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尾聲 浮世繪
達格的反應。 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心知有戲。江樺和任天行也就順著梁秋的方向俯下身來,快速清理著周邊交錯的亂石。這個工作交給常人估計得用小型起重機,但現在這里就有兩座人形起重機,不多時陷在泥沙中的亂石塊便盡皆出土。 江樺拔出狼牙,小心地刮掉了表層凝結成坨的濕泥,又接來海水洗凈其中的一塊,就見里面露出手感熟悉的灰色表層。 “水泥?!比翁煨心艘话眩谅暤?。 江樺沉著臉點了點頭,這種非自然的東西出現在這里意味著什么已經很明顯了。兩人下意識就向旁邊梁秋看去,就見他正像是盲人探路一樣伸著手,在平坦的地層間來回摸索。 現在大霧散去,有手電光已經足夠讓他看清地貌。摸索了幾分鐘后,他忽然探出骨節(jié)在某個位置敲了敲,當的一聲輕響,平常的土層上變魔術般地出現了一個方形的空洞,一眼看去有著長長的階梯,剛好容一人通過。 “喲,看來我這記性還不至于老年癡呆?!绷呵镎酒鹕?,看向旁邊一臉訝色的兩人,“在水底下泡了十多年,陸上的部分應該沒法幸存。如果有線索,應該也只能藏在這了?!?/br> “這是…”任天行盯視著那個空洞,驀地想起了什么。 那是他一念之差錯過的最終地點——當年的少年們眼中,藏著這個島全部秘密的基地——也就是說這里就是當年的核心資料室,那些人最終葬身于這個秘密之下,或許現在腳邊的土地中就埋著當年的骨骸。 “這是當年用來挖防空洞的技術啊,完全的隔水隔音防震,現在時代的水平都已經做不出來了?!绷呵镎f,“看來不是豆腐渣工程,不管怎么說,先下去看看。夜鶯是‘第二代’的話,她的秘密也只能被藏起來。” 被藏起來啊… 安年曾說過,謝春兒一直都在改造她的身體,而這件事島上的所有人都不知情,只覺得安年過一陣就要玩一次消失。十多年過去,她“人間蒸發(fā)”的地點才算有了眉目。 江樺調整了一下風衣里狼牙的位置,確保它能以最快的方式被拔出來,接著便順著樓梯的方向跳了下去,任天行和梁秋緊隨其后。 下方果真是如同防空洞一般的陸內空間。由于緊挨土層,空間中蔓延著一股海邊特有的咸腥味,但總體看來這里居然還是干燥的,并沒有進水,甚至沒有生長太多的苔蘚。當年的自毀裝置毀掉了所有的實驗器材,但沒能完全地摧毀堅固的地下復合材料,只是留下了明顯的爆炸痕跡,亂石堆掩埋了主場的大廳,只有歪斜的門隱約露出連接的通道,就像是一座古墓。 江樺握上了腰側的刀柄,謹慎地舉著手電探索。當年的無活性廢柴當然沒有知曉核心機密的權力,這還是他頭一回看清當年計劃的全貌,跨越時光的危機感讓他提起了全盤的戒心。 “居然真有這種地方…”任天行沉思著掃視四周,以帶疑色的眼光看著梁秋,“您怎么會知道這里的?” “能告知這種事的也只有那女人了吧?!绷呵飻[擺手,“好吧好吧,其實算是泄露的。因為她在∞計劃之前的實驗就已經有了前科,手法被多次認定違反人道法則,還被指認過叛亂的可能,但∞計劃需要的技術又只有她能實現。所以…從一開始,來到這里輔佐她的那些人就全都是軍方的眼線,負責把她的所有可疑行動都傳回內陸,隨時掌控情況防止意外發(fā)生,這個基地當然也算在可疑的范疇之內?!?/br> “但最后還是失控了?!比翁煨姓f。 “是啊?!绷呵锊幌滩坏氐?,“所以說,還是小看了她啊?!?/br> 任天行皺了皺眉:“這么說來,這些年來一直沒問過…謝春兒那個人,和您有什么關系么?” 這話戳中了些什么,走在前頭的江樺也不由得回過頭來。就見梁秋撫著胡茬想了半晌,半嘆半哼一聲:“那也稱不上什么關系。非要形容的話,勉強算是戰(zhàn)友?畢竟在打仗方面她還幫過我不少忙?!?/br> “那最后還算是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也得親過啊?!绷呵锫柫寺柤?,“頂多算是清除一個潛伏的間諜吧?!?