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勛暮生看著我說,“arthur,在勛家掌權(quán)不容易,那里就像一個草木繁茂的伊甸園,你會被各種鮮花,甜美的果實,還有虛幻的盛景迷惑住,讓你迷失自己。可是,你不知道,也許在族人眼中,你不過是一條誤闖伊甸園的蛇,伊甸園有伊甸園自己的規(guī)矩,不會因為你是猛獸,而我們是花木就會有所改變。爺爺臨終的時候?qū)?quán)柄交到你的手中,又讓你娶燕城的蘇離,并不是因為蘇家擁有萬荷千峰園,還有許多無法估量價值的古董與字畫,而是因為,蘇離擁有彌補你與家族之間巨大裂縫的能力,而你僅以為娶了她就能拿到她名下的古董和黃金。” “enough!enough?。 眲资婪詈鋈粎柭暫秦?。 勛暮生卻反而笑了起來,聲音異常甜美,“哈!arthur,不知道alice有沒有告訴你,她已經(jīng)知道你結(jié)過婚,因為那場婚姻,你才能拿到燕城最有價值的那片土地?” 沒有人說話。 這是一個如同深淵一般的秘密。 那場莫名其妙的婚姻,在外人看來,完美如同格林童話——財閥四世的公子,書香門第的貴女,即使出生的環(huán)境不一樣,成長的環(huán)境不一樣,可是擋不住千里姻緣一線牽,終究走到一起,只是造化弄人,災(zāi)難發(fā)生,從此天人永隔,讓人無不扼腕嘆息。 只是,真實的事情是這樣的嗎? 鬼知道! 外面開始下雨,這幾天臺風入境,整個中國都陷入暴雨連綿的季節(jié)。 勛世奉沉默的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像一個雕像,只是,他抓住黑色天鵝絨抱枕的手指,幾近扭曲。 我感覺不太舒服,伸手,把額前的頭發(fā)向后梳了一下,勛暮生走到我面前,他問我,“alice,你說話。” 我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嚨,有些干澀澀的疼,然后,我才問他,——中午在這里吃飯嗎? 勛暮生有些意外,“什么?” 我,——你中午在這里吃飯嗎? 勛暮生看著我,眼神銳利的像刀鋒,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這就是你想要說的話嗎?alice,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不敢面對現(xiàn)實?” 我搖頭,——不是。 勛暮生,“……” 我,——我不在乎。 “什么?” 我,——我不在乎他結(jié)過婚。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別人的未婚夫。所以,我不在乎他愛過別人。 “愛?!”勛暮生仿佛聽到一個極其荒謬的詞語,他冷笑,“放心,arthur并沒有愛上他的前妻,那個女人對于他來說,幾乎毫無價值。” 外面一道閃點,隨即,沉悶的巨雷就在我們頭頂?shù)奶炜毡眩?/br> 天空被壓頂?shù)臑踉普趽踝。屜娜盏奶炜粘尸F(xiàn)出不正常的黑色。遠處是濕地、荒草,還有水面都染上了灰黑色,像蒙上了一層幕布。 ☆、166 我對勛暮生說,——外面下雨,天寒地凍,我給你做點排骨湯。 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廚房這里,max大叔正在泡紅茶,他手邊放著一個銀質(zhì)的盤子,里面擺放著英國骨瓷的茶具,而紅茶里面依然放著檸檬而不是牛奶與糖,只是多了一個小碟子,放了幾塊黃油曲奇,還有三個杯子。 大叔看見我到廚房,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 我解釋,——我?guī)蚻ance煮點湯水,他可能要在這里吃午飯。 “好。” 他端著盤子出去,我去翻冰箱。