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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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長相來自父親,一個頭腦簡單的美男子,而她的頭腦比父親還要簡單一些,這來自于母親——那更是一個糊涂的女人。不過,她沒有放棄,自尊心的力量、想改變命運的意志和沒黑沒白地學(xué)習(xí)居然挑戰(zhàn)了dna,雖然沒有完全戰(zhàn)勝這可惡的遺傳——因為沒有考上大學(xué)——但也不能算是輸了,因為她考上了一所學(xué)外語的中專。 那天,她拿到了通知書,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天。雖然是個陰天,天空時不時飄落些雨滴,鄰居的大娘因為風(fēng)濕病,痛得又在大聲呻吟,另外兩個鄰居爭吵著,幾乎要動手。而頭腦永遠沒有清楚過的母親又丟了父親一個月的工資,這就意味著整整三十天,他們都不會吃到rou了。但這張通知書卻是一道陽光,一道真正能掃除所有黑暗的陽光。父親高興地大笑著,不知從哪兒借了些錢,買了酒和一斤rou,還有半斤粉腸。母親包了餃子,很咸,噎嗓子——這個可憐的女人從來就沒做好過飯,為此不知挨了丈夫多少罵和拳頭、巴掌。但最后屈服的卻是丈夫,因為饑餓這個最有力的武器總是站在老婆那邊。 父親那天喝醉了,又哭又鬧,罵著老婆,哀嘆自己不幸的命運?!霸圻@輩子連瓶好酒都沒喝過?!蹦赣H呆呆地看著父親,也跟著哭。“我怎么就把錢丟了呢?”她顯然不是在同情命運悲慘的丈夫。 她在學(xué)校學(xué)的是英語,她也很努力,但學(xué)習(xí)成績總是一般。如果不是那個中年主課老師的幫助,她的成績恐怕還會更糟。不過,她的姿色卻引起許多人的注意,這里面不光是同學(xué)。當(dāng)然她開始時并沒有注意到,但后來才知道正是那個瀟灑風(fēng)流的中年老師看上了她。這個人長相也算英俊,但最重要的是他的翩翩風(fēng)度和他穿著考究。在那個時代他永遠是西裝革履,他的頭發(fā)是油亮的,胡子刮得干干凈凈,可以肯定他的臉是搽油的,身上時不時還散發(fā)著香水的味道。他對女人,特別是女孩子,十分體貼,幾乎無微不至,但卻不落俗套,好像父親在關(guān)心孩子一樣。她這個長在貧困家庭中的孩子,很快就被這個男人所吸引。 她把對異性的第一個吻給了這個男人,第一次讓這個男人撫摸了自己的rufang,但事情并沒有再進展下去,因為,另一個人闖了進來,就像一陣平地而起的狂風(fēng)猛然吹開了房門一樣,粗暴但卻充滿著生氣,瘋狂卻充滿了歡樂,折磨煎熬中卻有著強烈的誘惑和無敵的魅力。這正是那個盡管有些做作,但畢竟還算是文明人的那個人所沒有的,也正是她所喜歡的,喜歡這種能將自己燒得一點兒灰都不剩的烈火。 李國雄幾天來,所了解的那具美麗死尸的生前就是這樣的,簡單至極。剩下的就是要找到她那瘋狂愛上的戀人,李國雄認(rèn)為這是整個案子的關(guān)鍵,卻把古洛和胡亮感到極其古怪的目擊證人放在了一邊。不是他沒注意,而是他認(rèn)為目擊者看到的不是一件事。作為公安人員或者醫(yī)生所從事的職業(yè)都是關(guān)乎人的生命、所謂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對他們這些人而言的,而慎重就如同他們的生命一樣,李國雄這時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你們公安得給我報仇,給我的孩子報仇。她可是個聰明的丫頭,不比你們差。你瞅瞅她穿的,我過去見都沒見過,這才多大,有能耐呀!一般的姑娘也不行。長得多好,在咱們市走到街上那才打眼兒呢。這將來還不成經(jīng)理,一個月掙它幾千塊?可被人殺了,我算是白養(yǎng)活她了。你們真得像那么回事地查?!蹦邉偅褪悄莻€叫倪雅蕓的死者的父親嘮嘮叨叨地說,而且他將上面的話反復(fù)說個沒完,這最讓人心煩。李國雄辦案多年,在刑警隊也算是老資格了,閱人無數(shù),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父親,因為絲毫看不出他有多么難過,也許他渾身刺鼻的酒氣是最主要的原因。倪雅蕓的母親,一個沒有人會將她看作倪雅蕓親人的女人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國雄一只耳朵耐心地聽著酒鬼父親的話,一只耳朵聽著酒鬼妻子的哭聲。每逢這時,他就想起古洛的做法——永遠是不動聲色,不可捉摸的眼光讓訴說的人不由自主地說下去,似乎要討好這個警察。 “她有個對象,你們知道嗎?”李國雄一邊用圓珠筆敲了敲黑色的小筆記本,一邊再一次看著這個家。貧窮之神在這個家里進行了瘋狂的掠奪。一間只有十二平方米的房間,自然將西方小說中常常描寫的富豪家庭一座樓的功能都完備了,只有廚房在外面,因為現(xiàn)在是夏天。李國雄進來時,看到那些冒著煙的小鐵爐子在不大的院子里排著隊,像是受檢閱的軍隊一樣。屋子里只有一張破爛桌子和兩把高腳木凳,睡的是炕。除了兩個孩子、沒工作的老婆和劣質(zhì)酒精之外,倪剛一無所有,當(dāng)然包括廉恥在內(nèi)。 “對象?我姑娘對象多了。追她的人少說也有一個連。長得好呀!比她媽可……像我。