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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金手指女配的修仙日子在線閱讀 - 第93節(jié)

第93節(jié)

    ☆、第211章 秦臻

    伏安頂在眾人之前,正對上秦臻的氣機,心中竟忍不住發(fā)寒,不知為何,竟對眼前這面無表情的青年生出幾分畏懼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能夠有一種隨時都會被這人滅殺的危機。

    然而他身后的幾人,卻是議論紛紛,更有一名女修越眾而出,指著秦臻斥道,“你這人真是好生霸道!既是機緣,自然有德者居之,憑什么被你們獨占?!還敢對我們動手?莫非是不將我等放在眼中?!敝笠娗卣樵谶@樣的言論中也是聲色不動,卻沒有半分動作,便認定這人也不過是色厲內(nèi)荏,得意地看了看身后眾人,便向著秦臻的方向飛去,口中笑道,“看樣子,你還是有些世情的,只要……”

    伏安一介散修修到了元嬰,本就見多識廣,然而此時見這女修竟然敢自行前進,不知為何便生出幾分驚懼之意,眼見得秦臻的目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機,心中一緊,急聲道,“等一下!”

    他話音剛落,便見得眼前一片耀目的白光,光芒之中,一道匹煉般的劍光貫空而至,伏安下意識地往那女修的前方出劍,便聽得一聲轟然巨響,他的身形竟然被一片冰寒無比的靈力沖擊出了數(shù)丈,之后他卻是來不及調(diào)息,只向著那劍光交匯之處看去,便見得兩截女修的尸體正在從高空墜落,而一個茫然的元嬰?yún)s是在半空飄蕩了一瞬,便被緊接而來的一道劍光攪得粉碎。

    見到這般情景,不提伏安眼中一縮,其他人也是突然沒了聲氣,看向秦臻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恐懼。

    將一名元嬰修士說殺便殺,這樣的手段太過駭人,然而便是做下了這般,那俊美無比的青年的面上,依舊是一絲表情都沒有,反而是手中的長劍一轉,繼續(xù)指向眾人的方向,又一次冷道,“退后!”

    退后退后退后!除了這一句,莫非這人便沒有旁的好說么?伏安簡直就想要罵人了,然而方才那女修為他做了一個榜樣,卻是令他知曉,一旦越界,只怕這人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想到這里,他卻是拱手道,“道友好狠的手段!”見秦臻眼中一冷,他就心中一寒,硬生生轉圜道,“今日之事,卻是我等魯莽了,然而既是機緣,卻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道友莫不如分潤一些,我等只要些皮毛也可?!?/br>
    他說完這些,便等著秦臻討價還價。今日天戈城之變,他之所以能匯聚了這么多的高階修士前來,便是打著撿便宜的想法,這么些高階修士,便是如今看起來遭受了重創(chuàng)的天戈城也要掂量掂量,更何況眼前這兩人罷了。然而等了許久,竟然還是沒有等到任何動靜,伏安便不滿地看向秦臻,卻見得這人半點兒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這明顯是不將他放在眼中的節(jié)奏啊!

    伏安這一次,真是有些怒了。

    他雖是散修,然而卻是元嬰修士,一般二般的小宗門都要將他當做大爺般供著的,何時受過這般屈辱!想到這里,他便忍不住勃然變色道,“這般看來,道友是執(zhí)意與我等為敵了?我勸道友還是考慮清楚,免得到時有個萬一,枉送了性命!”他這一行人中,光是元嬰修士就是近十位,這樣的陣容,滅一個小門派都是足夠了,更何況是這看起來孤立無援的兩個元嬰!

    貪婪地看了一眼那金光閃耀的禪杖和那明顯是元神的老僧,伏安的目中便是一閃。

    果然因他這番話,方才被秦臻氣勢所攝的眾修士都又開始議論了起來,正待伏安準備要挑個人好好教訓教訓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時,卻見得自那天戈城中,又飛出了一名青年,卻是飛到了離秦臻不遠的地方后,皺眉向眾人看來,沉聲道,“這是在做什么?”

    越滄海方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不對,眼見得秦臻與一群修士對持,眾人的表情不善,便趕來相助。他卻是曉得秦臻這人的性格的。俗話說咬人的狗它從來都不叫,秦臻這人想要殺個人什么的,從來都不會廢話,方才那女修便是例子了,然而這群人到底人多勢眾,越滄海也擔心秦臻吃虧,便冷道,“在我天戈城的地界兒,各位前輩想要做些什么?難道是要與我天戈城為敵?!”

