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的滅絕師太！討厭！

    “馬上就要升高三了，你們這些孩子就讓我省點心吧。柯遠可是要考清華北大的人，這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分心，你懂不懂？”

    柯遠可是年級第一的神童，更是讓她揚眉吐氣的希望！這個陸惜妍雖然成績也不錯，但樣子長得太招人，班里好幾個男孩子都愛繞著她轉(zhuǎn)，她最看不上這種小惹禍精了，哼。

    看著她一副痛心疾首，心疼得意門生慘遭沾污的的表情，陸惜妍簡直恨不得大吼一聲“是他要追我關(guān)我什么事！？”，可一想到那個成天臉紅又不太會說話的木訥男孩，只好硬生生把話咽下：“老師你放心，我只是跟他借本筆記而已。”

    說著，她下意識偷瞄了左邊一眼，嚴老師正心無旁騖地批改試卷，溫潤斯文的臉上滿是專注。她頓時暗暗松了口氣，可仔細一想，又有一種微妙的失落感隱約攀上心頭。

    “上課不好好抄筆記，要考試了就拿別人的，我是這么教你們的嗎？”

    陸惜妍在心底不停默念著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為什么爸爸還不來接她？真是煩死了。

    “喲，找你半天了，原來在這里??？”

    陸惜妍訝異地回頭，只見黎雅蔓正滿面笑容地走進辦公室，她一身亮色職業(yè)套裝，纖細腰肢上的雙c標(biāo)識閃閃發(fā)光，三寸高跟鞋蹬在腳上沒有半分不穩(wěn)，反而把氣勢拔得卓爾不群。她款款走來，對一臉愕然的史老師微微頷首：“你好，我是惜妍的阿姨，這都放學(xué)了還得煩擾您教育她，您真是費心了?！?/br>
    史老師愣了愣，旋即清了清嗓子：“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

    “找我嗎？”黎雅蔓笑瞇瞇地攬住陸惜妍的肩膀，對她不自在的眼神視而不見：“剛才我都聽見了，老師說得確實有道理，你一定要聽?！?/br>
    陸惜妍見鬼似地瞪著她，史老師爬滿褶子的撲克臉上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股得意之色。

    “惜妍啊，以后一定要好好記筆記，要是萬一漏了，也千萬要找女同學(xué)借?！崩柩怕尚毁猓骸芭⒆右欢ㄒ詯圩詮?，永遠不要和男人扯不清楚，只有這樣才能變成像老師一樣端莊又正派的女性，知道嗎？”

    陸惜妍聞言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這不是明擺著在罵她心理變態(tài)老處女嗎？她好不容易忍住，卻見一旁的嚴老師正饒有興味地望著這邊，斯文俊朗的臉上帶著笑意。陸惜妍不由得一慌，低下頭去。

    史老師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她只好故作矜持地點點頭：“嗯，做家長的就該這樣教育孩子。”

    “您放心，”黎雅蔓不受任何干擾地保持著得體淺笑：“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她的?！?/br>
    收拾完那個變態(tài)老處女，黎雅蔓輕巧地把陸惜妍帶出辦公室，她讓她在教室門口等，自己則去借用一下盥洗室。等她柳腰輕擺地回到原地，卻見一個身形袖珍，卻長得頗為清秀可愛的小正太正一臉焦急地圍著陸惜妍，后者則一臉郁躁，愛搭不理。

    黎雅蔓是什么人？一搭脈就猜到了j□j成，她眼珠骨碌一轉(zhuǎn)，正要迎上去探探這個小正太的底，陸惜妍卻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她，她立刻把柯遠甩在身后快步走向黎雅蔓，面色陰沉：“走吧?！?/br>
    黎雅蔓惋惜地遙望了一眼悵然若失的小正太，只好轉(zhuǎn)身。

    一路上陸惜妍沉默得徹底，黎雅蔓不時瞄瞄她，語氣輕松：“這么點事就生氣了？不至于吧?！?/br>
    陸惜妍依舊一言不發(fā)，連表情都沒有任何松動。

    黎雅蔓只好聳聳肩，趁著紅燈給陸濟寬發(fā)了個短信說人接到了，原以為手術(shù)中的他不會有回應(yīng)，那邊卻意外地回復(fù)了：我這邊手術(shù)很順利，提前完成，待會兒見。

