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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人魚公主茍命日常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時九柔的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地跳躍,不住打著鼓,她隱隱有種不詳?shù)念A感,或許她……越不成獄了?

    不行,是好女(魚)子就不能輕言放棄。

    時九柔能想到的最差境遇,無非是太子忽然發(fā)狂、心性大變,決定放棄治療,把自己做成生魚片刺身吃掉,再不濟就是車陰將自己是一條受傷鮫人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

    若是前者,她就討好求饒茍過一時,明日尋個機會立刻跑掉。若是后者也不怕,她藏巧于拙死不承認,明日繼續(xù)走為上計。

    論撒嬌耍潑打滾兒裝死……諸般技能,時九柔已然用得爐火純青,眼瞧著自己的節(jié)cao一落千丈,她已經(jīng)可以面不改色了。

    生而為魚,她很慚愧。

    夾緊尾巴,收好魚鰭,翻出魚肚白,漂在水面上,作出死魚的模樣……時九柔以不變應萬變。

    太子佇立在琉璃魚缸前,手指輕輕敲了敲琉璃魚缸,示意這條懶魚好起來了,他已經(jīng)看穿她那些不入流卻怪可愛的小把戲了。

    他如一節(jié)修長青竹的食指豎在水面上,繞了一圈。

    時九柔之前沒有與他玩過這個,為了茍命,也為了穩(wěn)住老板的情緒,她心里不情不愿,身體卻十分誠實主動,隨著太子手指繞了一圈的方向也轉了一圈。

    她覺得自己和前世水族館里表演的海豹寶寶差不多。

    生活不易,多才多藝。

    對上太子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是時九柔一眼看不見底的幽邃,還好,還是之前認識的那個太子。

    時九柔轉而又想,小太子年紀不大,心眼卻多,經(jīng)歷過上次小宴的事情,見他把凌綺雯坑得死死的,她不敢疏忽大意。

    她想了很多,卻沒料到太子忽地一聲喚來了內侍舟崖及幾位貼身內侍。

    時九柔眼瞧著太子將修長寬闊的手搭在自己的領口,他已經(jīng)褪了外袍,里面不過兩層衣物,留著干凈圓潤指甲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松動系得規(guī)矩妥帖的交領領口。

    竹葉青色的里衣領口松開,隱約露出他頸下細膩的肌膚。

    時九柔目瞪口呆,這算什么章程呢?

    她甚至可以通過領口一絲半點的松動的縫隙中,幻想出太子分明深凹的鎖骨來。

    完了完了,她不干凈了。

    太子坐下,放松腰肢上的肌rou,陷入太師椅的背托里,雙腿微微分開。臉上還是一貫的清冷與疏離,卻多了一絲難以言語卻一眼可見的狂浪。

    舟崖領頭的幾位內侍走了進來,幾人一眼便見太子這副模樣,心下都有些詫異。舟崖上前一步,盡責地問道:“殿下可需更衣?”

    “不急?!碧又噶酥笗r九柔,明知故問,“這是什么?”

    另一位青衣內侍浣瓶,大了膽子說:“是魚!”

    太子鼻腔中輕輕哼了一聲,音色反常得慵懶輕慢,“這是靈物,父皇龍體不適,孤心生不安,決心善待靈物。浣瓶,取孤的九龍雪璃碗來飼養(yǎng)靈魚!”

    時九柔:?舟崖快看你們殿下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這不正常。。

    舟崖微張了張嘴,低聲道:“殿下,那是陛下御賜的?!?/br>
    浣瓶卻立刻領命,碎步疾行朝庫房去了。

    ···

    小鎏氏在莨大姑姑的服侍下褪去滿身華服,她從清晨起就在陛下身邊,憂心憂慮地忙了一整天也不曾休息,儀容疲憊。

    她本就是懷著身孕的身子,雖有一點幻術底子,但多年不曾好好修煉,洗去鉛華的臉上有些蒼白無色。

    莨大姑姑正替她一下一下地按揉著緊繃的額角,輕聲問她:“娘娘現(xiàn)在感覺好些了嗎?殿中燃了滎瀚國獨有的草藥香,據(jù)說對護胎裨益極大。”

