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睂Ψ斤@然不太能接受常興是gay的事，“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去找別人?！?/br>
    “有消息給我打個電話?！?/br>
    “不了，我們已經(jīng)夠麻煩你了，晚安。”

    對方掛斷了電話，嚴明卻好像不放心一樣，一連撥了幾次常興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聽，過了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這才停止了行動。

    嚴明這種人，你不能說他花心無情，畢竟他對老婆孩子很好，面對美貌崇拜自己的助理絲毫不受誘惑，可你說他有情，除了對自己的老婆孩子好之外，又忍不住要關(guān)心前女友甚至連前女友的弟弟都關(guān)心備至，這種人最好生在古代，左手妻右手妾，讓人講享齊人之福，在現(xiàn)代嘛……

    以林嘉木對蔣妍的了解，一旦被揭穿就是一場大風(fēng)暴。

    果然十點多的時候，林嘉木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的姓名是：蔣妍。

    ☆、90

    嘉木語錄：有些時候，防御是最好的進攻

    “嘉木……關(guān)于嚴明的事……你查出了些什么嗎？”就算是隔得極遠,蔣妍的焦慮疑惑,似乎還是跟著手機信號一起傳導(dǎo)了過來,女人終究是敏感的生物，丈夫的心有旁騖讓蔣妍失去了一開始的從容鎮(zhèn)定。

    嘉木沉默了幾秒鐘,“我們現(xiàn)在還在調(diào)查中，我只能說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嚴明外遇的確鑿證據(jù)?！?/br>
    “嘉木，我跟你雖然不像田琴琴那么好,但是也能稱得上是老同學(xué)吧。”

    “嗯。”

    “所以……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上學(xué)的時候開始就有道德潔癖,喜歡犯傻較真,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別騙我,別讓我沒了家更沒了朋友。”

    “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一定會告訴你的?！?/br>
    “這樣就好，我去睡了，晚安?！?/br>
    林嘉木放下電話，嘆了一口氣，躺到了床上卻毫無睡意，嚴明算是出軌了嗎？他沒有跟別人開過房，也沒有包二奶，只是發(fā)身為老鄰居的前女友保持著不咸不淡的聯(lián)系，rou體上沒有任何出軌的跡象，可精神上呢？他的前女友到底無能到了什么地步，要讓他這個前男友一直幫助她？

    林嘉木輾轉(zhuǎn)反惻許久，覺得一閉眼一睜眼天就從黑洞洞的夜晚，變成了灰蒙蒙的白天，她在被子里瑟縮了一下，摸到空調(diào)搖控器把溫度調(diào)高，躺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這才起了床，掀開窗簾，外面果然是陽光明媚。

    她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鄭鐸發(fā)來的短信，只有一張照片跟一個地址，照片照得不算太清晰，應(yīng)該是偷拍，是一個提著籃子上街買菜的女人，因為是一大清早的緣故，女人只是松松的攏起卷發(fā)，外套著大毛衣，腳穿著不搭配的休閑鞋，臉上并沒有化妝，人雖然很清秀，但看起來有些年齡了，氣質(zhì)更無從談起。

    “常燕？”林嘉木打了個呵欠，坐在床邊的地墊上回短信。

    “嗯?！?/br>
    “這個地址是她家？”

    “是的?！?/br>
    “你怎么想到去監(jiān)視她的？”

    “早晨起來晨練，閑來無事順路繞了一圈。”

    能查到常燕的地址，又一直在她家樓下等到她早晨起來買菜，這跟順路有關(guān)系嗎？

    “早點吃什么？”

    “水煎包。”

    “ok。”

    下午三點四十，嚴明把最后一份文件打印了出來，放到文件夾里，按了鈴讓助理進來，“把這份文件拿去復(fù)印二十份，我明天要用，再把昨天我要你查的資料整理出來，今天你可以按時下班了?！?/br>
    “謝謝老板。”助理笑瞇瞇地抱起了文件，“老板，蔣姐可不可以天天過生日?。　弊鲋淼?，老板不下班她不能下班，一周里差不多有五天在加班，能六、七點鐘下班都算早的了，按時下班對她來講跟作夢一樣。