    那么說等會兒可以見到他？她忽然心念一動。陸惜妍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轉(zhuǎn)頭望著窗外的朦朧夜景發(fā)呆。

    黎雅蔓把陸惜妍送到住處后不久，陸濟寬也帶著外賣趕到了。黎雅蔓歡呼一聲撲上去，拆開后卻瞬間垮了臉：“怎么又是粥？我要吃麻辣燙麻辣香鍋鹽酥雞！”

    “那種東西重油重鹽，還放了一堆添加劑，吃了增加心肺負擔(dān)，還會加速老化，少吃為妙?！标憹鷮挼ǖ匕讶胫嗳〕?，認命的黎雅蔓抱著一碗剛要伸勺子，卻冷不防被他釜底抽薪。他動作麻利地拿出三個瓷碗，把粥一一倒進去。

    “好煩，就著外賣碗吃不行么？”她緊盯住他那雙干凈有力，漂亮修長的手，嘴里咕噥著：“這樣還要多洗三個碗。”

    “碗我會洗，”他極有條理地安排好一切：“這種碗是用聚丙烯樹脂復(fù)合材料吸塑成型的，受熱太久容易致癌?！?/br>
    黎雅蔓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半晌：“……陸醫(yī)生，你是有多怕死？”

    對她的挑釁他并不在意，而是淺笑著望了眼一直不說話的女兒，溫柔地用掌心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三人坐下來靜靜喝粥，黎雅蔓撩了撩，發(fā)現(xiàn)里面是她最喜歡的蝦仁和菜芯，碧綠和淺橙的搭配讓人很有食欲。她記得自己也沒特意提過，他怎么會一買一個準(zhǔn)呢？

    她不由得偷偷瞄他；陸濟寬不疾不徐地喝著粥，斯文而從容，喉結(jié)勻速滑動，下巴到頸項的線條更是散發(fā)著低調(diào)而實在的男人味，有著和那些小男友截然不同的氣場差別，讓她不由得看得有些入神。

    電視里正循播放著廣告，陸惜妍不經(jīng)意瞄了眼，忽然眼前一亮：“爸，你看這條項鏈漂不漂亮？”

    陸濟寬應(yīng)聲抬頭，那是一條淺粉色的水晶項鏈，墜子是精巧切割的四葉草形狀，在鎂光燈的照耀下顯得晶瑩剔透，確實很夢幻，他點點頭：“嗯?！?/br>
    “我倒覺得戒指比較好看，”黎雅蔓也加入討論，她把纖纖玉指往畫面上比了比：“s家的東西確實做得精致，我挺喜歡?！?/br>
    陸惜妍不想和她說話，無聲無息地繼續(xù)喝粥。

    黎雅蔓見她死樣怪氣，不由得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對了老陸，你知不知道惜妍現(xiàn)在都有人追了？”

    陸濟寬聞言一愣，雖然女兒已經(jīng)是個17，8歲的大姑娘了，可在父親眼里卻永遠是那個需要照顧和關(guān)心的小女孩，那個永遠圍著他依賴地叫著爸爸爸爸的小天使，以至于一時有點無法接受。

    “閉嘴！”陸惜妍忽然猛地站起：“不要胡說八道！”

    黎雅蔓被她嚇了一跳，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被人追又不是壞事，我當(dāng)年可是15歲就有人……”

    “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拿我和你這種人相提并論！”小姑娘忽然發(fā)起無名火，幾乎有點歇斯底里。

    聞言，黎雅蔓的笑容也冷下來：“怎么？我這樣的庸脂俗粉和大小姐您相比冒犯您了？不好意思啊?！?/br>
    陸惜妍正要反唇相譏，陸濟寬卻忽然臉色一沉：“怎么說話呢？快和你黎阿姨道歉！”

    陸惜妍不可置信的望著父親，自從五歲那年母親過世，父親就一直對她呵護有加處處寵愛，別說罵她了，就連大聲說話都不曾有過，可現(xiàn)在他卻為了那個女人兇她！他怎么能？

