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這個精靈雖然很多地方不靠譜,但認真起來也還真有點高人風范哪。葉遲驚嘆地看了他一眼,西爾維斯只是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金發(fā)在枝葉間隙瀉下的斑駁陽光映照下閃閃發(fā)光,就像是神話中的人物一樣出塵脫俗。不過這位外表超然的精靈賢者卻在無人看見的地方輕輕撓了撓葉遲的掌心,直到被那只手狠狠擰了一把才滿意。 溫徹斯特對埃文的感覺則復雜得多。很久以前他剛剛從樹上摘下葉遲時,這只小魔獸還是埃文的魔寵,這對主寵之間的關系也極為融洽。那個時候他把葉遲抱去洞里養(yǎng)著都要偷偷摸摸,在埃文上課或是要出去戰(zhàn)斗時,就要無條件的把小熊貓送回去??砂N牡拇_是個大度的主人,后來葉遲和他商量解除主仆契約時,他必定是不愿意的,卻也沒做任何阻攔,痛快地答應了這件事。 盡管后來主仆契約消失的方式不大如人意,溫徹斯特對這位人類少年還是留下了好感。不過相比起這位在葉遲生命中留下太多印記的人類,他還寧愿自己的情敵只有一個西爾維斯。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埃文微頹的肩膀,真心安慰道:“至少我們以后還可以做朋友,你如果想見葉遲,可以從精靈族過來找他,總比當初他把妖丹給你,自己落到這座山上無法聯(lián)系的時候強得多了吧?” “是啊……”埃文貪戀地看著從初見時就深深印進他心里的妖精,低嘆了一聲:“他的妖丹已經(jīng)在我身體里了,就像是生命相連,我又怎么能再強求更多呢?” 他的道心已經(jīng)有了幾分模樣,即便是多年夙愿被拒絕,也不會再像少年時那樣決絕地一怒斷交。他站起身來,略略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就又是一派不沾因果的劍修氣質,沉穩(wěn)大氣地和他們道別,縱身踩到那柄洗煉過百千次,與心念完全契合的寶劍上。 “既然這里已經(jīng)不需要我,我就先回精靈族去了。最近森林中央的生命之樹似乎有些缺乏生氣,雖然枝葉還繁盛,但新生的葉子比往常少了,需要人時時看護。這回來幫忙抵抗教會的精靈都是精靈族的精英戰(zhàn)士,也負有守護生命之樹的責任,不能長時間留在外面,我得回去送他們?!?/br> 他說走就走,心念一動,那把長劍就化作一道光芒裹體他的身體,直飛入云端之上。葉遲站起身目送他離開,直道那道光完全融入天空,才轉回目光,問了西爾維斯一句:“你不回去嗎?” 精靈族出了事,這位身為前任王者的人怎么也得回去看一眼,他自己也和精靈族建立了和平互助關系,肯定也應該過去看看幫個忙。天妖化形篇里可是有專門為植物化形的妖修補益身體的藥方,不管有沒有用的,先送上點補藥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西爾維斯卻平靜地坐在石椅扶手上,連眉毛都沒動一動,仿佛這些事都和他沒關系一樣——實際上他還真這么說了:“我早已經(jīng)改信了光明神,你們不都知道了?我這樣的非信者是不能接近生命之樹的,而且我身上的殺戳氣息和光明印記是生命之樹最為排斥的,這種時候還是不回去的好?!?/br> 有這樣隨便勾結妖邪殺害自己信徒的信徒,光明神也是夠倒霉的。葉遲開了一下上帝視角,代入了那位被人挖了心,苦逼地依靠著一群無能手下,好容易發(fā)了條通緝令還通緝錯人的光明神……不管是主角還是boss,做到這一步真的很讓人同情??! 