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不止莫庭嚇了一跳,連林繡娘也嚇的一激靈,她趕緊攔住,“這可不行,這八月天,熱的人心慌,正常人都受不了,何況你還有八個月的身子。一旦出了問題,我實在沒臉也沒法給國公爺交代?!?/br> 田娘摸著肚子,想起櫻桃的笑臉,嘆口氣。這的確不太現(xiàn)實,她這肚子已經(jīng)八個月了,隨時都可能生。她還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朝別的女人叫娘。 當(dāng)年那人高居馬上,飛身救她的場景好像是在昨天發(fā)生。如今又救了昌柏一命,這么看來,自家姐弟都欠了那人一條命的恩情了。 林繡娘不知道田娘在想些什么,一會皺眉,一會微笑,她又回頭瞪了眼莫庭,什么都能拿來說笑,這下子她要是執(zhí)意去城外,看他怎么辦。 “jiejie說的是,只是我實在不放心的很。剛剛城主說,要請廣宣真人來這里,可是真的”田娘想起他剛剛的話問道。 施南生那年就是他救的,這回讓他給看看,免得體內(nèi)殘留。而昌柏服侍施南生,難免也會沾上點,最好找國師大人要點防疫的藥吃。 莫庭不知道她突然問起是什么意思,但還是據(jù)實回答,“嗯,這個是真的,不過不是我請的。安南如今已經(jīng)皈回大陳,國師大人要去安南宣傳道家學(xué)說,為期一年,途經(jīng)此地?!?/br> 田娘忽然笑了,眼睛掃了林繡娘一眼,“您剛剛不是說,專程為我們國公請的嗎?我是個笨人,不會聽話,只當(dāng)這是真的。國師來的時候,還請城主求國師去看看我們國公,好歹他也是為了云南大理的人才染上這病的?!?/br> 莫庭苦笑,“剛剛是我胡說的,誰人不知道國師大人千金難求一見。我和國師大人不熟,恐怕求不動?!?/br> 莫庭一邊說,一邊腹誹,這女人,這么好記性做什么。他那不是想試探一下嗎,誰讓施南生時時派人過來問詢他夫人的身體。他就是想看看,田娘到底會有什么反應(yīng)。 “jiejie,城主大人日常一定也是這樣,甜口蜜舌,云里霧里,讓jiejie分不清對錯,眼錯不見,就又多了美人做meimei。美人多了煩惱多,莫大人開心了,jiejie卻是麻煩多多了。”田娘笑吟吟的對林繡娘說道。 林繡娘看田娘神色正常了,才放下剛剛的擔(dān)心,笑著附和田娘,“哎,我可從沒信過,誰知道那些話都和那些下賤的女人說過,他不怕費口舌,我還擔(dān)心污了我的耳朵呢?!?/br> “唉,這個,嗯,沒有的事啊?!蹦ヮ^一次不知道說些什么。 他自認(rèn)為認(rèn)識一些都很豪爽的女子,可是田娘這樣敢于當(dāng)著繡娘的面,直接調(diào)侃他的美妾,還是第一個??茨擂蔚恼驹谀抢铮嘈Σ坏脴幼?,田娘心里才舒服些。 “莫城主,我不是讓您去求國師,只是請你捎個口信,他本是國公的故人,去不去都在他自己?!?/br> 莫庭一聽馬上笑逐顏開,眼睛都瞇了,“一定,一定,嫂夫人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一準(zhǔn)沒錯?!?/br> “多謝莫城主,回頭國公回來,我必然會讓國公請城主吃酒,感謝您今日的一番好意。”田娘溫和的說道。 “呵呵,不用,不用和他提,我也是怕你過于擔(dān)心施大哥,才告訴你實情,你可不要誤會?!蹦ッ骂M的幾根胡子,有些心虛的笑著說道。 想起那個男子,一臉的書卷氣,可是在校場上摔他,那可是一點不書生,絕對就是蠻子一樣的渾人。不知道一旦知道今天這事,會如何。 龍山寺里的禪房中,施南生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子虛,你就讓我服了這藥。這徐建新是我小舅子舊年的同鄉(xiāng)兼同窗,不會撒謊害我的。我現(xiàn)在著急回府去看看,你也知道,她再一個月就臨產(chǎn)了?!?/br> 平日里嬉皮笑臉的孫子虛,此時卻黑著臉,“不行,必須等道長來了再說。你要不是早年吃了那百毒丹,后來又得了道長的靈藥,就那一口血,早就送你去地府了,在忘川河邊等渡船了。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你就消停些吧?!?/br> “他是尹家當(dāng)鋪掌柜的兒子,我和尹家關(guān)系還不錯,他不至于害我。他也說了,這是他爹當(dāng)年因為祖母得了時疫,請尹家家主在道長那求來的方子配置的,絕對錯不了?!鄙碇疑檀虻氖┠仙嗣蔚拇_青的下巴說道。 “不行,誰的也不好使,我不能拿你的命,我的名聲犯險?!睂O子虛一臉的決然。 施南生明白,孫子虛為人看著隨和,實際和他那個師傅一樣,認(rèn)死理。他倒不是在乎他名聲,只是關(guān)心自己命罷了。 看著袖口繡著精致的云紋,想起那個懷著孩子,還細(xì)心給自己做衣服時的小女人,不由的深深的嘆口氣。到底他還是沒做到當(dāng)年的承諾,隨心所欲,無憂無慮,一樣都沒有。自從嫁給他,就沒消停,日日夜夜不是擔(dān)驚就是受嚇。 