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法爾加先生，孩子的年齡是？”校長問，仔細(xì)核查著手里的檔案。

    “十五。羅已經(jīng)十五歲了?！毙ｉL對面的羅西南迪回答。

    其實(shí)是十六了，已經(jīng)過了入學(xué)年紀(jì)。

    為了把羅送進(jìn)色斯靈尼爾最好的學(xué)校，必須要撒一點(diǎn)點(diǎn)謊——想到這，羅西有點(diǎn)不安地挪了下屁股——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話……他告訴自己：為了羅。

    校長看了看羅西偽造的文件，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問，“父母的工作是？”

    羅西目光游移。

    “海、海上商人……”他小聲地回答，“我和芙，都是?！?/br>
    校長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看羅西，嚴(yán)厲聲明：“特拉法爾加先生，請您理解，出于對所有孩子考慮的原因，我們學(xué)校是不接受海賊、海軍和貴族。我知道這里是色斯靈尼爾，但海賊就是海賊，這點(diǎn)不會因?yàn)樗麨橥跸缕呶浜；蛘哌@里的王工作而改變。我知道有很多色斯靈尼爾王宮的人想把孩子送到我們這里來，而對自己的職業(yè)撒謊。所以我們不定期會進(jìn)行家訪，如果您為了芙蕾雅海賊團(tuán)工作的話，我不得不請您不要浪費(fèi)我們彼此的時間?！?/br>
    “不不不——”羅西南迪慌亂地否定，差點(diǎn)咬了自己的舌頭，“我們都和海軍海賊貴族什么的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校長狐疑地看了羅西一眼，又低頭看了看那份檔案——感謝林德，他把檔案做得非常漂亮，校長暫且放下了疑惑。

    “孩子是更像爸爸還是mama呢？”

    羅西在心里吐槽了一下這個問題，背出了林德給他準(zhǔn)備好的回答：

    “活潑、好奇心強(qiáng)比較像芙。照顧人，踏實(shí)比較像我?！?/br>
    校長繼續(xù)問：“你認(rèn)為孩子的優(yōu)點(diǎn)是什么嗎？”

    羅西眼前一亮，自豪地回答：“羅超級聰明的，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已經(jīng)跟喬……隔壁的醫(yī)生學(xué)會很多醫(yī)學(xué)方面的知識了，還經(jīng)常去幫忙。”

    “那缺點(diǎn)呢？”

    羅西一頓，把超大聲的“沒有”吞回肚子里，想了想林德提供的完美范本，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有點(diǎn)太刻苦了……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像小孩子，也不跟朋友出去玩什么的。我覺得男孩子還是要活潑一點(diǎn)比較好。”

    校長點(diǎn)點(diǎn)頭，倒是對這種缺點(diǎn)很喜歡的樣子。

    “家里關(guān)系好嗎？”校長問。

    只是上個學(xué)，搞得像是特工盤問一樣……海軍學(xué)校有這么麻煩嗎？

    羅西回憶著，嘴上回答：“挺好的。”

    如果他們真的有個家庭的話。

    他，芙蕾雅，羅。

    爸爸，mama，孩子……不，不要抱不可能的期望。

    羅西亂想著，又聽見校長問：“家里，只有爸爸mama和孩子嗎？”

    羅西舒了口氣，回答，“是的?！?/br>
    “短時間內(nèi)有為孩子增加一個弟弟妹的打算嗎？”

    “沒有。”羅西臉色微紅，稍微解釋了一句，“我和芙……工作都比較忙，羅一個就管不過來了?！?/br>
    校長看了羅西一眼，翻過文檔抽出羅入學(xué)筆測的卷子，道：“確實(shí)，羅對于他的年紀(jì)，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不，就算是大人里，也很少又能得到這么高分的。但是，我們學(xué)校希望能夠看到孩子的全面發(fā)展，不只是學(xué)習(xí)，人際關(guān)系也要相處得好。尤其是孩子的家庭關(guān)系，希望能錄取的是上進(jìn)心強(qiáng)，有領(lǐng)導(dǎo)風(fēng)范，家庭和睦的孩子。”校長話鋒一轉(zhuǎn)“特拉法爾加先生，孩子和母親的關(guān)系，是不是不太好??？”

