我沒注意杜興什么時候醒的，經(jīng)過海邊那一晚的事，他對丑漢和陰公子的印象改觀不少，他盯著那橘子人頭，插嘴來一句，“好東西，我收了?！?/br>
    丑漢樂了，雖然他面部肌rou有些僵化，但能看出來他很高興，輕聲嘻嘻笑著，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把橘子人頭放在床頭柜上，讓它看著異常顯眼。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總覺得這橘子人頭一進來，豈不是應(yīng)了qq神秘人的圖片了么？現(xiàn)在嬰靈也來過了，橘子人頭也出現(xiàn)了，差的就是那折翼的天使了。

    第九章 重病

    丑漢送完橘子人頭，并沒急著走，在那兒干站著不住搓手，嘴里呃呃的，好像有事要跟我們說，卻不好意思張嘴。

    我本想問問他想啥呢，但問題是我不喜歡跟他說話的那種感覺，最后只好冷冷看著他。

    杜興跟我一樣。

    這么一來，屋里氣氛好怪，有點尷尬有點冷。

    這期間從門外又進來一個人，是個護士，手里捧著注射器和點滴瓶，又到了給杜興掛水的時間了，我不知道病房怎么輪班的，反正這護士是新面孔。

    我發(fā)現(xiàn)她好漂亮，年紀有四十多歲了，但一眼就能看出來，年輕時是個美人坯子，當時肯定迷倒不少小伙。

    丑漢看到護士反應(yīng)很大，他整個人有些激動，一扭身正面望著她，還試圖把身子站的筆直，只可惜他那背本來就是駝的，根本直不起來。

    護士皺眉看著丑漢，念叨一句，“張老頭，你在這干什么？還不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我、我……”丑漢有些語無倫次，接著指著護士，又“你、你……”的嚷嚷起來。

    我有種感覺，這倆人認識，而且關(guān)系不一般。

    護士拿出一副厭煩的樣子一擺手，“你走不走？不走我告訴院辦去，你擅自來病房來搗亂，被上頭知道，肯定把你開除！”

    我發(fā)現(xiàn)這護士自有一套對付丑漢的辦法，這么一忽悠帶嚇唬，丑漢慌了，連招呼都不打，悶頭一瘸一瘸的跑了出去。

    我們都沒把這個當回事，護士又讓杜興準備一下，開始輸液，這期間她還特意指了指橘子人頭，念叨一嘴說這玩意不吉利，放在屋子里容易遭災(zāi)。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為我一直認為這橘子人頭是有說道的?，F(xiàn)在還被她特意指出來，我趕緊示意杜興把那人頭丟了。

    其實杜興也不喜歡橘子人頭，剛才就是給丑漢面子，他看我反對，嘿嘿一笑，伸手把那人頭就勢一扒拉，讓它滾落到地上的紙簍里。

    護士挺高興，夸一句，說他做的對。

    等她把點滴掛上離開后，杜興又把那兩個膠皮囊拿了出來，這膠皮囊可是個好玩意，昨天的點滴，其實都用膠皮囊偷偷轉(zhuǎn)移到廁所里去了。

    我倆又商量起今天的計劃。

    我們只辦了兩天住院手續(xù)，睡完今晚我們要再沒線索就得走人。杜興的意思，讓我先把今天的點滴液先拿回去化驗，白天也不用刻意陪著他，他趁這期間多溜達溜達，招搖一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我對今天的點滴液沒報太大希望，雖然護士是新面孔，但她不可能這么明目張膽的殺人。

    等接滿后，我揣了一個膠皮囊走，今天趕得不巧，小鶯去現(xiàn)場辦案子了，好像一探組那邊接了一樁兇案。

    我只好把膠皮囊放在小鶯的辦公桌上，又給她打個電話囑托一下。

    上午我一直整理案子，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過去了，到了下午兩點左右，小鶯回我信，膠皮囊里的藥品沒有問題。

    而且她看我兩天內(nèi)頻繁找她化驗，還上來好奇勁多問我一嘴，“李逗比，你這兩天干啥壞事呢？”