他替光明神掬了一把同情淚,抬手攬住西爾維斯的頭按在自己肩上,五指插到他流水般柔滑微涼的純金長發(fā)中,以從未有過的溫柔態(tài)度勸道:“難過就哭出來吧,我不會笑你的?!?/br> 另一只溫暖的手也落到了精靈頭上,帶著微微笑意的醇厚聲音同時響起:“難過就哭出來吧,我也不會當著你的面笑的?!?/br> 西爾維斯毫不客氣地把頭上那只手拍掉,把臉轉向葉遲那邊,溫熱的氣息噴在頸側細滑的肌膚上,一口咬了上去,舌尖順著齒痕舔過,把剛才的玩笑反送了回去:“待會兒你可以在我懷里隨便哭,我不會笑你,只是會讓你哭得更厲害……眼睛和這里都是……” 他的手順著石椅滑了下去,覆住蒙在長袍下的小熊貓,目中閃爍著深沉而危險的光芒。葉遲的呼吸微微急促,被他碰到的地方像燒著了一樣,血管里有強大的血流在撞擊,腦海中嗡嗡作響,眼中看到的精靈幾乎已經(jīng)是赤果的,像溫底極低的火焰一樣將他的身體慢慢加溫燒化。 難道是境界越高,谷欠念越強,還是說他雙修修得食髓知味,已經(jīng)偏離正常人的地步了?頸側傳來的酥麻感越來越鮮明,帶著曖昧的濡濕,而另一位處于正常狀態(tài)的銀龍似乎也沒有援救他的打算,而是俯身托起他的后腦,噙住那雙弧度柔和的軟糯雙唇,掠奪式地深吻了下去。 越發(fā)深沉的欲丨念像是海草一樣纏住葉遲的雙腿,將他拖進混沌海洋之中。但剛剛得到的消息,還堆在皇宮沒處理的人質,最要命的是那些教會的人都還等著處理……這些心事像一條魚線一樣勾著他,讓他無法沉入那片舒適溫暖折海洋。直到身上的衣服也叫人拉開,清涼的山風吹在胸口上,他的理智才積累到了足以支配身體的地步,猛地把精靈從胸前拉了下去,一閃身又格開了銀龍的親近,爬到椅背上坐著,雙手掩面深呼吸了好一陣才啞聲說道:“不行……先干正事!” 先得開爐煉丹,弄些植物得用的補品到精靈族探望一下,還要給自己弄件趁手的兵器,準備迎擊教會的下一波力量。 不過在煉丹之前,他得先煉出一個煉丹爐來。葉遲從椅子上翻了下來,狠狠瞪了溫徹斯特和西爾維斯一眼,不過以他現(xiàn)在這眉目含春的模樣,這一眼也沒什么威懾力。那兩人反倒因為這風流入骨的姿態(tài)又心跳強快了幾分,恨不得直接踹開對方,把葉遲壓到身下好生賠賠禮。 一旦開始煉器,就需要煉器者投入全副心神控制火候,不停轉換礦石受熱的位置,并在其雜質都被淬出,精華互相滲透時打入法力、刻上有控火效能的陣法和符文。 葉遲選的是最簡單的大路貨藥爐,煉制時只花了十天多一點,出爐后又立刻以妖力凝成寒冰淬火,終于凝成了一座厚重樸實,雕著饕餮紋、豬龍紋、玄鳥紋等上古銘紋的方型小鼎。 他煉鼎時,溫徹斯特就在旁邊小心地幫他控火,而西爾維斯則坐在一旁的大樹上靜靜觀看。在無人注意的時候,他的雙眼悄然合上,本該只有一片黑暗的視野中卻浮現(xiàn)出了一片幽幽綠光,光芒中心是一株粗大得看不到邊際的古樹。 那棵大樹下方的樹干中心是空的,周圍的樹皮和木質部聚成了幾棵比人還粗壯的藤類植物模樣絞在一起,而這些粗藤之間纏著一名頭發(fā)花白、容貌柔和親切的中年女性,她的身體下半部已融入了樹心中,只有頭部和軀干還保持完好。 即便是在這樣的境況中,她的神色還是那樣溫柔愉悅,讓看到的人都隨著她涌起一股生命的歡悅。但西爾維斯毫無笑意,反而帶著淡淡的憂慮,在心中問道:“母神,您的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問題了嗎?