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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傾天闌在線閱讀 - 第234節(jié)

第234節(jié)

    太史闌斧子是刃面向下掉落的,正砍在那人手腕上,入rou一寸!

    “病鬼,手軟。”太史闌面無表情一點頭,“遺憾?!?/br>
    ……

    對街看清這一幕的人,齊齊往后一仰,都覺得被這一斧砍到了心臟。

    決斷、兇狠、無情、還厚黑!

    哪來這么兇悍的女人?

    “天啊,她廢了我們隊長!她廢了我們隊長!殺了他們!殺了她們!”另一邊一群人還沒搞清情況,也沒看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狂呼跳躍,策馬就要沖上來。

    忽然一條人影,像一朵云般,從他們腦袋上跨了過去。

    那是一朵珍珠色的云,比真正的云還更光彩更燦亮,掠起的袍角帶著芝蘭青桂的清華香氣,飛越長空時留一個最流暢精致的背影。

    袍角上的螭紋一閃,似一條夭矯的龍從人們視野中奔騰而過,轉(zhuǎn)眼就到了對街,掠到太史闌面前。

    太史闌一抬頭看見他,就向后一倒。

    那人一抬手便接住了她,聲音帶笑,也帶幾分驚詫和怒氣,“我的天,太史,是誰把你氣得瘦成這樣?”

    眾人絕倒——有人會被氣瘦?這什么意思?第一句話就開始栽贓?

    隨即那人抱著太史闌一個轉(zhuǎn)身,正面對那群折威軍以及負責(zé)城內(nèi)秩序的光武營學(xué)生。

    “我想知道,”他笑吟吟地道,“是誰想殺了我的女人?”

    眾人看清他的臉。

    一瞬間驚呼如潮。

    “晉國公!”

    “總帥!”

    ==

    驚呼聲里,太史闌愜意地向后一靠。

    哎,打生打死生涯暫時結(jié)束,她總算可以做蛀蟲了。

    四面驚呼聲太響,卻掩不住容楚的耳語,也擋不住……他的爪子。

    “我的天?!彼氖挚此茮]移動,卻已經(jīng)轉(zhuǎn)瞬摸完了他所有能摸而且也不會招致太史闌立即抗拒的部位,“骨頭!骨頭!骨頭!太史闌,你什么意思,你是想逼我把你栓腰帶上嗎?這才幾天沒見,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太史闌撇撇嘴,瞇著眼,懶洋洋躺在他懷里不動彈。

    她還是覺得容楚的懷抱軟硬最適中。還是覺得容楚的香氣不濃不淡最好聞,還是覺得他微帶低沉的聲音最好聽,還是覺得他……算了,爪子亂摸有點不討喜,不過這兩天也沒什么手感,摸多了做噩夢也許下次就不摸了。

    當然她這是美好的幻想……

    “容楚?!彼?,“做好心理準備,我可能要讓你為難了?!?/br>
    二五營的學(xué)生,她曾承諾一個不少地帶到,要讓他們揚眉吐氣,讓他們在天下光武營面前抬起頭,一路艱險,大小戰(zhàn)役十幾次都熬過來了,卻在這云合城內(nèi),莫名其妙地折損了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當時她已經(jīng)醒了,神智還有點不太清楚,探頭想要看看,是這少女攔住了她。

    “我看看?!彼Φ渺t腆,“你不要凍著了。”

    這是她此生最后一句話。

    她代她而死。

    今日她若咽下這口氣,不追討這筆債,來日她也無臉再面對二五營。

    誰的血都不能白流。

    只是這債一討,怕是要讓容楚難辦,他是目前此地最高統(tǒng)帥和主事人,一切的紛爭都將是他的責(zé)任。

    容楚笑了笑,拍拍她。

    “你這個惹事精?!彼溃氨M管惹事去吧,捅破天,我給你接著?!?/br>
    “主子!”趙十三奔過來,眼睛紅得兔子一般,急怒攻心之下,話都說不周全,“這事……這事……”

    容楚擺擺手,“好了,我知道了,是我來得太遲,本來命人去官道接你們,誰知道你們竟然爬插天峰。剛才我在城北城主府會議,看見你的煙花就趕了過來,可惜路太遠,還是遲了一步。”