    強忍著快要奪眶的淚水，陸惜妍飛速沖到樓上自己房間，這才抱著被子痛哭失聲。

    怎么辦？她的一切都要被那個女人奪走了。從前她年紀小，還以為她是好心來照顧自己的阿姨，最近才覺得不對，這女人根本是想假借朋友之便圖謀入主陸家！更可恨的是，她竟然，竟然……

    她淚流滿面地想起數(shù)小時前，當(dāng)只是偶爾給他們代課的嚴老師主動來和她打招呼時，她一顆心都幾乎要跳出來！可當(dāng)他面帶微笑地問出那句話時，她卻覺得整個世界崩塌了。

    “陸惜妍，剛才那個是你的阿姨？”

    她也不好辯駁，只好點點頭：“嗯?！?/br>
    年輕男老師的臉上露出了略帶尷尬的笑意：“那個……你阿姨，有男朋友了嗎？”

    陸惜妍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如何回答了，她只知道自己夢幻般的初戀就這樣被畫上了殘酷的句號，想到這里，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埋在被子里哭得天昏地暗。

    客廳里的兩個人面面相覷，相對無言。半晌——

    “去看看她吧。”黎雅蔓終于開口。

    “對不起，”他眼里有愧疚：“都怪我太寵她，寵得都無法無天了?！?/br>
    “沒事，有什么好對不起的。”她露出無所謂的笑容：“青春期是很容易憋事兒的年齡段，可別弄出什么逆反心理來?！?/br>
    他聞言有微微遲疑，終究還是依言上了樓。

    黎雅蔓望了望空曠的客廳，百無聊賴地攪著粥里的蝦仁，忽然間失了胃口。

    第6章 「第五章 」

    江卓一的小公司最近生意不錯，雖然還稱不上盈利，絡(luò)繹上門的訂單卻不啻為一針強心劑。嘗到甜頭的他周末都不休息地加班加點。梁曦想起兩人已經(jīng)大半個月沒約會，便趁著周末做了幾個菜想給他送去。菜都裝了一半，司徒放卻興高采烈地來了電話：“嘿！我在你家樓下，帶你出去兜兜風(fēng)咋樣？”

    “怎么又這樣？我今天有事。”她沒好氣地應(yīng)道。

    這家伙永遠是這副德行，自己沒計劃也就算了，卻總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無所事事，常常莫名其妙地就來這么一出，把別人好好的計劃都打亂了。

    “有什么事啊，出來兜風(fēng)嘛！”

    那頭還是一副紈绔子弟范兒，好像全世界都該繞著他的時間表過日子似的，她聽著都有氣：“你這人怎么這樣？和你說了多少次要先約，約了我才能安排……”

    那頭卻不以為然：“行行行是我錯，那你什么事？我正好送你一程唄?！?/br>
    當(dāng)梁曦再次抱著他的勁瘦有力的腰在急速狂風(fēng)里緊閉雙眼時，心里像往常任何一次那樣后悔——怎么又妥協(xié)了呢？

    到了目的地，她小心翼翼地查看飯菜，在確認沒溢出后才安心向里走去，司徒放在身后歡快地飛舞頭盔：“送完快點出來，我?guī)闳ザ碉L(fēng)！”

    她給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他得令噤聲，笑容卻依舊燦爛如七月暖陽，引得幾個路過的女孩頻頻回首，神不守舍。

    她無奈地轉(zhuǎn)身，卻冷不防看見江卓一面無表情地站在中庭。

    “這么巧……”她暗叫不好，卻還是笑著遞上飯菜：“還沒吃吧？你最愛吃的紅燒黃魚和番茄炒蛋，黃魚已經(jīng)拆了骨頭，特別新鮮，你嘗嘗?！?/br>
    江卓一接過飯盒，朝門外那個招蜂引蝶的高大身影淡淡瞥了眼，這才轉(zhuǎn)回她臉上：“辛苦你了?！?/br>
    她不安地朝外指了指：“他正好經(jīng)過，我就搭了個順風(fēng)車。”

