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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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你不一樣。你是專案組唯一個女的?!?/br> “看來,你是一個善于開后門的人?!狈骄暾{(diào)侃道,“你是不是因為對我才這么說?!?/br> “不是的?!编嵑讲怀姓J(rèn),“女孩子比男人精力差些,是要多休息?!辈贿^,他知道,無論怎么說,方娟都不會休息的。他只得轉(zhuǎn)換話題?!拔腋杏X兇手已經(jīng)狗急跳墻,他一定還會有所動作,很有可能還會打電話給你?”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或者我到指揮中心來陪你?” “你說對了,小娟?!编嵑叫ζ饋怼!拔业饶??!?/br> 42 “請你談?wù)務(wù)乱荒镜那闆r?!?/br> “章一木?哪個章一木,我不認(rèn)識?!眳瞧椒舶褐^,不屑一顧地回答。 “好吧,不論他用什么化名,制毒的,原在中心醫(yī)院上班,賣了冰毒給你,總知道吧!” “再重復(fù)一次,我早就戒了毒,不知道什么叫冰毒。” “吳平凡,老實點兒,他已經(jīng)死了?!编嵑角弥雷诱f,“我們發(fā)現(xiàn)他死前給你打電話?,F(xiàn)在,我向你透露點兒消息,如果好好配合,說不定你可以翻案?;蛘吣泐B抗到底,就等著被處決后,拖到猴年馬月再平反。那時,政府不過賠償幾萬元錢。” 從摔死的章一木身上摸走錢包的人已經(jīng)找到,錢包里有一張手機(jī)卡。章一木用這張手機(jī)卡向看守所打過電話,找的是吳平凡。 吳平凡愣怔在那兒,直直地盯著鄭航。整整一年了,他一直在喊冤叫屈,卻連律師都認(rèn)為他有罪,不同意做無罪辯護(hù),最終被判處死刑。他恨透了這個社會,恨透了強(qiáng)權(quán),恨透了作為草民的無助和無奈。 鄭航的話讓他有點兒動搖了?,F(xiàn)在,生存是他唯一的愿望,他像任何面臨死亡的人一樣,不論話說得多漂亮,口號喊得多響,只要讓他活著,他什么事都可以干。 吳平凡嘆了一口氣。他有點兒不相信這個年輕警察的話。據(jù)他所知,跟他同類的案件有幾十起,難道都重新立案,重新調(diào)查,不是有很多都已經(jīng)處決了嗎? “你必須為你剛才說的話負(fù)責(zé)?!眳瞧椒舱f,“像我一樣需要翻案的人有很多,政府會同意翻案嗎,包括檢察、法院?我們這種草民的命有誰會關(guān)心嗎?” “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樣的,沒有人可以踐踏別人。作為政府,會在同一平臺上保障所有人的權(quán)益?!?/br> “你們要為所有的人翻案?” 現(xiàn)在輪到鄭航嘆氣了?!拔覀?yōu)榇嬖谠┣榈娜朔?,吳平凡。警察是?zhí)法者,維護(hù)法律的公平正義是我們的職責(zé)。我們發(fā)現(xiàn),你,以及與你同類的二十余起案件都可能存在被栽贓、被嫁禍的情形,現(xiàn)在正在加緊偵查,力圖澄清事實,抓獲真兇,還冤情一個清白。我懂你的意思,但那是你誤解了政府,誤解了政法機(jī)關(guān)。只要你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我相信,你能夠消除誤解,贏得新生。” “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那個兇手的背影?!编嵑嚼^續(xù)強(qiáng)調(diào)說,“現(xiàn)在,你是我們找到那個人的唯一機(jī)會?!?/br> “我一定盡力配合?!眳瞧椒惨幌伦觼砹司?。 坐鄭航兩旁的齊勝和歐陽偉攤開訊問筆錄,準(zhǔn)備開始記錄。 “你還記得章一木嗎?” “其實我并不認(rèn)識他?!眳瞧椒簿従彽卣f,“但我聽說過醫(yī)院的醫(yī)生辭職不干、去制冰毒的事。所以,你剛才說中心醫(yī)院的,我就想起來了。圈子里都叫他‘樟樹’,一米七八左右,有點兒功夫,他自己不吸,只制,也不直接販賣?!?/br> “他為什么打電話給你?” “他讓我找朋友幫忙關(guān)照一個女孩?!?/br> “一個女孩?” “是的。我跟‘樟樹’沒見過面,都是這個女孩找我?guī)椭D(zhuǎn)手遞送他制出來的東西。