巨大的雙開門冰箱中間有一個隔層,里面的溫度就是0度,放在厘米的新鮮rou類、魚還有蔬菜可以保持鮮美長達兩個星期,所以,每次我一打開這里,我總是聯(lián)想到太平間的那個啥,可以讓死去的東西永垂不朽。 我拎出來排骨,胡蘿卜,玉米,還有一塊姜,一起放在鍋子里面,又加了水,開始煮。 我靠在廚房的大理石臺面上,感覺有些虛脫。 腳步聲。 我抬頭,勛世奉站在門口。他逆光,被暴雨壓抑著的昏暗的陽光從門口射入,呈現(xiàn)一個鋒利的幾何形狀,而他站在那里,像一個陰影。 “l(fā)ance有一點說對了?!眲资婪畈]有走近,他就站立在門口,淡淡的說,“蘇離對我而言,幾乎毫無價值?!?/br> 聽他這么說,下意識的,我抬起手指,指骨放進嘴唇里面,被牙齒啃咬。 “我簽署與她的結(jié)婚文件與我簽署其他文件一樣,那份婚約對我來說,并沒有特殊意義,只是鑒于當時混亂的形勢,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解決方式。從1946年到1948年間,蘇家有一大批古董與黃金存于瑞士銀行,如果贖回交給蘇家其他所謂的繼承人或者官方,勛家需要支付瑞士銀行將近70年的保管金,這是天文數(shù)字。在支付這筆保管金和簽署婚約文件之間,我選擇了后者,事情就是這樣?!?/br> 也許,勛世奉不善于解釋,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淡,幾乎沒有起伏,也沒有情緒,他很冷靜,同時也用一個較為殘酷的事實說明白婚約的事情。是啊,只簽署一個文件,就可以得到土地,古董與黃金與支付給瑞士銀行巨額保管金之間,任何人都會選擇前者。 這讓我無限感慨。 想要死的有尊嚴,依然需要大量的金錢與無上的權(quán)勢! 如果‘蘇離’不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丫頭,她不會死了,被人使用之后,依然‘毫無價值’。 “我對她連印象都很模糊,根本談不上感情?!?/br> 我點點頭。 我知道,他很不擅長‘解釋’,可是他依然在努力嘗試,他反復(fù)強調(diào)他與‘蘇離’毫無感情,這似乎是一條別人都在走的路,可是對于我來說,這卻是一條岔路。 我告訴他,——我不在乎你結(jié)過婚。 我在意的是別的,可是,這些都是無法言明,也不能明說的‘故’事。 中午,勛暮生留在這里吃午飯。長桌上擺了清蒸魚,蒲菜,獅子頭,平橋豆腐,還有一盅排骨湯。他們兄弟兩個分別坐在長桌的兩端,一句話也不說,一頓飯吃的有些沉悶。 整個下午我都在電腦前面,把今天與明天的劇本完全校對出來,用qq給廖安傳過去。 她收到之后夸了我一句,——你tmd越來越狗血了! 隨后,廖安順便問了我一句,——你還在上海嗎? 我,——嗯。 廖安,——有一個高規(guī)格的慈善晚宴,你有沒有興趣參加?simon張本來為你爭取了一個相當有份量的晚宴入場資格,結(jié)果被你們et的謝逸然搶走了,她還作為昆曲大師的入室弟子當場演繹《牡丹亭》呢!simon一直很忿忿不平,所以就四處鉆山打洞,想要再給你找一個入場券。明天就有一個機會,你去嗎? 我,——不去。 廖安,——發(fā)了一個吃驚的小臉,然后,why?? 我,——休假,我要臥著。 廖安,——懶死你得了! 我,——就算懶死,我也要臥在床上,摟著我的枕頭,寧靜安詳?shù)牡牡却劳龅牡絹怼?/br> 在qq對話框里寫完,我忽然想起來勛暮生曾經(jīng)告訴過我,蘇離死于自殺,烈性的姑娘,自己開著一輛車子直接撞上了大山,烈火熊熊把她燒成了灰燼,上一輩子,我根本沒有這個幸運可以死在床上,摟著我的枕頭,寧靜安詳?shù)牡却劳龅慕蹬R。 我按下了send鍵。 晚上,我洗完澡坐在床上看書,是安徒生的童話。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平時看兩眼就能翻頁的書,今天看了半個小時,還只是這一頁。