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城主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東方美說古典一點，參見民國電影老上海畫報；現(xiàn)代一點，參見呂燕劉玉玲等受西方歡迎的華裔女星。黃城主覺得自己哪種都搭不上邊，至少胸大這點她就完全不符合??！而且在對男人的審美上，黃城主是絕對擁護東方美的，老外再英俊也只能遠觀欣賞一下而已，消受不起。

    拒絕了瞎眼的混血帥哥，黃芪跟家里視頻時把這件事當八卦趣聞告訴mama。丁老師說：“小芪，你別妄自菲薄。我看你寄回來的照片，也覺得你這兩年越變越好看了。女孩子只要長相端正，好好打扮一下都會漂亮的。再說你內(nèi)在美也不缺，有優(yōu)秀的男孩子追求不是很正常嗎?！?/br>
    黃芪玩笑說：“我要是真給你找個金發(fā)碧眼的女婿，你不怕被咱們鎮(zhèn)上的人唾沫星子淹死？爺爺奶奶能接受得了嗎？”

    丁老師說：“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找個老外多時髦，唾沫星子那也是羨慕嫉妒的唾沫星子。來跟媽說說，那個男生什么樣的？”

    黃芪笑著說：“不行，我還是覺得太夸張了，至少能看上我就說明他腦子不太正常。”

    丁老師埋怨道：“你這丫頭，怎么這么沒自信？你哪點比別人差？要學歷有學歷，要本事有本事，要人品有人品，外表也越來越美，怎么就不能有男孩子追？你別因為以前喜歡你的人不怎么樣，就覺得自己不值得優(yōu)秀的男生喜歡。”

    黃芪明白她指的是誰，這話就不愛聽了。丁老師這兩年旁敲側(cè)擊打擦邊球地在她面前埋汰沙周胤、攛掇她移情別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黃芪當然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盤。說什么沒有本科學歷、沒有婚房不許來往，那都是緩兵之計，其實就是想把他們倆拆開，等時間長了感情淡了自然分手。

    “媽，你別這么說，喜歡我的男生一直都挺優(yōu)秀的，比這個老外強多了?！?/br>
    丁老師大概小動作做了兩年沒見成效，也有點泄氣：“小芪，你怎么還這么死心眼。你現(xiàn)在條件比大學里更好，又是T大碩士，又出過國，人相也漂亮，他到現(xiàn)在還是個包工頭，你還真指望你們倆能有什么結(jié)果?。俊?/br>
    黃芪垂眼看著鍵盤不說話。

    丁老師又說：“你現(xiàn)在也二十四五了，談對象得考慮以后結(jié)婚生活的現(xiàn)實問題。就不說他的外在條件、經(jīng)濟能力吧，單說你們倆生活環(huán)境差異這么大，在一起能合得來嗎？你想想他成天接觸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事，你接觸的又是什么人，你們的思想境界都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小芪，你從小就挺給我和你爸爸長臉的，怎么這件事就非讓我們丟臉呢？”

    說來說去還是要面子。找個老外就覺得時髦有面子，不說生活環(huán)境思想差異的問題；找個建筑工就丟臉沒面子，什么問題都來了。

    黃芪又跟mama鬧得不歡而散。她心里憋著氣，正好方教授跟她說碩轉(zhuǎn)博的事，她就一口答應了。丁老師知道還有點錯愕：“小芪，你真的要讀博？畢業(yè)出來年齡可就不小了，你考慮清楚啊?！?/br>
    黃芪沒好氣地說：“你不是希望我給你們長臉嗎，讀個博士還不夠長臉？”

    丁老師被她氣得沒話說。

    黃芪在澳洲一共呆了三年半，才把合作項目徹底完結(jié)。之后跟進后續(xù)、發(fā)表論文、參加各種國際會議，經(jīng)常滿世界飛來飛去。環(huán)境問題特別嚴重的區(qū)域都是發(fā)展中國家，她還去過南美洲的原始森林和非洲鳥不拉屎的沙漠。

    第六年她終于閑了下來，論文也發(fā)夠了，回到學校安心準備畢業(yè)論文和答辯。

    博士生宿舍是單人間，相鄰兩間合用一個小廳和陽臺。黃芪和阮靜合住，阮靜屬狗，有收集小狗玩具的癖好，屋里堆滿了各種玩偶。黃芪不在國內(nèi)的時候，屋子空著正好給她放東西。

    黃芪回來之后阮靜那些小零碎就得收起來了，床上桌上堆滿了她讀博這些年的收藏品，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有個讀碩士的師妹來她宿舍玩，幫她收拾東西。

    師妹長得嬌小玲瓏娃娃臉，看著像本科生。黃芪覺得她很面熟，但又想不起來哪里見過。阮靜把能收起來的小狗玩具全塞到箱子里，其中有一只毛絨絨瞇著眼的哈巴狗，被師妹寶貝似的抱走了。

    黃芪問阮靜：“狗狗是你的命根子，我問你要一個抱著睡覺你都不肯，怎么師妹要你就給她啦？不公平！”

    阮靜笑笑說：“那只狗對她有特殊意義。”

    幾年不見，黃芪感覺阮靜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她不再每天宅在宿舍里爭分奪秒埋頭苦讀，業(yè)余生活豐富了很多，不但養(yǎng)成些小癖好收集點東西，有一天黃芪去她屋里，居然發(fā)現(xiàn)她在玩網(wǎng)絡游戲。

    黃芪出國幾年和時代脫節(jié)了，還覺得網(wǎng)游是毒害青少年的毒草，只有墮落不上進的年輕人才會玩，所以有點驚訝：“你還玩這個？”

    阮靜說：“被協(xié)會認識的師弟帶著玩的，玩了之后覺得還挺有意思，就當放松了。我可沒你的運氣，在國外逍遙樂不思蜀，博士這么苦悶，都被人叫滅絕師太了，再不找點樂子排解排解還不真憋成變態(tài)？”

    黃芪在旁邊看她玩了一會兒，屏幕上全是各種圖標，看得她眼花繚亂：“好復雜的樣子。我以前以為你這種好學生都不玩游戲的?！?/br>
    阮靜笑道：“什么叫我這種好學生，說得好像你不是好學生一樣，黃博士！你最近不是也挺閑的嗎，要不要來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