    醫(yī)院的怪事還沒立案，我不可能告訴她，只好拿機密這個詞搪塞過去。

    我也給杜興去了電話，告訴他點滴液的事，但依我看這小子都有些樂不思蜀了，接電話時旁邊好多女人聲，估計他是靠著小白臉的長相成功“打入”到護士組織內(nèi)部了。

    我算著時間，等到快下班時我去買點熟食去醫(yī)院，杜興這兩天沒吃啥好的，不管調(diào)查有沒有進展，不能虧待他。

    我想得不錯，但下午四點多鐘，出了大岔子，當時我正埋頭寫東西，走廊里咚咚咚的有人跑起來。

    我心說誰這么瘋，怎么沒事在走廊里練五十米呢？我抬頭一看是劉千手，他平時是挺沉得住氣的人，現(xiàn)在臉上都有些驚恐了，跑到我辦公室里后，一把拽起我來。

    我發(fā)現(xiàn)他用的力道挺大，我衣服都快被他拽變形了。我一邊慌忙站起身一邊問他，“頭兒，咋了？有事慢慢說嘛?！?/br>
    “能不急？”劉千手說，“杜興出事了，醫(yī)院那邊打電話，說他昏迷了，正在重癥監(jiān)護室搶救呢?！?/br>
    我聽完有些愣，心里第一反應(yīng)是絕不可能，幾個小時前他還興致勃勃的泡妞，怎么突然就昏迷了？難道醫(yī)院殺手出動了？

    剛才我勸劉千手別急，可現(xiàn)在我比他更急，我倆急三火四往樓下跑，中途我還踩錯樓梯差點滾下去。

    我和劉千手都一個想法，不管杜興現(xiàn)在怎么樣，絕不能在醫(yī)院呆了，他昏迷歸昏迷，命不還在么？我倆跟殺手搶時間，看能不能在他再次下手前把杜興給撈回來。

    警車開的飛快，劉千手真急眼了，最后連警燈都鳴上了，什么紅燈什么交通，一溜煙全闖過去。

    等我們來到重癥監(jiān)護室門前，那里站著幾個醫(yī)生，沒想到劉千手跟其中一個人還挺熟，他上去就問，“院長，我托你照看我這朋友，怎么能出這檔子事呢？”

    我湊空看了他的胸卡，是位副院長，別看劉千手一直沒來醫(yī)院，但沒想到他暗中還找了人護著杜興。

    副院長被這么一問，有些愁眉不展，在這么多人面前不好說話，又拉了一下劉千手，想跟他去一旁說一說。

    其實我和劉頭兒都明白，這事不能怪副院長，真有人想行兇，他一個副院長天天在辦公室里坐著，怎么能知道呢？

    他倆湊到一邊嘀嘀咕咕幾句，我聽不到他們說了什么，最后劉千手顯得不耐煩，一擺手結(jié)束了這個談話，還立刻跟我說，“李峰，去監(jiān)護室，把槍狼背走?！?/br>
    這下副院長不干了，那些醫(yī)生也不同意，說我要冒然帶走病人，路上會很危險。

    我可不聽他們這些屁話，他們知道什么？

    這時候我跟他們講道理是行不通了，我整個把臉一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沖到里面，拔了亂七八糟的輸液管，扛起杜興就走。劉千手在后面替我擋人。

    我下樓也沒等他，心說趕時間要緊，讓劉頭兒自己打車回去吧。

    我往回開車的時候抽空看了杜興幾眼，說實話這場景讓我有些似曾相識，在普陀山抓兇那一夜，我也帶著兩位警員離開，但那次結(jié)果很悲觀，我真不想這次也發(fā)生一樣的悲劇。

    杜興臉色很不好看，甚至臉皮都有些往下耷拉的趨勢，這可都是人死前的一種征兆。我心里在淌血，別看我跟杜興接觸時間短，可我倆處的跟親兄弟一樣，我不想失去他，甚至我都不敢想象，他真要死掉，我精神上能不能扛得住。

