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如今城中大肆收補妖魔,他們定然知道躲不了太久,可以蹲守。 想到這,姬夷召便于城墻上掩了面貌。 果然,不久之后,他便看到一對年輕的夫婦,牽著一名垂髻幼童,小心安靜來到關(guān)口。 其中婦人,一身細麻,難掩麗色,手中小兒也是天真可愛,但其頂上陽火之旺,數(shù)倍于常人。 “去吧那婦人扣住詢問?!奔б恼俜愿郎磉呏?。 立刻有衛(wèi)士將那一家攔住,那女人一驚:“這位大人,可是又要禁止出城了?!?/br> “你與妖族有關(guān),自要拿你。”那衛(wèi)士追了數(shù)日,沒有消息,自是沒好氣地回答。 卻見那女子大驚失色,猛然出手一掌,震開侍衛(wèi),拉著女兒與丈夫,便要強出城外。 另余數(shù)衛(wèi)見狀,自是不會讓她過關(guān),卻見她揮手迸出數(shù)張白網(wǎng)合成一張大網(wǎng),瞬時將眼前衛(wèi)士整個粘在墻上,也不停留,徑直出去。 姬夷召凝視了女子一眼,整個身體仿佛進入虛空,在下一秒,出現(xiàn)在女子面前。 那女子霍然一驚,手中剎時爆出千絲萬線,細如春雨,卻是觸之即傷。 然,對方的長劍有若輕風,瞬間撫過她之脖頸,割出一條細口。 “死,或降。”姬夷召冷冷道。 “湯少君之事,與我無關(guān),我與家夫在此城居有十年,若非七星被破,小妖連法力也無法拖展,還請大人放我家人一條生路,讓他們先出去?!迸游孀☆i間,猛然跪地,磕下三個響頭。 “若不是你,我自然不會追究?!奔б恼侔櫭?,長劍輕挽,將墻上的衛(wèi)士解下。 “多謝少君相助。”衛(wèi)士行了一禮,隨即上前,一劍將那女子脊椎打斷。 “你!”姬夷召一時不查,卻不想這衛(wèi)士下手如此毒辣,“你做什么,她不曾定罪!” “她是妖怪!”衛(wèi)士道,“妖怪以人為食,不如此,難道還讓他繼續(xù)為惡?” “不,”那男人終于回過神來,“她不曾食人……” 姬夷召心中郁結(jié):“不得殺她,還要問,城中有何妖族?!彼行┖蠡谧约旱聂斆В藭r卻也不能再說什么。 “是?!毙l(wèi)士點頭,卻又一劍刺向那五歲幼女。 姬夷召大怒,右手猛然揮出一道氣勁,將對方整個震飛:“你這是何意?” “妖族當殺,此女是妖孽之子,當然也是妖孽,不可留!”那衛(wèi)士驚愕道,“大人,你要包庇這妖孽嗎?” “稚子何辜!”姬夷召大怒,“此人由我?guī)Щ厝弳枺愕人偎匐x去!” “你……我等定將此事稟明商君!”衛(wèi)士以一種不可理喻的眼光看著他,卻也不敢強爭,只是迅速帶了手下離開。 “背著你妻子,隨我來?!奔б恼俪亮四樕?,道—— “你是說,對此事,你一無所知?”回到宮殿,他詢問到的東西,讓他極為失望,這妖不過一只小小蜘蛛,定居已久,不大可能和弟弟之事有關(guān)。 “大人明鑒,小女雖是妖身,但法力微薄,湯少君何等人物,小妖哪敢如此。” “你所住何處?”姬夷召半信半疑道。 “城北最大織戶,便是我家?!迸有⌒牡氐?。 “你可在此養(yǎng)傷,最好不要出去。我回來之后,若事實如此,定會放了你們。”姬夷召聽罷,甩手出門。 然而,才出門,他便聽到無數(shù)人議論城門之事。 皆是言妖該殺,那一家三口更是罪孽,應(yīng)被燒死在刑場,那山君之子包庇妖魔,定然也不是好人之類。 姬夷召越聽越火,拳頭不由握緊。 孔雀看他走過轉(zhuǎn)角,不由得微微一笑,頗為自傲道:“你覺得可好?” “除去血統(tǒng)不純,其余尚可?!迸赃呏穗S意道。 “呵,此次若解,我無甚把握,若我身隕天地合,他便是你將來要輔佐的群妖之王。”孔雀傲然道。 “還沒死,就開始交待遺言了?” “大鵬鳥,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知道了,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妻兒的,說到做到,安心去。” “……當我沒說。” ☆、誓不 北都殷城占地廣大,南面為貴族所居,其余則是平民占據(jù)之地,姬夷召本以為自己會找上很久,卻不想才開口詢問路人,就已經(jīng)有人知曉。 “你說那妖怪的家嗎?”被詢問的人只是一平凡中年,露著一口枯黃的牙齒笑道,“從這街過去,轉(zhuǎn)個彎,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了?!?/br> “多謝?!薄俗疃??姬夷召心中一動,點點頭,就走向路人所說之處。 還沒到點,卻見整條街道已經(jīng)被圍的水泄不通,不時有撕裂絲帛與打雜的聲音傳來。 圍觀的人群也是議論紛紛。 “這妖魔居然在我們這里藏了這么久!” “不知道吃了多少個小孩子,三年前的瘟疫一定就是她放的!