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吃了?!奔б恼俜瓷湫缘幕卮?,原來,你比我還緊張么…… 對方似乎也感覺到他的緊張,兩人四目相對,同時一笑。 “倒是我矯情了?!鄙骄浇俏P,緩合了他身上的銳利寒意,“你之事,我以盡知,吾兒,我以你為傲?!?/br> “彼此,你這樣的大后臺,就算在中都,也讓我被人看高一等?!奔б恼傥⑿Φ?,“那個,暫時喊不出父親二字,山君見諒?!?/br> “勉強一下,就可以習慣了?!鄙骄挪阶叩剿蚯?,他身材比姬夷召高了一個頭,可以輕易把他抱進懷里。 “才見面就勉強,不太好吧。”姬夷召低下頭,扯出身邊的弟弟,“其堯,叫父親?!?/br> “哥哥真沒義氣?!奔鋱蚶浜咭宦?,上前見禮,“見過父親?!?/br> 山君微一頷首,環(huán)視一周,銳利的視線在幾只翻肚的死魚上一轉(zhuǎn),道:“先回城,再細說?!?/br> 不見他有什么動作,整只小船瞬時有如被加上了電動馬達,風馳電逝,開出了摩托艇的速度,掀起船后長長的一路水花。 這個是什么原理呢? 姬夷召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主動詢問:“元氣就算可以外放,又是如何做到加速呢?” 山君凝視著那與他酷似的少年,眼中掠過一抹笑意,卻不回答,只是指了指船上方的空中。 那上空無一物。 山君隨意向水中一指。 一聲輕響,無數(shù)細碎的水花噴向空中,在陽光下反射出七彩虹光,卻見細小水珠在空中仿佛遇到無形的阻力,成空中顯出巨大的兩對翅膀,水珠又在下一瞬間風干,那翼翅自然又消失不見。 “原來如此。不過我便是控制體內(nèi)元氣,也很難做到處放之后還受控制,你是怎么讓體元氣心隨意動呢?”技術(shù)宅繼續(xù)追問。 山君這才有些驚訝:“吾兒不是早入天闕,天人交感了嗎?” “這倒沒有,純以元氣而論,我差不多是三重天的量?!奔б恼傧肓讼耄瑢嵲拰嵳f,如果要一起生活,那這事他遲早也會知道。 “為何……”山君神情一凝,卻是想想兒子的氣海丹田早已被廢,“我原以為,你是治好了氣海,原來是如此么?!?/br>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一路無話,姬其堯有點渴望又有點害怕地看著那船頭上的人,耐在哥哥身邊不肯離開。 至于伊尹,他一直跪在旁邊,南山族無論如何現(xiàn)在都是奴隸,看山君一眼,都算的上大不敬。 船行百里,自淮水中部一種支流而上,數(shù)息之后,一座大城已是遙遙在望。 城市三面環(huán)水,一面臨山,墻高十丈,巍峨蜿蜒,各種石屋依山而建,向上竟有萬米之遙,大小鱗次櫛比,城墻與屋墻皆是長寬三尺的白色山石,在艷陽之下,層層疊疊,熠熠生輝,仿佛絕崖之雪,耀眼孤傲。 如果是現(xiàn)代,多宏偉的城市姬夷召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但如果你在遠古時代看到這樣一座可以容下數(shù)十萬人口的城市,那真的值得驚嘆。 “這就是我們軒轅氏經(jīng)略了一千兩百于年的王都,涅阿。”他沒有加上南都這前綴,是因為在他眼里,中都也不過是徒有其表,不配相提。 “壯觀?!奔б恼僖灿X得古代人的智慧值得稱贊,“我喜歡?!?/br> “喜歡不夠?!鄙骄曋蝗簧焓置怂念~頭,溫和道,“你要愛上這里,因為我死之后,他屬于你?!?/br> 姬夷召心中一暖,對這位父親的好感覺瞬間刷了二十分。 入城之后,自然有簡單卻大氣的宮殿住,更有侍女獻上熱水衣物,姬夷召舒舒服服地洗干凈,還沒有把頭發(fā)晾干,卻見山君已經(jīng)在大廳等候。 “你之經(jīng)脈暗傷極多,雖年少身強暫時無礙,一但年長,就會渡日艱難?!鄙骄揲L的手指按在他手腕上,微微皺眉。 “這個沒辦法,沒有氣海,我的只能自己摸索,好在當時元氣微弱,一時行岔,也是小傷?!