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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春宮亂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那女子昂首挺胸,身板筆直,一襲深紫色鑲毛錦衣,羅帶緊束,那份氣勢十分逼人。

    她輕輕拍了拍林清清手背,兩人悄然立在一旁,待那女子走近了,但見五官標致,雖算不得絕色,倒別有英姿。

    “她便是大將軍的侄女,閨名姚夕嵐。”林清清與她耳語。

    姚夕嵐自入觀以來,步步沉穩(wěn),目不斜視,全然不將這滿院的女眷放在眼里,傲勁十足。

    蘇嫣前世榮寵至極,甚么樣的權(quán)貴能入得她眼?這大將軍雖然威武,卻和昔日相府相去甚遠,這女子如此高傲,當真是自負的緊了。

    姚夕嵐行至蘇嫣身旁,忽而頓住腳步,目光直勾勾地掃來,在她臉容上流連,卻不言語。

    蘇嫣輕抬臻首,姿態(tài)上絲毫不弱,倒是教她微微詫異,旋即轉(zhuǎn)身對家仆道,“前頭人多,替我向住持通報一聲?!?/br>
    待她揮袖而去,蘭若才嘟囔著,“仗著有個厲害的叔父,便這樣目中無人的…”

    蘇嫣卻理了理衣裳,道,“可那明悔大師卻不認得甚么將軍小姐的,咱們且瞧著罷?!?/br>
    果然,片刻之后,那姚夕嵐又返回院中,到側(cè)殿納涼去了。

    林清清握著帕子一笑,道,“嫣兒你猜得很準?!?/br>
    兩人正說著,就有灰衣小僧走來行禮,道,“大師請林府小姐入殿。”

    蘇嫣將她手握了握,道,“林jiejie可是有緣,定要求個好簽,也好教我沾沾喜氣兒?!?/br>
    “我這會子有些緊張,還不知能求到甚么了。”林清清撫了撫胸口,淡色衣裙便徐徐消失在幽深的殿內(nèi)。

    趁著空隙,蘇嫣就到側(cè)殿的歡喜佛前進香,添了足量的香火錢,便在蒲團上跪下,拜了三拜。

    聽著悠遠的梵唱,只覺心境澄明,暫得忘憂。

    一睜眼,卻不知何時,姚夕嵐竟亦是跪在一旁的蒲團之上,與她齊平。

    姚夕嵐身量瘦挑,比蘇嫣高出寸許,她并不打算與這將軍小姐多生瓜葛,拜完了便斂衣欲走。

    豈料那姚夕嵐卻定定地開口,“佛門境地,花枝招展,不知做與誰看?”

    她音色略顯低沉,然底氣十分,蘇嫣不語,她便冷道,“我同你講話,為何不答?你是哪家的小姐,這樣不懂禮數(shù)?!?/br>
    蘇嫣這才抬眸,語氣松快,道,“我出身小門戶,不敢在姚小姐面前妄提身家,你我素不相識,并不知你與我說話。”

    “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不是說你又能說誰了?”姚夕嵐目光一凜,揚起臉道。

    蘇嫣明眸淺笑,又答,“許是說于佛祖聽,也未可知。”

    “嫣兒,該你進去了?!彼仡^,林清清已然站在門外,沖她招手。

    蘇嫣福了福身,向姚夕嵐道別,她只將臉別過去,當真未見。

    見林清清臉色并不十分明快,蘇嫣便知深淺,也不多問結(jié)果如何,只噤了聲兒,挽裙入殿。

    主殿內(nèi)檀香裊裊,輕煙綿延,殿內(nèi)深幽,過了一重丈余高的暗漆木屏,但見那編麻蒲團之上,端坐了一位白須老者,灰袍舊衫,手中捻著一串佛珠,顆顆如龍眼大小。

    “小女拜見明悔大師?!碧K嫣停在數(shù)尺外的距離,恭敬地行了禮。

    那明悔大師卻不抬頭,將佛珠撥了三顆,道,“我這里許久不曾有貴客到訪,你且自行坐罷?!?/br>
    作者有話要說:辛勤更文,,路過的客觀不要忘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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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緣(二)

    蘇嫣不明白自家無權(quán)無勢,怎地會成了貴客,便挽起下擺,跪坐于他面前,“久聞大師盛名,今日若能得大師一卦,自是生平幸事了。”

    明悔搖頭低笑,忽而抬起頭來,一雙隱在長眉下的眸子,睿智澄澈,似參透世間萬物。

    “你命中該有一劫,已于三月前應(yīng)劫,如今命數(shù)昌平,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四下初靜,仿佛置身虛空之境,蘇嫣心下一動,不自覺地將袖子攥住,仍笑答,“那一劫使我脫胎換骨,還望大師明示,不敢多做耽擱?!?/br>
    明悔大師不再多言,端出一方楠木匣子,三十六支紅烏木簽子在內(nèi),蘇嫣纖指緩緩滑過,古舊的簽文,如同宿命斑駁。

    她深吸了氣兒,徑直抽了一根,雙手托于明悔大師。

    初時,明悔大師只定睛瞧著,忽而一聲長嘆,似笑非笑,蘇嫣見狀不解,胸中暗暗打鼓,便問,“此簽何解?可是不吉?”

