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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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蕓雪剛走到院子里,院門就開了,手里拿著鋤頭方春根從外面進來,他剛從生產大隊忙完回來,就見自家媳婦從屋里出來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你這是要去哪兒?” 夏蕓雪眼睛一亮迎了上去:“你回來的正好,快幫我去馮大夫那兒一趟,請他過來看看?!?/br> 一聽請大夫,方春根就緊張的放下鋤頭拉著媳婦四處打量:“怎么了?你生病了?我就說家里的重活你別做等我回來再弄,你偏不聽?!?/br> 雖然平日看不大出來,可實際上夏蕓雪的身體不大好,特別是不能累,一累就會生病,所以方春根總是很緊張她,時刻注意著不讓她太累了。 “哎呀不是我!我好著呢。”夏蕓雪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我今天在河邊撿到一個孩子,那孩子才五六歲的樣子也不知道怎么就一個人在那兒了,我看到的時候她正發(fā)燒呢。之前給馮大夫看過,說吃了藥就好,可這會兒燒還沒退,我瞅著得再請馮大夫看看?!?/br> “孩子?”方春根抬頭往屋里瞅,正對房門的床上是隱約有個小身影。 “要問什么你回來再說,先去把馮大夫請過來。”夏蕓雪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點去。 媳婦的話要聽,方春根拔腿就去找馮振國了。 馮振國住的離他們家不遠,沒多久人就被請來了,方春根跟在后面,手里提著個藥箱子,上面的紅十字已經斑駁卻依舊神圣。 “馮大夫麻煩你了?!币恢痹谖堇镒⒁庵洪T外情況的夏蕓雪一見人來了連忙迎了上去,“那孩子醒來以后就一直流眼淚,可就是不出聲,不聲不響的看著就嚇人,本來燒都已經退了,這會兒又燒起來了?!?/br> “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馮振國一進屋就直奔床邊,見床上的小孩果然如夏蕓雪說的只掉淚不出聲,眼睛里一片死灰,小臉也燒的通紅,心道不好,抓著那小手就開始把脈。 夏蕓雪和丈夫站在后邊也不敢出聲打擾,鬧不清情況如何,這心里七上八下的。 馮振國把了半天的脈,臉色越來越凝重,眉頭也皺成一團,放下孩子的手,站起來就是一聲嘆。 夏蕓雪見他這樣,心里一驚,連忙問道:“馮大夫,他怎么樣了?” “不好說?!瘪T振國摸了摸胡子,“這孩子的身子骨本來就差,是從娘胎里帶的弱癥,恐怕還是個早產兒,先前應該是請了高人精心調養(yǎng)過,才能養(yǎng)的現(xiàn)在這樣白白胖胖的,之前我看他只是有些發(fā)燒并無大礙也就沒細看,卻不想他心思太重,這小病一下子就變成大病了?!?/br> “心思太重?這么小的娃兒能有什么心思?”方春根不是不相信馮振國的醫(yī)術,只是這話也太奇怪了些,五六歲大的娃兒才剛記事兒,能有什么心思? “慧極必傷啊?!瘪T振國搖頭嘆了口氣。雖然之前他們只說了幾句話,但他看的出這孩子很聰明,但太聰明了也不見的是好事,那萬念俱灰的樣子,就是大人也難有這樣傷心的,“春根媳婦,他醒來就一直這樣了?” “是啊,我中間燒了水準備給她擦擦身子,可剛端了進來就看到她睜著眼睛一直流淚,就是不出聲,臉都燒紅了。馮大夫你看這可怎么辦?。俊?/br> 夏蕓雪隱隱覺得這娃兒估計真是被拋棄了才會變成這樣,沒看之前問了他們這里是不是秦嶺之后就變這樣了?至于關于大唐的話,她直接給忽視了。 “吃藥不行就打針吧,先讓溫度降下來,剩下的以后再說?!