你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過去咱可是俊小伙兒……她長得真俊,我那姑娘。雖然脾氣大了些,但人見人愛呀……”酒精的力量忽然衰落了,他哽咽起來,說不出話了。 “我說的對象就是可能領(lǐng)回過家、你們看見過的。這么說吧,就是準(zhǔn)備結(jié)婚的?!?/br> “結(jié)婚?你說笑話了?!蹦邉傂α似饋?,酒精這個魔鬼又回到他的身心中來。 “誰能娶得了我那姑娘?不配!他們不配!都是些什么玩意兒,還想娶我姑娘,做夢呀……對,就是做夢……”他拼命揮著手,幅度大得幾乎打在李國雄的臉上。和李國雄一起來的刑警幾乎要按捺不住了。 “哎!”他剛一呵斥,李國雄就擺了一下手,制止了他?!八麄兪钦l?看樣子不止一個呀?!?/br> “對,有的是,但都不行,都不是東西?!?/br> “有一個……”倪剛的妻子停止了哭泣,怯生生地說。 “有個屁!我告訴你不要瞎說!他們都不配?!蹦邉偞忠暗卮驍嗔似拮拥脑?。 “你讓她說!我告訴你,你要再這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這是為你姑娘報仇的事,你怎么不配合呢?”李國雄聲色俱厲地說。 “有個姓艾的來過兩次,我那姑娘像是挺中意的……”母親的心又碎了。 “那小子呀!我不同意。我告訴你,他像個什么,像個精神??!對,還娘們兒唧唧的,我不同意。”倪剛將最后一句話拉長了聲調(diào)說。 “他的全名叫什么?在哪里工作?住在哪兒?” “這我不知道。”母親說。 “那他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是同學(xué),還是別人介紹的?” “我聽姑娘說好像是跳舞認(rèn)識的。不,我說不準(zhǔn),記不清了?!蹦赣H說。 “下午來個人,你們說一下那個姓艾的模樣,他給畫張像?!崩顕壅f完,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雖然他也曾是個平民,但已經(jīng)不習(xí)慣待在這種骯臟、丑陋的環(huán)境中了。 “我真的不知道?!蹦莻€中年教師叫周洪武。他幾乎要哭出來了。 “這怎么可能?你不是……愛她嗎?”李國雄對這個文質(zhì)彬彬的家伙充滿了憎惡。他這個人對文明總有抵觸情緒,很看不慣古洛和胡亮那對搭檔,因為他們盡說些書本上的話,還老是會心地大笑。再加上,這個人住在一棟六層的樓里,房間寬敞,窗明幾凈,陽光透射到客廳的每個角落,洋溢出勃勃生機。 “對。她是個好姑娘。不過,那是原來,后來她就學(xué)壞了,常去跳舞,還和外國人混在一起?!崩顕壑肋@個姑娘是和外國人在一起喝過酒,那個說英語的非洲人還送她一件很漂亮的襯衫,但沒有任何不軌行為。當(dāng)時,道德約束是那么嚴(yán)格,特別是還有些民族主義情緒,于是,公安局就把姑娘拘留了,但第二天就放了。 “你又說謊,和外國人那次時,她和你還沒黃呢?!崩顕壅莆盏那闆r很準(zhǔn)確。 “對,對,你說得對。我也不算說謊,我沒記清楚。”周洪武急忙辯解著。 “要想好了再說,你如果再這樣,我就認(rèn)為你是故意作偽證。偽證,懂嗎?你要學(xué)學(xué)法律知識,要建設(shè)法制社會了?!崩顕郯逯?,教訓(xùn)著這個戴著近視眼鏡,穿著西裝,系著領(lǐng)帶的男人?!斑€穿西服,就是為了勾搭女人的。”李國雄想。 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個子不高,但很漂亮,異國風(fēng)情的臉型,大眼睛看人時帶著傲慢。她穿著白色的襯衫,淡黃色的裙子,提著一籃子菜。 “警察?嗯,讓你招貓逗狗,這回把警察都招來了?!?/br> “你胡說些什么?”周洪武紅著臉說。 “我胡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流氓!”女人罵道。 “我流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和你們單位的那個什么科長的事當(dāng)我不知道?你都臭透了?!?/br> “那怎么啦!男女平等。”女人一揚頭,一臉的輕蔑。 “你……”周洪武剛要發(fā)作,李國雄就說:“我們走了你們再處理家務(wù)事?,F(xiàn)在……你也坐下來?!崩顕垡娔莻€女人要走,就說。女人倒大搖大擺地坐在了屋角的沙發(fā)上,將菜籃子放在地板上。 “她什么都不知道……”周洪武說。 “不就是那個姓倪的事嗎,我怎么不知道?”周洪武的妻子立刻說道。 “噢,那更好。聽說她有個對象,你知道是誰嗎?”李國雄問周洪武。 “知道。要不……” “要不怎么能和你黃呢?!?/br> “別插嘴。說,把那人的情況說詳細(xì)些?!?/br> “這……詳細(xì)的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見過嗎?” “只見過一個背影,個子不高,像是挺胖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br> “我見過,個子是不高,長得挺白凈?!敝芎槲涞钠拮诱f。 “噢,在哪兒?什么時間?” “今年春天,晚上七點多鐘,在橫向街。他們倆摟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