    嚴明憋不住笑了，“不可以?！?/br>
    “那我走了，老板再見?！?/br>
    嚴明站起身，打開辦公室里間的休息室，從衣柜抽屜折疊整齊的襯衫里拿出一件淺藍色襯衫，換掉自己身上穿的公事化的白色襯衫，打開衣柜，又從一套套碼放整齊的西裝里挑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羊絨三件式藏青英式西裝，在鏡子前仔細檢視過自己之后，從衣架上拿了burberry風(fēng)衣穿好，拎著事先準(zhǔn)備好的禮物出了門，他踏出門的時候，助理看了一眼時鐘，下午四點整……

    有這樣一位處女座的老板，實在是壓力山大……

    蔣妍坐在桌前翻看著菜單，差不多每隔幾秒鐘就會抬頭看一眼，嚴明向來遵守時間，每次約會都是早到五分鐘，從來不會讓人等，這次他卻晚到了十分鐘，她拿起手機按快捷鍵1，電話那頭卻關(guān)機了，嚴明很少關(guān)手機，就算是跟客戶開會，他也會把專門跟家人聯(lián)系的手機交給助理，自己有什么事聯(lián)系不上他也會聯(lián)系到他的助理，蔣妍打電話到律所，他的助理卻說他下午四點已經(jīng)離開辦公室，出來赴約了。

    她又打電話到每年自己生日嚴明都會訂蛋糕的酒樓，對方說蛋糕已經(jīng)被取走了，現(xiàn)在并不是高峰時段，他拿到蛋糕就算是途中又做了停留，按理也應(yīng)該到了。

    就在她越來越疑惑的時候，嚴明行色有些匆匆的進了餐廳，也許是蔣妍的心理作用，嚴明手里拎著的包裝好的百合花，好像有些失去了光彩，就像是外表看著周全，卻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對勁兒的嚴明一樣。

    “不好意思，路上出了點事?！眹烂靼鸦ń唤o了蔣妍，蔣妍接過了花，按下了心里面萬千的疑慮，拼命告訴自己信任是婚姻的基石，這才綻開了笑臉。

    “沒關(guān)系，我還沒點菜呢，對了，蛋糕呢？”

    “哦……我忘在車里了，這就去取?！眹烂鞣畔率謾C，站起身去取東西。

    這真得不像是嚴明的作風(fēng)，蔣妍伸出了手，去拿嚴明的手機，結(jié)婚這么多年，她還從來沒有翻看過嚴明的手機呢，理智告訴她不要看，不要看，看了會后悔，感情卻驅(qū)使她要看……嚴明的手機密碼很好猜，0605兒子的生日，她翻到通話紀錄，里面的最近來電刺傷了她的眼睛，燕子……來電時間是四點半……

    她眼角的余光掃到了嚴明回來了，趕緊把手機放了回去，嚴明想來是因為忘記蛋糕的事很羞愧，并沒有注意到蔣妍的不對勁。

    燭光晚餐很浪漫溫馨，學(xué)校附近這間小餐館就算是換了廚師，風(fēng)味也沒有變多少，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小聲交談著，看起來羨煞旁人，蔣妍內(nèi)心卻一直在掙扎尖叫，燕子是誰？是誰？

    她想起自己剛認識嚴明的時候，嚴明的筆記本上永遠畫著各式各樣的燕子圖案，有振翅高飛的，也有靜坐枝頭的，自己跟他交往之后，自己問他喜不喜歡燕子，他卻冷著臉說最討厭燕子了，他筆記本上的燕子圖案，也消失不見。

    飯吃到一半，嚴明站起身上廁所，蔣妍伸手想再去拿他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縮回手，按下通話鍵。

    “常燕是嚴明的初戀女友。”蔣妍向外看去，在餐館的窗外，停著一輛黑色的現(xiàn)代suv，車窗貼著保護膜，可她就是本能的覺得林嘉木在車里。

    “你在餐館外面？”

    “是的?！?/br>
    “你都知道了？”

    “別自亂陣腳?！绷旨文菊f得很突兀，但蔣妍卻因為她這一句話冷靜了許多。

    “你讓我裝傻？”

    “有時候裝傻才是最好的防御，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讓我跟嚴明談?wù)??！?/br>
    “談什么？”蔣妍感覺眼眶一陣發(fā)熱，眼淚馬上就要流下來了。

