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欣會怕……我去找她……”陳淑良渾身濕透地開了防盜門跑了出去，林嘉木實在拿她沒什么辦法，一跺腳也跟著追了出去。

    急診室值班的中年男醫(yī)生嚴厲的目光停留在陳淑良的身上，這間醫(yī)院離榮光里最近，凱欣也不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了，醫(yī)護人員有些都認識她了，看見小女孩滿頭是血地被救護車拉到了醫(yī)院，有些小護士當場就哭了。

    “孩子怎么受傷的？”

    “她……半夜上廁所沒開燈，滑倒了，頭撞到了桌子上。”陳淑良低著頭小聲說道，“大夫……她怎么樣了？”

    “她正在里面做腦ct，看見片子之前誰也不知道她傷得程度?！贝蠓蚶淅涞卣f道，孩子的mama都說是上廁所滑傷了，他能怎么說？真不理解為什么有些女人這么心狠又這么軟弱，“你手腕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陳淑良一低頭，這才看見自己的手腕有一圈已經(jīng)紅得發(fā)黑了，“不用……只是皮外傷。”

    “隨你?！痹瓉硭€同情她，現(xiàn)在真是一點丁同情心放在她身上，都覺得浪費，這個時候急診室里又來了別的病患，大夫轉身就走了。

    林嘉木脫了外套給陳淑良穿上，“陳姐，姐夫呢？”

    陳淑良四下看看……“他……不知道……”

    交完款的鄭鐸剛回來的鄭鐸接了一句，“救護車接走凱欣的時候他還在睡，我叫了他一聲他沒醒，我跟著救護車來的?！彼桃怆[去了自己叫他的時候一不小心單手卸了他一個膀子，明早救護車還得上張家一次，張宏亮這王八犢子，要不是放長線釣大魚，依鄭鐸的性子，這種欺凌婦孺的慫/逼/軟/蛋，他找沒人的地方教育兩小時，出來也就老實了，讓干嘛就干嘛，聽見京叭叫都能尿褲子。

    三個人無言地等在ct室外面，沒多大一會兒凱欣被推了出來，急診室的醫(yī)生眉頭緊鎖地看了她的片子，“左側頂部外硬膜下血腫……要馬上做手術?！?/br>
    “出血量大嗎？”陳淑良小聲問道。

    醫(yī)生看了她一眼，“我沒記錯的話你原來是護士吧？自己看?！彪S手把ct片子連同報告交給了陳淑良，陳淑良看了一會兒，凱欣傷得不輕，但沒什么生命危險，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你們先簽了手術同意書，然后去交一下手術押金，我好通知手術室做準備。”

    陳淑良頭也沒抬地從護士手里接過手術同意書，看都沒看就簽了字。

    “好?！编嶈I拎了包下樓交款。

    凱欣是個很乖的孩子，受了傷之后更是乖得像是小貓一樣，躺在病床上小口地吃著林嘉木給她買的葡萄，眼睛卻片刻不離坐在一旁的mama，“mama，快開學了，我趕得上嗎？”

    “當然能?！?/br>
    “這樣我就放心了?！眲P欣嘆了口氣道，“mama，爸爸呢？誰在家里給爸爸作飯？”

    “你爸爸……他也受傷了……”今天早晨八點多張宏亮打來了電話，不是問凱欣的傷情，而是在電話里死命地嚎叫胳膊抬不起來了，嚇得陳淑良把凱欣托付給了林嘉木兩口子，趕緊跑回家，張宏亮正捂著右肩在床上嚎呢，看見她回來張口就罵，陳淑良頂著他的罵聲替他檢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脫臼了，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他也帶到了醫(yī)院。

    凱欣立刻緊張了起來，看著病房的門口像是在看一只野獸，“爸爸……不會……來吧……”

    “你爸爸沒住院，他還有事，先回家了。”