奔б恼龠€真不怎么愿意回想當年,那何止是微弱啊,如果不是他的運算能力把他對身體感知和控制提高了百倍,根本別想在引氣入體時感覺到那么微弱的元氣。 不過福兮禍所倚,反之亦然,雖然元所極為弱小,卻也讓他有驚無險的探知記錄下全身xue道行氣資料,若是等有常人氣感時做這事,絕對是經(jīng)脈具斷,命喪當場。 “經(jīng)脈暗傷。”山君沉吟一許,便道,“此事我會處理,無需擔心,倒是你之行氣,會否再次加重?適才見你右手隱有不適,與此可有干系?” “我用的隱脈相連,沒有用氣海做為連接中樞,如果平時以氣海為根是如樹一樣的,我的行氣方式,更類似于水藻,無根以網(wǎng),弱點就是無法持久,且元氣稀少,倒是不會加重?!奔б恼賹ψ约旱纳眢w再是清楚不過,“右手這個,只是試驗一種新法門時的小失誤?!?/br> “你有自己的打算便是?!鄙骄c頭,“夷召,你初回南荒,最近數(shù)日,就先與我同睡,你我父子多年不聚,若有事,也好詳說?!?/br> 不是吧,這么大了還要一起睡? 姬夷召大汗:“這個,我已經(jīng)成年了,白天我看你時間也很多啊?!?/br> 什么事一定要在床上說啊。 “南荒征戰(zhàn)無計,我隨時可能開拔大軍平妖,一去數(shù)年,生死不定,老父與你分離二十載,卻不知還有多少時日……”山君黯然道。 “您春秋正盛,哪里老了?!奔б恼匐m然不是那么愿意,不過這么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不去太說不過去了,于是妥協(xié)道,“便依你?!?/br> “那夷召與我一起,去叩拜先祖吧?!鄙骄话牙∷氖?,轉(zhuǎn)身向著山城最高的建筑——一座巨大的雕像走去。 “不喊弟弟一起去嗎?”姬夷召也知這不是小事。 “他的族譜不在此。”山君一口回絕。 “什么?他不是我弟弟?”姬夷召大驚,不上族譜就代表不是同族血脈,難道這個便宜父親被綠云罩頂了? “此事復雜,容我有空再與你分說。”山君避而不答。 “什么事比這事還重要?”姬夷召堅定要說清楚了才走,什么情況,怪不得當年他把弟弟送來的那么痛快,居然有這種內(nèi)幕嗎?這難道真是宮斗文? “立你為儲君?!鄙骄话牙鹚?,“你是我姬惠長子,這本是你的成年禮,既已歸國,自然要名正言順,召告天下?!?/br> “可是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奔б恼儆X得這發(fā)展太快了。 “當王而已,你已殺過一帝,還要準備?” “可是,這不一樣……” “天塌亦有為父在,你去便是?!?/br> “不去可不可以?” “去了你在南荒可以隨意橫行無忌,為何不去?” “不去我還不是可以橫行……咳,我是說,想殺我的人很多嗎?”姬夷召想起路上遇到的軒轅族人,大悟。 山君微微點頭:“你不封號,一但有事,我只能誅除首惡,你封號后,若有事,我可以誅其全族?!?/br> “那我還是不去了?!边@有點殘忍,現(xiàn)代社會的技術(shù)宅于心不忍。 “你封儲后南荒美女不敢對你有絲毫不敬,反之則如狼群逐兔,血腥萬里,勿謂為父不曾言之。” “這么兇殘?”姬夷召覺得這是玩笑。 “你話太多了,”山君一嘆,“是我打暈你上去?又或反之?” “……還是我自己上去吧?!?/br> ☆、第 16 章 在姬夷召想來,這種冊封應該是盛大威儀,賓朋滿座,不說天降飛花地涌金蓮,至少得多點司儀來點唱詞什么的,畢竟他在中都都是這樣見到的。 然而,上了祭天臺,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 這里除去一片仿佛削去半個山頭的平臺與一尊近百米高的巨大雕塑外,就什么的都沒有了。 不,應該說還有一名老者,還有拜放在雕像面前的馬、牛、羊三牲,都是已經(jīng)殺好的。 “這是我族之祖,人皇軒轅氏?!鄙骄Щ輳街鄙锨?,“隨我祭拜?!?/br> “是不是太簡單了?”夏國前年祭祀三皇五帝時那排場就不說了,但至少得有個零頭吧。 “南荒貧瘠,自然從簡。”山君向那名老者點頭示意,對方立刻擺上酒樽,自壇中倒入清澈的酒水。 