    將越滄海如此,伏安便在心中猜測著,笑道,“這位道友是?”

    “在下越氏少主越滄海,”越滄海淡淡地說道,接著一直一言不發(fā)的秦臻,“這位是靖元宗秦臻秦真人,他身后的,是凌云宗的羅天峰首座真人墨沉舟!各位若是執(zhí)意要與我等為敵,若是有個好歹,可千萬不要后悔!”

    他這般卻是威脅了,而那些修士在聽到秦臻出身靖元宗時已是一驚,再聽到了他護住的人是凌云宗的墨沉舟,都臉色驟變。不提秦臻在與簌玉閣的爭斗中已然是名聲大振,便是那墨沉舟就不是什么好人。這女在與沐陽宗的爭斗時,在常州攪風攪雨,簡直就是天翻地覆。便是如今,常州諸宗都是聞之色變,手段酷烈到了極致。如今竟然撞到這人的手上,真是下場堪憂。

    見這些修士臉上一陣忽青忽白,越滄海便松了一口氣。他不怕旁的,就怕這些修士貪心太過,不然不會一上場便將自家的名頭全數(shù)報了出來以作震懾。如今天戈城中的高階修士都已然力盡,若是這些修士都不愿善罷甘休,只怕又是一堆麻煩,想到這,他便臉色一緩,勸慰道,“雖然各位方才已然冒犯,然而看在各位前輩遠道而來,我卻是愿意為我這兩位好友作保,只要各位就此退去,便既往不咎如何?”說罷便征詢地向秦臻看去。

    秦臻卻是對這些都無所謂,他全心不過是護住墨沉舟,至于方法如何,卻是無關緊要,如今見眾人緊張的目光向著他看了過來,卻只是重復道,“退后!”

    如果又可能,越滄海真想一口老血吐出來給秦臻看看,他如今卻是也感覺到如方才那伏安一般內(nèi)傷的感覺了,只覺得秦臻這人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除了這一句,他還能說句別的么?然而此時,他竟然還能勉強撐出了一絲笑意翻譯道,“我這好友的意思,只要各位不再上前一步打攪沉舟,那么一切都可以作罷!”見連同伏安在內(nèi)眾人的目光都十分的不信任,他實在是隱忍不住渴望地向秦臻看去,“秦道友,你說是不是?”

    或許是越滄海的目光太強烈,秦臻微微斂著目迸出一個字來,“可!”

    有了秦臻這話,心中忐忑的眾修士便都呼出了一口氣,之后伏安卻是與眾人傳音半晌,這才笑道,“方才我等,卻是多有冒犯,承蒙秦道友體諒?!彼蛑_下一掃,卻是試探道,“早就聽聞天戈城中富庶無比,能否讓我等在此……”

    越滄海還在那里震驚秦臻說話的簡短呢,心中剛剛感嘆了一聲墨沉舟也不容易,這么幾十幾百年地相處,凡事都是這么簡練的對話,正常人真是處不來吶,方想到了這里,他卻聽得這話,臉上瞬間便擱了下去,“嗯?”了一聲。

    伏安卻是見到越滄海臉色一冷,便哂笑道,“我等遠道而來。”

    “天戈城如今不對外界開放。”越滄海卻是也對這幫明擺著想要撿好處的家伙們熱乎不起來,冷淡地說道,“我城之中,還有幾位族老坐鎮(zhèn),各位可千萬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利益當頭,誰知道這些家伙會做出什么來,想到這里,越滄海便瞇著眼睛道,“各位若是便宜,大可幾個月之后再來,到時我越滄海自然竭誠相待,可若是如今想要進城?可別怪我等不客氣!”

    他這般強硬,伏安便臉帶不滿。說到底越滄海也不過是個金丹,他方才笑臉相迎,也不過是看在他身后的家族的份上,然而這般強硬,也讓他有些臉上掛不住,正要放些狠話,卻聽得一道女聲冷哼道,“什么不客氣?”