    羅西沒預(yù)料到校長突然發(fā)難，差點(diǎn)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忙道：“羅和芙關(guān)系很好?！?/br>
    “但是，”校長指出，“至今叁次面試，兩次筆試，每次都只有您到場了，孩子的母親一直消失不見。在您和孩子的言語中也能判斷出來，母親經(jīng)常缺席你們的活動?！?/br>
    羅西焦急地思考一下，決定丟卒保車，不好意思地回答：“那個……實(shí)際上是因?yàn)?，芙太忙了。其?shí)，家里主要是芙在賺錢，我在家照顧孩子的時間比較多，孩子跟我比較親。但她也很愛羅的，只要能抽出時間，都會帶他出去玩?！?/br>
    校長皺了下眉頭，一會慢慢展開，好像是接受了羅西的說法，用一般人聽不見的聲音喃喃：“陰盛陽衰嘛……對男孩的成長不太好啊……”

    羅西目光游離。

    校長合上檔案，總結(jié)道：“不瞞您說特拉法爾加先生，我們對羅這個孩子感到非常棘手。他各方面的能力都非常優(yōu)秀，讓我們非常心動。但是性格和家庭的方面……”校長做出一個為難的表情，“那孩子自己對學(xué)校非常抵觸，幾個簡答題都故意寫了消極的內(nèi)容。”

    “孩子嗎?！绷_西忙道，“都不喜歡上學(xué)的，我小時候也不喜歡學(xué)校。但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最好的記憶都在學(xué)校里了?！?/br>
    校長點(diǎn)頭，“總之，我們想見見孩子的母親，再做決定。請問特拉法爾加夫人什么時候有時候能來學(xué)校一趟呢？”

    “……必須見她嗎？”

    “對，對孩子的父母有一個全面的了解很有必要?！?/br>
    羅西尷尬地笑了兩聲，“……她不太管這種事的。”

    “比較是孩子入學(xué)的大事，還是請母親重視一下吧?！?/br>
    “……我回去問問她?！绷_西說，已經(jīng)有點(diǎn)灰心喪氣了。

    讓校長見到到芙蕾雅，絕對完蛋。

    “什么意思嘛？”芙蕾雅惱怒，“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不出手？”

    羅西南迪猶猶豫豫地看了她一眼，嘆息。

    芙蕾雅瞪大了眼睛，不滿：“我絕對可以！不就是那個小鬼的入學(xué)測試嗎？”

    “不用了其實(shí)?！绷_西南迪笑著說，“我已經(jīng)拜托了基恩，她穿一件裙子就可以了?！?/br>
    芙蕾雅的嘴巴越噘越高，忽然神色一變，整個人低沉下去：“我知道了……反正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最后什么事情都會被我搞砸……也沒有人會喜歡我……”

    她那頭紅頭發(fā)都不紅了，整個人呈灰色?；疑男∪岁幱舻剞D(zhuǎn)過身，慢吞吞地離開。

    自從香克斯對芙蕾雅發(fā)火，離開新世界之后，芙蕾雅就一直這樣，隨隨便便什么事都能惹得她意志消沉或者怒火暴漲。

    但無論看了多少遍，羅西南迪永遠(yuǎn)都適應(yīng)不了這樣的芙蕾雅，他連忙拽著她的手。

    他知道芙蕾雅活該，她對貝克曼做得事情太過分了，她知道她在無理取鬧，他知道。但是——

    ——她是芙蕾雅啊。

    他說：“我們一起去吧?！?/br>
    ……

    就不該相信她！羅西怒氣沖沖地想。

    面試大失敗。

    羅，十六歲的羅，一點(diǎn)都不像上什么屁學(xué)校，一看見芙蕾雅真的來了就知道搞砸這場面試的機(jī)會來了。

    他百般對芙蕾雅挑釁，芙蕾雅本來就對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背得不是很熟，腦子發(fā)脹。那個臭小鬼一激她，她就什么都忘了，嘴一禿嚕什么都往外說。

