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要低頭不是嗎
林緣其實不想再回憶那段時間。 如果非要說起,她只能說那是人生中的轉(zhuǎn)折,仿佛冥冥中一切皆有因果報應。她種下了惡因,收獲了惡果。 那天是陳頌離開的第叁個月。林緣和萬鴻約了火鍋。 她和萬鴻、陳頌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萬鴻和她同歲,是她的好友。萬鴻是個gay,這類人與生俱來的敏感,讓她和陳頌的事沒有能避開他警覺的眼。萬鴻點不醒她,自己也懷著不能公之于眾的秘密,一雙好友保守著對方的秘密。 火鍋排了挺久的隊,餓是餓,但林緣第一次下筷子,只覺得一陣反胃,一股勁兒推著她的喉嚨,她捂住嘴巴掩飾她想干嘔的感覺。 “怎么著?懷孕了?”萬鴻隔著火鍋里升起的白汽,調(diào)侃她。 林緣的臉幾乎是瞬間失去血色。 “我不知道?!彼f。 她突然想起來親戚已很久不到訪。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所有的食欲。 兩人匆匆吃完飯,萬鴻帶林緣去了他工作的醫(yī)院。萬鴻是婦科醫(yī)生,他自是輕車熟路,一輪檢查做完,他看著結(jié)果皺起了眉頭。 藥也有失敗率,你說就這么巧,吃了也避不開注定的命運。 “這個孩子不能留?!比f鴻只說了這么一句,這樣的事情發(fā)生,說再多的話都已經(jīng)于事無補。他只能以自己所擁有的經(jīng)驗讓她少受些傷害。 林緣也聽不進任何話。 報應終于來了,她恨恨的想。她和她的舅舅,有著親緣關系的兩人孕育了一個不能留在這世上的生命。 檢查單被她扔在萬鴻的桌上,她轉(zhuǎn)過頭大步的走起來,越走越快,最后跑出了醫(yī)院門口攔下輛出租車就揚長而去。 司機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沒有說話。打開了車載收音機,那年黃耀明還沒有是一個被禁的名字,他的聲線自廣播里傳出來。 收音機在放:如你出走那一天,沒人看見。 陳頌,你這個王八蛋。 她咬唇太用力,唇色慘白,齒印處已經(jīng)滲出了血珠。臨下車,司機問她為什么一直在發(fā)抖。 林緣搖搖頭,掏出現(xiàn)金給司機,開了門就要走。司機在后邊大聲喊她要給她找錢,她什么也沒聽見,上了樓打開門,脫下外套就鉆進她的被窩里去。 她的頭埋在枕頭里,眼淚也埋了進去。 二十叁歲之前的林緣生活里沒經(jīng)歷過什么苦痛,有種大無畏的味道,不然也不會做出和小舅舅luanlun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兒。 她被這件事折磨得不輕。過了這個坎,之后驟然成長起來,但那都是后話了。 她躺了兩天,窗簾全放下來,她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兩天里做得最多的事兒就是兩眼空空望著天花板,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陳頌和她的那兩天是在做夢,懷孕了也是在做夢。 有時候她又格外清醒,她想,是不是打開窗往下跳我就解脫了? 和陳頌五年來每一次zuoai的場景在她閉上眼時從她腦海里飛快掠過,接著又不斷循環(huán)。她問自己,究竟是為什么?是愛嗎?還是沖動? 但是她覺得自己并不愛陳頌,他身上沒有值得她去愛的地方,她也沒有愛過別人,她不知道,愛是一種什么樣的東西。 到了第叁天,她給單位人事處打了電話說要辭職,人事處有她mama的熟人,于是林太太的電話打過來劈頭蓋臉的罵了她一頓,林緣沉默著,聽她mama在電話里數(shù)落她,林太太氣極掛了電話。再之后是萬鴻的電話,她懶得接。她mama遇到這樣的事情必定要去sao擾萬鴻,讓萬鴻勸她。但她已決心不回頭。 萬鴻便上門來,大聲的敲她的門。 她打開門,心想大家都怎么了?她從來沒見過萬鴻這樣嚴肅的樣子。 他指著她的鼻子罵她:“做了就是做了,一個成年人還不敢承擔自己的責任。林緣,你就是被寵壞了。” 林緣也不知道是怎么被萬鴻打包上了出租車去醫(yī)院再做了一次檢查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覺得耳邊很嘈雜,一切變得陌生。 萬鴻告知她過兩天做手術。 她看著萬鴻,她問:“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她的眼里隱隱有淚光,卻沒有神采。 “我不替你做決定,你能替自己做決定嗎?還是等著陳頌回來給你做決定?要不要我通知你媽?”林緣望見他的眼,那里面有憐憫和無奈。 林緣想起來,在那兩天發(fā)呆的間隙里,她給陳頌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她想問問陳頌:你到底怎么想的? 電話那頭換了個說法,說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她打給陳頌的媽,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外婆,那人還年輕,五十出頭的年紀,在外公去世后就找了個男朋友。她和她的兒子關系也一般。她說,這孩子也很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林緣對陳頌的擔心,不及眼前的事來得緊急。她心里偶有念頭劃過,擔心陳頌的任務兇險,但哪一次陳頌不是好好回來了。 林緣對現(xiàn)實低了頭。她同意了去做手術。 ———————————— 本來今天不打算更新了,但是還是戰(zhàn)勝自己了。這一章寫得實在是艱難,我心里也難受即使沒法感同身受。 這篇文的初衷是一篇rou文,但我想也可以嘗試一下豐富一下劇情吧。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