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至暗之時
48小時后,對原獸部門中亂作一團。 “我們要求灰狼部給出解釋?!蔽募幻土λΦ郊酌媲埃盀槭裁疵祥L橋隊長會出現(xiàn)在那里?為什么會導致那個結果?” 書記說得臉色都在發(fā)青,面前的男人卻依然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信手拿起了那份文件,耳邊響著稀疏的質疑聲。 那一晚情景的源頭當然是瞞不住的,灰狼違規(guī)出手的事被呈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非常時期情緒成倍發(fā)酵,他們面對了整個獵人群體的憤怒,“與夜鶯勾結”之類的罪名烙在了身上。當初為白狼的罪名推波助瀾的他們,而今面對了同樣的情景,甚至背上了數(shù)倍于當初的壓力。 甲環(huán)視著周圍仿佛噴火的眼睛,淡淡道:“對方組織一直在利用活人進行實驗,在現(xiàn)場我們也沒有找到完整的尸體,應該是我們的隊員被他們用作了材料,推動了他們計劃的提前完成吧?!?/br> 他將文件收入包中,接著道:“至于原因,是由于孟長橋隊長的嫉妒,急于求成,所以策劃了這次針對夜鶯總巢的秘密行動。他無法接受灰狼失去首席的地位,這就是緣由。” 這解釋簡單得不能更簡單,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議員們被他堵得頓時說不出話來。他們想了無數(shù)種反駁甲的情景,偏偏就沒想到這人根本就沒有隱瞞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這只是孟長橋的個人行為?”書記詫異道。 “是的。但在灰狼當中,他的行為就是整個隊伍的行為,不是么?”甲說。 議員們面面相覷。 “所以說,最后給灰狼的處分是什么?”甲波瀾無驚地問著,作為灰狼臨時的負責人,他這話卻說得像是事不關己。 議員們又是交換了一陣目光,最后齊齊地把球提到了最前方的書記身上。后者穩(wěn)住臉色咳了兩聲,沉聲道:“接下來的時間內,停職孟長橋的隊長職務,灰狼不得參與對對方組織的一切戰(zhàn)略活動,要全體接受檢查?!?/br> 對于一個獵人隊伍而言,這無異于宣判無期徒刑。然而甲又只是輕描淡寫地在判決書上簽了字,連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你們…沒有異議么?”書記又是忍不住道。 “就算有異議,擋得住所有獵人的輿論么?這時候辯解只會越描越黑吧?!奔渍f,“更何況,以灰狼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以孟長橋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停不停職,禁不禁止,也沒什么區(qū)別吧?!?/br> 這的確不是他隨口說出的氣話,而是幾個小時之前,醫(yī)院剛剛給出的診斷。 夜鶯并沒有傷到孟長橋的要害,再加上救治及時,他的確是保住了性命。但雖說是外傷,也是四肢粉碎性骨折再加上挫傷性出血,即使以他的活性,也起碼幾個月無法下床。更何況從離開戰(zhàn)場后他便始終處于呆滯當中,檢查結果表明他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光是這心理治療,就又要延長時間了。 相對的,于小樓的情況還要更危險一些。 他確實地受到了重創(chuàng),整個腹部都被子彈打穿。不幸中的萬幸,子彈沒有傷到最要害的肝臟,避免了致命的大出血。醫(yī)生對他用了些短暫激發(fā)細胞的藥物,算是利用他本身的高活性保住了命。但達格彈造成的創(chuàng)口不是鬧著玩的,即使是他,也起碼得休養(yǎng)個十天半月。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過了手術的危險期,還處于全麻后的昏睡中不準探視。梁秋作為家屬在風險責任書和賬單上簽字的時候,江樺就沉默地站在門口看著。 以他平時的脾性,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個傷到隊友的人揪出來抽筋扒皮。然而現(xiàn)在兇獸就在眼前,甚至主動告出了最后的地點,他卻無計可施。 路過的護士都不由自主地離他遠了些,她們從江樺身上感受到了積蓄的火山般的壓迫力。 而當梁秋簽完最后一行字,向后看去找他的時候,原本站在病房前的人影卻已經(jīng)不見了。 “梁主管,剛才那個人…” 梁秋沒有回答,亦沒有去問他們江樺去了哪里。只是插著兜下樓,出大門的同時點上了一根煙,輕車熟路地繞過了人滿為患的大廳。耳邊不斷傳來各式各樣的抱怨,那是傷在原獸、或者說傷在夜鶯手下無力反抗的人們在嘆息。 聲音混雜成一團,很嘈雜。 他一路不聲不響,繞過了醫(yī)院邊的小路,身側密集的人流變得稀疏,人聲也慢慢被甩在了身后。直到最后他拐入一條僻靜的小胡同,那是沒來得及拆除的舊房遺址,低矮的墻壁上掛滿了爬山虎。 江樺站在墻前發(fā)呆。 梁秋沒有進一步動作,以江樺的警惕性這個距離早該發(fā)覺有人,然而他只是沉默地站著,沒有一點動作。無言半晌之后,他毫無預兆地一拳捶在墻壁上,沒用細胞,依然震得墻上的灰皮瑟瑟地往下落。 梁秋依然沒動,只是無聲無息地抽著那根煙。江樺在幾步遠的地方大口喘著氣,仿佛剛剛從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zhàn)中抽身。 手上的煙在這時燒的只剩下了煙嘴兒,他便將其取下來隨手丟到地上碾滅。像是被那細微的聲響驚動一般,江樺緩緩轉過頭來,神情中竟是有破釜沉舟的意味。 “三年前的事情,過程是怎么樣的?”他像是自言自語地問著。 梁秋沒說話。 江樺甩掉手上的石灰,忽然毫無預兆地低吼起來:“我忘掉了什么?” 原本他以為,知道自己傷在夜鶯手中,知道女兒的來歷,這已經(jīng)是那次意外的全部。 偏偏沒想到,那看似不經(jīng)意的密碼,解出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真相。 梁秋稍稍吐出一口氣,回看著那雙有血絲的眼睛。 “那是你的記憶,不是我的?!绷呵镎f,“是忘掉、還是不愿想起,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原因?!?/br> 枯黃的樹葉從樹上剝下來,打著旋兒落在地上。兩人在沉重的緘默中對視了許久,如同墜入夢境,又像是長達十數(shù)年的夢突然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