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大人，是何狀況？”樓梯口處一個(gè)包了褐色頭巾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問，男人兩頰消瘦，眉間有顆顯眼的黑痣，唇下留著兩撇細(xì)長(zhǎng)的八字胡，眼神帶著窺探之意地瞟向樓上凌亂的地面。

    在看清情形的瞬間，童師爺那雙三角眼猛地睜圓，喃喃自語：“這……怎么可能？”雙眼翻白，身子搖搖欲墜，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

    “小心！”身后一名武夫打扮的粗壯漢子伸出雙手從后支撐住他的身子。

    止住了眩暈的童師爺回過頭朝漢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邢參軍，謝了?！?/br>
    邢參軍伸長(zhǎng)脖子越過童師爺肩膀往樓上瞧了瞧。“嘖！”他馬上皺眉咋舌，把頭撇過一邊。

    “我們還是下去吧?！蓖瘞煚斈樕n白，搖晃著身子下樓去了。

    一名商人打扮的錦衣中年人走上了幾級(jí)樓梯好奇地問道：“樓上情形如何？”

    邢參軍搖頭道：“王老板，這熱鬧還是別湊的好，晦氣得很?！?/br>
    商人頓住上樓的動(dòng)作，詫異地“咦”了一聲，趕緊掉頭下樓去了。

    二樓上，竇威看了看已變得空蕩蕩的歌舞臺(tái)，大聲喊道：“那個(gè)丫頭呢？”

    “在、在……”身后傳來顫抖的聲音。

    竇威猛一回頭，躲在廂房門后的小丫鬟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得哇地驚叫一聲，往屋里退了好幾步。

    “出來！”

    小丫鬟怕得全身不住地發(fā)抖，磨蹭了好半天才來到竇威的面前。

    “向都頭來了！”這時(shí)，樓下一群人在喊，此起彼伏，嘈雜不堪。

    一名身穿官差服、腰佩大刀的大漢領(lǐng)著三四名衙役疾步走進(jìn)瀠香樓。大漢身材高大粗壯，圓盤般寬大的臉上，有著nongnong的雙眉，右眼角下至右耳前的臉頰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下巴上的短須濃密，神情兇狠，樣子看上去與其說像是官差，不如說更像強(qiáng)盜。

    “公子！”元寶興沖沖地跟在衙役的后頭進(jìn)來，奔到趙昊啟面前，小聲說道，“銀票總算取來了?！闭f著，就往懷里掏。

    趙昊啟按下他的手，不無遺憾地?fù)u了搖頭，“用不著了?！?/br>
    “咦？”元寶發(fā)出驚訝之音，用手絹不住地擦著滿頭的汗，環(huán)視四周臉色異樣的人們一圈，后知后覺地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的樣子都怪怪的？”

    “琴音姑娘出事了?！壁w昊啟急急說道。

    “什么？”元寶大吃一驚，“您怎么沒去瞧瞧？”心想，以他的個(gè)性不可能不去一探究竟。

    “阿甲和阿乙拼命攔住不讓我去！”趙昊啟蹙眉急語。

    聽出他口氣里的怨責(zé)，兩名家丁立即開口為自己辯護(hù)，“九公子，奴才們奉了三公子的命令，要絕對(duì)保護(hù)九公子的周全，剛才場(chǎng)面實(shí)在太混亂了，為了您的安危，才斗膽請(qǐng)公子留步?！?/br>
    趙昊啟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的辯解，“算了。不過現(xiàn)在衙役都來了，我能上去了？”

    兩名家丁互相對(duì)望了一眼，總算頷首同意。

    第三章 幸運(yùn)閣命案

    樓上，竇威背剪雙手等著向都頭。一見面，竇威就道：“向都頭來得好快?。　?/br>
    向都頭恭敬地向他抱拳行禮，“大人，不是屬下未卜先知，而是隔壁幸運(yùn)閣客棧出了人命案子，屬下正在那邊緝查?！?/br>
    “隔壁也出了人命？”身后一把屬于少年的嗓音突地插入。

    少年的無禮讓向都頭皺起眉，正要回過身子叱喝，竇威搶先開口：“趙九公子，怎么也來湊熱鬧了？這是血淋淋的無頭尸身，你可是身嬌rou貴的深閣公子，小心別嚇暈了?！闭Z氣中盡是譏嘲諷刺。

    “深閣公子？就是丞相府里的那個(gè)……”向都頭驚訝地睜大了眼，忙不迭回頭去瞧那傳說中的人物。

    卻見趙昊啟一臉不悅，半瞇了秀美的眸子，銳利如針的視線不停地刺向竇威和向都頭。

    向都頭被那樣尖銳的視線給鎮(zhèn)住了，有些局促不安地望向上司。

    竇威避開刺人的視線，看著向都頭大聲發(fā)問：“向都頭，剛才從外面進(jìn)來時(shí)可曾見到有何異狀？”

    “并無。”向都頭搖頭回道，“自傍晚六時(shí)十五分屬下帶人來到幸運(yùn)閣后，隨即安排人手把守幸運(yùn)閣前后三個(gè)門，并且遣了三名身手敏捷的衙役爬上屋頂搜索賊人，都沒有來報(bào)發(fā)現(xiàn)可疑人影。”

    竇威轉(zhuǎn)頭向仍在微微發(fā)抖的小丫鬟箏兒?jiǎn)栐挘骸澳闵蟻碇畷r(shí)可看到有何人影嗎？”

    “沒、沒、沒有?！惫~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向都頭，隔壁是怎么回事？”竇威沉著臉回身問向都頭。

    “下午五時(shí)四十五分幸運(yùn)閣酒樓的二掌柜來報(bào)，有賊人潛入幸運(yùn)閣把邵老板給殺了?！?/br>
    “什么？邵老板被殺了？”竇威一臉震驚。

    “是的，賊人潛入客棧，怕是想要偷竊錢財(cái)，大概剛好撞上了邵老板?！?/br>
    “賊人立刻就把邵老板殺了？”

    “不是，賊人先是把邵老板給捆住了還塞住嘴巴，然后賊人翻箱倒柜把屋里的東西翻了個(gè)底朝天。剛好米商前來討余下的賒款，大掌柜去喊邵老板。邵老板從里面把走廊上的小門給閂住了，大掌柜又敲門又喊的搞了半天都沒見邵老板來開門。于是大掌柜就生了疑，喚來二掌柜和兩個(gè)伙計(jì)一同把小門給撞開了。本以為邵老板在寢室里，卻聽到賬房里有聲響，他們立即到賬房門前拍門，結(jié)果賬房的門也是在里頭被閂死了。撞開門后，發(fā)現(xiàn)邵老板已經(jīng)被賊人殺害了。”

    “賊人呢？”趙昊啟忽然插嘴問道。

    向都頭訝異地抬頭瞧了瞧他，又望了望竇威。

    竇威鷹隼般犀利的眼神看向趙昊啟。后者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家仆替他搬上來的椅子上，興致勃勃地邊聽著向都頭的敘述，邊一手捧著從家里帶來的茶杯，嘟起嘴吹著白瓷杯上的騰騰白煙。那副悠閑自在的派頭就好像他是一名正在聽取下屬稟報(bào)的縣太爺，站著的人都是衙役。

    沒聽到向都頭回答自己的問題，趙昊啟把視線自散發(fā)著清香的茶水移到向都頭臉上，“賊人怎么跑的？”

    “跳窗唄?！?/br>
    “窗子是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