遭雷劈的,我居然還收過他家的米!” “那小妖怪還和我兒子玩過,天啊,我得快回去用菖蒲艾草給孩子驅(qū)邪?!?/br> “這種不詳?shù)牡胤娇禳c燒了!以后也別讓人來這?!?/br> …… 姬夷召還沒來的及進去阻止,就見被扔進的火把很快點燃了小院的各個角落,很快就點起熊熊大火,映在他眼里,非常的刺眼。 沒法去查細節(jié)了。 他找到旁邊的一家人,給了一塊彩貝,詢問和這家人有關(guān)的事情。 “他們來了有十年了吧,聽說是南荒過來的,也是除了那鬼地方,哪來那么多妖怪!” “那他們?yōu)槿嗽趺礃??”姬夷召皺眉?/br> “平時倒沒什么樣,偽裝的這么好,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大人可別被那妖怪的模樣騙了,我說怎么長的這么漂亮,原來是妖怪迷惑人?!?/br> “他們最近有沒有不一樣的舉動?” “最近幾天他們都閉門不出,那妖怪布也不織了,一定是他們捉了少君,這該死的妖怪,讓我們天天都被衛(wèi)士收查,真該早點燒死!” 姬夷召知道已經(jīng)問不出什么。 但從現(xiàn)在的可能看來,這小妖只是被殃及了,如果找到弟弟,不妨放了他們。 至于受了傷的那女妖,看能不能說動商君幫忙治一下…… 這樣想著,他回到商君的住所,只是才入院內(nèi),就是一驚。 院落里,那一家三口都已經(jīng)不見,只有數(shù)名仆婦在收拾地上的血跡。 “你們在做什么!”姬夷召厲聲道:“那一家人呢?” “他、他們被商君的衛(wèi)士帶走了……”那仆婦被對方的殺氣驚的手足無措,慌亂地回答道。 姬夷召轉(zhuǎn)身就走。 才一轉(zhuǎn)身,他就看到一張高傲的俊美容顏,神情頓時一凜。 孔雀以人身出現(xiàn)時,極為俊美,但那全黑的眼睛,也是極端邪異。四目相對之下,空中幾乎起了火花。 “讓開!”姬夷召冷冷道。 “你不想知道你弟弟的消息?”孔雀微笑道,他勾起唇角時,明明是笑容,卻有一種無情的冰冷。 “如果真是你抓了,你就絕不敢動他!讓開!”姬夷召知道輕重,如果再晚一點,可能那一家人就沒命了。 “呵……”孔雀緩緩地側(cè)身讓開,懶懶道,“那如果我說,之一的天地合,乃殷商王族守護,非殷商王族之血不得破,你還會走嗎?” 姬夷召猛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說笑而已?!笨兹嘎柭柤纾翱烊タ旎??!?/br> 姬夷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飛速離去。 孔雀微笑越發(fā)詭異。 阿惠,你保護不了夷召一輩子。 你說,他看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人的那一面,還會如此堅定么?—— 姬夷召徑自沖入商君正殿。商君似乎也在等他,并沒斥責他的無禮,只是道:“夷召何故如此匆忙?” “明知故問!”姬夷召怒道,“他們既然落到你手里,你手下定然有專業(yè)的審問者,問完沒有,問完了就把他們交給我!” “夷召?!鄙叹櫭嫉?,“我知你心善,但那是妖魔,我人族天敵,以人為食,如何可放?” “她有沒吃過人,你可以證明嗎?”此事因他而起,姬夷召自然不會妥協(xié)。 “何需證明,他是妖,便該死!”商君斷然道。 “那男人和女孩呢,他們總可以給我!”先救兩個,那女妖待人少時再去救,姬夷召如此打算。 “勾結(jié)妖魔,一樣是死罪!”商君的意見沒有絲毫轉(zhuǎn)圜的余地,“夷召,你莫非忘記之前七星貪狼,那妖魔是如何肆虐!人妖兩族,你死我活,絕不可改!” “可是那女孩才多大,能吃什么人!”姬夷召氣的手指都有些發(fā)抖,“還是堂堂商君,也會畏懼如此小妖?” “夷召,”殷流云神色嚴肅,勸道,“你只是不知其害,你可知當年為破八卦乾關(guān),孔雀大妖以陰詭之計重傷你父,以血開關(guān),你南荒之民,更與妖族仇深似海,以后,你不可再出此言。” “若我一定要保他們呢?”姬夷召怒道。 “那也晚了。”殷流云甩袖道,“你來之前,我已下令,將他們推出集市口執(zhí)火焚之刑。” “你――!”姬夷召咬牙,不再與他廢話,直接沖了出去。 “夷召?!币罅髟葡肓讼?,最后還是輕輕搖頭。 * 當姬夷召的速度非???,他和弟弟逛街時也知道集市在哪里,可是當他在路上追到三倆囚車時還是心中發(fā)涼,周圍的人竟然都在用石頭猛砸囚車,雖然石頭不大,但那女孩太小,已經(jīng)躺在車中,渾身是血,不再動彈。 而那男人身上有深深的刀口,似乎血已流盡,也沒有了氣息,只有那女子還在拼命向囚車外伸手,似乎想再碰自己的夫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