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一個女職員——肯定是周彰顯的下級——快步走了進(jìn)來,她很會理解領(lǐng)導(dǎo)意圖,茶盤里有茶、罐裝可樂和一瓶橘汁。 “別客氣?!焙晾淠卣f。 “沒事兒,沒事兒。”周彰顯笑著說。 胡亮喝了一口可樂,說:“找你有點兒事兒?!?/br> “什么事兒?說吧?!敝苷蔑@笑得更甜了。 “馬清水的事兒?!?/br> “是嗎?馬總……不,馬清水呀!我不是都和你們說過了嗎?” “恐怕還有沒說的?!?/br> “是嗎?”周彰顯皺起眉頭,仿佛在拼命尋找回憶一樣,那是個迷途的孩子,他沒找到,就說,“我知道的都說了。我沒啥可隱瞞的,雖然馬清水過去是這里的老板,但我們畢竟只是工作關(guān)系,即使有些事我沒說,也是企業(yè)秘密之類的,現(xiàn)在……” “現(xiàn)在他死了,也就沒什么可以隱瞞的了。是吧?” “可以這么說?!?/br> “馬清水企圖出錢收買梅蘭英,這你知道吧?” “什么?收買她?是嗎?我不知道?!?/br> “你不知道?那她父母收的錢是從哪里送去的?” “她父母?你把我搞糊涂了。我根本不認(rèn)識她父母……” “不對。我調(diào)查了梅蘭英父母進(jìn)賬的時間,是從工商銀行打的款,我查了那個賬戶……” “你別說了。我說老實話?!焙翛]想到周彰顯這么容易就被突破,簡直像個瓷器,表面結(jié)實,其實不堪一擊?!按善鳌绷飨铝撕?,很多的汗,不知為什么胡亮覺得這個人很臟,那些汗水讓他惡心。 “是我干的,但我要鄭重聲明是馬清水讓我干的……” “不用鄭重聲明,這誰都知道。你沒有給梅蘭英錢的動機(jī),雖然你可能和馬清水案有關(guān),但你不過是個跑腿的,或者說小嘍啰?!焙料肫鹆斯怕宓淖龇?,就盡情地嘲笑著這個他覺得完全是個小丑的人,想激怒他,讓他在情緒難以控制時,脫口說出些有價值的東西。但即使是古洛都要失望的,周彰顯似乎沒聽到胡亮的嘲諷,他按著自己的思維說:“馬清水說這個女人太麻煩,給她點兒錢,讓她閉上那張臭嘴。我就把公司的一筆小金庫的錢轉(zhuǎn)到我的賬上,然后再給梅蘭英轉(zhuǎn)過去。” “小金庫?這我們會調(diào)查的。繼續(xù)說!” “沒了?!?/br> “沒了?你騙誰呢?馬清水是怎么殺害梅蘭英的?也許你也參與了吧?” “沒……不……我根本不知道這事兒?!?/br> “不知道?你不是告訴我們,凡馬清水的事都可以問你嗎?你不是他的第一親信嗎?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嗎?說實話,要不,你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一下跟我走。” “你太精明了。我說漏了嘴,你就抓住了??晌艺鏇]參與殺梅蘭英呀!說實話,馬清水活著的時候,他讓我往東,我就不知道有西。這也不光是拍馬溜須,我感謝他呀!是他把我提起來的,讓我當(dāng)上這個主任……我是知恩圖報,但我再效忠于他,也不敢殺人吶。我也不是唱高調(diào),我不敢殺,是因為我膽兒小,更怕血。馬清水也知道這一點,這種危險的事他從不找我。” “噢!這種危險的事兒?馬清水還干過別的殺生害命的事嗎?” “不,我就是這么一說。我的意思是梅蘭英的事,他沒找我。” “沒找你?沒找你殺她吧?但你知道誰殺的吧?也知道這事的前因后果吧?說說看!” “那個娘們兒挺不是東西的。她要反悔,說對不起她死去的丈夫,其實我們,不,馬清水根本沒殺何梁,真的是病。