    校長當(dāng)時臉就黑了。

    羅西當(dāng)機(jī)立斷把芙蕾雅和羅踢出去，門鎖上單獨(dú)和校長談話。

    芙蕾雅悻悻然地靠著走廊墻上，有點(diǎn)心虛。

    羅嗤笑一聲，胯著身體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

    “特拉法爾加·芙？”他念出芙蕾雅的假名，咧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閉嘴你個臭小鬼?！避嚼傺艣]好氣地說，“要不是為了羅西，我才不想要你的姓呢?！?/br>
    “正好，我也不想把姓氏借給你這個爛女人。”羅說。

    芙蕾雅煩躁地嘖了一聲，轉(zhuǎn)過臉去，不理他。

    羅盯著她的側(cè)臉，唇上漫開一個諷刺的笑容，“連假扮一個賢妻良母都做不到，怪不得紅發(fā)那家伙都被你氣走了，真失敗啊，芙蕾雅。”

    芙蕾雅冷冷地瞪過去，低聲道：“警告你一次。我不跟你計較單純因?yàn)槟闶橇_西關(guān)心的孩子，別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我不會揍你?！?/br>
    羅對她比了個中指。

    芙蕾雅額角一跳，慢慢卷起袖子。

    羅警惕地從兜里掏出小刀。

    …

    羅西猛地打開門，就看見芙蕾雅把羅摁在腿上打屁股。羅面色通紅，拼命掙扎。

    看見羅西，芙蕾雅一怔，尷尬地停下來，羅一下從她身上跳下來。

    芙蕾雅捻了捻在半空中的手，小心翼翼地對羅西晃了晃。

    “……嗨？”

    羅西面色陰沉，拉過羅大步往外走。

    芙蕾雅睜大眼睛看著他，羅扭頭朝芙蕾雅做鬼臉。

    芙蕾雅憋嘴，踢了下墻壁，塌下肩膀跟上去。

    羅西沉默地往前走。

    芙蕾雅始終隔著兩叁步跟著他。

    羅西越走越快，芙蕾雅也越跟越快。

    走到后來羅都跟不上了，放風(fēng)箏一樣拉在羅西手里。

    忽然，咔嚓——羅西摔了。帶著羅一起摔在地上。

    “羅西！”

    芙蕾雅連忙把他扶起來。（沒管羅那個小鬼。）

    羅西坐起來，把芙蕾雅的手推開，捂住自己流血的額頭。

    芙蕾雅噘著嘴委委屈屈地看著他。

    “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說話，芙蕾雅。”羅西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來，頭偏向一邊，看著地上那顆把他絆倒的石子，“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怕我一張嘴，全是難以追回的話?！?/br>
    “羅西……”芙蕾雅癟嘴。

    羅西晃晃手，求她別說了。

    芙蕾雅的嘴越來越癟。

    羅坐在一邊展開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你也是?！绷_西瞪過去，“下周你就去上學(xué)。”

    羅的眼睛瞬間就瞪圓了：“不可能，她都那樣了，學(xué)校怎么可能要我。”

    羅西嘖了一聲，手指動了動，非常想要吸煙。

    “我求她來著?？傊?，你下周就去好好上學(xué)?！?/br>
    前半句含糊，后半句明確。

    羅張張嘴，看看羅西，到底什么都沒說出來，臭著臉低下頭。

    ——

    芙蕾雅用手指在酒杯上畫圈，玻璃杯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基恩受不了地把酒杯收走，沒好氣地說：“你要煩就去煩羅西南迪，別來煩我。我還有一堆文件沒批完呢。”

    芙蕾雅一癟嘴，紅紅的臉蛋上一副要哭的表情。

    “基恩……”她一抽鼻子，“我是不是真的很討人厭。”

    基恩頭疼地捂著腦袋，“都叁個月了，你怎么還沒緩過來呢？”

