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是太累了?還是別的? 想到什么,周錦轉過頭,視線投向桌案上那個正燃著香的香爐里。 記得昨天有丫鬟來問她,是要燃沉香還是檀香,她不知究竟,就隨便說了樣,現(xiàn)在看來,是不是這香里有問題? 如果有問題,是只想讓她安神易睡,還是讓她混沌致死——香里放毒,慢慢致人于死地,戲文上這樣的故事可不少??! 凝神思忖間,外面已進來人,是丫鬟們察覺周錦醒來,趕緊進來服侍了——雖然周錦一而再的說不用伺候,可是職責所在,丫鬟們還是每日恭敬著。 周錦還在想著香的事,神經難免繃緊,細細觀察著幾個丫鬟,卻未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等到洗漱完,丫鬟們退下,周錦留下其中的小嬋,邊喝茶裝作無意的問道:“昨晚燃的香有安神的效用嗎?” 相較于其他人,周錦還是對這個叫小嬋的丫鬟熟稔些。 小嬋聽到問話,抬頭看了一眼香爐,而后低頭輕聲道:“回夫人,這個只是尋常熏香,沒有安神的效用。” 小嬋的態(tài)度不像作偽,周錦點點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不過也不釋然,心想還是過了今晚再看看吧。 眼下,還有另一樁事情要做。 吃罷早飯,周錦便起身出了門,身后,自有寸步不離跟隨著的丫鬟。 丫鬟們對于周錦每日在園子里走走已經習慣了,只要不違背上頭的旨意,她們也任由她四處走動,可是眼下當她們發(fā)現(xiàn)周錦不像往常那樣隨意走動,而是極有目標性的往西南方向走去時,四目相對的目光中都含上了些疑惑。 周錦去的方向,赫然是后院管事綠梧姑娘所在的院子。 周錦去找綠梧,自然是有原因的。 “我要見你們容大人?!边M了院子,見了人,周錦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沒錯,周錦要見容肅。容肅在囚禁她,可是她不能就這樣被他囚禁著,周舟的安危自始至終懸在心口,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雖然她不敢保證見到容肅后,以她現(xiàn)在所持有的砝碼可以讓他作出改變,可是不試一下,又如何能甘心! 只要有一絲可能,周錦都要不惜一切! 只是要見容肅談何容易,她根本出不了后院的門,所以她要見容肅,只能先找綠梧。 堂堂一個妻子,要見自己的丈夫卻要先稟報家中管事,說出去也真當是個笑話,可是周錦說這話的時候卻絲毫沒有丁點不好意思——她從不認為自己眼下的身份要高于眼前這個叫綠梧的管事,雖然她是容肅明媒正娶的夫人,雖然她一進門便被迎入上座。 綠梧對于周錦的突然到來感到詫異,而待明白她的來意時,那份詫異更甚,不過雖然心中思慮萬千,面上始終冰然,她盯著安然坐著的周錦,聲音里透著難以察覺的嫌惡問道:“不知夫人找大人何事?” 周錦本想著自己這個身份在,綠梧雖然對她不耐,可也不至于多問,只向上稟報就是,可沒想到,事情跟她想的并不一樣,這個綠梧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膽許多,不過雖是如此,周錦也不準備向她交待太多。 “自然是有要事?!边@么回答,想來她也不好再問。 綠梧一窒,是沒想到她的態(tài)度這么強硬,眼中冷意更甚,“夫人有所不知,大人素來繁忙,一向不理會后院之事,如果無事煩擾而冒然回稟,大人勢必嚴懲,所以還請夫人體恤?!?/br> 這是根本不買賬了?周錦看著她,目光凝然,她倒沒想到這事行的這般艱難,不過也不知道綠梧這話是確有其事,還是只是有意為難。思忖半響,心中了然,估計是兩者皆有之,只不過后者更甚而已。周錦不是傻子,她很清楚的看出了綠梧對她那份敷衍的恭謹中夾雜的防備跟敵意,至于為什么有防備跟敵意,這就值得思索了。 這個綠梧到底是什么人? 腦海里再次浮出這個疑惑,可是很快被拂去,眼下周錦也顧不上這些,見容肅是勢在必行的事,綠梧既然有意為難,她就見招拆招吧。 想著,她站起身,端正了身姿,目光如炬卻神情淡然的說道:“你盡管回稟就是,事情要緊,晚了怕你們大人更加嚴懲。” 不管是什么人,她畢竟是個仆人,話說到這份上她還不上報,想來她也沒那么大的膽——容肅,可是可怕的很。 說完,也不看她的神情,只跨步就往外走,必要的架勢,她總要端足。 