    等我把警車開到警局后院時，有兩個同事正在車場里聊天，我招呼他倆趕緊幫忙，把杜興運到法醫(yī)那兒。

    雖然法醫(yī)和醫(yī)生是兩個概念，但我信得過小鶯，她的技術(shù)跟高明，杜興能不能救回來，就看她的手段了。

    那倆哥們也真幫忙，急三火四架著杜興就走，我事還沒交代完呢，他倆都已經(jīng)進了警局了。

    我稍微愣了下神，罵了句艸的，急忙把車鎖好又玩命追他倆，我怕這哥倆好心幫倒忙，別把杜興弄到法醫(yī)那兒時什么都不說。

    有時候事真會那么巧，要遇到哪個法醫(yī)也稀里糊涂的，別把杜興丟臺子上隨手給解剖了。

    好在小鶯還在，她本來正準備下班呢，看到杜興這樣子后，連外衣都沒換，就招呼我們進了實驗室。

    我看她忙活一陣，雖然我沒詢問杜興情況如何，但小鶯一臉焦急樣，我能猜出結(jié)果來。

    我最后都看不下去了，也總算明白為何病人手術(shù)時，家屬朋友不能在場了，這罪絕不是人受的。

    我出了實驗室，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只等著小鶯告訴我最后結(jié)果就好。

    我心里也不住的默默祈禱，希望菩薩啊佛祖啊什么的能夠開眼，讓杜興平安度過這一劫。

    沒多久劉千手回來了，我倆見面時同時搶問了一句話。

    他問我杜興怎么樣了，我問他接下來怎么辦？

    劉千手聽我問話能明白杜興那還沒消息，他壓了壓性子，連抽了兩根煙后，跟我說，“這個兇手好厲害，咱們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br>
    我心里堵得慌，而且還上來一股狠勁，“頭兒，要不咱們立案吧，連夜把那些護士全抓回來審問一遍，不信挖不出線索來?！?/br>
    這個提議以前我就說過，劉千手這次仍是搖頭，還再次強調(diào)，“不行，動靜太大了，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咱們扛不住，而且上頭也不會同意這想法的。”

    頓了頓后他又突然笑了。

    憑我對劉千手的了解，他一定想到了好點子，我連連催問。

    他也不藏著，跟我直言，“李峰，別小瞧我這邋遢鬼，手里的資源大著呢。我一會聯(lián)系線人，讓他們都去醫(yī)院附近轉(zhuǎn)悠，別看這些人不是警察出身，但他們眼光毒，有哪個護士可疑，會第一時間告訴咱們的?！?/br>
    我記得劉千手的線人資源，而且他手機里還有個野狗群，里面百十來號人。

    說實話，我對劉千手說的線人沒報多大希望，不過目前看，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第十章 意外消息

    一直到晚上九點，小鶯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實驗室里走了出來。

    她連平時那副可愛的蘿莉樣都沒了，我和劉千手心急，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圍住了連連追問。

    小鶯說，經(jīng)過她的努力，杜興沒生命危險了，只是他體內(nèi)很怪，看似沒毒卻讓整個機體的代謝緩慢，他現(xiàn)在處于昏迷期，什么時候醒來不好說，或許一兩天，又或許是幾個月。

    我一聽幾個月腦袋就嗡了一聲，這是件很可怕的事，都說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但躺久了會讓人的肌rou萎縮，如果杜興真臥床那么久，他醒來也算半個廢人了。

    可我也明白，小鶯盡力了，目前的情況只能這樣。

    小鶯說她先找個會議室休息，讓我們出人在實驗室里看護，有情況及時給她打電話。

    我打定主意陪著杜興，但我看了看劉千手，發(fā)現(xiàn)他也有這種想法。

    我不反感跟劉頭兒一起熬著，不過這么一來，我倆不重復(fù)做無用功了么？我搶先說一句，讓他回去，我一個人能行。

    劉千手本來不想走，猶豫一會后竟改了主意，拍了拍我肩膀，說句辛苦后扭頭回了辦公室。

    我進到實驗室，發(fā)現(xiàn)杜興被蓋著一個被子，躺在一張折疊床上。實驗室跟病房不一樣，這里四周要么是解剖圖，要么就是各種古怪的標本。

    要在平時，我面對這種環(huán)境心里保準難受，但今天我很低落，一點沒被這些怪東西困擾住。

    我搬了個椅子就坐在杜興旁邊，愣愣的看著他，腦袋里很亮，亂七八糟的回憶著，連王根生什么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他本來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又湊過來摁了下我的肩膀。

    我一下緩過神來，算起來，王根生跟杜興認識，至少他調(diào)走前跟杜興在同一辦公室待過幾天。

    我以為他是看老同事來的，還招呼他找個椅子坐下來。

    王根生有些扭捏，好像心里有事。我其實挺煩他這股扭捏勁的，這里沒外人，都大老爺們有啥不能說的？

    我對他使個眼色，那意思說說唄。

    王根生很小聲的開口了，“李峰，今天下午四點多鐘，杜興給我打電話叫我辦點事來著?！?/br>
    這消息出乎我意料之外，而且按時間來估計，這極有可能是杜興昏迷前的最后通話。

    我有點急，一下站起來，抓著王根生的胳膊問，“哥們，快講講，杜興當時說啥了？”

    他從兜里拿出一張表格，“這是杜興讓我打出來的，他說明天會有人來取。”

    我挺納悶，心說什么表格？等扯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參軍表格，落款的名字是陳邪。

    我冷不丁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陳邪好耳熟，我念叨幾句后一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陰公子的名字么？

    不得不說，自打杜興出事了我就亂了分寸，一直把丑漢父子給忽略了。

    王根生看我表情陰晴不定，有些著急，推了我一把。趕巧的是，這時候有鈴聲響起來。

    這不是我手機的鈴聲，就跟王根生說，別關(guān)顧著推我，電話來了咋不接？

    王根生搖搖頭，說電話也不是他的。

    這屋子里只有我們兩個大活人外加一個半植物人。既然不是我倆的手機……我又把注意力盯在杜興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