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前傳 我一定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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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年扶著墻,粗重地喘息著。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要她一用細胞的力量,幾秒之內(nèi)總有人變魔術(shù)似的找到她的準確位置。發(fā)覺到這一點的時候道路上已經(jīng)站滿了武裝到牙齒的人們,她只能翻過墻在角落屏住氣息,這才逃過了第一波搜索。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害怕,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但就是恐懼。平時那些調(diào)皮的男生把蟑螂放到她座位上她第一反應(yīng)也只是把蟲子扔回他們臉上,但現(xiàn)在她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一切都在告訴她這其中暗藏的殺機…是突然轉(zhuǎn)折的晴天霹靂呢?還是它始終存在,只是自己沒有發(fā)覺呢? 那都無所謂了,她已經(jīng)明白這個島上隱瞞著可怕的秘密,毒蛇一樣的陰影正穿行在這個小島上張開了血腥的獠牙,而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覺間投入它的口中! 必須把這些告訴其他人! 她剛向著大場邁出去,眼前就忽地一黑。始終被她無視掉的腦中刺痛在卸去細胞力量的時候總爆發(fā)了,絞擰的劇痛讓她腿一軟半跪在了地上,死命忍著才只是發(fā)出了幾聲嗚咽。 頭痛大概持續(xù)了幾十秒,在安年的感官中卻好像有幾倍之長,當疼痛褪去意識回歸,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額頭已經(jīng)全被冷汗打濕了。 這是此前從未有過的情況,她再遲鈍也知道最后的那場手術(shù)絕對不止那么簡單?,F(xiàn)在她沒時間去搞清楚了,只有一點很明確——以現(xiàn)在她的身體狀況和周圍情勢,是絕對不能再使用細胞了。 失去了那種力量的情況下…和所有人對抗么? 她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強撐著透支的身子從小道向大場跑去。沒有別的選擇,現(xiàn)在猶豫只會耽誤時間。 好在敏銳的聽力幫了大忙,世界的聲音從未這么清晰,她聽到前方有孩子們的聲音傳來,于是向著大場飛速跑去。樹影和建筑物從身邊掠過,她遠遠地便看見了相熟的人影,沉重的心臟猛然收縮,腳下驟然加速,她上前一把拉住那渾然不知的身形。 走在一起的孩子們驚訝地回過頭來看她,不明白她這突然發(fā)什么瘋。 “快…快走,現(xiàn)在必須走!”安年大喘著氣,“不能再在這里呆下去了,謝教授有問題,他們要做什么事…現(xiàn)在必須要逃…!” 她太想讓這些人理解現(xiàn)在的情況了,結(jié)果就是說的話前言不搭后語,聽得幾個孩子直皺眉頭。 “你在說什么???”領(lǐng)頭的孩子說,“講了這么多,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安年抓緊了胸口的衣襟:“我不知道,但是不能讓他們來,絕對…” “喂,謝教授不是最喜歡你了么?連你都不知道,我們怎么會明白?”后面的孩子聳了聳肩,“你該不會是沒睡醒吧,這就說要走…除了這,我們還能去哪?” 安年的突然凍凝住了,竭力保持著的冷靜狀態(tài)在一句話之下全然破碎。 是啊,往哪逃呢?莫比烏斯島面積不算小,但毫無疑問謝春兒早就掌握了這里,外面都是海,就算要走,能藏到哪去呢? “今天怎么搞的啊,這么慌慌張張的?!庇忠粋€人說著,四下張望,“我看要不要叫護士來看看…” “不要??!”安年瞳仁一縮,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孩子們被她尖銳的叫聲和扭曲的表情給嚇著了,不由得往后退出幾步。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地一撇嘴,然后就若無其事地回到主室里去了。 “神經(jīng)病啊…好心幫她都不要?!?/br> 安年劇烈地戰(zhàn)栗起來,她想要拉住那些茫然無知的孩子,可是他們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就那么走了。樓里亮起一盞一盞的燈,光芒在薄暮中亮的刺眼,所有人都不知道山雨欲來,他們還沉浸在普通生活的歡愉里。 