    眾修士的眼中都是一縮,抬眼便向秦臻的方向看去,卻見得他的身后,突然金光大盛,之后無數(shù)的金芒交相匯聚,在他身后那名紅衣女修的身前凝聚成了一顆鴿卵大小的圓珠,而那女修卻是在此時張開了眼,目光冰冷地向著眾人看來。只這一眼,便看得眾人心中發(fā)寒。

    越滄海卻是帶了真實的喜悅笑道,“這么長的時間,你可算是醒了?!闭f到了這里,他便飛到了墨沉舟的身旁,對著她小聲笑道,“秦道友護你護得可緊了!你可要好好感激他。”

    “這還用你說?”墨沉舟鄙夷地看了越滄海一眼,卻對正帶了幾分驚疑的眾人視而不見,只翻看著手上的這掌中佛國。

    但見得其中帶著真實的山巒大海,無數(shù)的人影在其中閃過,面容都帶著幾分虔誠。墨沉舟方一握上這寶珠,便感覺到一股令人心中安寧的力量透過寶珠向著她的神魂而來。而融合著這股力量,竟然令她的神魂有進一步凝實的趨勢。

    這時的墨沉舟,當真有一種萬法不侵的感覺,心中這是絕佳的至寶,她便感激地對那依舊沉目斂眉的老僧拱手道,“多謝大師成全?!崩г谀堑群诎抵帲林鄱紝Φ玫竭@掌中佛國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卻沒有想到寂靜的等待之后,她卻是感覺到無數(shù)的神識向著她連接過來,而無數(shù)虔誠的信仰之力便順著這些神識向著她匯聚而來,再一睜眼,便是眼前這一幕了。

    隔了許久,那老僧方才抬頭,目光柔和地向著她看來,一聲嘹亮的佛號之后,卻是雙手合十,淡然道,“我佛,亦有怒目金剛?!敝蟊銍@息了一聲,手中一招,那禪杖便到了那具金色骷髏的手上,而這老僧卻是身形一晃,回到了那骷髏的身上,先是對墨沉舟一揖后,輕聲道,“老僧,迷覺天,廣目羅漢?!敝蟊阃趋俭t上一附,連同禪杖瞬間便化為一道金芒消失在了天際。

    這一番對話,卻是這老僧的許諾了。一旦墨沉舟有能力飛升到了仙界,便可以帶著這個救命的人情前去尋找這老僧,又見到墨沉舟一口將那金色的寶珠吞到了腹中,哪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越滄海也能猜得出來這一次墨沉舟是得到了天大的好處了,卻是嫉妒萬分,只覺得這天道真是垂憐惡人吶,如今像他這般的老實人竟然已經(jīng)不吃香了。

    越滄海心中打滾兒的時候,卻見得墨沉舟望著那動都不敢動的伏安眾人冷冷一笑,“你們又是誰?”

    這位的手上,可是有化神修士的人命的。

    察覺到墨沉舟語氣中的不善,心里打了一個哆嗦,伏安的臉上,擠出了一個似哭非哭的笑容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發(fā)完才發(fā)現(xiàn),唉喲~~師兄竟然木有打醬油的說~~師兄加油,你的戲份可以越來越多滴喲~~

    ☆、第212章 萬載前(上)

    伏安這類的散修,向來是欺軟怕硬的很,十分的軟骨頭。墨沉舟一眼掃過去,還沒有一句話,這群高階修士便逃竄得無影無蹤,仿佛身后有惡鬼攆著一般。真是令越滄海開了眼界。話說便是天戈城中有大乘化神修士坐鎮(zhèn),也沒讓這些家伙這么害怕,不就是因為這些大乘修士多有顧忌,不愿多做殺業(yè),而墨沉舟卻是行事向來兇厲,出手就要人命么。

    一句話,也不過是神鬼怕惡人罷了。

    心中感慨了一番,越滄海卻是沒有時間在這里耽擱太久。

    天戈城這一次,不僅越氏族人死了不少,半邊兒城都在爭斗中被擊垮了。哪里有時間和墨沉舟閑晃。想到這里,焦頭爛額的越滄海便在心里將自家那死鬼老爹罵了個臭死。

    再覺得不公什么的,這罔顧同族性命也實在有些喪心病狂了。修士雖然大多感情淡漠,然而對于血親,卻還是多有不同的。沒看墨沉舟殺人不眨眼,可是對待族人也是全力相待的,怎么到了越氏這里,就是族長大人親自要滅族了呢?

