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低著頭，端著自己的保溫杯一口一口的喝水，手指在桌上輕輕點動，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終于，*似乎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說道：“我找過業(yè)內(nèi)的幾個朋友給她做過診斷，朋友們的意見比較一致，是中度自閉癥。這幾年來她與人的交流越來越少，我怕她什么時候發(fā)展成了重度，連我這個爺爺也不加理會。不過我發(fā)現(xiàn)她似乎對你不是很排斥。所以我希望你幫幫她?！?/br>
    如果不治療，*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從第一次見到李令月，她對*那句冷冰冰的“吃鈣片”的時候，蕭雨就已經(jīng)體會到了。

    “是這里的原因?！笔捰臧褍墒止捌?，形成兩個饅頭的模樣，放在自己胸前。

    貧乳癥加上自閉癥。面對女孩子的爺爺討論人家孫女胸部的問題，蕭雨覺得自己的表情在抽筋。

    “我會盡力的。”蕭雨終于說道。看在自己已經(jīng)把她看光光并不斷占便宜的份上，蕭雨覺得自己有義務(wù)試一試。

    咣！一股大力把辦公室的門撞開，李令月板著臉走了進來，徑直走到蕭雨面前，把那幾個小瓷瓶交還給他。

    “換好藥了？傷口還疼不疼？”*沒有問究竟是為什么造成這個樣子，只是純粹關(guān)心李令月的身體。

    蕭雨卻是眼前一亮，因為李令月還給自己的小瓶子只有三個，唯獨缺少了可以豐胸的那一個。

    這說明她的自閉癥肯定和貧乳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她太過在意自己外在的表現(xiàn)。

    自己的豐胸藥，一定會有用的。所以李令月的自閉癥，也一定是有機會可以治好的。

    “嗯。”李令月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她回答的究竟是哪個問題。

    “這是什么？”李令月掏出一個小紙包，里面是一些極細的白色粉末。

    *難以掩飾的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欣喜，連忙接過那個小紙包，嗅了嗅，捏起一點看了看。蕭雨竟然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東西。

    不管李令月的問題是什么，關(guān)鍵是她終于肯和自己主動說話了。

    這是幾年來一直沒有過的事情。

    “鶴頂紅！”*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欣喜的表情迅速變成焦慮的神色，急急地抓著李令月的手臂，連聲問道：“月兒，月兒你告訴爺爺，你準備這東西做什么？你不要嚇爺爺啊！”

    一股渾濁的黃色液體從眼角流了下來，*老淚縱橫。

    自己這個孫女，自小命運多舛，成年之后又的了自閉癥這么令人煩心的疾病，現(xiàn)在居然又準備了鶴頂紅這種東西，難不成是想不開，要自尋死路去么？

    “它是白的呀。”李令月毫不在意這鶴頂紅是一種劇毒，只是在意既然叫鶴頂紅，為什么是白色的粉末狀物品。

    蕭雨一聽，就知道這是自己小瓷瓶里面承裝的東西，對于鶴頂紅，他再熟悉不過了。

    鶴頂紅的學名叫三氧化二砷，也就是平時人們說的砒霜。

    純品越純，色澤越白。古時候提純水準不夠，天然品卻是紅色的。

    “純品鶴頂紅，就是砒霜，傻孫女，你別想不開，你的病是可以治療的，剛剛我們就在研究你的病情?！?急忙說道。

    “我的病不用研究，我自己知道?！崩盍钤吕淅涞恼f道?！斑@東西也不是我的，是他的，他剛才還吃了?！?/br>
    李令月耿耿于懷的是蕭雨騙自己喂他吃藥之后，竟然還對自己的小指一陣吮吸，自己責備他的時候，他居然還振振有詞的說這東西有毒，明明是色狼一個，試圖占自己的便宜……