    那明悔這才將那烏木簽子握于掌中,仔細流連,便道,“記不清有多少年了,這支鳳鳴岐山,很久不曾被抽出,今日竟由你一手選中,當是佛緣至此啊?!?/br>
    蘇嫣只見木簽上四個篆體小字,好似被針尖兒生生刺了一下子,她便將仔細生辰八字報上,明悔掐指算了許久,才悠悠開口,“你生于至陰之時,至陽之辰,皆是勝極必反,若男子得此簽,必有四海稱臣,平定天下之功?!?/br>
    “若是女子,又當如何?”蘇嫣穩(wěn)住心神,極力保持著語調(diào)平穩(wěn)。

    明悔頓了頓,道,“若是女子,則會有紅顏惑主,禍水殃國之亂?!?/br>
    蘇嫣身子猛地一傾,雙手撐在蒲團上,教那毛刺兒扎了手,遂又抽回手去。

    明悔大師便又閉目捻珠,蘇嫣將那烏木簽字婆娑了幾回,只覺心頭忽明忽暗,這一支絕非吉簽,卻不知將來如何應(yīng)驗。

    她靜靜跪坐了片刻,遂還簽歸匣,理衣起身,“人各有異,天命無常,自是不能盡信,仍要多謝大師勸誡?!?/br>
    寶殿空靈,梵音斷續(xù),似要將人一生的命數(shù)看到盡頭。

    明悔大師的聲音穿透木壁,“最近一回,得簽之人是位少年,如今匆匆數(shù)載而過,他已登臨帝位,正是當今宣德武皇帝。”

    蘇嫣回頭,卻見蒲團之上已空無一人,她撫了撫眉心,快步出殿,再不愿多多停留。

    不知覺在里頭呆了許久,此時殿外皆是重兵把守,卻不見林清清和蘭若。

    蘇嫣知應(yīng)是貴客將至,她便急著跑到側(cè)殿尋人,折回去,那歡喜佛前哪里還有人影子?

    便在當下,忽而聞得身后有腳步聲微微響起,她遂下意識地回頭,正午日光刺目,覆下大片陰影兒,打陰影里頭,緩緩踱出一人。

    他彎腰將地上那顆明月耳珰拾起了,徐徐起身兒,此刻的蘇嫣,卻如石化一般,立在當下,絲毫動彈不得。

    目光落在那熟悉的玉容之上,久久無法移開。

    玄赤二色蟠龍錦袍,暗底流花,九龍戲珠琉璃玉冠束發(fā),除了當今天子,世間再無第二。

    古樸的殿門高宏,段昭凌本是不經(jīng)意間踏入,不想竟仍有人在此,遂止住步子,負手而立,垂眸賞著手中那顆瑩玉,色澤濕潤。

    殿中氣息凝滯一般,靜地教人心慌。

    蘇嫣強抑住內(nèi)心洶涌,嘗試了幾回,無法說出一個字兒來,只余嬌唇微微開合了幾下子。

    段昭凌緩緩抬頭,一雙鳳目朝她掃了過來,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那目光銳利如鋒,卻又淡薄無痕,最終定在蘇嫣臉容上,毫不避忌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殿內(nèi)只余他們二人,蘇嫣只覺胸中萬水千山,情思不辨悲喜,垂首立在原處兒,不進亦不退。

    那張鬢角分明的臉龐仍是如從前般俊美,卻添了分冷厲,不似對她那般溫柔。

    三分俊秀,七分霸氣,他便是一字不言,亦可教人逼仄到無法喘息。

    相持片刻,段昭凌顯然未曾料到,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子,竟有同他執(zhí)面的氣度,遂不禁多瞧上一眼,這才發(fā)覺,她朱唇玉面,一襲淡緋色盡顯嬌俏,果然非尋常之姿。

    這邊廂,蘇嫣明知故人在前,卻不可相認,如今她換了頭面,早已不是當初獨寵六宮的蓉妃了。

    她打定主意,將帕子折在手里,抬眸將他望了一眼,又嬌微微地垂下來,道,“可否將我的耳珰歸還?”

    段昭凌見她神色嬌俏,又并不顯怯懦,不禁多了一抹玩味兒的意興,將原本伸出的手掌一收,薄唇微微勾起,道,“這只耳珰落在地上,如何說是你的?”

    “即是落在地上,又如何說不是我的了?”蘇嫣聽他這樣一問,便將小臉兒一揚,辯解道。

    她與段昭凌相處八年,自然少了旁人那份生疏,可從容應(yīng)對,只裝作并未認出天子。

    “你究竟還,還是不還?”蘇嫣兩頰緋了紅,這會子似有些嗔怨。

    兩人相去不過數(shù)步,瞧在他眼里,又是另一番韻致,少女腮帶桃花,尤其是那一雙明眸,媚色流轉(zhuǎn),靈氣逼人。

    饒是段昭凌閱女無數(shù),內(nèi)寵頗多,亦為所動,這女子便是放于六宮之中,也當?shù)闷鹗馍至恕?/br>
    且她言語俏皮,嬌態(tài)可掬,與那些趨炎奉承之流,又大不相同了。

    他仍是將那枚耳珰捻了捻,似淡淡笑了。

    王忠明攜一眾侍者打門外進入,正欲叩拜,卻見段昭凌廣袖一揮,遂忙地皆止步,略一擺頭,便又齊齊退出。

    今日之機,實乃天助,她必要教他一見難忘,卻又欲罷不能才是。

    趁他開口之前,蘇嫣便道,“明月耳珰不能成雙,我便是留得一只,也無趣得緊了。”她利落地拆下另一只,輕輕放于段昭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