    “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是你生日，跟嚴明一起吃一頓飯，看一場電影，找間五星級的酒店浪漫一整晚，你一輩子只有一次三十四歲生日，別讓不相干的人弄得你不開心。”

    蔣妍點了點頭，她怕了……從來都說自己有道德潔癖，一旦發(fā)現(xiàn)老公有外遇，肯定會離婚的蔣妍真得怕了，她怕自己真得發(fā)現(xiàn)什么，她怕自己這些年的幸福生活只是她一個人的幻夢，她怕自己一覺醒來會輸?shù)靡粩⊥康匾粺o所有……所以她抹干了眼淚，拿了粉盒補妝，粉飾太平。

    車子里的林嘉木翻看著鄭鐸拍回來的照片，常燕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是有意的，為什么不干脆拖住嚴明讓他不能來替妻子慶生？如果她是無意的，為什么好巧不巧要趕在嚴明給妻子過生日的路上，打電話給嚴明告訴他女兒病了讓嚴明幫她把孩子送到醫(yī)院？

    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打個出租車或干脆叫救護車送女兒去醫(yī)院有多難？單身mama固然辛苦，可也沒辛苦到非要找前男友做救兵的程度。

    林嘉木點開視頻，把聲音調(diào)高，“大夫說萌萌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高燒，打一針退燒針就好了?！?/br>
    “這樣就好?！币曨l里的嚴明似乎在看手機，“我手機沒電了?！?/br>
    “怎么會這樣……”

    “沒關(guān)系，我車上有備用電池。”

    “你還有事吧，真不好意思，本來這種小事不應(yīng)該麻煩你的。”

    “沒關(guān)系?！?/br>
    “今天是什么人過生日嗎？剛才我在車里看見了蛋糕?！?/br>
    “今天是蔣妍的生日?！?/br>
    “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沒關(guān)系，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币曨l里的嚴明把手機放回了口袋里，匆匆出了急診室的大門。

    常燕站在門口目送著他離開，鄭鐸刻意把鏡頭拉近，她的眼神出奇的復(fù)雜。

    一個病人家屬走了過來，“剛才那人是你老公嗎？真帥啊?！?/br>
    “是啊，就是工作太忙了，幫我把孩子送到醫(yī)院又要趕著去見客戶。”

    “現(xiàn)在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男人啊，現(xiàn)在又是上班時間，他能抽出空來送你們娘倆上醫(yī)院已經(jīng)是好男人了。”

    “嗯，是啊。”

    再下面鄭鐸就停止了錄影，嚴明也許對常燕沒有別的心思，常燕對嚴明卻并非如此。

    最要命的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如果蔣妍發(fā)現(xiàn)了，跟嚴明大吵大鬧，反而會把嚴明推出去，如了常燕的意，所以林嘉木才會給蔣妍打那通電話，嚴明現(xiàn)在正處在十字路口，拉一拉就回來了，推一推就有可能把他推出去，難得糊涂要比精明過份有用得多。

    ☆、91

    嘉木語錄：有時候人的生死榮辱區(qū)別也無非是幾個“選擇”罷了。

    就像是常興說的,常燕的第一段婚姻很不幸，唯一幸運的是留下了一間讓常燕能安身立命的八十幾平米的房子,房子的位置不錯,但樓層不好,是當(dāng)年常燕的前夫做工程留下的抵帳房,就是這間房子,也是常燕又哭又求，讓公婆軟下心腸，強迫兒子留下來的,除了這房子，剩下的就是傷痕跟女兒了。

    常燕有兩份工作,第一份工作是在一間餐廳做鐘點工,從中午十點到下午一點,再從下午四點到八點，這兩個時段差不多是餐廳最忙的時段，常燕一個小時能賺到二十塊錢，但是不能請假也不能遲到早退，一旦請假老板就會找別人了。

    另一份工作是替人家擦玻璃打掃衛(wèi)生，這份工作賺得錢稍多點，但是并非每天都有事做。

    這樣兩份辛苦的工作，在有房有戶口的情況下，維持母女倆個的日常開銷沒有什么大問題，可如果女兒生病或者是想要上興趣班，就捉襟見肘了，更不用說常興的學(xué)費和書本費也要她來出。