    “香克斯不要我了，羅西也不喜歡我了……”她大力地擤了下鼻子，“庫贊……一直都不理我……”她真的快哭了，“我好失敗啊……”

    基恩十分冷漠：“你要哭去香克斯面前哭?！?/br>
    芙蕾雅嘀咕：“他不知道去哪了?！?/br>
    “在東海呢?！被髡f，“報紙上登著呢?！?/br>
    芙蕾雅沉默了，光抽泣不說話。

    “你要是閑的沒事，就去抱可頌?！?/br>
    夏洛特·可頌，夏洛特·嘉蕾特的女兒，芙蕾雅為之和夏洛特玲玲大戰(zhàn)八百回合的小教女。

    芙蕾雅一下哭了，“嘉蕾特不讓我抱我的小教女。她說我會帶壞可頌的嗚嗚嗚——”

    基恩沉默了一下，安慰她：“他們不會不喜歡你的，你們吵架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芙蕾雅抽抽搭搭，“從來…嗚！從來沒有…這么嚴(yán)重…嗚嗚嗚嗚——”

    “去道歉。”

    “嗚嗚嗚——我，我做不到——”

    “那你活該?！?/br>
    “哇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芙蕾雅哭得超大聲。

    基恩頭都大了，“好了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給你想辦法好了吧！”

    芙蕾雅立馬不哭了，揉著眼睛“嗯”了一聲。

    “去給羅西撒撒嬌，他那個家伙，一會就會原諒你的?！?/br>
    “我試了……他讓我別撒嬌?！?/br>
    “去他面前哭?！?/br>
    “他，”抽泣，“他不理我?！?/br>
    “那你就晾他幾天，去找別的男人玩一會，他自己就會回去找你的?！?/br>
    芙蕾雅咬著指甲，猶豫道：“可是……因?yàn)槎喔ダ拭鞲缒羌拢呀?jīng)跟我……他萬一要是這次真的不理我了怎么辦？”

    基恩死魚眼：“能把羅西南迪這么好脾氣的人逼成這樣，你也挺厲害的?！?/br>
    芙蕾雅又要哭了。

    基恩煩躁：“那你就干脆這樣算了，反正他本來就是你搶來的吧?！?/br>
    芙蕾雅低頭嘀咕：“我還是想讓他喜歡我?！?/br>
    基恩翻白眼：“那你活該，剛開始那幾年他哪敢跟你發(fā)脾氣啊，還不是你自己慣的。而且——”

    基恩疑惑地瞟她，“你叁個月前還對他那么冷酷呢，怎么現(xiàn)在突然要跟他玩柔情蜜意這套了?！?/br>
    芙蕾雅越發(fā)低沉：“香克斯都不喜歡我了……如果連羅西也……”

    基恩都快跳起來了，“誰跟你說香克斯不喜歡你了？！”那傻瓜都快愛死她了好吧。

    芙蕾雅眼睛超紅：“那他為什么罵我？他從沒這么跟我說過話?！?/br>
    基恩嘖了一聲，“你自己說說你對貝克曼做了什么？香克斯罵你不是活該嘛。”

    芙蕾雅流淚：“我都道歉了。”

    “你那是道歉嗎？”基恩暴躁地說，“道歉是你認(rèn)識到錯誤了，你很內(nèi)疚，你不會再犯了，而不是你好煩啊，不要再說了，被你抓到真的對不起了，好了別說了，我們?nèi)ネ姘?。本來多弗朗明哥那事香克斯對你就有意見了，你自己還非要作死去玩貝克曼?！?/br>
    “是他自己貼上來的……”芙蕾雅弱弱地辯訴。

    基恩嘖了一聲，瞪她。

    芙蕾雅肩膀一縮，把下巴擱到桌子上，淚流個不停。

    基恩看著她，表情漸漸從不耐煩變成不忍心，又變成無奈。

    “好了……你這家伙真是的?！被髅哪X袋，芙蕾雅意志消沉居然沒有躲開，“別哭了，他們都還喜歡你呢，只是吵架而已，和好就可以了?！?/br>
    “怎么和好?！笨耷弧?/br>
    “就從羅西開始吧?！被飨肓艘幌拢跋轮芨锩娪衷搧砹?，他之前不是讓你去幫忙照顧一下革命軍的諾維雅——你怎么這個表情？不會吧，芙蕾雅，你忘了？！”

