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你想念他么?” 謝開言背過身,點了點頭。 胭脂婆揉了揉發(fā)僵的臉,笑道:“既然想念他,為什么不在剛才許個愿,說不定能再見到他?!?/br> 謝開言背立不動,緩聲說道:“因我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已故去,便留在我心底……決計沒有再能見到的道理……” 她頓了頓,控制聲音緩急,又說道:“更何況,我已不愿再見他一次?!?/br> 胭脂婆難以接受這個回答一般,驚叫起來:“為什么!” 謝開言只覺嘴里發(fā)苦:“我不見他,便不知海外有奇山,能一心留在謝族當族長,不曾見到這以后所有的人,那更能留得他一條命?!?/br> “可是這樣,不就是連殿下都見不著面么?” “是的?!?/br> 胭脂婆驚奇道:“你愿意?” “我十分愿意。” 胭脂婆驚呆而立:“怎可能……” 謝開言說道:“又有一顆星掉下來了,快許愿吧?!彼呋亓藢嬀永铮僖膊蝗タ刺炷?,更不曾許下那些不切實際的愿望。 半夜涼初透,葉沉淵從床上起身,走到美人榻前,彎腰親吻下去,卻發(fā)現(xiàn)謝開言并沒有睡著。她蓋著被毯,側(cè)頭去看窗臺,清冷的月光撒落在瓷缸上,像是浮著一層雪。 “怎么了?”見她如此安靜,他坐在榻邊,極力逗她說話。 謝開言擁被坐起問:“阿潛有什么心愿嗎?” 葉沉淵笑了笑:“怎會想到這些心竅?” 她搖著他的手,認真說道:“告訴我吧?!?/br> 他想了想說道:“登基后立你為后,你伴我一生?!?/br> 她立刻縮回手,轉(zhuǎn)頭看向月色,不說話。 “不對么?” “那是太子的心意,不是阿潛的?!?/br> 他淡淡哂道:“怎能分得這樣細。” 謝開言掀開被,端坐在榻上,與他促膝相對?!澳阒烂矗以谑龤q那年好像見過你?!?/br> 葉沉淵回道:“現(xiàn)在才想起來?”伸指揩了揩她的臉。 她低頭想了想:“那年下很大的雪,我騎馬路過寧州,去抓長尾雪雞給叔叔做壽禮,一個少年郎站在雪地里,穿得單薄,無論怎樣都不說話——那人是你么?” 葉沉淵摸了摸她的臉:“是的?!?/br> 她低嘆道:“原來那時你就一身冷氣了,冰樁子一樣的,我心想,普通人家的兒郎怎會如此怪異——” 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臉,她吃痛捂住臉頰,再不說話了。 他掐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唇送到嘴邊親了親:“你該問我為什么站在那里,又為什么不說話?!?/br> 她揉揉臉,又揉揉下巴,慍怒道:“卓太傅曾說,你從十二歲起,每到冬季,就被流放到北疆。你站那里,自然是為了鍛煉身骨,適應(yīng)冷氣候的。你不說話,自然是瞧不起我等凡夫俗子,認為我等看向你的目光里,盡是傻氣。” 他笑了笑:“現(xiàn)在的凡夫俗子,也不見得如何聰明?!?/br> 謝開言看著葉沉淵,欲言又止。葉沉淵看在眼里,說道:“有話直說,不準躲閃?!?/br> 她當真對上他的眼睛,如實說道:“十六歲再見你,我已沒有一點印象,可見,若不是去葉府盜圖,我不會與你再有任何牽連,極有可能忘了你?!?/br> 葉沉淵冷不防說:“那自然是高興的?!?/br> 謝開言悵然點頭,回神看到他的眼光,突然清醒過來,說道:“我其實是悲傷的?!?/br> 他已伸手將她抱了過來,放在懷里揉捏一番。她忍住痛,一聲不吭,隨著他的心意擺弄身體。 等他雪容降下霽色,她才溫聲問道:“那個時候的阿潛,可有什么心愿?” “沒有。” 已經(jīng)走過的路,葉沉淵向來不曾回頭看。 謝開言一怔,道:“那可怎么辦,我為當年的阿潛準備了禮物。” 葉沉淵捏捏她嘴角,笑道:“你口口聲聲提那時的阿潛,不正是我么?!?/br> 她搖頭:“不一樣的?!?/br> 他見她的雪膚上浮起一抹紅色,忍不住低頭親了親。 她推開他到處流連的唇,輕聲道:“我傷你那一晚,正是你十七歲的生辰,對么?” 他無心他事,沉溺在她的胸口處,透過衣衫含住了她的頂端。她驚喘一下,從他懷里掙扎起身,拿出一尊半尺長短的玉石雕塑,放在他面前?!八徒o你的禮物,晚到十年?!?/br> 少年公子潛穿著雪袍,靜立杏花樹下,面向大海計算潮汐起替。冷清的樣子長久鐫刻在她的腦海里,歷經(jīng)十年,仍然生動如昔。 所以她將他雕琢了出來,每一刀每一處,都有她細細摩挲過的痕跡。 葉沉淵看著栩栩如生的人偶雕塑,冷淡說道:“竟然記得這樣精細。”并不伸手拿。 謝開言問:“不喜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