    在硬性開支不能省的情況下，她只有各種省軟性開支，比如蔬菜只在早市買最便宜的，女兒除了每天有牛奶喝之外，只有一個蘋果或者一個桔子吃，其余的零食開支一概沒有，衣服也是能撿別人穿過的盡量撿，實在不行的話她就在夜市給女兒買衣服，她自己更是幾年沒有新衣服了。

    這種生活辛苦歸辛苦，可真正讓她覺得生活辛苦的，是每次逢年過節(jié)回娘家，遇見與她家只隔幾戶人家的嚴家過年……嚴明是個孝子，聽說妻子也是個大方的，每年過年總是大包小包的拎東西回家，汽車聽說原來是沃爾沃，后來又換成了奔馳，她認識的名牌不多，可嚴明和妻子的衣服看起來就很貴，兒子小小的年紀玩具就堆山添海。

    最讓她覺得刺眼的是這樣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本來應(yīng)該是屬于她的，最要命的是這點不光她知道，周圍的鄰居親朋也知道。

    “你看看人家嚴明有多孝順，不止買了車，還買了房，聽說在城里開律師事務(wù)所，一年能賺上百萬，聽說他媳婦也是個人精，整天笑瞇瞇的，一句錯話都不說，把公公婆婆哄得樂樂呵呵的，算命的都說她旺夫，你啊，就是沒福氣，給你個闊太太你都做不長……”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母親。

    “如果不是當(dāng)年你們一直勸我嫁給那個死鬼，我會有現(xiàn)在的下場？”經(jīng)過了多年的鍛練，常燕早就不是年輕的時候無論怎么被人欺負都只會哭的小姑娘了。

    “當(dāng)年……當(dāng)年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嚴明跟你小的時候好是不假，可人家是考上了大學(xué)的人，在大學(xué)里做學(xué)生會干部，就算是放假電話也不斷，不知道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女大學(xué)生圍著他轉(zhuǎn)，你不跟他分手，他也會甩了你，老彭那么喜歡你，開著車追你，又給你買衣服又送你禮物，你嫁他一點錯也沒有，錯就錯在你自己蠢，把身子給了嚴明也不跟家里人說，哪個男人知道自己千辛萬苦娶回來的媳婦不是黃花閨女會高興啊？我要知道你已經(jīng)讓嚴明占過便宜了，說什么也不會那么輕易放過嚴明。你自己也是不爭氣，好不容易懷了孕生下來的還是賠錢貨……整天板著臉不會討好人，被打了幾頓就鬧離婚，連個三陪女都不如?！背Ｄ钢两裾J為女兒離婚是女兒的錯，

    “我這么不好你干嘛打電話讓我回家過年??？”

    “你看看，才說了你幾句就翻臉，你看看咱們家跟前，誰家兒女不回家過年??？隔壁的郭嬸說了，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城里住又花錢又不安全，不如你回家里住，把房子租出去，等你弟弟結(jié)婚的時候把房子給你弟弟住……”

    “我不回來住?！背Ｑ嗬淅涞卣f道，“你也讓郭嬸少出那些沒用的主意，我弟的大學(xué)學(xué)費我掏，房子是我閨女的，我不能給他?！?/br>
    “你這個孩子怎么六親不認?。∧阌植豢细募?，等我們倆個老的死了，你不指望你弟弟指望誰啊？”

    吵到后來呢？常燕摔門離開了家，在零下二十七度的天氣里，只穿著家常的單薄棉服，站在雪地里發(fā)呆，她早就知道父母重男輕女，說什么嚴明考上了名牌大學(xué)，她高考時的成績也不差啊，只不過報考失誤，與師大失之交臂，她再復(fù)讀一年，明明是能上好學(xué)校的，可是爸媽就是不準(zhǔn)許她再讀了，逼著她出去打工賺錢，也讓她的人生路從一片坦途變成了荊棘滿地，前一陣子她在餐館遇見了高中時學(xué)習(xí)不如她的同學(xué)跟同事一起出來吃飯，她能認出同學(xué)，同學(xué)卻好半天才認出她，兩個人明明是同齡，看起來她卻比同學(xué)老了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