    芙蕾雅僵硬地點(diǎn)頭  。

    “完全……忘記了……”

    問、問題不大——“解釋清楚他不會怪你的，你在忙什么忘記了？”

    “我我我——”芙蕾雅干巴巴地說，“在和多弗朗明哥玩……”

    基恩死魚眼。

    “你沒救了，芙蕾雅。找新男人去吧。”

    芙蕾雅爆哭。

    ——

    芙蕾雅趕緊去找那什么諾維雅，終于在四天后找到了諾維雅……

    的尸體。

    芙蕾雅蹲在女人的尸首面前，瞪著她像在瞪著一位破壞她家庭的壞人。

    她磨磨蹭蹭、非常不安地回到色斯靈尼爾，在城里徘徊了好幾個小時，不敢回家面對羅西南迪。

    再、再有一天，革命軍就要來了，到時候羅西肯定就知道了。

    怎么辦？

    芙蕾雅瘋狂啃著指甲。

    她只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去、去找羅那個小鬼吧，羅西最喜歡那個臭小鬼了，想辦法收買他沒準(zhǔn)可以平息羅西的怒火。

    說辦就辦，芙蕾雅跑去學(xué)校找羅。

    校長黑著臉通知她：羅已經(jīng)不是這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了。羅第一天上學(xué)就因?yàn)榇蚣鼙婚_了。

    “??？”芙蕾雅疑惑了。不會吧，幾天前他還乖乖地背著書包上學(xué)放學(xué)做作業(yè)呢啊。

    事實(shí)就是這樣，校長沒好氣地送走這對煞星母子。

    芙蕾雅眨眨眼，皺皺鼻子，朝著公園的方向走去。

    白天，兒童樂園荒涼無聲，沙堆里還埋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沙鏟。藍(lán)灰色的秋千，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羅，背著小小的書包，抓著鐵鏈，不知道在這坐了多久了。

    芙蕾雅一屁股在他旁邊的秋千坐下。

    她問：“打贏了嗎？”

    羅嗤笑：“當(dāng)然了?！?/br>
    芙蕾雅咧開嘴笑了一下，“干得好?！?/br>
    “不敢和羅西說？”

    羅撇嘴，不情愿地點(diǎn)頭。

    芙蕾雅捻著頭發(fā)，“啊……真不巧，我也是啊，又搞砸了一件事，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和羅西說啊?！?/br>
    羅鄙夷地看她，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捻過石子，悶悶地說：

    “你不是經(jīng)常這樣嗎，反正最后柯拉松先生都會原諒你的。”

    “你不是也是嗎，小鬼?！?/br>
    羅把頭深深地埋下去，變聲期的男孩聲音有點(diǎn)可笑：“所以才討厭……我已經(jīng)不是小鬼了。”

    “小鬼才說自己不是小鬼?！?/br>
    “那你是小鬼嗎？”

    “當(dāng)然不是！”

    “切——小鬼?！?/br>
    芙蕾雅大力地摁他的腦袋。羅捂著頭，整理被弄歪的帽子，瞪她。

    芙蕾雅樂了，“那小鬼，要不要做點(diǎn)小鬼才會做的事情？”

    “什么？”

    芙蕾雅跳到羅面前，伸出手，咧開一個爽朗的笑容。

    “一起離家出走吧！”

    ——

    磨坊村是色斯靈尼爾島近海岸的一個小村莊。

    村里的生活日復(fù)一日，毫無波瀾，但最近磨坊村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村郊那棟老房子里搬來了一對男女。

    女的看起來將近叁十，男的好像才十幾歲。小村子里消息傳的飛快，大家猜測他們什么關(guān)系都有，姐弟，母子，情侶。他們的這個年紀(jì)，似乎什么關(guān)系都能說得通。