    沒想到，這東西果然是劇毒，入口即死，古來第一劇毒砒霜。

    可是見他現(xiàn)在活蹦亂跳的模樣，也不像是身中劇毒的人??！

    而且吃了這砒霜以后，蕭雨面色雖然依舊是那么蒼白，身體依然是那么瘦弱，不過明顯比沒吃的時候要好得多得多，李令月自己也是醫(yī)生，這一點她絕對相信不是蕭雨裝出來騙自己的。

    更何況為了親近女生舔舔人家的小指頭，就去吃砒霜，那就已經(jīng)不是色狼了，連變態(tài)都不是，是找死。

    第014章 jian詐小人！

    “你吃的？”*放下心來，只要不是自己的孫女吃，一切都好說，都好說。

    “是?！笔捰晷χf道，一點也沒有作為一個吃了砒霜的將死之人應有的覺悟。

    “吃了幾年了？”*又問道。

    李令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吃了幾年了，一般人吃一年……呸呸呸，吃一次就死了好不好？

    “你救他?！崩盍钤聦?說道。

    “咣！”*直接從座椅上出溜下去，鉆到桌子底下。這孫女今兒是怎么了？對這個新近才認識的蕭雨怎么這么大的好感？

    還好，還好，孫女的病情大有改善，大有改善啊。

    今晚回家，一定要多喝兩杯。記得自己還有一瓶國窖六十年窖藏，一直沒舍得喝。

    “十二年?！笔捰暌琅f是那種淡淡的邪邪的表情，嘴角一歪，真有幾分騙小姑娘的潛質(zhì)。

    李令月只覺得自己頭腦一陣眩暈，連忙扶住*的辦公桌，還好沒有出丑摔倒。

    一個只有二十歲，卻吃了十二年砒霜的人，活蹦亂跳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真是活見鬼了。

    “一直沒有進展？”*沒頭沒腦的問道。

    “嗯?！笔捰挈c點頭，道：“我的病也就這樣了，父親說，要想徹底治好，需要機緣。要么，把絕脈七針全部學會，要么遇見一個……算了不說了，我的絕脈七針已經(jīng)學會了第二針，距離成功也已經(jīng)不遠了。”

    蕭雨沒有說的是，自己的絕脈七針，已經(jīng)學了七年。

    一個比自己還可憐的人。李令月心中迅速給蕭雨一個定位。

    “院長不好了！他們吵起來了！”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吵起來的據(jù)說是副院長袁石開和一個病人家屬。

    之所以用據(jù)說兩個字，是因為*原本就不是很欣賞袁石開這個人，一直以來，袁石開做事之前，首先考慮的便是這件事是不是對自己有利。包括這次的奧美定豐胸事件，也是早早的撇清自己的關(guān)系——而當初決定在整形美容科展開奧美定豐胸術(shù)的，也是他袁石開。

    但凡與袁石開有關(guān)的事情，自然是相信三成，不信六成半，還有半成，屬于誰相信誰就是傻子。

    “今天誰是值班院長？”*正在研究與自己的孫女前途密切相關(guān)的事情，現(xiàn)在被人打斷，自然是十分不高興，板著臉問道。

    那沖進來的醫(yī)生沒想到院長這么問，想了想才道：“是袁院長?！?/br>
    “那你怎么找我來說這件事？是老袁叫你來的？”*又問道。

    那醫(yī)生結(jié)結(jié)巴巴的結(jié)巴了一會兒，卻不知道如何應答。

    是的，自己顛顛兒的跑來，正是袁石開的意思。

    可是如果說是，等于把袁院長賣了，到時候院長不給自己穿小鞋，袁石開也不會放過自己，如果說不是，那自己明明知道今天不是*院長值班接待時間，卻偏偏跑來找他說事兒，又是自己的不對了。

    *見這醫(yī)生遲遲沒有說話，馬上便明白了個大概，擺擺手道：“去吧，讓老袁全權(quán)處理這件事?！?/br>
    踢皮球是需要手段和功夫的。*輕描淡寫的便化解掉了。卻見那醫(yī)生遲疑著還是不肯走，心中更是不悅。

