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夏耀走進(jìn)辦公室，小輝和張?zhí)飪蓚€人正湊在一起看視頻，看得津津有味的。

    “看什么呢？”

    夏耀剛一湊過去，就看到袁縱那張臉赫然出現(xiàn)在電腦屏幕上。

    張?zhí)镎f：“采訪你大舅子的視頻?！?/br>
    夏耀嗤之以鼻。

    “你大舅子是全國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呢?！?/br>
    “就他？”夏耀立刻露出一臉惡寒的表情，“他哪杰出了？”死皮賴臉杰出？歪門邪道杰出？還是猥瑣變態(tài)杰出??？

    “他們公司已經(jīng)向各個社會救助機(jī)構(gòu)捐款幾千萬了，前陣子在微博里面瘋傳的為救患兒不惜賣器官的困難家庭，最后就是他們公司給出的全部醫(yī)藥費(fèi)?！?/br>
    “那是他們公司有錢！”

    話雖這么說，夏耀不得不承認(rèn)，袁縱這人只是感情作風(fēng)差了點(diǎn)兒，心眼兒還是不錯的。

    電腦里傳出主持人的聲音，“你覺得你們公司可以做到保鏢行業(yè)領(lǐng)軍者，主要靠的是什么？”

    袁縱特別沉穩(wěn)的口氣說：“因?yàn)槲疫@個人很本分。”

    夏耀差點(diǎn)兒一口老血噴出來，本分？竟然能用“本分”形容自個？夏耀想說：你不是糟踐了這個詞，你是活活扼殺了這個詞啊！

    主持人又說：“我聽說你父親的離世對你打擊挺大的？”

    “是的，因?yàn)槲夷赣H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是我爸把我和我妹拉扯大的。”

    小輝給了張?zhí)镆粋€飛眼，“怪不得對她妹夫的事這么上心，敢情父母雙亡了，就剩下這么一個meimei?！?/br>
    張?zhí)锖俸傩α藘陕?，把頭轉(zhuǎn)向夏耀，“我說，夏少，應(yīng)了吧！多好的家庭?。∧氵B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氣都受不著！”

    夏耀斜了他倆一眼，沒說話。

    視頻里的袁縱又說：“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迷茫的階段，本來我可以留在部隊，但是家庭因素，讓我不得不提前轉(zhuǎn)業(yè)。我干過木匠瓦匠，做過家具，也當(dāng)過修車工……最窮的時候，我一天只吃一頓飯。”

    夏耀在旁邊默默地聽著，他想起那個木質(zhì)房子模型，比展廳里展出的那些模型還漂亮。開始還以為他高價買的，現(xiàn)在才知道是親手做的。這么一想，夏耀覺得袁縱也沒那么討厭了，白手起家，勤勤懇懇，最起碼比圈子里那些整天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強(qiáng)。

    “哎呀，你這大舅子簡直是全才啊！我都想把表妹介紹給他了。”

    夏耀一聽這話，瞬間不淡定了，拉著小輝的手說：“我求求你了，趕緊把你meimei介紹給他吧！他倆的事要是能成，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小輝當(dāng)時就樂了，“這么上心，不愧是大舅子哈？”

    夏耀來了一招“飛膝襲臉”，小輝感覺鼻子眼兒像是灌進(jìn)一斤醋，酸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仨人鬧得正歡，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了。

    “有緊急任務(wù)，全副武裝出警！”

    18

    圓明園西路，夏耀和其余十幾個刑警埋伏在道邊。歷經(jīng)一年的刑事偵查，一個特大流竄殺人搶劫的犯罪團(tuán)伙可能在此地出現(xiàn)，其中涉案的兩個人是a級通緝犯，身系數(shù)條命案。

    小輝焦躁地不?？幢?，說實(shí)話，他來刑警隊不到半年時間，第一次執(zhí)行如此危險的任務(wù)，心里七上八下的，比逃亡的歹徒還緊張。反觀夏耀，倒是一臉鎮(zhèn)定，目光警戒地盤查著路過的車輛，薄唇緊緊繃成一條線。