    越天河敢干這樣的事,族中已是恨毒了他。然而一眾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的族人找了這個家伙半天,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更是氣得幾位傷痕累累的族老勃然大怒,若不是越氏祠堂中越天河的本命元神燈此時已然粉碎,只怕是這幾位剛剛經(jīng)歷過一番苦戰(zhàn)的族老都要強撐著赤膊上陣,親自去搜尋這個叛族的敗類了。就是這樣呢,族老還要死要見尸,如今眾多的族人也只能苦哈哈地翻遍腳下每一寸的土地,爭取將越天河給翻出來。

    雖然越天河這般死了,越滄海確實是松了一口氣的,然而想到越氏這短短不多半日的損失,他就真的笑不出來。這場大禍里,真正死去的,大多是金丹之下的低階子弟,高階修士并未受到什么損傷,然而那些年輕的低階修士,卻是日后越氏的希望,一個不好,只怕越氏未來的高階修士便要出現(xiàn)斷層,這樣的事情,便是家大業(yè)大的越氏也是承受不來的。

    而要完全挽回這一切,卻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心中嘆了一聲,越滄海卻是羨慕地看了墨沉舟與秦臻一眼,便義無反顧地返回了天戈城。

    而空蕩蕩的高空之上,墨沉舟卻是對著秦臻微微一笑,感激道,“方才多謝師兄的護持。”

    她與秦臻相交數(shù)十年,這人從一開始便一心一意地護著她,將她放在心上,這樣的堅定,饒是心性多疑的墨沉舟都覺得感動。想到之前無數(shù)次的并肩作戰(zhàn),墨沉舟的目光便柔和了下來。

    這個人,也一說是她墨沉舟除了血親與宗門之外,最為信任之人了,更難得的是,這人只將她放在心里的堅持,還是讓墨沉舟心中溫暖。她的好友中,周婉也很溫柔,對她也一心一意,然而卻還是有幾分不同。周婉還可以對杜晨另眼相看,可是秦臻的眼中,仿佛只能看得到她一眼。

    而這樣的摯友,卻是墨沉舟無論如何都不愿失去的。

    想到這里,墨沉舟便見到秦臻看著她的目光帶了幾分不贊同。心知這人是不愿自己對他多做謝意,便輕聲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了。”既是摯友,再在這樣的事情上謝來謝去,豈不是生分?若是他日秦臻有事,她也會全力以赴地支持的。

    將墨沉舟反省,秦臻便默默地點了點頭,一抬手,便熟練地放在了墨沉舟的頭頂撫了撫,眼看著墨沉舟眼睛瞇了起來,一副舒服的樣子,眼中便透出幾分溫和來。

    享受了秦臻的安撫一會兒,墨沉舟真是有些意猶未盡,正要往秦臻的身邊湊過去,卻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驚到,“冰凰火鳳呢?!”

    這樣大的變故里,墨沉舟也沒有顧得上這兩只,然而到了現(xiàn)在這兩個小家伙也沒有出現(xiàn),便不由得令墨沉舟心中一緊,生怕這兩只折在了此處。雖然火鳳無賴,然而養(yǎng)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點兒的感情都沒有,墨沉舟心中發(fā)急,當即便散開了神識,試著溝通火鳳。

    還未等她尋到,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不要找了,我?guī)鼈儊砹恕!蹦林垡晦D頭,便見到了一身白衣翻飛的羅寧臉色微微蒼白地站在不遠處,懷中的,卻正是好奇地四下看著的冰凰火鳳。

    見到了主人,這兩只便掙脫了羅寧向著墨沉舟與秦臻飛來。愛惜地摸了摸火鳳的背羽,墨沉舟方才知曉血海爆發(fā)的那一瞬間,冰凰火鳳便被羅寧布下的禁制牢牢地護住,直到血?;夥讲艑⑺鼈兎帕顺鰜怼R姷交瘌P這一副一根羽毛都沒有碰落的得意樣子,墨沉舟卻是心中一滯,之后面對著瞬移到了她面前的羅寧臉色變幻了許久,方才復雜地說道,“多謝?!?/br>
    見墨沉舟這般情態(tài),羅寧便是目中一閃,之后便對墨沉舟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可不可以……”一邊說,他便看了一眼墨沉舟身側的秦臻。

    “我與師兄之間并無秘密,前輩若是有事,大可不必遮遮掩掩。”不知何時,墨沉舟的稱呼竟然變成了前輩,聽到這,羅寧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的臉上,便露出了一絲苦笑,“這么說,你猜出我是誰了?”