你知道,現(xiàn)在很多年輕女孩吸毒。她們吸不起就零包販賣,當(dāng)然也賣自己,這在圈子里是眾所周知的事。”吳平凡說著瞥了一眼兩個記錄的警官,“我沒挨過她的身。聽說這個女孩跟章一木正處朋友,別的人挨不了邊……” 鄭航鄙夷地翻了一下白眼。“你見過她跟章一木在一起嗎?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事?” “都是道聽途說的?!眳瞧椒擦⒖袒卮?,“大家叫她娜娜。我希望你知道,這肯定不是她的真名。一年前,我聽說她在鳳凰城做事,既當(dāng)領(lǐng)班,又坐臺,價錢還蠻高的,但我沒去過那種高檔場所,不知道真假?!?/br> “聽起來,她也不是不能讓所有人挨邊?!?/br> 吳平凡說:“當(dāng)然,女人嘛,都是待價而沽的?!?/br> “在你的圈子里,她還跟哪些人有過聯(lián)系呢?” “不知道。圈子里都是單線聯(lián)系。我也只是偶然認(rèn)識了她,她卻了解我所有的底細(xì),便放心讓我去轉(zhuǎn)手,還對我放了知道我家庭情況的狠話?!?/br> “意思是威脅你的妻子和兒子?” “是的?!?/br> “除了這個女孩,你知道章一木有其他朋友或熟人嗎?或者圈子里的朋友?” 吳平凡想了一會兒?!拔覜]見過他,不知道他跟什么人交往?!彼f,“有一天,娜娜給我東西時,身邊還有一個女孩,挺漂亮的,說是章一木朋友的女友。” “他朋友是個什么人?” 吳平凡有點兒猶豫。鄭航盯著他。他揉了揉太陽xue。鄭航盯得更緊了。 “我不好直接問。老家可能也是玉山的,老鄉(xiāng),在辰河工作?!彼f,“看來層次不錯,那女孩叫婷婷,比娜娜有品位。原來跟娜娜一起在鳳凰城,認(rèn)識那個男朋友后,跳到了英皇……英皇國際當(dāng)領(lǐng)班,不再坐臺?!?/br> “她談起過婷婷的男友嗎?” “嗯,我只跟婷婷見過兩次面?!眳瞧椒灿檬洲哿艘幌骂^發(fā),“我記得她好像說過男朋友在什么法……反正跟公安局或者其他差不多的地方上班。女孩尾巴翹得挺高的?!?/br> 鄭航皺著眉頭,齊勝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吳平凡。這恐怕是女孩虛榮心作祟,胡編出來嚇人的,政法干部誰會找一個娛樂場所的女孩? “你確定婷婷的男朋友是政法機(jī)關(guān)的?” “應(yīng)該是。娜娜對待婷婷的態(tài)度,不像是一般的姐妹,有種靠了棵大樹的感覺?!眳瞧椒不卮?。 齊勝皺了皺眉頭。來的路上,鄭航要求擔(dān)任主審,他同意了。此時,他卻不得不插話。 “吳平凡,你一個判了死刑的人,‘樟樹’怎么會打電話讓你關(guān)照他女友呢?他話里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吳平凡搖了搖手,鐐銬叮當(dāng)作響?!拔乙埠芷婀炙趺磿螂娫捊o我。我跟他不熟,電話號碼一定是娜娜告訴他的,娜娜也不可能只向我一個人遞送東西。他怎么不托付在外面活得好好的人關(guān)照女友呢?” “你確定?”齊勝不甘心地問。 “其實,我很懷疑托人關(guān)照娜娜有沒有必要。這個女孩雖然沉溺于酒精和毒品之中,已經(jīng)無法自拔,但她的心機(jī)和聰明完全可以自保。再說,在圈子里找人關(guān)照,無異于送羊入虎口,‘樟樹’不會不知道。” 鄭航緊蹙著眉頭,齊勝的問題也是他想問的,只是聽了吳平凡的回答卻比開始的時候更加迷惑了。他仔細(xì)研究著對面胡子拉碴的臉,他迎著他的目光。生的希望讓吳平凡輕松釋然不少,再也沒有說謊和跟警察對抗的模樣。 齊勝跟鄭航交流了一下眼神,站起來,將筆錄交給吳平凡簽字。鄭航仍緊盯著吳平凡,盡力讓他不要因為警察的離去而顯得明顯輕松。 然而,等吳平凡簽完字,鄭航突然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啊翗洹裁慈私Y(jié)過仇嗎?”他說,“特別是你們?nèi)ψ永锏娜?,誰最有可能想殺他?” “不知道?!?/br> “圈子里有人談?wù)撍麊???/br> 他猶豫著。 “他摔死了,頭摔得稀爛。” “‘樟樹’很孤僻,從不與圈子里人交往……有人說他賺了那么多錢,就養(yǎng)著一個娜娜,錢肯定用不完,也不知住在哪里。但是娜娜很聰明,從不跟有異心的人打交道。她說,如果那些人不老實,就讓婷婷老公把他們送進(jìn)看過所去?!?/br> “有人預(yù)謀搶劫?