瘪T振國拿過藥箱,里面?zhèn)淞酸樛埠退幩?,這些都是他見方春根來找以后特意帶來的。 小孩子血管細不好找,馮振國扎了兩針才扎準了,幸好方晨這時候情緒不對一點也不折騰,讓他順順利利的打完了針。 “這一針下去差不多也就能退燒了,你再給他喂點鹽水,省得他哭太久脫水了,” “誒,我記著了?!毕氖|雪點了點頭,熱水是現(xiàn)成的,待會兒弄點鹽就成。 “不過最好還是要讓他平靜下來,我給你開服藥,煎好了給他喝,能助眠。”開藥的時候馮振國決定還是用中藥,雖然中藥苦,效果也比西藥慢,但更適合調養(yǎng),這孩子身體不好,年紀又太小,西藥太猛了不能多吃,只能用中藥慢慢養(yǎng)著。 開好了方子,馮振國卻沒有第一時間交給夏蕓雪,而是問她:“這孩子的事情你報給派出所了沒?” “沒,我這不是離不開嘛,不過我請人帶話給村長了,他讓我先照顧著孩子,等明天他親自去鎮(zhèn)上一趟問問情況?!?/br> 他們村因為在河西邊所以一直以來就叫河西村,而村里的村長方民樹是方春根的親堂哥,平日里對他們家也算照應,而這丟了孩子又是件大事,方民樹自然是要親自走一趟的。 “那好,這藥方我就先不給你了,你們跟我去我那兒抓藥,我那兒的藥材正好缺貨,先將就著用兩次倒是足夠,明天要是孩子的家長還不來找,你們再拿方子去鎮(zhèn)上抓藥?!瘪T振國也是好心,這藥價錢雖然不算高,但方春根家里已經有一個夏蕓雪常年吃藥了,這經濟條件本就不算好,再加一個可不行,最好還是孩子的家人能早點找來。 不過馮振國活了這么大半輩子,經歷了不少,隱約也能看出來,這孩子怕是沒人會來找了。 再看了眼床上還在落淚的娃兒,他嘆了口氣,領著方春根拿藥去了。 5、信 方春根走后,夏蕓雪去倒了杯白開水,按著馮振國的吩咐加了點鹽,又拿了一個碗兩邊來回倒來倒去把鹽開水放涼,這才端著溫度合適的鹽開水回到了床邊。 床上的孩子還是不出聲的流淚,只是淚水已經比之前少了,不是因為不在傷心,而是真的有些脫水了。 但夏蕓雪把水喂到孩子嘴邊他卻不喝,發(fā)白的小嘴一直閉得緊緊,看的夏蕓雪直叫急。 “娃兒你可別再哭了,再哭這眼睛也要壞了,你現(xiàn)在在發(fā)燒,多喝點水才好得快啊。阿姨知道你現(xiàn)在不舒服,可不好好養(yǎng)著怎么能好呢?阿姨已經請人去打聽了,很快你就能見到你家人了,阿姨看得出來你家里一定很疼你,你要是一直生著病,要是讓你家里人知道了不得心疼死???”夏蕓雪也不是說瞎話,孩子身上的衣服雖然是大人的,可那料子刺繡一看就是大戶人家才有的。且馮振國也說這孩子身子骨弱,卻被養(yǎng)的唇紅齒白的看不出一絲病氣,可見是花了大工夫調養(yǎng)的,要是不心疼孩子,能那么用心嗎? 夏蕓雪的話對方晨有些觸動,他的雙眼終于有了些焦距,不再望著屋頂發(fā)呆,而是慢慢的轉過頭看向夏蕓雪,雖然依舊不出聲,但淚水卻慢慢止住了。 夏蕓雪一看有門兒,趕忙再接再厲,想起先前撿到的東西,她連忙掏了出來,遞到方晨面前:“這個是我在河邊撿到的,是你的吧?” 東方晨的目光原本還有些渙散,但看到她手里的東西時,眼睛立刻就有神了。 那是一個繡著翠竹的錦囊,卻正是出谷時義父給他的那個。 【晨兒,你這一路多加小心,自己注意著身子,如若找不到路了,就打開這個看看吧。】 因為發(fā)燒,他的腦子有些渾渾噩噩,人更是有氣無力,但那個錦囊卻讓他本已經絕望的心靈像是被注入一抹光,照亮了黑暗的道路。 方晨連平日里的禮儀也顧不上了,急切的搶過夏蕓雪手里的錦囊,拉開上面打著活結的綁繩。 可緊接著,方晨就愣住了。 外表看來這錦囊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錦囊,干癟癟的像是里面沒有東西,可打開一看,里面卻是內有乾坤,滿滿當當的全是東西。 