/br> 走在前面的江樺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們這時已經清開了五次擋路的廢墟,打開了一條拱形通道。溫度逐漸冷下來,似乎墻壁使用的復合材料也在隨著環(huán)境變化而不斷地調整。他試探著想去接近那墻壁,卻猛然發(fā)覺上面似乎有著不一樣的花紋。 他伸手去摸,那花紋并非繪畫也并非雕刻,就像是刺青一樣貼在上面,因而過了這么多年依舊不失色彩,恐怕是激光打印一類的上時代技術,能做出此舉的非謝春兒莫屬。 也正是因此,三人很輕易地便發(fā)覺這圖畫的連續(xù)性。所有的圖似乎都不是單獨的,更像是從一個整體上分離出來。 問題是,這個地下空間很寬敞,光是這幾幅畫的覆蓋范圍就已經有十幾平米,如果這些只是碎片,那完整的將會是… 沒有人再說話,他們之間足夠默契,不用交流便已經不約而同地開始將阻擋各處的碎石和垃圾清開,走廊一點點深入,所有的圖畫匯集向一處——那是盡頭的圓頂。 江樺將手電打過去,三人的目光隨著手電光的光圈緩緩向上,視野中的圖畫的顏色變濃區(qū)域變大,三人的心跳也隨之急劇加快,就在光圈最終移到正上方時,就算是他們這等人物也不禁抽了口涼氣。 洞窟的頂處赫然是一副巨大的壁繪,就像是古代教堂拱形天窗上的玻璃畫,不同的是這一副畫是嵌在未經打磨的石頂上。壁繪的線條與底部材料的本身脈絡結合得極好,凹凸不平的背景并不突兀,反而更給它增添了層次感。它就這樣躲藏在莫比烏斯島的心臟處,默默地度了無人欣賞的幾千個日夜,現在終于再見光明。 江樺緩緩移動手電,照出了壁繪的全貌——那看上去像是一個人形,坦胸露乳,雙臂大開,呈十字架型被放在中央。幾段不連續(xù)的粗線條構成一個圈緊密地圍繞著他,看起來就像是這個人展開身體處于一個大圓里。 “這好像是…《圣經》里耶穌受戒的姿勢?!比翁煨锌戳税肷魏笸蝗徽f。 “你還看過那玩意?”梁秋驚異地看他。 “上次有個白人來空軍營里作交流,和人起了口角,說東方人都是黃皮猴子,身體素質就帶不動頂級的戰(zhàn)機,然后就點名要跟營里成績最好的人單挑模擬cao作。他是基()督徒,下戰(zhàn)書的時候找了本圣經,手按在上面發(fā)的誓?!?/br> “嚯,所以說成績最好的就是你嘍,怎么沒聽你說過這事?” “事太多,忘了…” “至少說說結果唄?” “沒啥可說的啊。我還沒出力,他就倒下了。”任天行聳肩,“最后說那本圣經就算是輸給我了,我也就翻了兩下,看得不多?!?/br> “那你現在能看出什么?”江樺將手電打在壁畫中心,將話題給正回來。 “我就記得個大概,說耶穌是上帝之子,他的手腳指引人類的未來,為了補償全人類犯下的罪行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過了幾天又復活了?!比翁煨锌粗诶L,“但這和我看到的又不太一樣,身后沒有十字,而且書上的圖沒有這個圓?!?/br> 江樺于是向那大圓看去,仔細注意一下才發(fā)現那構成圓的粗線條共有八段,每小段又分三層,有些地方從中間斷開,每一段斷裂的位置都不同,就那樣正正地圍繞在這裸人身邊。 “這玩意看著眼熟…”梁秋說,“好像是看風水用的八卦啊…這東方的傳統(tǒng),和那洋玩意能有啥關系?東西的標志畫一塊兒,這是要咱們的太上老君踹耶穌一腳?” “既然畫在這,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就和謝春兒的最終計劃相關?!比翁煨姓f著就看江樺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于是轉而又問,“想到什么了?現在沒狼眼,咱們是得靠自己動腦子?!?/br> “外圍是八卦圖,你剛才又說‘他的手腳指引人類的未來’?!苯瓨寰従彽?,“現在他這個架勢…如果按十字架來想,剛好指向四個方位…” “重點是在外圍…”任天行忽地變了臉色:“八卦之中指向四位,往下推一步就是…四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