我可以再回神界,悄悄抽取一些創(chuàng)世本源,光明神現(xiàn)在不能動彈,不會發(fā)現(xiàn)……” “那些已經(jīng)沒用了,”生命女神仍舊談笑自若,臉色雖然不大好看,但那種生機勃勃的樂觀感覺卻從未消褪少許:“我的身體已經(jīng)支持太久了,從那時候神格被奪走,我就應該死于法則的吞噬之下了。是生命之樹和你,和精靈們的反哺才讓我拖到現(xiàn)在,可也不能永遠這樣下去。我能感覺到胖達王神擁有創(chuàng)造和生機的力量,精靈族能結交這么強大的援助,我也可以放心回歸天地,不必再束縛你,再浪費生命之樹的力量了?!?/br> 73、第 73 章 圣伯多祿山上陷入了難得的平靜。自從藥鼎煉出來以后,葉遲就拿出了筆紙來認真學習外丹煉法。天妖化形篇里提供的煉丹手段和丹方都十分詳細,但兩個世界差別太大,書里寫的植物十有八九這個世界是沒有的,哪怕是有的也只是做菜時味道相似,本質還都不知道是不是一樣。 好在天妖化形篇中對此也有對策,就是在沒有合適藥品的情況下,只要淬取出足夠精純的乙木精華,也就是一般廣告商常用的“生長因子”概念,也可以當作代替補品。所以葉遲命人掃蕩了整座圣伯多祿山,將那些生機旺盛的植物一種取了幾株,放進爐里反復淬煉,提純出其中的促生長激素。 幾千斤不同種類的草木放進藥爐里,用他成丹之后自然生出的三昧真火煉制,燒盡一切雜質后再經(jīng)過水淬、靈淬,最后只凝出了巴掌大的一灘粘稠靈液。 開爐之后便有一股幽長的草木清香直透九霄,西爾維斯和過來幫忙的那隊精靈聞到之后精神都為之一振。雖然對于食rou類妖獸并沒什么效果,但開爐之后,藥爐所在幾百步之內的野草和樹木生長得都旺盛了不少。雖然圣伯多祿山地處南方海邊,四季并不分明,但那些受藥力感染的地方,也有不少植物在這秋收都已結束的時節(jié)重新打了花苞。 葉遲趁熱打了幾個手訣,用妖力最后淬煉了一遍爐里半凝固的液體,翻手托起來仔細探查了一回。這枚丹藥呈半透明狀,色澤碧綠通透,但內外結合得十分緊密,沒有多余的雜質摻雜在其中,算得上合格的靈藥。 但好藥不在外觀,重要的是療效。葉遲自己劃掉一絲嘗了嘗,便覺出里面飽含著乙木精華,還有絲絲分不出屬性的純凈魔力,別說給一棵樹進補,就算再造一座山林也該足夠了。 溫徹斯特就在他手上看了看這藥,還饒有興致地問道:“這種藥可以給其他生物吃嗎?或者有另一種能給別的生物進補的這種特殊藥物?” 葉遲又召了個竹筒出來,直接用法力刻上能保持藥力的符紋,把丹藥裝進去封了口,肯定地回答:“這個世界的植物和我這些藥方所出的世界完全不同,煉藥不大容易。如果你要補身的話,我可以教你一種打通身體xue竅,讓身體自然堅固的方法?!?/br> “就是你那種功法?可我的身體是創(chuàng)世神親手制造的,也是大陸種族中最堅固強大的,應當沒辦法再提升了?!彼m然為葉遲的進步贊嘆,可是其他練習此法的魔獸們的進步也僅止于不到人類圣者的地步,再往上升的速度就緩慢得感覺不出。因此他雖然也覺著這功法神異,卻還認為這和種族天賦有關,那種力量只有葉遲一個人能發(fā)揮到極限。 西爾維斯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和種族天賦的確有關。我現(xiàn)在幾乎每天都在煉習這種功法,但進步微乎其微,只是能應用變幻外表的魔法而已,對身體的改造幾乎感覺不到?!?/br> 葉遲熄了鼎中爐火,把藥鼎恢復到巴掌大小收進懷里,誠懇地告訴兩人:“這種方法本身最大的功效是延練習者的壽命,只要正式學會了這功法就能活上幾百年,而且功力越深壽命越長。相對的提升速度也就不如人類用的功法快,沒有上千年化不了形,要像我這樣凝成元嬰的少說得四五千年。你們都是長壽種族,本身魔力又強,才煉幾天當然看不出效果?!?