    天漸漸黑了，一輛本田商務(wù)車出現(xiàn)在數(shù)名刑警的視線中。隊長只身上前，將車攔住，要對車內(nèi)人員進(jìn)行盤查。不料，本田商務(wù)車突然掛檔翻出，瘋了似地沿著輔路逆行逃竄。刑警們見到此情景，意識到通緝犯可能現(xiàn)身，便一路開警車追蹤。通緝犯從輔路上逃竄數(shù)公里之后，又拐上主路繼續(xù)逃竄。在兩個警車的圍追堵截下，本田商務(wù)車突然爆胎，橫在馬路中央。從車上下來七個人，對著警車連發(fā)數(shù)槍。

    “趴下！”大隊長朝車內(nèi)的幾位刑警大喊。

    子彈在擋風(fēng)玻璃上留下猙獰的彈孔，令人不寒而栗。多次鳴槍無效后，刑警全部出動，下車追捕通緝犯。然而，和素質(zhì)過硬的殺人犯相比，這些刑警們簡直弱爆了。有的大大咧咧地站在灌木、車門后隱蔽，有的扣住扳機(jī)不撒手，帶的子彈一下就打光了。最蠢的要數(shù)跟在夏耀身側(cè)的張警官，不了解通緝犯的槍法是如何精準(zhǔn)，還像抓捕流氓一樣地伸頭查看。結(jié)果，一個點(diǎn)射后張警官的鋼盔被步槍子彈射穿，腦顱受重傷，當(dāng)即死亡。

    張警官的意外讓周圍的幾名刑警深感畏懼，有的甚至拿槍的手都在抖，彈匣都換不上去。可夏耀卻覺得血脈噴張，一股激斗的欲望自心底發(fā)出，讓他不顧隊長的阻攔直接和通緝犯正面交鋒。

    這時，一輛出租車從東邊駛來。車主見到有人劫車，而且劫犯手里還帶著槍，急開車門想逃。但未容他離車，無情的彈雨就蓋了過來，司機(jī)當(dāng)場身亡。通緝犯想上車竄逃，夏耀以街心交通護(hù)欄為掩體，對著打開車門的罪犯連開數(shù)槍，只有一槍打中了腿，罪犯瞬間癱倒在車門處。

    這時，又一輛公交車開了過來。

    原本公交車司機(jī)可以一腳油門開過去，可他看到這種陣勢，瞬間嚇傻了眼，居然一腳剎車停下了。喪心病狂的殺人犯直接朝公交車內(nèi)掃射，十幾名乘客受傷，一時間慘叫聲、哭嚎聲和呼救聲混雜在一起，盤旋在漆黑的夜空。

    “我草你媽！”

    夏耀怒喝一聲，大步朝一個背朝著他的歹徒飛跨過去，一警棍掄在那人肩膀上。歹徒手中的步槍掉在地上，可他卻在轉(zhuǎn)身的一瞬間，又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直指夏耀的頭部。

    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一股強(qiáng)力將夏耀身體扭轉(zhuǎn)，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個強(qiáng)壯的身軀護(hù)住了。子彈從袁縱的手腕部擦過，削了一層rou下來。他卻以驚人的速度將夏耀手中的槍奪過來，對著近在咫尺的罪犯，一槍爆頭。通緝犯的頭蓋骨直接被掀了下來，腦漿子流了一地，場景觸目驚心。就在夏耀感覺到胃部強(qiáng)烈不適的時候，袁縱已經(jīng)拿著他和罪犯的槍走遠(yuǎn)了。