    他這般一說,秦臻便露出了些微的疑惑地向墨沉舟看去,果見得墨沉舟面色復雜地看了羅寧一眼,手指按在了背后的長劍上一瞬又松開,方沉聲道,“你是羅仙?!?/br>
    羅寧卻是一邊笑一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輕輕抹去了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跡,他含笑道,“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蹦林坶]目道,“不要說本界之內(nèi)并無佛修,就是有,也不會有人知道掌中佛國,那個時候,我也不過是心有疑慮?!彼龂@息了一聲,看向羅寧,輕聲道,“還有血海之事,你雖然沒有出手,可是談起佛修仙人的時候,沒有半分畏懼,知道的那一切,便是我有了……都沒有你知道的多,哪里像個普通修士?更何況你還姓羅。方才,你也是去追殺那骨爪的主人了罷?”

    墨沉舟是真的覺得惋惜的。羅寧這人,談吐風雅,見識廣博,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雖然墨沉舟并不將這人視作友人,然而這一路得到掌中佛國,羅寧確實是盡全力助她的。哪怕是帶著幾分算計,可是得了別人的好處,也斷沒有翻臉不認人的道理,卻沒有想到,這人也稱得上是自己的一個仇家了。

    然而到了現(xiàn)在,羅寧卻似乎是如釋重負了一般,慢慢地坐在了半空中,輕笑道,“既然知曉我是誰,那你是不是想要找我報仇?”他微微挑眉道,“天元宗的后人,應該是不會放過我的罷?”若是墨沉舟此時動手,哪怕他能夠抵御,卻也會傷勢加重的。

    墨沉舟卻看著他許久,遲疑了很長的時間方說道,“便是尋你報仇,我墨沉舟也不會乘人之危?!?/br>
    羅寧卻嗤笑了一聲,“你不怕等我好了,你便再難殺我了?”

    “卑劣的事情我不做?!蹦林勰坏?,“便是日后我死在你的手上,也是技不如人,與人無尤??扇羰亲屛易鲞@等小人行徑,卻是違了我的心性。”卑鄙的人,墨沉舟當然也不介意用卑鄙的手段對付,然而若是將這樣的手段用在羅寧的身上,不說旁的,單對墨沉舟來說就是一種侮辱。

    “真是個傻孩子?!彪m然這般說,然而羅寧的目光卻越發(fā)的溫和,又見得一旁的秦臻毫不動容,便笑問道,“你怎么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秦臻卻沒有做聲,只偏頭看了墨沉舟一眼,之后貼著她的身邊站定。

    羅寧看著秦臻的動作,一時間目光有些恍惚,似是怔住了一般,好半天方輕輕地笑起來,“對不住,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币娔林劭醋×怂慊兴撇辉谝庖话愕匕戳税囱劢?,抹去了一絲溫潤的水光,輕聲道,“真像,真像啊?!彼貞浀溃澳銈儍蓚€,真的很像當年的我和即墨青蘅,不,那個時候,我還是叫她阿蘅的。”

    那個時候,羅寧與即墨青蘅是南方仙界公認的摯友,是能將性命交付在對方手中的摯友。若不是當年他一劍斬斷了彼此的信任,那么就不會有接下來發(fā)生的這一切了。

    想到這些,羅尼的心中便微微地發(fā)緊,之后便笑著看向兩人,說道,“當年的恩怨,我不愿也不會給自己找借口。背叛就是背叛,又有什么好說的呢?人與人相交,都是彼此的緣分只望你二人今后,不要因為彼此的立場不同,而斷送了這來之不易的友情?!?/br>
    這一次,墨沉舟還未做聲,便聽到秦臻在她的身旁堅定道,“不會?!?/br>
    羅寧一怔,便含笑點頭,之后嘆道,“說的真容易啊,當年,誰會知道在背后捅了即墨青蘅一刀的人,會是我呢?”見到墨沉舟果然不贊同地看過來,便笑著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劣?可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那個時候,宗門的氣運斷絕,我想了無數(shù)的辦法,甚至去求即墨青蘅幫忙,可是到頭來,她也想著要去下界搶奪氣運,卻半點兒都不是為了我。”

    他一邊笑,一邊回憶著,仿佛在他的面前,又出現(xiàn)了他成長了數(shù)萬年的那處美麗的山谷,那樣的寧靜美好,那是他舍去性命想要守護的地方,那里有那么多的弟子在歡笑,還有護持著這一切,看著他們慈祥地呵呵笑著的長老,而這一切隨之一變,變成了無盡的尸骨,和長老連死去都沒有合上,死死盯住了蒼穹的眼瞳,嘶聲道,“那個時候,即墨青蘅明知道我更需要氣運之物,卻不肯給我。其實只要一件就可以了,只要鎮(zhèn)壓住宗門的氣運,就不會有旁的仙人敢來我們這里搶奪我們的東西,可是她卻總是不肯?!?/br>
    “再等等,再等等?!蹦莻€時候,即墨青蘅總是這樣的一句話,她不知道他等不了了么?其實不是的。這一切她一開始就知道,可是卻因為她自己的立場,寧愿舍棄他的利益。

    為什么那么自信?為什么覺得他就不會怨恨?