/br> 說到這里,他嘴角挑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起身一拂袖,原本精氣內斂的眼中暴射出一絲王霸之氣:“像我修行得這么快,都是因為這副身體是我們地球物種八百萬年進化的顛巔、中國秦嶺大熊貓,有自然界的大氣運加身!” 無論銀龍還是精靈都聽不懂什么叫大氣運加深,但葉遲這么一甩袖轉身就走,只留給他們一個霸氣側漏的背影,倒是給“中國秦嶺大熊貓”這個既長又拗口,還完全聽不懂的名詞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八百萬年……也許他來到瑞珀提埃大陸之前就是那個世界的神族,所以才有這樣的天賦和底氣? 西爾維斯和溫徹斯特對視了一眼,看到對方眼中同樣的驚訝和沉思之色,就明白這頭龍也和自己一樣,對葉遲的來歷同樣不夠了解。 他有些沖動想要請葉遲幫助生命女神恢復,可是想到他到現(xiàn)在也沒有一絲神力氣息,進階之后竟然是從熊體中凝出一個幼小的新身體而非神格,頓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葉遲就是進步得再快,也是另一個世界來的神,連力量本源也和這個世界大不相同,對于因為失去了神格而導致身體崩裂的生命女神又能有什么手段呢? 若有那種手段,創(chuàng)丨世神就不會消失在無人所知的地方,任由這只封印圣龍追隨其他人了。他默默嘆了一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顆靈丹上,起身走到竹屋里勸葉遲早點動身。 “那邊的情況可能不是太好,再加上精靈族戰(zhàn)士來回的路程,還有煉藥花費的這幾天時間,也許生命之樹的情況又惡化了……”他的心在希望和憂慮中煎熬得久了,再也把持不住超然的態(tài)度,帶著幾分rou眼可見的焦急之意說道:“我?guī)慊匦枪馍?,只需要三天時間,這邊的事溫徹斯特就能處理好?!?/br> 銀龍就站在竹屋門外看著他們,目光沉靜幽遠,像是洞徹了他一切心思:“還是我送你們吧,你最近的情緒波動得不正常,我不能讓你把葉遲拖到和神族有關的嚴重問題里?!?/br> 葉遲難得主動抬手搭在了他脖子上,拖著他就往外走:“不管你有什么秘密都先到那再說,雖然現(xiàn)在你看起來更像正常人,但到底也還是不正常。與其讓你從表演型人格變成抑郁型,不如解決了這事之后再做根雞毛撣子好好治治你的毛病。” 反正不管小說還是電視里都是這樣的橋段,只要有一個人犯了神經(jīng)病,親友都會陪著他把這場病犯過去,什么帳等他正常了以后再算。葉遲對于西爾維斯打得也是這個主意,乘到龍背上便施展縮地成寸的法術,不到一天就到達了星光森林。 這回出來迎接的精靈王已經(jīng)擺脫了上回的緊張心態(tài)——反正祖宗已經(jīng)跟熊貓跑了,多做幾回心理建設,不適應也得適應了??墒且娭扇诵蔚娜~遲,他好容易建設好的平靜心態(tài)又一次破碎,狹長的眼裂瞪到最大,幾乎要指著從銀龍身上跳下來的葉遲質問他們:上回不還是熊貓嗎,怎么這么快就換了人類?你們兩個人變心也變得太快,物種跨度也太大了吧! 雖然自家祖先喜歡的是人類總比喜歡魔熊值得慶幸,可是兩個之前還為了胖達王打得死去活來,差點被一屁股坐死的人忽然恢復了和平友愛,還一起拋棄了胖達王,這真是……讓人有點對人性失望了啊。 不只精靈王,其他精靈也有同樣的感慨。埃文恰好剛剛回到精靈族不久,正在這隊迎接者當中,沒等到眾人理解先王這朝三暮四的變化就驚喜地迎了上去,一把握住葉遲的手,帶著幾分隱秘的奢想問道:“你怎么會來精靈族,是來看我的嗎?” 