    袁縱雙手持槍，低姿態(tài)快速前行，利用地形地物，極其沉著冷靜地放了三槍，三人應(yīng)聲倒地。

    夏耀瞬間被袁縱的槍法鎮(zhèn)住了，這可是行進(jìn)中放槍啊！而且還是在黑夜，竟然能如此精準(zhǔn)？！

    可槍法再準(zhǔn)，也比不過對方人多，七人七把槍，三人倒地，四個人聽到動靜，都朝袁縱這里開槍。

    槍是夏耀的，他很了解里面還有多少發(fā)子彈，絕對不夠打剩下四個人的。幾乎就在一念之間，袁縱居然做出了單手換彈匣的驚人舉動。毫無間隙地連開三槍，又是槍槍命中。剩下一名主犯槍中子彈已光，瘋狂朝大橋底下逃竄。

    袁縱左右兩槍各剩下一顆子彈，第一槍，由左邊的手槍擊出，第二槍，由右邊的手槍擊出。第一顆子彈射出，隨即，第二顆子彈射出，擊中第一顆子彈的尾部，兩彈前后串連、先后正中目標(biāo)。

    天太黑，誰也沒看清到底是誰打中了，就知道罪犯全部落網(wǎng)。只有夏耀一個人看清了，八顆子彈，三死四重傷。雙槍齊射、單手換彈匣、凌空飛槍，各種只有在好萊塢大片中才能看到的絕技，硬生生搬到夏耀面前，看得他瞠目結(jié)舌。

    這個時候，那些隱蔽在暗處的幾個警察才蜂擁而至，撲到前面把罪犯押上警車。袁縱主動朝夏耀伸出手，示意他把自個兒拷上。夏耀垂目看到袁縱的手腕上血rou模糊，那是剛才為了救他，子彈擦過的。

    “算了，不拷了，直接跟我上車吧?！?/br>
    袁縱說：“你就不怕我跑了？”

    夏耀斜睨了他一眼，“在這一點(diǎn)上，我很放心?！?/br>
    “還是拽著我比較保險吧？”袁縱用特別沉穩(wěn)的口氣陳述著一個特別幼稚的借口。

    夏耀直接攥住袁縱受傷的手腕，攥得緊緊的，攥得指縫都鉆出血來。

    袁縱呲著牙，嘴角卻是上揚(yáng)的。

    19

    袁縱暫時被取保候?qū)?，照常回去工作和生活。破獲一起大案后，整個公安部都很忙，夏耀忙里偷閑，思忖著要不要去看看袁縱。雖然袁縱突然出現(xiàn)的動機(jī)可恨，那些傷對他而言就是雞毛蒜皮，可歸根結(jié)底，那些傷是為夏耀受的，他于情于理都該去探望一下。

    袁茹打開門，看到夏耀手里的鮮花，小心臟還是不爭氣地砰砰跳了兩下。

    “咱不都說清楚了么？你怎么又？你這……太讓我為難了……”

    袁茹伸手去接夏耀手里的鮮花，結(jié)果夏耀直接繞過她走了進(jìn)去。

    “你哥在么？”

    “你找他干什么？”

    夏耀說明來意后，袁茹瞬間碉堡了，我cao！敢情是這么回事，白自作多情了一把。

    “哥，夏警官找你?！?/br>
    袁縱低沉沉的聲音在房間內(nèi)響起，“進(jìn)來吧！”

    夏耀推門而入，袁縱只穿了一條四角褲，古銅色的肌rou性感而狂野，一個堪稱胯下神話的巨物在腿間蟄伏著，赤裸裸地彰顯著他的野獸氣息。若是別的男人以這副形象昭示在夏耀面前，夏耀一定狠狠嫉妒一把。但是對于某位明顯目的不純的人就要另當(dāng)別論了。

    夏耀斂了斂狂躁的神經(jīng)，冷聲朝袁縱說：“把衣服穿好了，出來說話！”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袁縱明顯看到夏耀的兩只耳朵紅了。

    袁縱隨便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去，夏耀正在喝涼茶降溫。

    “怎么這么晚才過來？”袁縱問。

    “局里事情忙，一時沒騰出工夫來。我來這主要就是想說說你的案子，雖然你不屬于執(zhí)法人員，但當(dāng)時情況比較危急，歹徒向群眾開槍，社會危害性極大。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你擊斃了案犯，但屬于特殊正當(dāng)防衛(wèi)，調(diào)查清楚后，應(yīng)該不會負(fù)刑事責(zé)任。”

