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記得啊，我記得，文磊，文磊哥哥?！碧锬锍猿缘男χf道。

    那年，謝文磊的娘進(jìn)到堂屋，剛好聽到田娘在隔壁的書房吟誦詩詞，她當(dāng)時說的話，田娘記得很清楚。過了這么多年，田娘還是記得當(dāng)時的場景。

    謝文磊的母親看著她，拉著她的手對著張氏說道“meimei，你好福氣啊，有這么漂亮的女兒，我就沒這個福氣了，一個個都是兒郎?！边€給了她一塊玉佩做見面禮?！昂煤⒆樱灰訔?，留著玩吧?！?/br>
    “田娘，你怎么了？”看著田娘不知所云的笑容，張氏有些憂心。

    那年的鄭家還是小康之家，相公還有入仕的機(jī)會，那謝家也不過是九品，還可以相匹配?？扇缃駬?jù)說已經(jīng)是七品了，自家卻是敗落如斯。也難怪丈夫去世，謝家連信都沒有。這個婚事當(dāng)時也只是口頭約定，看來也沒什么希望了。

    “我沒事，娘，以后不要提了，我們過自家的日子就是?！碧锬锟刹幌朐偌藿o謝文磊，然后再用剪刀自殺一次。

    她是絕不會的，她死去的那一霎那說的，都是她心里最真實(shí)的想法。但愿此生，和那人永不相見才好。

    “嗯，婚姻大事，豈可兒戲，等我們回金陵時候，我去謝家一次吧?！睆埵蠂@口氣，話是那么說，卻心里沒有底。

    空口無憑，而且謝家雖然不是多富貴，可謝家是大族，那是百年書香世家。如今宮里還有位貴妃娘娘，是出自謝家的。謝家族長也是當(dāng)今的天子之師，位列三公的謝老太師。

    反觀自家，雖然鄭家也出過皇子妃，可是那都是很多年前了，而且自己這一支眼看著就要出五服了。與謝家門第相差太遠(yuǎn)，如果真的把田娘勉強(qiáng)嫁進(jìn)去，她那個性格，在那樣富貴之家怎么活。

    “娘啊，這門親事就這樣罷了吧。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呵呵，女兒還有機(jī)會嫁他人的?！?/br>
    “你這孩子，慎言，讓人聽見像什么。”張氏有些愕然田娘的大膽。

    “娘，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您想想，您要是去找，他們家再不認(rèn)賬，流傳出來，鬧得滿城風(fēng)雨，女兒可是再不用嫁了?！碧锬镎J(rèn)真的說道。

    “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那是她求的，不是娘逼著的?！?/br>
    “謝伯母，不是伯父，她未必做的了兒子婚事的主。您要去了，可不成了挾恩施報，讓人恥笑。女兒勉強(qiáng)嫁進(jìn)去，又怎么會得好？”

    張氏聽了，一時沒了話，覺得這兩年無音信，也許真的是婦人家做不了男人的主?？墒谴蠹叶际浅赡耆耍膊荒鼙承艞壛x啊。

    “娘，你想的我懂，進(jìn)了他家，我會衣食無憂?？墒俏也粫_心，也不會得到公婆的歡心?！币?yàn)榫┏堑拈_銷大，謝文磊他爹的小妾又多，田娘嫁進(jìn)去時候，府里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了。

    當(dāng)然比鄭家要好的多，只是田娘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對著一個整日看不到，看到也是冷冰冰的丈夫。夜夜獨(dú)守一盞殘燈，日日小心翼翼的應(yīng)付各類姨娘和小妾，表妹和小叔。

    這一世，她要在一旁過自己的小日子，至于謝家，哼哼，暫時見鬼去吧。如果狹路相逢，田娘不是善良人，雪中送炭不會，黃鶴樓上看翻船還是會的。

    “好吧，依你就是。”想起大家族的日子，張氏嘆口氣，算了就算了吧，好在女兒還小，不急。只是再找，還能找到那樣人家了嗎。

    “娘，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過很好很好的生活的。”田娘知道張氏的擔(dān)心，她笑著摟著張氏的胳膊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收藏我吧，收吧收吧，俺自帶糧食還不成嗎。

    ☆、05 被逼債

    前世田娘也沒下過田，看著一地綠油油的植物，她喜歡的不得了?？上?，自己家種的明顯不如旁邊那家壯實(shí),看著蔫頭耷腦的。

    “娘，咱們家的怎么不如他們的好？”