那些東西琳瑯滿目,卻每一件都方晨熟悉的,都是原本他擺放在自己房中的物品,從家具衣裳到慣用的琴棋書畫,幾乎就像是把整個屋子放了進去。 要是換做其他人這會兒只會贊嘆制作此錦囊的梁大家技藝超凡,但方晨的心里卻如一陣冷風吹過,吹凍了心神,吹滅了僅有的那抹光亮。 愣神的看著那些東西,方晨很聰明,看到這些東西,他怎么會不明白義父怕是早就自己自己回不去了…… “誒,娃兒,你怎么了?別嚇阿姨??!”夏蕓雪見娃兒突然就暈了,急忙掐他人中,掐了半天才把人給弄醒了。 方晨醒了也沒開口,不過這回夏蕓雪給他喂水的時候他倒是非常配合的喝下了,然后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繼續(xù)休息。 看了看那個被孩子緊緊抓在手中的錦囊,夏蕓雪就鬧不明白這里面有什么東西會讓孩子這樣,但她雖然心里納悶,卻還是沒有拿過來看個究竟,而是輕手輕腳的把孩子的手塞進被窩里,確定沒有遺漏之后,轉身去廚房做飯去了。 夏蕓雪一走,東方晨的眼睛就睜開了,他再次摸出了那個錦囊,打開來把里面的東西細細的看了一遍,方晨想著既然義父都會給他準備這么多東西了,一定不會什么話也不留下的。 果然,很快方晨就在最下格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信封上還寫著“吾兒方晨親啟”。 方晨眼睛一亮,連忙拿出那封信,急切的打開來一看。 對折的信紙打開來,入目的就是那蒼勁灑脫中帶著凜然傲氣的熟悉字體。 不同于往日書寫的文言文,這封信的內容直白而簡單,一字一句卻如尖刀刺得方晨鮮血淋漓。 【吾兒見字: 汝幼年時,一行大師曾為汝卜過一卦,道你弱冠之齡必不存于世,卻又非生死相隔。一行大師也不知何意,同為父與你幾位師叔伯研究多年才明之意,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為父心想這世間既有鬼神,又為何不能有萬千世界?想必吾兒現(xiàn)在怕是已經明了此間真意? 一行大師的卦歷來是最為精準,從不曾出錯。那卦象只散不聚,此后經年怕是已無緣再見。吾兒莫要心憂,你我父子雖不能再見,但為父亦希望吾兒不論在何處都需照顧好自己,莫讓為父擔心。 這錦囊中物件有吾兒常用之物,亦有為父為汝準備的行囊,其中有副畫是為父特意請你林師叔所畫,想谷里的時候,就打開看看吧。 望吾兒珍重。 父東方宇軒遺諭】 信的內容不長,方晨看完以后,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再次滑落臉頰,他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被子之下低低的抽泣聲透過被子隱隱傳來。 “……義父……” 夏蕓雪做飯的時候方春根也拿著藥回來了,他們家的灶臺就一個,沒空余的地方煎藥,方春根就在外面院子里搭了個臨時的灶臺,拿了陶罐熬藥。 夏蕓雪把飯做好了,讓方春根先吃著,自己端了碗小米粥進屋看孩子。 而這時候的方晨已經收斂好情緒,除了臉色太過難看,雙眼紅腫,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外,再也看不出先頭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娃兒可不能再哭了,你看你這眼睛腫的。”夏蕓雪端著小米粥坐在床邊喂方晨,見他乖乖張口喝了,高興不已。 小米粥熬得很是軟爛,雖然只是白粥,但里面放了點鹽調味,方晨又餓的狠了,吃的也很是香甜。 聽到夏蕓雪雖然是責怪的話,卻掩蓋不了關心,方晨抿了抿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以后不哭了?!?