    袁縱不說話，定定地看著夏耀。夏耀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剛才還溫和的態(tài)度瞬間冷厲起來。

    “你聽見我說的話沒？”

    袁縱特別不誠懇地嗯了一聲。

    其后，夏耀就不知道該說點(diǎn)兒什么了。兩個人相繼沉默，袁縱繼續(xù)肆無忌憚地盯著夏耀看，沒完沒了地看，存心要把夏耀看毛了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槟翘煸v的英勇表現(xiàn)，讓夏耀對他多了幾分欣賞?，F(xiàn)在袁縱再這么盯著他看，夏耀已經(jīng)沒有那么膈應(yīng)了。

    袁縱正看得出神，夏耀突然莫名一笑。這一笑，讓袁縱的心尖狠狠一抖。

    “笑什么？”

    夏耀說：“我覺得你這個人還湊合，是個純爺們兒！不如這樣，我可以跟你交個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袁縱特別干脆的兩個字，“不行?！?/br>
    “一定……要那樣么？那樣好么？”

    “好?！?/br>
    夏耀勉強(qiáng)斂住脾氣，又說：“其實(shí)我覺得吧，你對我可能就是一種見到投緣的同性惺惺相惜的感覺，結(jié)果被你曲解了。我也有這種哥們兒??！成天惦記著，三天不見就會想……”

    “誰？”

    夏耀暗暗磨牙，你大爺?shù)?！說了半天沒抓住重點(diǎn)！

    “就這么說吧，你確定你對我是那種不正當(dāng)?shù)母星槊?？會不會是你誤解了，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你對我就是……”

    “我想和你上床?！痹v說。

    夏耀明白了，他就不該動這點(diǎn)兒惻隱之心，他就不該來，就不該不長記性，又尼瑪臊一張大紅臉回去！

    20

    袁縱要親自帶領(lǐng)一批女保鏢到煙臺的海灘搞特訓(xùn)，出發(fā)前把鳥籠子提到夏耀面前，厚著臉皮說：“我得出去一段時間，先把它寄養(yǎng)在你這吧。”

    “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夏耀問。

    袁縱說：“那我就不出去了?！?/br>
    夏耀一把將鳥籠子提了過來，轉(zhuǎn)身進(jìn)了家門。掛到臥室陽臺前，指著鷯哥的頭朝它警告：“告訴你哈，別欺負(fù)我們家小黑?！?/br>
    大鷯哥聲音嘹亮地叫了聲，“我愛你！”

    夏耀神色一滯，瞇縫的雙目中透著凌厲的警告之色，“你丫再胡扯，我楔死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夏母在書房聽到動靜，探出頭朝夏耀問：“誰說話呢？”

    夏耀壓低聲音朝大鷯哥怒斥一聲，“消停點(diǎn)兒！再吵吵把你嘴掰下來！”

    晚上，忙了一天的夏耀困意十足，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大鷯哥的一嗓子把他震醒了。

    “你好迷人！”

    你媽的，真是什么人養(yǎng)出什么鳥來！怕還嘴惹來鷯哥更頻繁的叫喚，夏耀便假裝沒聽見，輕輕翻個身繼續(xù)睡。

    “脫你小背心！脫你小褲衩！脫你小背心！脫你小褲衩！……”

    這都什么跟什么??？！夏耀忍無可忍，扭頭朝大鷯哥怒喝一聲：“別吵吵了！”

    結(jié)果，他這一聲不僅沒讓大鷯哥停嘴，反而把小鷯哥發(fā)言的欲望激發(fā)出來了，小鷯哥學(xué)著夏耀的口氣一個勁地重復(fù)，“別吵吵了，別吵吵了，別吵吵了……”

    大鷯哥更歡實(shí)了，撲騰著翅膀美顛美顛地在籠子里蹦跶，越說越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