    “該施肥了，可是咱們家里那有啊，再說娘也弄不過來這個?！?/br>
    張氏沒說的是，她也是頭一年。以前因?yàn)橛姓煞蚪虒W(xué)生掙得錢，地多出產(chǎn)也多。所以，家里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雇個短工打理這些地。

    想起丈夫，她一陣黯然。如今地少了，家里又都是外債，她沒錢雇短工，只能親力親為。只是她身子單薄，力氣小，施肥時候雖然崔家的母子幫忙，可到底肥料施的次數(shù)少，這地自然長不過人家的。

    “娘，沒什么事情，咱們回吧。你回頭教我繡花吧，我看你繡的真漂亮，女兒喜歡，想自己繡?！碧锬锢鴱埵系男渥诱f道。

    田娘看著張氏的憔悴的臉，心里難過，卻不能說什么。她知道她娘沒說的是什么，她娘的臉上寫著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你不是不喜歡這些？好，娘不問了，我女手巧，很快就會學(xué)會的。咱們回去?！睆埵弦徽?。

    田娘自小只喜歡讀書，素來不愛女紅，廚事。因?yàn)樗龔男◇w弱，夫妻兩人都寵愛她，也就依著她。

    可是如今女兒為了幫她，竟然要學(xué)習(xí)這些，女兒的懂事讓張氏心里暖暖的有些發(fā)酸。自從這次意外，田娘如今懂事的讓人心疼。

    “哎呦，這不是鄭家的，這是去田里了啊。哎呦，嘖嘖，看咱田娘的小模樣，越長越水靈了?！眱扇送刈?，就快到家的時候，一個破鑼一樣的嗓音在后邊響起。

    “是徐嫂子，田娘，叫大娘?！睆埵蟼?cè)身站在路旁，笑著迎后面的婦人。

    “大娘好。”田娘看著這個紅衫綠褲的肥女人，她認(rèn)得，就是她總是攛掇她娘賣地。

    徐婆子屬于半個經(jīng)紀(jì)，誰家買房賣房，置辦田產(chǎn)什么的，她都摻一腳。田娘的賣地，她自然是有好處拿的，不然那里會那樣蹦跶的歡。

    “好，這孩子嘴真甜?！彼龥_著田娘呲牙一樂，一口大黃牙和濃重的口氣，讓田娘微微側(cè)頭。

    “鄭家的，上次我和你說的，你想好沒，人家王管家昨個還來問了的?！彼嵤闲≌f說道。

    “那個，我再想想?！睆埵嫌行┆q豫，看了田娘一眼。如今除了欠的錢，還有給這個孩子補(bǔ)身子的錢和兒子學(xué)費(fèi)的錢。

    “你還想什么，我知道你欠了好幾家的錢，別人不急，可我家是急著用錢的。你趕緊的想?！毙炱抛佑行┎桓吲d的說道。

    “大娘，地我們不賣了。賣了我們家以后怎么辦啊。您給我們兩天時間，我們一定先還您家的錢就是。”田娘忍著怒氣，溫和的說道。

    “哎呦，鄭家的，你家誰說的算啊，如今鄭先生沒了，可也不能是小毛丫頭說了算吧?！毙炱抛硬粷M的說道。

    “徐嫂子，丫頭小，你別介意。我回頭再想想?！睆埵弦荒樣懞玫男θ?，刺激了田娘的眼睛。

    “徐嫂子，你再快限我?guī)滋欤任沂掷镞@幅枕套繡好了，就可以…..”沒等張氏說我，就被不客氣打斷。

    “喲，那得多少天哪，這孩子說的我不介意，不介意。她這也不小了，擱別人家都可以嫁人了。那個啥，兩天后我去取錢。啊，還有我兄弟家那五百錢，你也準(zhǔn)備好了，我一起取?！辈坏葟埵显匍_口，徐婆子已經(jīng)一臉不滿的哼哼著走了。

    當(dāng)年母親一定也是這樣，卑微而低下的討好，借貸，然后才不得已回金陵去。那邊和這邊有什么區(qū)別啊，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然后母親再沒了希望了，再后面，就是她知道的。她要想想，要抓緊想想，家里還有什么是可以變通成錢，而不必賣地還債。

    張氏嘆口氣，現(xiàn)在看來，她還真的想想。這地就是不賣，出的東西去了交稅，剛剛夠吃喝，那里有錢還債和給昌柏交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