    他抱著太史闌站起,看著對街的人群。

    對街的士兵,是折威軍第一營的戍衛(wèi)。左右穿著平常衣服的,則是今日輪值負責(zé)城內(nèi)治安協(xié)助的地方光武營隊,分別是山陽第三營,和東南行省的平凌第七營。

    折威軍第一營的周營副,現(xiàn)在正被他的本家大爺頂住后背,周七先生緊緊貼著他,手肘架在他肩膀上,周營副如被大山壓住,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維持筆直坐著,稍稍泄氣就會趴成一團爛泥,此刻他額頭大汗?jié)L滾而下,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他四面的士兵和箭手得不到他的命令,都瑟縮而疑惑地望著他。

    山陽第三營的學(xué)生,是剛才被容楚沖陣而過的那一群,其中一個學(xué)生被容楚經(jīng)過時順手扔出,砸倒了平凌第七營的隊長,導(dǎo)致那青年被太史闌廢了手腳。

    山陽第三營和平凌第七營的人,本來都又驚又怒,然而此刻聽見容楚那一句“我的女人”,都傻了。

    光武營學(xué)生分布全國,不如官場中人消息靈通,知道二五營知道太史闌那是因為二五營和太史闌的消息和他們相關(guān),至于晉國公和太史闌的關(guān)系,在場這些人還真不夠格知曉。

    便是普通官員,也不會知道晉國公對太史闌別有興趣,這本來就是高層官員之間的小道消息。

    此刻容楚當眾表示占有,學(xué)生們就好像當頭炸了一道雷,腦子里嗡嗡嗡一片。

    這下糟了!

    捅了馬蜂窩了!

    誰想到這么一個病歪歪的,穿得也破破爛爛的女人,竟然會是晉國公的禁臠?

    此刻來圍攻的所有人,并不知道這是二五營和太史闌——皇甫清江傳訊時,夸大事態(tài),卻又隱瞞重要信息,只說城門口有一群形跡可疑人員,還帶著一大群五越人,行事兇蠻,打傷城門守衛(wèi)沖入城內(nèi),怕是要對云合城不利。

    云合城現(xiàn)在聚集了包括東堂外賓在內(nèi)的全國精英,治安是一等一重要的事,萬萬不能出岔子,折威軍為此特派三個營駐扎,協(xié)助當?shù)厣细茌犞伟?,聽見五越齊至這個消息,自然緊張,所以周營副將人包圍,并認出五越人確實有數(shù)百人之后,立即下令射箭——五越人詭異花樣多,不能容他們靠近,要么近身rou搏,要么遠距離射殺,這是他們多年來對戰(zhàn)五越的經(jīng)驗。

    也因此,冤仇鑄成。

    不過此時眾人緊張的是得罪晉國公——多年來從未聽說過晉國公公開承認過哪個女人,他的未婚妻都完全擱在一邊的,如今不管這女人什么身份,在這云合城內(nèi),眾人都必須因為晉國公的態(tài)度,而對她尊敬。

    眾人因此有點懊惱,看來今日不僅占不了上風(fēng),還得小小的賠個罪。

    也就小小賠罪而已。

    光武營因為資源分配不均,一向偏向豪門官家子弟,能被選出來參加大比的都是貴介子弟,在他們心里,死一兩個人,實在不算什么事。怎么都能擺平的。

    皇甫清江臉色卻不好看,只有他知道對面這些人是誰,他也沒想到,太史闌竟然和晉國公關(guān)系這么深!

    他瞧得清楚,晉國公當街拋人后,其實完全來得及攔下太史闌之后的廢人動作,他當時已經(jīng)到了他身側(cè)。

    可是國公偏偏沒有立即沖出去,居然還撥了撥他,道:“這位小兄弟,你擋了我路了。”

    他目瞪口呆——我離你還有三尺遠呢!再說剛才后面的人擋你路你不是順手就把人給拋了嗎?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太史闌已經(jīng)把人廢掉了。然后容楚才好像很急地掠了出去,他看著容楚瀟灑的背影,心里只覺得發(fā)冷。

    容楚是故意的!

    他很急地趕來,卻在太史闌下手報復(fù)的時候故意暫緩,一方面要給太史闌機會報仇,另一方面也要讓太史闌威懾四方。

    僅僅這份心,便可以看出,那句“我的女人”絕不是眾人以為的玩玩對象,是動真格的!

    這才是最大的麻煩!

