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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踩在濕滑的地上,偶爾還會沾上泥濘的土,每一次抬起腿,都感覺雙腿好似有千鈞重一般,和一開始相比,速度自然是下降了許多。 汗水滴落,偶爾滴入眼中,立刻帶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納蘭凝伸手隨意地擦去,并沒有影響前進的速度。 皇甫閆在納蘭凝身側(cè),看著她肩膀上滲出的血跡,一顆心難受地厲害,以前一個人參加獵人學院的訓練,再苦再難,也總能挨過去,只要不死,只要不服輸,一切就都會過去。 但是現(xiàn)在,有了納蘭凝,皇甫閆卻覺得這一次的訓練比起上一次,痛苦何止是翻倍,光是看著她受苦,就已經(jīng)是對他最大的煎熬了。 而另一邊,楚玦顯然也沒有好到哪里去,腳步跟納蘭凝一樣,變得無比凝重,身上的背包沒多走一步,都顯得要沉重上許多。 但是這就是訓練,再殘酷都必須得繼續(xù),而且,這只是剛開始而已,僅僅只是開始而已,后面還有更多更殘酷的訓練在等著他們。 皇甫閆努力逼著自己移開目光,不再盯著納蘭凝看,他怕自己再這么看下去,會忍不住逼著她退出訓練。 可是他這次之所以會來這里,就是陪著納蘭凝來的,組織真正想要訓練的不是他,而是納蘭凝,這是命令,納蘭凝沒有認輸之前,他無權(quán)替納蘭凝喊停。 其實人有時候就是個矛盾的綜合體,一開始納蘭凝之所以會引起皇甫閆的注意,就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因為她優(yōu)秀的身手,冷絕的性格,她身上一切一切屬于她的特質(zhì)。 可是現(xiàn)在看著她承受著這樣的痛苦,他突然好希望納蘭凝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女人,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不會被這樣的訓練折磨,不會天天都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之中。 但是這一切終究是不可能的,納蘭凝,她終究不可能像大多數(shù)的女人一樣,她注定屬于軍營,注定要用這一輩子,去捍衛(wèi)她軍旗下的誓言。 所有人都拼盡全力地往前跑著,皇甫閆看著逐漸漆黑的天色,心里卻多了一絲擔憂,獵人學院位于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地區(qū),夜間氣溫常常在零攝氏度以下。 而現(xiàn)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被汗水濕透了,氣溫卻在逐漸地降低,這樣一冷一熱,最容易生病感冒,而皇甫閆最清楚,在這里,不管是感冒還是發(fā)燒,都不會有任何的救治措施,只能拖著生病的身子繼續(xù)參加訓練,甚至訓練強度都不會比別人輕哪怕一點點。 訓練過程中,如果因為生病或者其他原因昏迷或者訓練被中斷,一旦累計中斷訓練時間到達四十八小時,一律視為自動放棄,會被立刻趕出獵人學院,送回他們自己的國家。 但是即使內(nèi)心再擔心,在這個遍布監(jiān)控的地方,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幫忙的事情,而且以納蘭凝那要強的性子,只怕如果自己真的要幫她,她也不一定肯。 皇甫閆正想著,卻發(fā)現(xiàn)皇甫博正伸手想要把楚玦肩膀上的包拿下來。 楚玦的肩膀此刻也已經(jīng)被沉重的包磨得起了血泡,混雜著汗水,有血水滲出來。 住手,皇甫閆看向皇甫博,低呵出聲,你只要把這個雙肩包拿下來,你和楚玦就都出局了。 皇甫閆說得很嚴肅,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在這個地獄一般的營地,從來沒有男女之分,只要來到這里的人,就是自認為或者被認為是強者的人,既然是強者,就不該要求特殊待遇,既然是強者,就不應該有任何的被幫助的行為。 獵人學院的理念認為,你在同意讓自己接受幫助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不再屬于強者了,也就可以離開了。 皇甫博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攥成拳縮了回來,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這樣,卻什么都做不了? 皇甫博說著,對著身旁的一棵樹猛地一拳。 皇甫閆看著他這些意氣用事的行為,微微嘆了口氣,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勸她放棄。 我不會放棄的,我也不需要幫助。他們的對話,楚玦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咬牙說出這句話之后,使勁加快了些速度,向前跑去。 楚玦的性格也是很要強的那種,現(xiàn)在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根本談不上放棄。 皇甫博嘆了口氣,快步追上了楚玦,一行人都沒有再說話,盡最大可能保存實力,向著終點跑去。 自始至終,納蘭凝都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速度也一直保持著勻速。 其實對于納蘭凝來說,這種嚴苛到近乎殘酷的訓練何曾熟悉,曾經(jīng)納蘭滄給自己打造的不就是這樣的魔鬼訓練嗎,即使生病倒下,也要被逼著繼續(xù)訓練,除非真的昏死過去。 身上的傷口每一次都是等著它自己結(jié)痂長好,除了納蘭承會偷偷給自己拿膏藥以外,她就再也得不到什么特殊的治療了。 所以這樣的訓練,身體雖苦,心理上,納蘭凝卻沒有絲毫的壓力。 控制著呼吸,納蘭凝摒棄掉了身邊的一切,只盯著前方,一步步向前跑著。 只要還在前進,只要還有力氣,只要還沒有倒下,就沒有到不了的終點。 噗通 突然傳來的聲響,讓納蘭凝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此刻的楚玦摔倒在了泥地里,也許是力氣用盡了,也許是被什么絆倒了,人在累到極致的時候,就算一塊小小的木頭都有可能成為那致命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