    當宗門唯一的金仙長老為了抵御強敵戰(zhàn)死的消息傳來,羅寧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

    他什么都沒有了,被逼到了絕處。那么這一切的滋味,為什么不讓他這個唯一的好友,也嘗一嘗?

    作者有話要說:有良心的作者君不會卡在這里地~~因為還有一章的說~

    ☆、第213章 萬載前(下)

    墨沉舟看著羅寧一邊笑一邊淚流滿面,沉默了許久方問道,“她為什么不肯?”雖然搶奪旁人的氣運,搶的還是當年的天元宗的氣運,本就是強盜邏輯,可是若是墨沉舟自己到了那樣的情勢,只怕也會為了宗門不擇手段的。

    “她當然不會肯的。”羅寧嗤笑了一聲,冷道,“你知不知道即墨青蘅當年在仙界是做什么的,嗯?”

    “仙人還能做什么?!蹦林廴滩蛔≌f道。

    “既然有貪狼星君,又為何不能有旁的星君?”羅寧的目光掃過墨沉舟微微變色的臉,只覺得分外好笑,“她沒有告訴過你?當年的南方帝庭,誰人不知七殺星君即墨青蘅呢?雖不過是個玄仙,卻可以越階擊殺金仙的絕世強者,不然天元宗這么大,其中多有仙人,也不會被她一個人殺得就此敗落罷?”

    說到了這里,羅寧便見到墨沉舟一副迷茫的樣子,心中一嘆,卻還是指著自己身前示意墨沉舟與秦臻坐了下來,方才沉聲道,“日后若是你有機緣,只怕也會飛升去仙界,那么今日我與你說的話,你都要記好,免得到了仙界,因為不知世情而卷入紛爭之中?!币贿呎f,羅寧的手中靈光一彈,墨沉舟與秦臻便見到一片金光之中,現(xiàn)出了一片大陸的模樣,之后耳邊便傳來羅寧的聲音,“我雖然下界萬載,可是仙界應該變化不大,你看?!?/br>
    羅寧纖長的手指向著大陸的中央一點,口中說道,“這便是仙界最中央之處,是仙界仙庭與天帝的所在,當然,”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說是天帝,統(tǒng)轄仙界,也不過是個名頭罷了。仙界之中門派、屬國林立,只要是硬氣一點兒,便可以不將仙庭放在眼里。而這其中,居于北方的妖族與西方的佛修做的最為徹底。之后的東方帝庭向來強硬,聽調(diào)不聽宣,做個樣子罷了,唯一受到仙庭天帝統(tǒng)轄的,也就只有我們所在的南方帝庭?!彼D了頓,方才輕聲道,“這也是即墨青蘅不愿給我鎮(zhèn)壓氣運之物的原因所在。”

    這一席話真是刷新了墨沉舟的世界觀,努力與同樣愕然的秦臻消化了許久,她方才問道,“這是為何?”

    “即墨青蘅可是南方帝庭少見的強硬仙人,”羅寧淡淡地說道,“為了她的仙庭,她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呢?南方雖然受到仙庭的制衡最深,然而各門各派也不是吃閑飯的,和仙庭的沖突從來都沒有斷過。而我所在的宗門,也是其中的一個?!?/br>
    羅寧說的輕描淡寫,然而墨沉舟卻覺得一股寒氣自心頭竄起,不敢相信道,“她是故意不給你?”

    “能削弱一點是一點罷。”羅寧盯著眼前的大陸輕聲道,“她這般做,其實本就沒有什么錯,仙庭與諸宗本就對立,憑什么要將這些拱手讓給自己的對手呢?可是既然如此,”他隱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緊,“那我算什么?嗯?我算是她即墨青蘅的什么?!”

    當年,是她說,“阿寧,就算我們站在不同的立場,可是我們也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是她說,“阿寧,你得信我,我絕對不會辜負你。”

    他信了。

    全心全意為她。

    可是轉過身,他最好的朋友,就要絕了他的宗門?

    什么是背叛?那個時候,羅寧吞著苦果,真的仿佛被即墨青蘅在心口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