    一個兇猛強硬的太史闌,沒處理掉已經(jīng)禍患無窮,再加上一個真心庇護她的,骨子里也絕不是好東西的容楚。

    皇甫清江開始有點恨自己消息還不夠靈通。如果早知道太史闌和容楚的關(guān)系,他會換一個方式。

    此刻卻不是出頭的時候,他揮手命令其余學(xué)生后退,并暗自慶幸之前出手的一直是急于立功掙排名的平凌第七營。

    “回去休息?”容楚憐惜地摸了摸太史闌的臉,“這里的事,稍后再說,你身體要緊?!?/br>
    太史闌閉著眼睛,臉色淡淡的。

    “人命的事比較復(fù)雜,先擱一擱,慢慢算賬。在此之前,我要正名?!?/br>
    容楚嘆息一聲,有點無奈,但最終沒說什么,只是抱起了她,坐到只剩底板的馬車上,淡淡看了四周一眼,道:“周營副,請給我一個解釋?!?/br>
    “卑下也想國公解釋一下?!蹦侵軤I副倒還有幾分硬氣,梗著脖子道,“卑下執(zhí)行任務(wù),處置五越j(luò)ian細,何錯之有?國公派屬下背后挾持侮辱卑下,這又是什么道理?”

    “道理?!比莩托σ宦?,“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下令射箭時,想過這個詞沒有?”他手一伸,“路證。”

    趙十三垂著頭,訕訕找出路證交了過去。容楚看一眼那油漬麻花的路證,轉(zhuǎn)頭瞟一眼景泰藍。

    景泰藍大腦袋幾乎垂到腳面上。

    容楚讓一個護衛(wèi)把路證遞過去,周營副接了,迎著日光看了半天,霍然變色,“二五營?”

    四面sao動,此時百姓看停戰(zhàn),都已經(jīng)過來圍觀,連帶城內(nèi)其他參賽的光武營學(xué)生都趕了過來。

    眾人一聽見“二五營”三字,都不禁色變。

    “這不是最近風(fēng)頭很勁的那個?”

    “聽說一路走邊境最險的路,一路打五越過來的那個?”

    “說是把五越打了個遍,勝了幾十仗!交給官府的俘虜就有好幾千!”

    “假的吧,哪有這么多?!?/br>
    “真的,我娘家侄子的老婆的鄰居的舅舅的連襟就在凌河城附近,親眼看見好多俘虜,官家去押解回來的!”

    “這里更多五越人呀!是俘虜嗎?這是大功啊,怎么會在城里打起來?”

    ……

    其余光武營學(xué)生探頭看看那些五越人,臉色也變了,五越人喜歡小股出沒,如果俘虜就有這么多,當時的軍隊該有多少人?

    “二五營?!敝軤I副不敢置信地看了半天,才吶吶道,“你們當時怎么不說?”

    “你給我們說的機會了嗎!”趙十三悲憤地大喊。

    周營副臉色又變了變,他是得到上司的命令要求前來處置的,上頭并沒有和他說太多,只說這批人形跡可疑,如果確實發(fā)現(xiàn)有大批的五越人,要當機立斷處理,他也不知道上司的消息怎么來的,為了完成任務(wù),他看見五越人的時候就下令射殺,誰知道竟然是個天大的誤會。

    周營副一邊暗罵上司,一邊冷汗就滲了出來,勉強道:“這不能怪我!你們不過幾百人,就押著幾乎同樣數(shù)目的俘虜,這怎么可能!”他越想越覺得確實可疑,大聲道,“對!你們就是有問題,俘虜就有三百多,說明敵人最起碼上千,你們不過三百多人,還有男有女,對上的還是詭異狡猾的五越,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大勝!這樣的大勝,南齊已經(jīng)多年沒有過了!”

    “沒被創(chuàng)造過的奇跡就不可能發(fā)生么?”這下連躲在人群后的龍朝都探出腦袋道,“咱們大人在北嚴,三千對兩萬,力抗西番,計傷主帥,南齊之前有過沒有?”

    眾人聽著,都一呆,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誰,忍不住一聲興奮的呼叫。

    “太史闌!”

    “太史闌又如何?”周營副還在嘴硬,“沒證據(jù),都可以懷疑?!?/br>
    “你要證據(jù)么?”容楚忽然笑了笑,道,“我問你,如果這三百俘虜不是俘虜,是和太史闌勾結(jié),那么剛才,他們會死嗎?”

    周營副頓時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