    而且那醫(yī)生時不時的用眼角的余光撇一下旁邊坐著的蕭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蕭雨也立刻明白過來，問道：“是昨天手術(shù)的患者吧？”

    “是的是的！”那醫(yī)生見蕭雨主動問起，連忙應道：“這事兒是院長您決定的，袁院長說他并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

    “這個老袁！”*站起身來，道：“你去吧，我這就過去?！?/br>
    那醫(yī)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轉(zhuǎn)身告辭離開。

    李令月有傷在身，*囑咐她先回家休息。這才帶著蕭雨，兩人下樓直奔袁石開的辦公室而去。

    到了二樓，*停下腳步，對蕭雨道：“這患者我昨天做過思想工作，她并不介意你給她做手術(shù)的事情，卻不知為什么今天有家屬變卦，這期間一定是有人搞鬼。你這樣，千萬記住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就要一口咬定是我決定的這個事情。這件事如果有什么后果，我來承擔好了?！?/br>
    “這不行?！笔捰甑溃骸笆俏业呢熑危欢ㄒ晌襾沓袚?。李爺爺?shù)穆曂荒芤驗槲业牟铄e而受到影響。不過如果不是我的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這么無聊，在這個時候給醫(yī)院抹黑?！?/br>
    *這個年紀，最好的結(jié)局就是平平安安的在院長的位置上退了，如果因為這件事惹出什么麻煩的話，不是蕭雨樂意見到的。

    “這件事你不要跟我爭。”*擺出架子說道：“你沒有醫(yī)院的職業(yè)證明，如果是你的手術(shù)出了差錯，那叫非法行醫(yī)。如果我外聘你來做手術(shù)，那叫醫(yī)療責任，做多算個醫(yī)療意外，這期間的道道，你不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聽我的。”

    *做院長多年，對醫(yī)療系統(tǒng)內(nèi)部的情況自然了解的通透。

    兩人還沒有做出最后決定，袁石開的副院長辦公室已經(jīng)到了。

    推門進去，便看到一個稍微有些謝頂?shù)哪凶迂撌执Ａ⒃诖扒?，兩眼平視遠方，正是副院長袁石開，并沒有什么家屬前來鬧事。

    副院長袁石開辦公室的格局，相比*就要奢侈一些了。

    上好的扇形胡桃木辦公桌，配上旋轉(zhuǎn)式寬大真皮老板椅，這副院長的派頭，果然不小。

    一邊也有一個書架，蕭雨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里面大部頭的書籍只有一部《孫子兵法白話文版》是本實體書，其余的部分，大多是裝飾書——也就是空有一個震撼的封面，卻沒有實質(zhì)性內(nèi)容的東西。

    墻壁上掛著仿名家的書畫，一道橫幅，是板橋體的難得糊涂，另一邊是莊子的名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惫P力稍顯輕佻，落款卻是袁石開自己的名字，還有一方“清凈閑人”的閑章，看來是袁石開自己給自己起的自號了。

    聽見門響，袁石開假裝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zhuǎn)身打招呼，請*和蕭雨落座。

    “老李呀，這事兒不是我說你，提前我就有囑托，說什么來著？自己的人不用，偏偏用一個外人，這下惹了麻煩了吧？”袁石開拿腔捏調(diào)的說著。手指使勁兒在桌面上點了幾下，發(fā)出咚咚的聲響，這才又道：“這不，患者的經(jīng)紀人來了，口口聲聲說要把我們醫(yī)院告上法庭，也不知道她從哪里知道，我們用的是一個沒有醫(yī)生資質(zhì)的人做的手術(shù)。早就說了這事兒不行不行，你偏偏要固執(zhí)己見，你說這事兒咱們可怎么收場?！?/br>
    *眉頭一皺，道：“那什么經(jīng)紀人呢？哪里去了？”

    袁石開道：“我好不容易勸解她才勉強穩(wěn)住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高干房看望患者去了，恐怕一會兒還會回來鬧事。我怕自己解決這種爭端的能力有所欠缺，想到老李你是這方面的高手，這不才叫人把你找了來。咱們趕快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萬全的法子?！?/br>
    *撇了撇嘴，就你這樣子你去勸解？這分明是屬于那另外的半成，誰信誰是傻子。你不煽風點火，附院上下就全體去念阿彌陀佛了！