精靈王頓時對人性更失望了。他圍觀了一會兒,始終沒看到上次那位心胸寬廣實力強悍外表還挺可愛的胖達王,于是清咳一聲,懷著對這些人莫名的鄙夷問道:“我是來迎接胖達王的,不知道胖達王來了沒有?精靈族現(xiàn)在事務太多,恐怕沒時接待太多客人?!?/br> 葉遲跟埃文遞了個眼神,向精靈王點頭致意,頗有神仙風范地介紹道:“我就是胖達王,上次來的時候沒變成人形,這回讓你們受驚了。我聽埃文說生命之樹有些異常狀況,西爾維斯這些日子也非常焦慮,所以做了專門適用于植物的補品送過來?!?/br> 大變活熊了!不對,高階魔獸都能化成人形,神當然也可以有,何況這身配色……他就說看著眼熟嘛。精靈王就像從沒有過之前的抗拒一樣立刻熱情地握住了胖達王的手,感謝他對精靈族的關心,并邀請他到生命之樹那里看看。 西爾維斯毫不客氣的把侄孫的手拉開,自己覆上了葉遲的手,牽著他往森林深處走去:“這件事由我處理吧。我親愛的侄孫,你照顧好溫徹斯特閣下,一定要讓他感受到精靈族的熱情好客?!?/br> 生命之樹中那個秘密只有歷代精靈王知道,其他人本不該知道,但既然生命女神已經(jīng)有意把精靈族托付給葉遲,大概是不會在意提前見他一面的。西爾維斯緊緊握著葉遲的手,像是要沖破自己心中的緊張和憂慮一樣加大步伐,繞著精美絕倫的樹上王宮前行,走到一片水面寬闊的清靈湖泊邊。 湖中有一座約有幾十平米小島,島上僅有一株大樹,暴露在外的樹根卻占滿了整座島。樹上還算枝葉繁茂,可是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垂暮氣息,盡管若是放在外面,樹木秋冬落葉是正常的,但在這片永不凋零的森林中、在周圍生機勃勃、新葉層出的樹木映襯下就顯得不大正常了。 西爾維斯帶著葉遲走上水面,水元素像地面一樣平穩(wěn)有力地托著他們,就這么一步步走到了島邊。精靈的神情顯得沉靜而憂郁,低聲叫葉遲呆在原地,自己身體后凝起妖精的翅膀浮在空中,在一塊看起來平平常常的樹皮上按了一下。樹身頓時發(fā)出淡淡光芒,粗糙的淡青色樹開向兩邊分開,露出一片雪白的木質部。精靈咬開指尖,用鮮血繪出一片抽象的樹葉logo,那圖像滲入木質中便漸漸淡化,直至其完全消失后,眼前蒼老繁茂的大樹忽然產(chǎn)生了變化,其接近樹根處竟出現(xiàn)了一名被樹身纏繞著的中年女性。 葉遲驚訝得倒退了幾步,但湖水就像是冰面一樣光滑平坦,硬是支住了他的身體,西爾維斯也及時飛回來住了他,指著那棵樹中的人介紹道:“這位就是生命女神赫柏,精靈族之母和所有精靈和自然生物的庇護者?!?/br> 然后又對那位緩緩醒來的女神介紹道:“這位就是胖達王葉遲,現(xiàn)在他是我的男人了。他制作了能彌補生命之樹生機的藥物,有了這些藥力支持,您可以不用這么急著放棄,我們總會想出其他方法……” 赫柏女神富有生機的淡綠色眼眸看向葉遲,溫柔地笑了起來:“您好啊胖達王,我叫赫珀,原本是生命女神,不過現(xiàn)在這樣子也算不上神祗了,您叫我赫珀就好。本來我聽說胖達王是只獸形神祗,我還有點擔心你們外表差異太大,將來要孩子時會出現(xiàn)分歧,現(xiàn)在就可以放心了。趁我的身體還沒完全消散,還可以給你們制造一個孩子,外表是要像精靈還是人,或是也要一個獸形的……” 她沒張嘴時真是一位溫柔恬靜的成熟女神,可一張嘴怎么跑得這么遠?怪不得西爾維斯的思想不是他這等普通妖怪可以解析的,敢情祖宗在這呢! 葉遲連忙從懷里掏出那枚丹藥,生怕晚了一步就要喜當?shù)?,用妖力化開投向樹身,化成一股精純濃郁的乙木精氣罩住生命之樹。