    “經(jīng)過？”江卓一嗤之以鼻：“他倒是有心。”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她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快上去吃吧，還熱著呢?！?/br>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你陪我?！?/br>
    “我……”她想去和司徒放說一聲別等她，可男友的眼神卻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陪男友坐在辦公室，看著他沉默地扒飯，她悄悄給司徒放發(fā)短信：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發(fā)完才稍稍安心了些，江卓一卻忽然開口：“你和司徒認識多久了？”

    她一愣：“六七年了吧。”

    “哦，”他狀甚無意地咀嚼：“我倆才三年?！?/br>
    “你別胡思亂想，”她有些哭笑不得：“他比我小三歲呢，而且他女朋友多了去了，個個都比我漂亮?！?/br>
    “是么，”他忽然停止了咀嚼，“梁曦，你太單純了?！?/br>
    收到短信，司徒放始終掛在嘴角的一抹笑意漸漸隱去。他仰頭尋找那扇窗戶，什么都看不見，卻還是默默注視許久，方才轉(zhuǎn)身離去。

    吃完飯正好有客戶上門，梁曦本想告辭，卻不自覺被那客戶太太帶來的小貴賓犬吸去了注意，趁著他們談生意在角落逗玩得不亦樂乎，天下愛狗之人心意都相通，那太太看她這么喜歡，倒也和她處得融洽。

    眼看太太心情愉快，客戶這邊談生意也談得心情不錯，很快就簽下了數(shù)萬的單子。

    “你要是喜歡不如自己養(yǎng)一只，”太太臨走前還和她耳提面命：“養(yǎng)狗其實不麻煩，像我家寶寶就特別乖，不用mamacao心?！?/br>
    待把人送走，江卓一難得興奮地失了沉穩(wěn)，他攬過梁曦在她臉上親了口：“你可真會做生意，看你把他太太哄得開心的?！?/br>
    “才不是呢……”

    其實她一直很喜歡狗，可之前一個人在這里打拼，總不能養(yǎng)著卻不管；和他交往以后她也不是沒提過，卻總被他以“沒時間沒精力”“狗身上臟”等借口駁回。

    看不見也就算了，可剛才和小狗玩了這么久，這癮頓時又犯了。見他此刻似乎心情不錯，梁曦于是斗膽提議：“你說……咱們也養(yǎng)一個好不好？”

    聞言他立刻嗤之以鼻：“我們都要上班，誰養(yǎng)？”

    她垂眸道：“我來養(yǎng)好了，就我不在的時候你照顧一下，行不行？”

    “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江卓一面色不悅：“我這邊公司剛開張，成天累得跟條狗似的，讓你過來幫忙你又不肯，還說要養(yǎng)狗？真是……”

    “我不是說了么？咱倆都撲進去太冒險了，我這邊工作肯定不能辭，要不然你這里萬一有個什么，咱們喝西北風(fēng)去??？”

    “能有什么？”他臉色瞬間晴轉(zhuǎn)陰：“剛才的單子沒看見？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個月就回本。情愿給別人打工都不肯幫你男人，什么心態(tài)啊你？”

    她沒接話，其實她親眼見過同事出去創(chuàng)業(yè)，開始威風(fēng)后頭卻一敗涂地的先例，生性謹慎的她一向習(xí)慣計劃周全、習(xí)慣步步為營、習(xí)慣留足退路?？裳劭唇恳徊粣勐牐簿筒荒茉僬f了。

    只因為他，是她唯一沒留過退路的所在。

    ***

    吃過飯，司徒放叼著從哥們兒那里搶來的好煙，蹲在修車鋪門口享受著悠閑時光。微博上提示一條新，他點開一看,是梁曦轉(zhuǎn)來的，內(nèi)容是一輛簇新閃耀的bj600gs細節(jié)圖，流線型車身在鎂光燈下閃耀著惑人的神采，對他這種發(fā)燒友來說還真是令人振奮。

    第一次收到她轉(zhuǎn)圖時，他還以為她忽然轉(zhuǎn)性研究起了車，她卻一頭霧水道“你不是喜歡么？我也就順手轉(zhuǎn)一下，我可不懂。”

    這話說起來也有兩三年光景了，有時想想，有個雖然不懂車，卻愿意時常為你轉(zhuǎn)圖的朋友，不啻為另一種默契和幸運，他不覺微微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