沉默了會,施南生清瘦的臉上浮起憂慮的神情,“她一定早就起了疑心,不然莫庭不會讓你來傳話讓昌柏回去。唉,都是我不好,沒想到這些。你前些日子去看過她,她身體好吧,氣色如何,我閨女紅纓長高了吧,現(xiàn)在像誰?” 孫子虛有些無奈,“挺好,都挺好,你那閨女都可以走幾步了。等你回去,一定滿地跑?!?/br> 門吱呀的開了,飄進(jìn)了一陣香氣,孫子虛看向門口,那里進(jìn)來一矮胖子,手里端著一碗香濃的鮮魚湯。 “建新,怎么是你,下次不要這樣了,住在寺里已經(jīng)給主持添麻煩了。你如今有開始?xì)⑸?,吃生,主持會很快就攆了,呵呵?!笔┠仙粗莻€和自己差不多高,胖乎乎的年輕人。 徐建新,和昌柏一年考中的,只是他中了個同進(jìn)士,這次昌柏南下,他是隨行。 作者有話要說:建新是淮安那個小胖子,是前面出現(xiàn)了過,打了一次醬油,就為了現(xiàn)在這次送藥。 感謝老樹投雷,謝親的支持。抱抱。 剛剛睡不著,手賤挖了個坑,大家感興趣可以去瞧瞧, ☆、115 劫數(shù) “孫太醫(yī),國公現(xiàn)在又開始發(fā)熱了。我看您是不是試試,家祖母當(dāng)年的癥狀和國公很像。道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這么下去,國公的身子能受得了嗎?” 徐建新看著眼睛緊閉,臉色通紅,喘息的厲害的施南生,急的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起來。 “相像就能吃同樣的藥嗎?吃壞了怎么辦。每一次發(fā)作的時疫,都隨時間地點的變化而各不相同,你當(dāng)我就愿意看到他這樣子嗎?黃嘴伢子還沒褪盡的小子,你懂什么!”孫子虛一面鼓搗手里的藥草,一邊沒好氣的嗆了徐建新幾句。 本來施南生的病一直都沒什么起色,他就心煩。好不容易走了的已經(jīng)有些神經(jīng)的鄭昌柏,這又來了個嘮叨嘴碎又執(zhí)拗的小胖子。 徐建新被嗆的臉通紅,因為著急,眼睛都紅了,“可你也給那些發(fā)病的兵士吃過,他們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了嗎?便是我和昌柏兄也都吃了它預(yù)防,如今過了這幾天也都沒事,可見那藥還是有效的。便是不能全好,至少能讓國公舒服些。你看他現(xiàn)在,都成什么樣了,他可是征伐四方的戰(zhàn)神,國之棟梁,你怎么忍心讓他受這樣的罪?” 他為了讓昌柏能安心回去看看他惦記的jiejie,拍胸脯保證,一定能照顧好國公的??蛇@不過一天,國公就又開始發(fā)熱,昏睡?;仡^他拿什么臉,去見鄭昌柏。 孫子虛冷冷的看著徐建新,“你也說他是國之棟梁,所以他的命本就比你們重,我說那藥兵士吃治病,你們可以吃來預(yù)防,他體質(zhì)易于常人,卻不能保證治他的病。我不能拿他的生命做試驗,我賭不起。” “可現(xiàn)在怎么辦,我答應(yīng)昌柏兄了,這明天他回來,我怎么交代?”徐建新有些茫然的看著出氣急促的施南生。 “你能交代什么,對于他來說,發(fā)燒不是壞事?!睂O子虛看著藥材已經(jīng)搗好,就起身到床邊,看著呆愣的徐建新,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搗亂的,要是幫忙,趕緊給他衣服拉開,我要給他后背換藥?!?/br> 徐建新一喜,連忙上前,熟練的給施南生上衣扒掉。一道足有一尺長的刀口,猙獰的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吹胶脦状瘟耍墒敲看味甲屝旖ㄐ滦募?。 清醒時候的施南生,很少按孫子虛的要求趴臥,總是坐著,因為他現(xiàn)在沒力氣站著了。他還能談笑風(fēng)生,跟沒事人一樣。不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他臉色不好,額頭總是在流汗。他無法體會,那時候的施南生得是多么難熬。 一邊幫孫子虛往上敷藥,一邊心里暗罵。都是那該死的武通,臨了還背后砍了國公一刀。當(dāng)然武通也沒撈著好,最后也是死于國公的槍下。 “別愁眉苦臉的,他體內(nèi)有靈丹妙藥護(hù)著心肺,死不了,就是活遭點罪。誰讓你那個倒霉同窗是他小舅子,哼,年少無知,卻還自以為是的家伙。瘟馬你去摸什么。不過是寫了幾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就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文豪了。”孫子虛咬牙罵道。 徐建新不知道鄭昌柏是如何得罪了這位大夫,兩人但凡不說話,說話便掐架。 平日里孫子虛都是一臉笑嘻嘻,一身長袍,一把紙扇,一副風(fēng)流倜儻的樣子。只是不知道何時開始,只要有昌柏在,他幾乎各種刻薄的言辭,不用打草稿,就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