    最初他們只是忙著打掃房子，時不時來村里買點(diǎn)必備的東西，不怎么跟村里人打招呼，誰都不認(rèn)識他們。

    直到時間長一點(diǎn)了，大家才知道，那小男生這么年輕，居然是個醫(yī)生，在自己的房子里整理出一個小型的醫(yī)務(wù)室。年紀(jì)大一點(diǎn)的女人充當(dāng)護(hù)士。

    最初，他們的病人只有沖著那漂亮女人去的男人，小男生用最苦的藥最痛的治療方式和最貴的醫(yī)療金把人都嚇跑了。可抵不住那女人扶著門框笑得時候太好看，還是有人硬著頭皮往里面闖。

    然后是女性，看那小醫(yī)生長得好看，有點(diǎn)小毛病也愿意來他這，給他看看的同時，也看看他，至少看著一個小帥哥心情好，心情一好什么小病小痛就都好了。

    小醫(yī)生對于女性同樣不客氣，但到底沒有對那群男人那么下重手。

    他耐著脾氣，以不符合年紀(jì)的穩(wěn)重地給所有人開藥方。

    時間長了，大家都開始知道這個小醫(yī)生醫(yī)術(shù)很好，而那個漂亮護(hù)士只是個濫竽充數(shù)的花瓶。

    但人們還是很喜歡她，因?yàn)樗恢睊熘鵂N爛的笑容，跟每個人說說笑笑。

    小醫(yī)生和漂亮護(hù)士的關(guān)系似乎很好，又似乎很不好。

    小醫(yī)生奇怪地管所有人都叫當(dāng)家的，只會不客氣地稱呼那女人的名字——芙！芙呢，也會對每個人都大笑，熱情地夸贊他們，但一面對小醫(yī)生，就會垮下臉，叫他：“臭小鬼！”

    芙負(fù)責(zé)搞亂房間，大手大腳地花錢，跑出去玩和帶著臭小鬼出去玩。臭小鬼則負(fù)責(zé)收拾房間，努力掙錢，把不知道跑去哪里的芙揪回家和被芙拉出去瘋玩。

    有人忍不住好奇問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芙大笑：“我是他mama！”但她的表情一看就是在開玩笑。

    “沒關(guān)系！我跟那個爛女人能有什么關(guān)系！”咬牙喊出這句話的臭小鬼臉是紅紅的。

    “其實(shí)我是他繼母啦?！避降谋砬檫€是很不正經(jīng)。

    “那家伙是綁架犯！把我綁到這的！”臭小鬼說著，把她亂扔的衣服迭起來，放進(jìn)衣柜里。

    真復(fù)雜。

    大家還是沒能搞懂他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大家已經(jīng)開始接受村里這兩個人的存在。

    芙和臭小鬼，小醫(yī)生和濫竽充數(shù)的護(hù)士，誰也搞不清，他們自己也說不明白關(guān)系的男女。

    幾母審，羅仍能懷著青澀的痛楚回憶起那件海邊的逼仄小屋，記憶在躁動的青春期和海水咸味的房間里匯合了。他追溯著記憶，遙想那個不算遠(yuǎn)的慵懶夏日，好像還是昨夜的一個夢。那段借由柯拉松先生開始的錯誤關(guān)系，那個始終充斥著第叁人幻影的小屋。他一睜開眼，好像還能摸到她的guntang的身體，她為別人流的眼淚和她無情冷酷的心。他曾在這里獨(dú)占過芙蕾雅半年之久，這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但是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夢總會醒的啊，小鬼。對你來說，只是夢嗎？無盡噩夢中一個小小的美夢。你這混蛋！你不能真指望我跟你一個人一直在一起吧？

    你會的，芙。

    ……做你的美夢去吧，臭小鬼。

    ——

    經(jīng)歷過兩件大事的鋪墊——多弗朗明哥事件和貝克曼事件（懶得寫，反正就是芙蕾雅做得很過分讓羅西和香克斯對她都有意見了就對了），芙蕾雅的海王人生陷入了低谷，撞上了絢爛人生才剛剛開始的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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