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靜楚臉上卻有幾分憂慮的神情,那天遇上的公子哥并沒有再出現(xiàn),她也沒跟明惠師太說,怕明惠師太那擔(dān)心。沒想到小麻煩卻跟著來了,小太監(jiān)幾次三番上門來尋事,明惠師太也塞銀子了,卻總是不中用。 明惠師太覺得是他們嫌錢少,靜楚卻覺得是那天那個公子哥所為,只是想不出來,如此做法是要干什么。 已經(jīng)六月半天氣熱了起來,庵堂里多少有些熱。再者畫眉早上打發(fā)婆子來傳話,讓葉茜和葉蕎過去一趟,順道吃中飯,現(xiàn)在也要過去了。 靜楚送三人到山門前,小尼姑送三人出門。 下了臺階只見兩個小太監(jiān)還在這里轉(zhuǎn)悠著,看到她們出來了,二話不說就走開了。葉菱輕輕嘆口氣,對葉茜和葉蕎道:“meimei們要家去,我就先回去了?!?/br> “jiejie慢走?!比~茜和葉蕎說著。 等到葉菱帶著丫頭們走了,葉茜和葉蕎也往后頭走去,葉蕎不由得道:“你平常話這么多,今天這是怎么了,一句話都沒有?!?/br> “我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比~茜嘆息說著,以葉景祀的性格手段,想要什么肯定是想方設(shè)法弄到手里。至于去阻止,別說她一個meimei,就是安寧公主都未必攔的下來。沒有絲毫對策,只是嘴上勸幾句,實在沒啥用處。頓了一下又道:“庵堂也不是女子久呆之地,小師傅性情只怕也是剛烈的……” “現(xiàn)在投到府里,比起外頭飄泊總是好的多。”葉蕎不禁說著,雖然將來不好預(yù)料,但明惠師徒在府里呆上十幾年應(yīng)該沒啥問題。十幾年后靜楚也老了,應(yīng)該不會再有什么風(fēng)波了。 葉茜看看葉蕎也有幾分啞然,現(xiàn)在的葉景祀只是個比較跳躍的少年,弄不好還是處男一枚,好色yin、魔之類的跟他沒關(guān)系。她是知道葉景祀老底,所以才會十分擔(dān)心。像靜楚這樣的美女落到他手里,真不知道會是什么結(jié)果。雖然都說女以悅己者容,一般人家的姑娘還是長的平常些安全系數(shù)更高。 正好前面就是角門,葉茜干脆不接話,把這個話題揭過去。鑰匙遞開婆子,從角門進去,只聽正房里歡聲笑語一片,門口站著兩個丫頭,看到葉茜和葉蕎進來,忙連傳話進去,又打起簾。 進到正房里,畫眉正堂坐著,展太太和展飛也在,奶媽抱著芳姐兒在里間榻上玩。葉茜不自覺得看一眼展飛,實在是見展飛一面太不容易,不由得多看一眼??煲粴q的展飛長高了許多,五官也從孩童向少年發(fā)展,五官越發(fā)的俊秀,只說長相,葉茜看的是十分順眼。 “姑娘們來了,快請坐?!碑嬅疾坏人齻円姸Y,便笑著說又道:“展太太帶著飛哥兒辭行的,想著姑娘們也沒什么事,便打發(fā)人叫姑娘們來了?!?/br> 葉茜和葉蕎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來,丫頭端茶上來,葉茜不禁看向展太太道:“辭行?展太太要回直隸去?”現(xiàn)在展飛才十一歲呢,難道展太太做了什么事,讓葉二太太趕人了? 展飛看向葉茜道:“馬上就是縣考了,我想下場試試?!?/br> 科舉的第一個門檻是秀才,他的戶籍在直隸,肯定要回去考。本來也不用這么早,為此展太太還勸他許久,他卻想試試看。 葉茜頓時明白,科舉考試并不是隨便一個路人甲就能去考的,要先考上秀才進學(xué)后才能接下來考下去。考上秀才只要憑本事就好了,進學(xué)就需要一點門路,京城國子監(jiān)是全國最高學(xué)府,高門大戶的公子哥憑著蔭監(jiān)就可以入學(xué),平常人想進去至少得是個秀才。 展飛現(xiàn)在急匆匆去考秀才,估摸是想借著國公府的門路進國子監(jiān)。畢竟人在國公府里住著好說話,葉老太爺也算喜歡展飛,葉景怡也看他前程不錯,不介意此時推他一把。 國公府的老師當(dāng)然很好,但國子監(jiān)則要系統(tǒng)的多,專門為了科舉而存在,在里頭認(rèn)識了老師,同學(xué)也能拓寬一下交際圈,思路也能更開拓。國公府的公子都很好,但沒一個走科舉路的,他想走這條路,路子肯定要自己走開。 “那我先祝展大爺金榜題名?!比~茜起身笑著說,展飛著急是一部分,敢去考應(yīng)該也有相當(dāng)把握。不然要是連秀才都考不上,還如何能得到別人的青眼。 展飛起身笑著道:“借姑娘吉言,定不會讓姑娘失望?!?/br> 初上京時他與母親就得呂家和葉茜的仗義相助,心中十分感激。進了國公府之后,幾次與葉茜相遇,他都能感覺到葉茜對他青眼有佳。后來展太太來葉家說親事,葉家直接拋出葉茜,雖然沒有馬上定親,卻沒有馬上反對。 他當(dāng)時就能感覺到,這其中肯定有葉茜的意思,雖然是觀望態(tài)度,但人家姑娘肯觀望那也是看得起他。女兒家的花期就這么幾年,耽擱不起的。 