可就在這時,外面呼啦啦涌進了許多人。 周錦嚇了一跳,后退半步,待頓足細看時,十來位女子已一一跨進門檻,并參差站立在了她的對面。她們的面容或可愛,或溫婉,或嫵媚……打扮或嬌俏,或端莊,或嬌嬈……看著她的神情也是各不相同,或詫異,或鄙夷,或興趣滿滿…… 周錦視線一一掃過她們,心中已對她們的身份有了猜測,這些只怕就是住在這個后院里的女人們的,也就是——容肅的女人們。 只是不知道她們怎么一下都趕了過來。 正在疑惑間,身后的綠梧已走上前來,她掃了一眼眾人,眼神中透著不耐,“你們來這要做什么?!” “聽聞夫人來了這里,我們眾姐妹自然是要趕過來拜見了?!逼渲幸粋€丹鳳眼美人笑著回答道,說完又看向周錦,笑吟吟的施了個禮后,又道,“早先就該上夫人的院子請安的,可是綠管事說夫人身體違和不讓打擾,所以只能作罷,還請夫人恕罪。剛才聽下人稟報說夫人來了此地,緋色便想夫人大概是身子好了,便跟姐妹們商議著趕緊過來拜見?!?/br> 緋色這番話又像是示好,又像是挑撥,周錦不知道她究竟賣的什么關子,便干脆一句話不應,只不動聲色的看著,聽著。不過她記得這個叫緋色的女子剛才看著她的眼神里流露著興趣滿滿的意味,這個眼神還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而綠梧說完這番話,邊上又一位面容可親的女子接了口,“夫人身體好了,綠管事也該跟我們說一聲,這瞞著我們,不讓我們拜見夫人,也不知道是打得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不過是怕夫人來了奪了自個兒的權了。可這人吶,要有自知之明,夫人好歹是夫人,搬來這后院,自然是最尊貴的,可不像某些人素日里架子端得再大,也終究是個奴才……我說吶,綠管事你也該主動讓權了,不然這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說出去讓人笑話!” “哎呦,jiejie您這話就說得不對了,綠管事也就是個奴才,這權讓不讓她哪能做得了主啊。不過長公主殿下是什么人,掌了容府后院這么多年的權,雖然名不正言不順的,可什么時候怕人笑話過,jiejie您可是瞎cao心了,長公主殿下不放權,綠管事這樣的狗腿子又怎么舍得放權呢?呵呵呵……” “話可不能這么說,原先是咱們后院沒個正經主子,現(xiàn)在既然有了,長公主殿下自然也就不能沒羞沒臊的繼續(xù)掌著權了,我說綠管事,你就應該趕緊把賬冊什么的移交給夫人,長公主殿下貴人事忙可能把這事忘了,可你這個做奴才的,總得記著提個醒吶,不然厚顏無恥毫無婦德的罵名又要落在她身上了……” “放肆!”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擠兌,綠梧早就沉下了臉,再聽得她們居然開始出言辱罵裴元德,心上火氣再難抑制。 而她一開口,邊上兩個之前沉默著的女子也開始搭腔。 “咱們這后院什么情況大家都清楚,還不都是大人說了算,他想讓誰管事就讓誰管事。你們也就只敢在這嚼舌頭,有本事到大人跟前說去呀,看大人不剝了你們的皮!” “就是!再說了,讓她管著整個園子,她管得來么?!”說話的是個容貌清麗的女子,瞅了周錦一眼,冷笑一聲后又道,“不過是山野里來的,認字么,識數(shù)么,看得明白一本本帳么?呵。再說了,大人怎么娶的她大家都心中有數(shù),再沒數(shù)的,這么幾天的情況大家也看到了。說她尊貴的,倒說說她是怎么個尊貴法?呵,天底下的女人,最尊貴的也就是長公主殿下了,她在這里,又算什么東西!”說到這,這女子又是朝周錦冷哼一聲,輕視鄙夷之意毫不掩飾。 原先幾個人正說得起勁,可等到這兩人開了口,便紛紛閉了嘴,臉色都有些難看,有幾個不停拿眼神瞅著周錦,像是等著她的反擊,畢竟這都當著面說到這份上了,可是她們等到的,只是周錦自始至終的低垂雙眸面色淡然。 而在氣氛僵硬了半晌之后,有一個人開了口,卻是最先開始說話之后卻不發(fā)一言的那個叫緋色的女子。 她挑了一下眉,看著最后說話的那位女子,像是疑惑的問道:“天底下最尊貴的是長公主殿下,那敢問素卿姑娘,你將皇后娘娘置于何地?” 這話一說,素卿跟綠梧三人都變了臉色。 其他人逮著這個錯,又開始大作文章,頓時,屋子里又你一言我一句的針鋒相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