    小鎏氏不欲用力,她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就是氣聲。

    “方才沐浴察覺又有些出血,許是累著了。”

    她說這話時,周定鶴從外頭來見她。

    小鎏氏瞇著眼,等周定鶴開口。

    周定鶴跪在地上,膝行而來,在小鎏氏腿邊不輕不重地替她捏著站了一天腫脹的小腿,乖順無須的粉臉上染著笑,小聲稟報:“娘娘可知咱們的人在東宮聽到了什么?”

    小鎏氏一下子睜開雙眼,重重“嗯?”了一聲。

    周定鶴附耳去,一五一十地細細道來。

    小鎏氏冷冷哼一聲,瞥了眼周定鶴,“你知道該做什么的?”

    周定鶴討好地一笑,對小鎏氏道:“娘娘放心,那奴才?”

    “退下吧?!陛勾蠊霉靡娦■淌嫌种匦麻]上了雙眼,當即會意出聲道。

    周定鶴稱是,轉身離去。

    他踏出小鎏氏寢殿后,朝著西偏殿行去。凌綺雯曾教他的水系幻術中有一門竊聽的幻術,可以用靈韻池中的靈氣作成觸角,插放在周身百步之內。

    因而周定鶴雖離開寢殿數(shù)十步,卻仍舊聽見——

    莨大姑姑:“恭喜娘娘,太子定是對失了監(jiān)朝權不滿了,咱們等著他出錯就是了……”

    小鎏氏:“本宮親手養(yǎng)大的他,他怎么會輕易出這個錯?”

    莨大姑姑:“許是和表姑娘說的一樣,那魚魅惑了他?”

    小鎏氏:“或許吧。這事給周定鶴去做,你?”

    莨大姑姑:“奴婢心里知道,娘娘心里最疼奴婢的?!?/br>
    小鎏氏:“他不過一個閹人,本宮當年撿的野狗,不值得放在心上……”

    閹人,野狗……周定鶴頰上肌rou抽動,雙肩僵硬,他捏碎傳音鏡上的雕花彩飾,下了最后的決心。

    ···

    第二日后,太子睡至日上三竿,今日恰逢休沐,他由著舟崖和浣瓶替他更上一身便裝,特意看了眼被放在九龍雪璃碗中的時九柔。

    “今日出宮,去佩安侯家中走走。”

    太子特點了浣瓶,對舟崖道:“替他記上檔,他從未隨孤出過宮,今日你倆一道?!?/br>
    浣瓶很是欣喜,舟崖卻猶豫未開口,只遵命稱是。

    他心里有些隱約的擔憂,但見殿下面色淡如涼月,更是擔憂。

    那佩安侯,是個頂頂有名的紈绔,老佩安公離世得早,他恰蒙祖蔭才得了爵位。太子與他早年在昭明殿一起進學過,已多年往來平淡,今日是為何?

    舟崖肚中百轉千回,不知替他家殿下cao了多少心。

    碗中挺尸的時九柔心中一動,她的機會又來了!

    第22章 跑啊?。?!