展飛回想父親過世后的這幾年,與族人不和,錢財全無,只有母親相依為命。雖然后來葉二太太幫忙尋回一些地畝,但剛來國公府時確實是一無所有。他所有的前途只在科舉上,但就是拼了命去讀書,一定能考上的話他也不敢說,前途將來都是一片茫然。只能跟自己說,努力讀書才有將來,也是唯一的出路。 結(jié)果葉茜就能看中一無所有的他,這讓展飛感激之余心中又萌發(fā)一種難以言欲的情愫。容貌秀麗端莊,行事妥當(dāng)大方,幾次見她都是面容含笑,眉眼俱開,不像靦腆小姐那樣,總帶著種胸有成竹的大氣,比同齡人顯得成熟的多。七歲時家中巨變,他天真不起來了,也欣賞不了天真孩童。 一見鐘情肯定說不上,初見時也許只是好感,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管是葉茜的長相還是氣質(zhì),展飛越來越喜歡。兩家親事基本已經(jīng)說定,現(xiàn)在只差他的功名。百無一用是書生,若是連科舉都不行,他在家里就是個廢物,弄不好還要靠葉茜張羅生活。 二十歲以前中進士的壓力太大,展飛的目標(biāo)是舉人。若是兩人成親之時,他能中舉,雖然他還要接著考下去,這是對葉茜最大也是最好的回報,總有一天他會出人頭地。 “展大爺素有大志,定能心想事成。”葉茜臉上笑著,心中既覺得美,有又點小小的不好意思。她對展飛的欣賞是沒有刻意隱瞞過,長相俊秀,會讀書,知書達理,書生意氣,這些全部合葉茜的審美。同時這種欣賞里也有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感情在其中,畢竟她初見展飛時才七歲。 至于兩家的婚事則是各方面都合適,感情因素很少。她也沒想到展飛會對她有意思,而且眼里竟然有這么多熱情。跟孟昭那種調(diào)侃腔不同,這種書生意氣的熱情認(rèn)真,葉茜真心覺得很不錯。 兩人如此的你看我,我看你,你情我儂也許說不上,至少是火花四射。屋里其他人又不瞎,如何看不出來。展太太和畫眉都高興起來,本來親事就很合適,若是兩個小的自己也有意,實在是天作之合。 “我讓廚房準(zhǔn)備了席面,展太太和展大爺一定要留下吃飯?!碑嬅夹χf。 展太太本來就有此意,笑著道:“那就打擾山太太了?!?/br> 畫眉早就派人去叫葉宗山,葉茜住在后院里見展飛的次數(shù)都有限,倒是葉宗山十常見到展飛。孟昭去當(dāng)侍衛(wèi)了,見面的時候太少,展飛也就顯出來了。再者展飛也確實不錯,尤其是在用功這一點上,實在是讓人側(cè)目。 現(xiàn)在小小年紀(jì)就開始下場,尤其老師也說可以下場了,就顯得更為難得。會讀書的多了,能考上功名的則是少數(shù)。若是真能考上,這也是葉茜的造化。 人少也沒太講究,只是圍席吃了一頓飯。葉宗山又問了許多。這趟回鄉(xiāng)考試,展飛是住在舅舅家里,還有上回葉家管事帶著他回去拿田產(chǎn)時,請了縣太爺主持,財產(chǎn)已經(jīng)分割明白。恩怨雖然沒有化解,矛盾卻沒那么尖銳,至少不會想著害死他之類的。 “如此安排甚好。”葉宗山說著,又問:“誰跟著的?” “二太太派了一個管事和兩個小廝隨行?!闭癸w連忙說著。 葉二太太是他第一大恩人,不管是收留他們娘倆,還是回鄉(xiāng)考試,他本來只是想跟葉二太太報備一下,沒想到葉二太太直接派了人。 “人多路上就放心了?!比~宗山笑著說。 后天就要動身,葉宗山也沒久留,只是例行叮囑幾句,不外乎是小心身體之類的。展太太帶著展飛起身告辭,葉蕎也起身道:“那我與jiejie也先過去,一同走角門倒也方便些?!?/br> “去吧?!比~宗山笑著說。 葉茜和葉蕎行禮退下,跟著展太太,展飛一起出了角門。葉茜例行吩咐婆子把角門外頭鎖上,展太太就笑著道:“這道門何必鎖上?幾回我來找山太太說話,還得饒上一圈路?!?/br> “府里人口太多,多道門也就多件事,我特意吩咐鎖上的。”葉茜笑著說。 展飛很懂里頭的門道,笑著道:“高門大戶最怕門戶不嚴(yán),如此落鎖倒也省事了?!?/br> 展太太臉上也跟著笑笑,心里卻有幾分不喜,主要是她覺得展飛幫葉茜說話了。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娶媳婦呢,就開始幫著媳婦說話了。 四人一行向前走,葉茜不自覺得跟展飛搭起話來。眼看著天熱了,此時去考試多少有些辛苦,路上要小心不要中暑,還有衣服,吃食都要注意。身體好了才能好發(fā)揮,不然病倒了又拿什么考。 “對了,姨媽給我說過一個偏方,是夏天解暑用的,正中午時喝一碗最好。一會我抄一份讓丫頭給展太太送去,聽姨媽很是管用?!比~茜笑著說。 展飛看著實在文弱了些,再就是展太太看著更弱,其實依著她說,展飛去考試,有小廝管事就差不多了,展太太跟著很沒必要,這樣的暑天,弄不好展飛還沒開始考她就先病倒了。 “多謝姑娘。”展飛拱手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