是誰?” “風(fēng)傳而已,我也不知道具體有誰。你知道,上癮的人,有時什么話都說得出來,什么事都想去做的……” “我找‘馬疤子’?!?/br> “馬總有事出門了。” “你讓他馬上來見我。” “你愿意留言給他嗎?” “你告訴他,五分鐘內(nèi)出現(xiàn),否則后果自負(fù)。” 鳳凰城前臺的美女始終保持著職業(yè)的微笑,卻在低頭撥打電話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馬青山交代過,午睡時間,他誰都不見。她是新來的,想在剛開始工作時表現(xiàn)得忠誠和勤奮。但她面對的是個警察,一臉的剛毅和強(qiáng)硬讓她不知所措。 鄭航直挺挺地站在那兒,沒有退縮的意思。打電話的女孩臉漲得通紅,囁囁嚅嚅地對著電話解釋了幾句,便放下了電話。 幾分鐘后,鳳凰娛樂城老板馬青山跑出了電梯。他看著鄭航,留著刀疤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立即熱情地迎上來。他個子不高,不過肩膀?qū)掗煟駛€健美教練。但是,他眼睛深邃、臉色虛浮,一看就知道近期縱欲過度。 “兩位警官,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br> 方娟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與鄭航站在一起。“你準(zhǔn)備在這里接待兩名警察嗎?” “請,請上樓?!瘪R青山立即客氣地說,并以禮讓的姿勢走在側(cè)面。進(jìn)了會客室,他一邊倒茶,一邊問:“兩位警官,有事嗎?” “把娜娜叫過來?!?/br> “娜娜?哪個娜娜?” “你這里有幾個娜娜嗎?” “我猜想警官是找原來的娜娜,她一周前就離開了。但我這里昨天又招了個服務(wù)員,就是前臺那個,她也叫娜娜?!瘪R青山笑得不太自然。 “她不是領(lǐng)班嗎,為什么離開?” “突然就走了,還有半個月工資沒領(lǐng)。如果她來告別,我還真想留她呢!” “她留下什么物品嗎?她有沒有最要好的朋友?” “我得叫另一個領(lǐng)班過來?!瘪R青山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問,“她出什么事了嗎?” “以后你會知道的。你熟悉她嗎?男友、家庭、社會關(guān)系……” 馬青山搖搖頭?!斑@里只講究個人條件,我一般不會管那些。我也只按人頭計算效益和發(fā)放工資,誰看她什么背景呢!” “非法勞工你也用?” “都簽了合同,查了身份證的?!瘪R青山聽見走廊響起腳步聲,說,“月月領(lǐng)班來了?!?/br> 月月小圓臉,柳葉眉,身材高挑,進(jìn)門的腳步雖露出些膽怯,卻眼神凌厲,在女人里肯定是個厲害角色。 “跟娜娜同事差不多一年時間,平時嘻嘻哈哈的,對待姐妹很大方,但城府了得,從不說自己的身世,從不跟誰過分親熱。跟外面的來往比較多,但從不見她帶人到鳳凰城來。不過,她很看不起溜麻打k,好像是個帶毒的,但姐妹們都沒人看到過?!?/br> “你怎么知道她是帶毒的?” “她的一個熟客跟我說起過,她向他推銷那個,讓我防備著點兒?!?/br> 方娟詳細(xì)地詢問了熟客的情況,鄭航記錄在筆記本上。 “她有男朋友,你知道嗎?” “估計有的,但她從沒說過,我們也沒看見?!痹略律衩氐卣f,“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她跟一個女孩在一起,跟我一樣高,瓜子臉,眼睛很媚,兩人親密地肩搭肩。后來,我問她那天在街上買了東西沒,她卻一口否認(rèn)上了街?!?/br> “還有比你更了解她的嗎?” 她沉思了一下,搖搖頭。鄭航示意可以走了。月月把娜娜的身份證復(fù)印件留在茶幾上,趕緊離開了馬青山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鄭航和方娟來到大廳,那個剛拒絕通報馬青山的前臺有些害怕地看著他倆。 “你認(rèn)識娜娜嗎?”方娟問。 “我就是。”娜娜苦著臉說。 “你為什么叫娜娜?你不知道這里剛走了一個娜娜嗎?” 女孩的臉變得青白,更加恐懼地瞥著他們,兩手捏著登記簿,不停地抖?!拔摇乙恢本褪沁@個名。你們?yōu)槭裁炊歼@么質(zhì)問?” “還有誰這么質(zhì)問過你?”方娟放緩了語氣,柔和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