馬清水派我去說服她,可她說,你們給我錢,說明你們心里有鬼。你看看,馬清水就會做蠢事,這事兒要不給錢,這娘兒們也不會這么想。這下壞了,弄巧成拙。我跟馬總一說,馬總的臉都沒人色兒了。我看他的眼睛過了半天才轉(zhuǎn)起來。馬總這人一要動腦筋,我就能看出來,眼睛像是停不住一樣。后來,他說你走吧,我來想辦法。我就走了。”周彰顯不說話了,過了一分鐘,胡亮問道:“這就完了?” “完了。我知道的就這些?!敝苷蔑@很肯定地說。 “馬清水很可能是雇兇殺人,你就不知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他干的,至于是不是雇人,我真不知道?!?/br> “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那女人死了后,我問過他,他笑了笑——那笑不是好笑——說,誰不死呀?不惹事死得晚點兒唄。我一聽這話,把我嚇壞了。我也沒敢再問,就出來了?!?/br> “你知道的全說了?” “全說了,如果有隱瞞,你們發(fā)現(xiàn)的話,就判我死刑?!敝苷蔑@說。 “那我做不了主。好,今天先到這兒吧,以后我可能還要來找你?!?/br> “還找我?我不是都說了嘛。找我一次,我至少損壽一年。你說,這個馬清水不是災(zāi)星是啥?”周彰顯發(fā)著牢sao。 “他給你好處的時候,應(yīng)該是福星呀!”胡亮笑著說。 周彰顯苦笑著,搖搖頭。 八 神秘男尸 當(dāng)胡亮和古洛一碰頭,說了雙方的進(jìn)展后,才知道他們像那進(jìn)迷宮的孩子,羊毛線已經(jīng)用完了,雖然似乎已經(jīng)走了出來,但又好像沒走出來。 “那邊的兇手已經(jīng)歸案了。就是這邊,梅蘭英幾乎可以肯定是馬清水殺的,雖然那天他有不在現(xiàn)場的證明,可他完全可以雇兇殺人,就是抓不到那個被雇的殺手?!焙琳f。 “對。人肯定是馬清水殺的,或者說是他主謀殺的,盡管沒動手?!惫怕暹呎f邊思考著。過了一會兒,他說:“找找那個兇手。那個周彰顯不知道?” “看樣子他真不知道?!焙敛唤肫鹆酥苷蔑@那副要尿褲子的狼狽相。 “嗯。他就是知道,但不說,我們也沒辦法。找找眼線吧。”古洛說。他知道他該歸山了。 這具男尸是在一片農(nóng)田旁的小樹林里找到的。他渾身赤裸,臉被什么東西打得幾乎粉碎。血液在他的身上凝固著,留下一道道黑紫色的印痕。承包這片地的農(nóng)民朱栓鎖,嚇得掉頭就跑,靈魂猛然暴烈起來,朱家這唯一苗裔的精神長城幾乎崩潰,因此,他沒看出這個死人生前是很健壯的,渾身都是肌rou和骨頭,這也讓辦案民警們很納悶了一陣:“誰能把這么個壯漢殺死呢?” 這具無名尸體叫回了古洛,不,是叫他再次出山了。本來李國雄見案件結(jié)了——雖然具體的兇手沒抓到——非常高興,還請古洛和胡亮吃了一頓不錯的宴席。但還不到一個星期,就又發(fā)生了這起案件。市里正在開一個重要會議,警方全力以赴保障安全,人手自然就缺了,于是,李國雄讓胡亮把古洛再請來幫忙。“過一兩天,這個會議結(jié)束了,我和你一起辦這個案?!焙列χf。古洛就這樣又脫離了憂郁的折磨,來到這個郊區(qū)現(xiàn)場。 古洛站住腳,說:“你們再仔細(xì)查看一下現(xiàn)場,一定要想辦法找到蛛絲馬跡,弄清他是什么人?!彼自捳f,“虎死雄風(fēng)在”,這用到古洛身上似乎不太吉利,但卻絕對貼切,警察們懾于他的名聲和威信,頓時緊張起來,仔細(xì)勘察著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