    等到太子和兩個內侍一從寢殿離去,時九柔立刻揉出兩根用來竊聽的靈氣小管。

    她用意識捏住兩根靈氣小管的端口,那無形的小管越伸越長,直至到了太子行出東宮外幾百步,時九柔的靈氣到達上限時,才收了回來。

    時九柔并不知道佩安侯府邸的具體方位,但是她知道帝京八坊三市里,東市與其所臨的照花坊住了帝京大大小小的各路權貴,再偏些便是上白坊,也有可能。

    這樣一來,時九柔出了皇宮就得向西去,要避開太子,最好也避開掌握幻術的權貴階/級。

    時九柔用靈氣封住太子寢殿,調動開啟靈韻池,閉上眼集中意念幻想變化為人的模樣。

    無數(shù)細碎的光點從她綺麗絢爛的金粉鱗片上升起,在空中重新聚合成修長細膩的人身,短暫不過一個呼吸間,時九柔雙腳踩在地上,睜開雙眼。

    她身上掛著薄薄一片鮫綃,再一動念鮫綃幻化成一條霜雪色的長裙,而后摸出車陰贈予她的龍鱗面/具,手指捻搓龍鱗。

    時九柔一身柔肌雪膚頓時黯然失色,精致靡艷的五官化為平平無奇,藏在一身尋常宮人的藕色素裝下,竟是半分不起眼。

    她滿意地看著自己,可惜一次只三個時辰,一共也不過十次,這樣好用保命的法寶用一次少一次。

    輕輕揉揉窩成一團打著哈欠的豆奴兒,她無比坦然地昂著頭、大步流星地走出寢殿,又垂著頭小心翼翼地離開東宮。

    時九柔沒有出宮令牌,索性找了條流動的活水,趁著往來無人變回魚身,一頭扎進去向宮外游去。

    因這一路太過于暢通無阻,激發(fā)了時九柔無窮的自信心,她甚至想直接沿著水路游出帝京。

    結果,沒想到出了皇宮后,這路活水的下游居然在西市一座漂染布料的染坊邊,正好被染坊截斷。

    時九柔頓在原地,身后是源源不斷的清水,眼前是五彩斑斕的黑,她沉默了。

    工業(yè)污染要不得,是她,膨脹了。

    咬了咬牙,時九柔實在下不去這個心,掉頭游了一段,找了個適合上岸的地方又變回了人身。

    緩緩流動的水面上漣漪粼粼,時九柔第一次正經(jīng)打量起原主人身時的容貌,盡管倒影被漣漪揉得破碎,可動人間的姣美容顏扔清晰可窺。

    時九柔倒吸一口氣。

    難怪世人都說鮫族有魅惑人心的能力,照她看,哪用什么施展幻術,就是這倒影中的人沖她微微一笑,她都能有種心肌缺血的感覺,一顆心恨不得小鹿亂撞出去。

    原主,虧大了……憐愛炮灰公主小jiejie。

    時九柔握了握手,發(fā)誓要替原主小jiejie好好活著,絕不能辜負這一身驚世的好皮囊。

    心中豪情萬丈,下一刻骨感的現(xiàn)實立刻給了她一巴掌。說出來可笑,作為穿書女的時九柔,居然……迷路了???

    但這也能理解,畢竟原主沒有來過帝京,時九柔看書的時候也不會仔細看帝京的布局,而作為鮫人的身子,常年泡在寬廣無際的海水里,一上了陸地反而迷失了方向感。

    時九柔立在河畔,四顧茫然,忽而聞到遠處飄來的蔥油香氣,那香味想長了眼睛一樣,一個勁地勾著時九柔的饞蟲。

    揉了揉空空的肚子,她幽幽感慨一聲,健身教練誠不欺她,游泳果然是最減肥的運動。

    繞過一小片冬竹林,時九柔的視野變得開闊起來,這里離西市染坊不遠,卻非常清幽,青石板鋪的小路在方才那條河流的一段支流邊,這條支流再遠些匯入一片碧綠的湖水中。

    水邊小路上有個老婦人搭起小棚,一個人獨身坐在鍋邊包著餛飩,鍋里熬著雞湯,味道鮮美至極。

    罷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時九柔舍不得浪費龍鱗面/具的易容機會,見四周沒什么人,邊放松地走上前去。

    “老婆婆,來一碗雞湯餛飩?!?/br>
    “喲,姑娘吃菜吃rou的?”

    “要rou的,多多的rou!”

    ····

    太子出了明陽宮后便去了佩安侯府。

    佩安侯府鐘鳴鼎食人家,自然在全帝京地價最貴的照花坊。

    佩安侯爺是個頂頂有名的紈绔子弟,不學無術,不蒙官職,整日與權貴人家子弟喝酒、弄鳥,哪里有玩樂的,哪里便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