    “mama，咱們就在醫(yī)院住吧?！?/br>
    “為什么？住院很貴的?！?/br>
    “咱們不住這么好的病房，住上次那種好多人一間病房的……是不是就能住很久了？”

    陳淑良鼻子一酸，隱約想起在自己小的時候，也有過一場類似的對話……

    “陳姐，你帶凱欣走吧，這次凱欣傷不重是她命大，如果下次……她傷得更重點……這孩子的命就沒了……”

    陳淑良抹了抹不知何時滴出的眼淚，離開張宏亮的念頭，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清晰過，可是離開了，她帶著女兒又怎么生活呢？

    鄭鐸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根煙卻沒有點燃，半閉著眼睛養(yǎng)神，好像這一屋子的吵雜跟他沒有一丁點的關系一樣，離著他不遠的地方，張宏亮帶來的那幾位豪客，原本興趣缺缺的神情，在進門的一瞬間就變成了賭徒那種病態(tài)的興奮，一個個拍著張宏亮的后背，稱贊他這次實在是會辦事，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地方。

    張宏亮拖著一只受傷的胳膊，笑得志得意滿，就連身上的傷，也像是變成了勛章一樣。

    他在屋里看了一圈，注意到在角落里養(yǎng)神的鄭鐸，拍了拍他的肩，“兄弟，真謝謝你了?！?/br>
    鄭鐸好像才發(fā)現(xiàn)他一樣坐了起來，“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太困了，連你來了都沒聽見?！?/br>
    “呵呵……”張宏亮干笑了一聲，“聽說昨天是你把凱欣送到醫(yī)院的？真是謝謝了……昨天我喝蒙了，連胳膊什么時候摔脫臼了都不知道，凱欣這孩子看著斯文，實際比男孩還淘……”

    “嗯嗯?！编嶈I佯裝不知情地點頭答應著，“小孩子嘛，受點傷難免的?！彼噶酥缸约侯~頭上的疤，“這個是我小時候淘氣，磕暖氣片上磕的，當時流了不知多少血，把我媽快嚇暈了，我爸直接拿香灰給我抹上了，我也長這么大了?！?/br>
    “哈哈哈，現(xiàn)在的小孩就是太嬌了……咱們小時候哪有那么精貴……凱欣這次住院都是你墊的錢？”

    “沒事沒事，小意思?！?/br>
    “感情歸感情，錢歸錢，你送凱欣去醫(yī)院已經(jīng)很夠意思了，錢我明天拿到提成就給你?！?/br>
    “行，行，行，不著急，你要是缺錢就先花著?！编嶈I笑道，遞了支煙給他，“不過我跟你說，你帶來的這幾個人不行啊……你看看……咱倆說話這工夫，就有人直接下桌了?！?/br>
    “呵呵……現(xiàn)在他們知道我有門路了，下回就不止是這幾個了……玩股票的，有幾個不愛賭的?！?/br>
    “嗯，恭喜你發(fā)財啊。”張宏亮之所以這么渾，還能哄得陳淑良跟了他這么多年，嘴必然是極會說的，家暴男十個里面有九個有一張極會說的嘴，這才能留住媳婦供他欺凌，他在外面也不是一無是處，有點小心機……鄭鐸看著張宏亮志得意滿的臉，心道林嘉木白天把陳淑良勸得心思活絡了，張宏亮明天說兩句好話，那對母女還得回家。

    不讓張宏亮徹底放手，陳淑良和凱欣根本沒有脫離開他的能力，他和林嘉木引他入局的策略果然是對的。

    34.收一

    嘉木語錄：一個人的同情心跟耐心一樣,是有限度的。

    一個家暴渣男需要多久的時間獲得妻子的原諒,林嘉木會告訴你：只需要一頓早點的時間。

    她拿著換洗的衣服和早點到了病房時只有凱欣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玩娃娃，旁邊的椅子上搭著一件衣服,陳淑良人卻不在。

    “你mama呢？”

    “我mama接了電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