隨之三叩九拜,姬夷召偷偷抬眼仰視那黃帝之像,卻發(fā)現(xiàn)其雕功大氣古樸,渾然天成,威凜四方。有沒有搞錯,居然都是同一刀痕,竟是一人所做么? 叩拜之后,山君飛快執(zhí)起他的右手,在他手指上割出一道細口,滴血入樽,舉杯對天一敬。 “南荒故土,鎮(zhèn)守千年,先祖人皇在上,軒轅四十二代君主姬惠承天代命,今立長子姬夷召為儲,上至天聽,下封地藏!尚饗?!?/br> 語畢,酒樽覆手傾入青石地表,酒液浸潤入地,很快消逝不見。 然后再拜。 “功成?!奔Щ菟坪跛闪艘豢跉猓贿^他神情冷厲威嚴,姬夷召可以看出來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對方的唇角向上彎了一毫米,維持了大約一秒。 “是嗎?可以還是覺得有點兒戲啊?!奔б恼儆悬c不適應,這就太子了? “你很想在冬至之前找三天的時間不吃不喝沐浴焚香,然后穿上十二層的祭服拉著三只牲口在這里站上六個時辰,聽那些吵吵鬧鬧的鼓聲到正午,然后殺馬殺牛殺羊,再親自點火來做上一整天的禋祀嗎?”山君冷冷問。 “……謝了。” “不謝。”山君轉(zhuǎn)身示意他跟上。 姬夷召安靜地跟上去,沒有說話。 一路沒有護衛(wèi)也無隨從,但城中居民在他路過之時紛紛停下手中的一切事物,在路邊墻角就地跪拜,直到他們消失在視線中,這才小心地起身,生恐驚動了這位南荒之主。 姬夷召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座城市,這里已經(jīng)有了商業(yè)的雛形,道路兩邊的房屋里有著各種皮毛山貨,又或者糧食種子,各種各樣打扮的族人在相互交易,他們大多身穿獸皮,帶著弓刀等利器。一個人交易的不多,卻大多是數(shù)人數(shù)隊一組。 “中州糧草自靈川入淮水,送入南荒。但這大多是軍糧,族人糧食也是困難,所以同時來的還有中州的奴隸主,他們帶來大量糧草,我們南山就與其交易?!奔Щ輶咭暳艘谎埤R齊跪下的中州商隊,對身邊的兒子道,“不要覺得他們是好人,十幾年前,他們挑唆夏王停掉供應的軍糧,想徹底控制南荒的糧草命脈,我不能殺他們,免得他們不帶糧食過來交易?!?/br> “所以你就直接帶兵殺上中州……”這可算是父親最大原豐功偉績了,當時整個東勝神州都在他的暴怒下顫抖。 “嗯,同時將中都所有的財富掠劫,他們?yōu)榱藪昊啬切┴敻?,反而不得不加大交易的人?shù)和數(shù)量?!奔Щ萦眠@個例子教導著兒子,“因此,詭計只能在差距不大的情況下使用,否則,不過是個笑話?!?/br> “明白了?!边@就是軒轅一族能者為王的原因吧,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那若我當個儲君,會不會有族人來挑場子呢?” “這是自然,夷召可會害怕?”姬惠對此不以為然。 “當然不怕,就是擔心麻煩?!奔б恼儆X得科學家不應該是武力人員,被保護才是一個科學家嘛。 “人殺多了,他們自然會怕。”姬惠說的輕描淡寫。 交談之間,他們兩人已經(jīng)回到了城中王宮。 “天色不早,先去休息?!奔Щ輳阶缘馈?/br> “太早了吧,才下午四點,啊不,才申時?!边@么早就要上床上睡覺,這位父親是想補償我從小缺愛嗎?姬夷召有點想跑。 “自是有話要說?!?/br> “什么話要在床上說……” “你更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我為你驗傷?”姬惠平靜地問。 “您說了算?!奔б恼偻讌f(xié)。 他也對這位父親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真是難對付啊,難怪夏帝當年被壓的死死的,這種帝王攻遇到夏帝那種弱一頭,真心是王見王的死局啊,同情之。就不知道那個殷流云是用什么樣的勇氣喜歡上這樣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