在謝春兒用十年構(gòu)筑的話語權(quán)面前,只有十幾歲的女孩根本微不足道。 安年撲到了墻上,捶打著墻壁高喊著:“喂——要出事了!有人要來了,快逃啊——他們——” 亮著燈的窗戶黯下來了,有幾個人從窗口探出頭,詫異地注視著這個一反常態(tài)的女孩。她跌跌撞撞地繞著樓奔跑,拉住每一個經(jīng)過的人說著瘋言瘋語,那副樣子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怎么了這是?” “別理她了吧,今天腦子突然抽風(fēng)了。” “聽她說的這是…謝教授有問題?” “噓,說什么呢,要真是和謝教授對著干才會出問題…” 一扇扇的窗戶關(guān)上了,在她周圍的孩子都急匆匆地跑開以免被她拉住??梢猿洚斖榈娜艘粋€一個地躲遠了,她發(fā)出了多少次請求就得到了多少次拒絕。彌漫著人聲的大場在她的努力下沉入絕望的寂靜,她不死心地到處找著漏網(wǎng)之魚,最后卻站到了無人的邊緣。 安年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切,她平時總在幫人,可現(xiàn)在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她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角落,所有人都在正常的軌道上運轉(zhuǎn),只有自己格格不入。 隱約的交談聲正在靠近,大概是她剛才的喊聲驚動了追捕她的獵手,他們循聲找來展開了包圍圈,不用過多久就會將這只自作聰明的小獸收入羅網(wǎng)——她剛才太過專注于保護其他人,全然忘記了自己的狀態(tài)更要危險,而現(xiàn)在狩獵者要來懲罰她的疏忽了。 安年又一次跑起來,這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哪里跑。視野天旋地轉(zhuǎn),好像滿世界都是魔鬼的竊竊私語。她一個人跑在這春草搖曳的小道上,只覺得像是身處臘月寒冬。 原來她從來都一無所有,平日中的笑臉只是世界給予的偽裝?,F(xiàn)在她真的是敵人了,始終笑對她的人要把她推向地獄,所有人都在旁觀。 如果全世界都拋棄了你,是不是毀掉這個世界也無所謂? 安年用力地甩開這種念頭,可沒了那轉(zhuǎn)瞬即逝的想法后她大腦就一片空虛,連帶著視野同樣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跑過了多少條小道,只是在無邊無際的空白之后,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顏色。 大概那只是一個人罷了,一個人的力量在這種態(tài)勢下如同蜉蝣撼椿,這誰都明白,可這是最后還能被看見的東西了。她拼了命地跑向那唯一的顏色,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拉住那個身子。 猝不及防中招的人驚異地回過頭來看她,她甚至都不敢抬起頭去看對方的臉,也不聽對方說了什么,只是翕動嘴唇,自顧自地吐出搖搖欲墜的語言。 “拜托、拜托了…別走,聽我一句?!彼澏吨终f,“有人要過來了,他們在抓我…一定要跑,要離開這里…他們要來了…” 她自己都沒有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快要語不成句,直到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整張臉漲得通紅。 她在說什么?。?!一不小心連求救的口吻都用上了,那本來都是她自己的事,現(xiàn)在她卻想要把別人拉下水,這么自私的念頭、這么狗屁不通的邏輯,哪里會有人會理這個瘋子? 安年咬緊了嘴唇,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沒能掩飾住自己的慌亂,把脆弱的一面全暴露出來了。這樣的前提下即使補充幾句也無濟于事,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這樣一群沒頭沒腦的話。 這樣的自己真是糟透了也自私透了,就算被抹殺掉…也是活該吧。 她咬著牙,強自控制著手指準備放開抓著對方的手。沒有別的選擇了,她只能獨自迎戰(zhàn)。再害怕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是她做出了那個選擇,那么代價就只能由她承擔。 可是接下來,微弱的溫暖突然變大了。就像蠟燭的火光引燃了壁爐,那只溫暖的手沒有掙脫,而是反過來包住了她顫抖的手腕,在她的感官中,那種溫度就像太陽。 安年呼吸都險些停止了,目光一點點往上挪去。那一刻仿佛白樺林中的迷霧散開,光芒撲面而來地投下。 “別怕?!苯瓨蹇粗们八从械某谅曊f道,“我一定會救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