/br> 方晨雖然心底還有結,但不管怎么說,既然義父讓他照顧好自己,方晨就絕不會忤逆義父,他的身體是萬花谷眾人傾盡全力才養(yǎng)好的,他沒有肆意破壞它的資格。 吃完了小半碗小米粥,方晨就喝不下了,夏蕓雪見他不喝也不勉強。這時候方春根也端著熬好的藥進來了。 “來來來,藥熬好了,趁熱喝了吧。” 夏蕓雪怕孩子喝撐了,就道:“這才剛吃完飯,娃兒喝的下嗎?” “沒關系,麻煩叔叔端給我吧?!狈匠孔约航恿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方春根。 方春根被他叫的心頭一暖,把藥端過去時還難得溫情的說了句:“娃兒你要是喝不下我們就晚點喝也沒事?!?/br> “我能喝下的。” 方晨的鼻尖抽動了一下,雖然現(xiàn)在鼻子有些不好使,但近在咫尺的藥味他還是聞得一清二楚,很快就分辨出那碗藥里的各種成分,黃連、柴胡、羚羊角……都是些藥性溫和的中藥,既能退燒又助眠,確實很適合小孩使用。 中藥的味道一直是苦而難聞的,別說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不一定受得了這味兒。方春根把藥碗遞給方晨,擔心他端不動還幫忙用手捧著,方晨低頭一張嘴直接就一口喝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過雖然藥喝完了,但不比一碗米粥少多少的份量還是讓方晨的肚子撐得難受。 “肯喝藥就好,這樣才能好。”方春根在邊上看得高興,他一直都很喜歡小孩,何況這個看起來就惹人喜歡。可惜的是他和夏蕓雪結婚這么多年了,都沒能有個孩子,這不得不說是夫妻倆心里頭的死疙瘩。 夏蕓雪卻不覺得這么小的孩子就能面不改色的喝苦藥是什么好事,她眉頭緊鎖,連忙倒了杯水給方晨漱口:“苦著了吧?趕快漱漱口去去嘴里的味兒。” “謝謝阿姨?!?/br> 方晨依言漱了漱口,嘴里的藥味淡了下來,心里一松,雖然他習慣了喝藥,但還是不喜歡這種味兒。 喝過了藥,方晨就乖乖躺床上去休息了,他的燒還沒退,這時候多睡睡才好。 夏蕓雪見他睡下,就端著碗和丈夫一起出去了。 “這娃兒以前一定是經常喝藥才會像這樣一點也不排斥,這得受過多大的罪???” “能喝藥這病才能好,馮大夫不也說了她家里人把她養(yǎng)的很好?基本的跟常人也不差了?!狈酱焊欢眿D的心思,他確實覺得這是好事,“她要是不喝藥我們才該擔心了,不吃藥哪能好得快?” 夏蕓雪想著也是這個理兒,也就不再糾結了,而是把注意力反在另一件事情上:“春根,待會兒吃了飯你幫我去劉嬸那兒借一套小孩衣服吧,我瞅著她家二妞跟這娃兒年紀差不多,先借一套來換上,這娃兒身上的都是大人的衣服,衣料雖好卻也不保暖?!?/br> “這事兒又不急,人家現(xiàn)在怕都休息了,我明兒一早再去借成不?” “也成,你可得記住了?!?/br> “我記著呢,你照顧她一天也累了吧?我們先吃飯,吃完飯你就休息,晚上我看著她就是了?!?/br> “這可不行,你明天還要去大隊干活兒,怎么能熬夜?我看著就是了?!?/br>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熬個夜算什么?再說了,我又不是不睡,她和我們一個屋,我夜里多注意著點也就是了,你身子骨弱,才要多休息?!狈酱焊巯眿D兒,怎么可能讓她勞累。 夏蕓雪聽了心里一甜,朝著丈夫嫣然一笑,“那我們一起看著好了?!?/br> 方春根被媳婦兒笑得心癢癢,臉上也露出一抹傻笑,自然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了:“誒,都聽你的?!?/br> “傻樣兒,快去吃飯吧!” 6、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