這藥雖然是后天之物,可是煉化時也用上了諸多手法,百煉之下靈性自生,見到與下方湖水遇合,借著水勢增長生機,頓時彌補了生命樹被抽取過度耗損的本源。 不只是被青氣罩住的生命樹,就連湖邊的普通樹木沾染到這精華之后都開始重新抽枝吐葉,年輕了幾百歲不止。趁著生命女神被這神異的藥力吸引住不再提孩子的事,他才連忙推辭:“我現(xiàn)在還年輕,匈……光明神未滅,何以為家。女神您還是在樹里好好休養(yǎng),等什么時候我們忙完了事業(yè)會再來看您的?!?/br> 在生命女神一個神面前,他就感到了當初過年回家被七大姑八大姨圍攻的壓力,寧可再面對教會的大軍也不愿意再留在這地方,轉身就想開溜??墒莿傄灰撸@片湖水就像傳送帶一樣滑動起來,把他邁出去的那一步完全抵消,反而又挪近了生命之樹幾分。 葉遲死命給西爾維斯使眼色,盼他勸勸生命女神。這個精靈居然還真有聽懂他心聲,還能按著他的意思做的時候,嚴肅地勸道:“您的身體經(jīng)不起這樣的消耗,還是安心休息吧。雖然我很想要一個胖達王那樣可愛的孩子,可是現(xiàn)在有了葉遲在我身邊,孩子其實倒是并不那么需要了。” 生命女神笑道:“我已經(jīng)失去神格,實際上做為神祗能做的事幾乎都已經(jīng)做不到了,不如趁著還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留給你們一點禮物。既然你們不急著要孩子,那我就把對生命法則的感悟留給胖達王,雖然生命神格在光明神手里,但借這領悟你也可以隨時創(chuàng)造自己的后代,也能代我庇護這片森林里。胖達王,請您接受我最后的請托,把精靈和獸人一樣看作您的子民好嗎?” 葉遲嘆了口氣,注視著生命女神被樹木包裹的身體,凝重的問道:“你失去神格,也是因為光明神嗎?” 只看了一眼生命女神的臉色,他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想到同樣被偷襲的獸神,心里頓時又冰冷了幾分。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我答應過獸神,要凝出獸神神格,繼承他的遺志庇護所有的獸人和魔獸,可是我的道是長生大道,實際上并不需要神格,到時候或許可以保存下來送給您……” 赫珀眼中頓時多了一絲渴求,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那怎么形,神格是神族的核心,一旦失去就會死亡……” “可我的神道不需要神格。我已經(jīng)是元嬰老祖,只要再度一重天劫就能飛升神界。而且我對庇護這件事不大在行,反正您打算把精靈族托付給我,那么從現(xiàn)在起精靈族與獸人就算休戚與共,只要有個神照顧就夠了,也不在乎是哪個神吧?”葉遲在西爾維斯背上狠狠拍了一記,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猶如他堅定的心聲:“就這么說定了,等我凝出獸神神格會再回來的,將來有一天我殺了光明神,把生命神格取回來,您再把獸神神格還給我也是一樣的?!?/br> 他此時氣度凜然若神,盡管站在湖面上,卻有如站在九天之上俯瞰眾生,雙目神光自生,自有一種讓人無法反抗的威儀。他起身拉起西爾維斯,信心滿滿地說道:“走吧,等我凝成神格再回來,到時候我也會不客氣地向您索要報酬的!”如此意氣風發(fā)地道別之后,走到半路上他才想起最重要的一點,回頭補充道:“孩子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