我總是走神,努力想要把眼睛釘在書頁上,可還是有些恍惚。 燈被關(guān)上,書被從我手中抽走。 他抽下領(lǐng)帶,扔在一旁,然后解開衣服,壓了過來。 他很躁,就像身體里燒了一團野火,我能清楚的看到他原本光潔的額頭上有一層汗,細致俊美的面孔有一絲淡淡的猙獰。 我更驚訝的是我自己! 原本我以為我伸出去的雙手會像往常一樣攬住他,可是,那雙手卻像擁有自己的意志,它們在推拒著他。 而他,不容拒絕。 印下來的是熾熱的親吻,狠狠的吮吸,隨后,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說,“你說過,你不在乎!” 隨即,雙腿被狠狠的掰開。 強硬的插入。 身體僵硬的如同冰凍,冷汗淡淡的從皮膚里面浮現(xiàn)。 我用力推拒著他,而他停下動作,從床邊抽過剛才解開的領(lǐng)帶,捆住我的手腕,拉高,壓在枕頭上。 勛世奉以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兇狠的力道同我zuoai。 他的手指,撫摸上我疼的直打顫的嘴唇,輕聲說,“你說過,你不在乎。” ……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上被柔暖的鵝絨被覆蓋,而手腕上的領(lǐng)帶也被解開。 我只是躺著,把身體蜷縮起來,而他背對我坐在床邊。隨即,他穿上長褲和襯衣,拿起來自己的外套,頭也不回的離開這里。二十分鐘之后,我聽見庭院外面是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金屬螺旋槳轉(zhuǎn)動,攪動空氣,像雷一般,把原本靜謐的夜晚炸成碎片。 我穿著睡裙裹著風衣下樓,到庭院中,剛好看見一架雙螺旋槳直升機升空。 巨大的氣流使它周圍的荒草全部匍匐與地,水面上層層破碎的漣漪,隨即,隨著螺旋槳的飛速轉(zhuǎn)動,揚起一陣一陣波濤。 max大叔站在停機坪中央,很恭敬的目送那架直升機離開。我抬頭,看著它逐漸遠去,最終,完全消失于黑色的夜幕中。 作者有話要說:誒,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一下老四這熊孩子復(fù)雜的心情 他是很聰明的人,他知道其實小艾一整天都不開心,然后晚上的時候又不配合,他知道小艾就是在乎了,所以第一次他說小艾說你不在乎的意思是,你說你不在乎,其實你在乎了…… 然后…… 他越想越不對,熱戀中的一對兒,居然不在乎這么大的事,小艾肯定對他的感情沒有他想的那么深…… 于是他糾結(jié)了。 然后,他跑的很快,是因為做了很不好的事,無法面對小艾,也無法面對自己,所以跑路先…… ☆、167 max大叔,“少爺有急事前往北京處理?!?/br> 我,——大約什么時間回來? “目前還不清楚。” …… 我似乎被困在這座孤島上,從島中心的庭院要出去,開車大約需要2個小時,而如果自己是自己走路出去,……,沒有人走過,所以還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max大叔不借給我車子,也不問我需不需要離開。 他只是負責準備好一日三餐,外加早上和下午兩頓茶點,還有晚上的宵夜。 我看著他一絲不茍的準備這些東西,——煮蛋的時候使用定時器,把時間精確到秒,并且他在烤制草莓tart和巧克力布朗尼的時候使用量杯精確到十分之一克,他甚至把溫度的誤差都控制在加減一度的范圍內(nèi)。 勛世奉離開的第一天,我看了一整天的書。 第二天,我想要離開庭院,出去走走,結(jié)果沿著棧道走到3公里,在哨塔的地方,被攔截回來。于是,我就只能沿著島嶼,在水面上的棧道來回游蕩。 第三天,我開始工作,把這兩天落下的劇本校對完畢,又開始弄我的新小說《浮世》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