    “這患者現(xiàn)在有什么異常的反應沒有？”蕭雨昨晚做的手術(shù)，現(xiàn)在一直沒有見過患者，不清楚情況究竟發(fā)展到什么狀況，不由得出聲問道。

    “這個確是沒有?！痹_不得不承認，蕭雨這小子看著年輕，做手術(shù)的手法那真是沒的說的，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那不就結(jié)了？”蕭雨提高了聲音道：“我說過，患者手術(shù)之后，只會比以前恢復的更好。經(jīng)紀人怎么了？我是摸過她的咪咪還是怎么的？她又不是患者本人，哪里知道我做手術(shù)這術(shù)后恢復究竟怎么樣？我對我自己做的手術(shù)充滿自信，這患者只要不是傻子，一定不會找醫(yī)院的麻煩的。相反，她還得要千恩萬謝才行。我敢說除了咱們醫(yī)院，除了我主刀這個手術(shù)，在帝京，沒有人能做得更好。”

    笑話，那術(shù)后恢復的方子，有著一味兒別人想找也找不到的藥引子。單單是這個方子，患者的咪咪只會茁壯成長，比以前的更大更圓，更手感特別。

    “你這孩子，這是怎么說話的？學海無涯，你這么就知道你做的手術(shù)這么完美?我做了這么多年的醫(yī)生，都不敢輕易說出這句話。年輕人，我告訴你一句，學無止境，人外有人。千萬不要過高的估計自己的水準。你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痹_語重心長的說道。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袁石開的為人，換做任何一個別說蕭雨這種沒有經(jīng)歷過正規(guī)醫(yī)科培訓的人，就算是一個新畢業(yè)的碩士博士，也的被袁石開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感恩戴德。

    可惜，他遇到的是蕭雨。

    只聽蕭雨正色道：“我敢說，是因為我對我的醫(yī)術(shù)有著絕對的自信，袁院長不敢說，那是因為自己知道自己的不足，技不如人。”

    第015章 成功來得如此簡單

    如果不是因為當著袁石開的面，*真的要擊掌相慶了。蕭雨這小子，就是一塊沒有經(jīng)歷過塵世大染缸的白布，想到什么說什么，有什么說什么，絕不留情面，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情面這東西是什么玩意。不像自己，說什么話之前還要考慮兩三次，什么話應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話說出來會得罪人……

    蕭雨完全不用考慮這些，而且，他說的也都是實情。

    袁石開面色一變在變，由青轉(zhuǎn)綠，由綠轉(zhuǎn)紫，真是瞬息萬變。

    深吸了一口氣，袁石開告誡自己，千萬不要中了他的激將法。

    這個蕭雨言辭激烈，連自己的面子也不放過，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對手。

    想了想，袁石開指著墻上掛著的那副字，淡淡的搖頭晃腦的說道：“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莊子曾經(jīng)說過，‘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说纳怯邢薜模鴮W習是無限的。學醫(yī)這一行，活到老學到老。年輕人，不要太意氣用事，你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也連連點頭，拋開個人成見不談，袁石開引經(jīng)據(jù)典的功夫還是不錯的。而且有些話，他說的也確實有道理。學醫(yī)這一行，的卻是活到老學到老，醫(yī)學的發(fā)展瞬息千里，比如自己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學過的東西，已經(jīng)完全不適應現(xiàn)在醫(yī)療發(fā)展的使用了。

    蕭雨放聲大笑，道：“既然袁院長喜歡引經(jīng)據(jù)典，我就給院長普及一下簡單的常識。莊子的著作，我六歲的時候便已經(jīng)全部背誦讀熟了。是，莊子說過這句話不假，它出自《莊子·養(yǎng)生主》?！?/br>
    *眼前一亮，知道這小子有要整出一些邪門的事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