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甄偵頭痛得緊,攔住炸毛的他,“三爺當時在場都沒急著拔劍,你急什么?” 蘇日暮“呸”了一聲,“就那重色輕友的混蛋,他要拔劍也是對皇后拔劍,傷他皇兄一根毫毛都要哭不哭的死樣子!” “那不就是了,”甄偵把拼命想出門的人往回拖,“你弒君了三爺會放過你么?” 蘇日暮齜牙,“小爺連著他一起咬死,和那皇帝做一對苦命鴛鴦去?。?!” 甄偵默然,“……你確定不會連你帶我一起去墊棺材?” 蘇日暮陰森森看他一眼,“一起住皇陵,你感謝皇恩浩蕩吧!” 甄偵:“……” 咳咳,那個,兩位,把弒君兩個字掛在嘴邊,乃們真的覺得誅滅九族這種事是開玩笑的么,親~ 被一直這么拖著,蘇日暮怒了,“你丫的到底放不放手!” 甄偵風輕云淡道:“什么時候你不打算弒君了我就什么時候放?!?/br> 蘇日暮磨牙:“兄弟被欺負了,小爺去幫個忙都不成啊?!” “不成?!闭鐐衫硭斎坏馈?/br> “憑什么?。俊碧K日暮瞪眼。 甄偵幽幽道:“憑他是皇帝。” 蘇日暮僵?。骸啊?/br> 甄偵繼續(xù)道:“憑他比你官大?!?/br> 蘇日暮動搖:“……” 甄偵給予最后一擊:“憑他是三爺喜歡的人?!?/br> 蘇日暮吐血:“……” 吃力不討好神馬的最討厭了!!! 見他不動了,甄偵才微微松了勁力,嘆口氣道:“皇后是爺明媒正娶四年的結(jié)發(fā)妻子,論先來后到,三爺也沒什么立場說爺和皇后生孩子的不對?!?/br> 畢竟兩人相愛是相愛,可惜都彼此掖著藏著,除了是兄弟就什么都不是了,作為皇帝,有個孩子真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何況阜懷堯都成親四年了。 蘇日暮猶然不甘心地撇嘴,“如果論先來后到,遠舟是他弟弟,豈不是更早?” 甄偵無奈,“有這么個算法的么?” 蘇日暮“哼”了一聲,然后又瞄了他幾眼,“那什么……子諍真的什么反應都沒有?” “我不在場我怎么知道?”甄偵聳聳肩,“不過我保證他絕對沒有拔劍。” 蘇日暮覺得心里膈應。 知道皇帝有三宮六院不假,但真的聽到他有小孩的時候,那一股子火氣還是冒了上來。 蘇日暮完全不能理解那種和不喜歡的人生子育女的感覺,在他看來,這個樣子和背叛沒什么兩樣——盡管現(xiàn)在阜懷堯和阜遠舟沒有任何誓約。 他真心覺得阜懷堯很強大,明明那么喜歡一個人,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難道就不覺得反感惡心么? 甄偵見他臉色忽青忽白,便知他心想什么,只好替自家主子開脫道:“若是爺因為三爺而沒有子嗣,三爺會被百官的唾沫星子淹死,這樣你也覺得很好?” 蘇日暮愣了一下,但仍是兀自嘴硬道:“他這么做難道很偉大么?只會害子諍傷心而已?!?/br> 甄偵微垂下眼簾,“爺并沒有給三爺任何承諾?!?/br> 蘇日暮咬牙,“他根本就沒打算給!” “他只是做他應該做的事。” “他有什么是不應該做的?!” 甄偵臉色平淡,“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br> 蘇日暮被噎住。 甄偵微不可見地嘆了一口氣,走到這一步,連花菱福都被卷入其中,他已經(jīng)不知道是誰更可悲了。 蘇日暮卻突然道:“……我說甄偵。” “嗯?”甄偵抬起頭。 蘇日暮表情怪異,“你真的覺得……子諍是皇帝的弟弟?” 甄偵臉色微變,“你亂說什么?!” 蘇日暮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道:“左相柳一遙……論性格,你不覺得,子諍更像是我舅舅的兒子嗎?” 第二百零一章 半緣君 “……論性格,你不覺得,子諍更像是我舅舅的兒子嗎……唔唔唔!” 他話音還沒落地,就被甄偵猛地捂住了嘴。 后者緊張地張望四顧又聽了聽動靜,聽完之后才后知后覺想起他在家里沒可能被人聽到什么,于是黑線了一把。 還被捂著嘴的蘇日暮怒瞪他——你丫的抽什么瘋?! “兇什么兇,該是我說你找死才對!”甄偵難得沒好氣道,松開了手,“這話大逆不道的,你也敢亂說?遲早撕了你的嘴!” 蘇日暮納悶,“你這么緊張干嘛?再大逆不道的話小爺也不是沒說過?!眲偛胚€弒君來弒君去的呢。 “你提著劍去闖皇宮我都隨你,不過這話千萬不能被爺聽到,”甄偵搖搖頭,“三爺?shù)某錾沓芍i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一個親信提過用這個打擊三爺,就可以在帝位之爭里除掉他,結(jié)果被爺暗地里下令讓人把那個親信處理了,說這話的時候你是沒看到,爺臉色當時那叫一個難看,我都磣得慌,我們之后誰都沒敢再提過。” 這件事完全就是阜懷堯的雷區(qū)! 蘇日暮:“……” 甄偵:“……”他挑了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蘇日暮誠懇道:“你知道我現(xiàn)在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位陛下么?” 甄偵猜測:“手足情深?” 蘇日暮搖頭。 甄偵糾結(jié):“公正無私?” 蘇日暮搖頭。 甄偵囧了一下,“不會是心懷不軌吧?” 蘇日暮還是搖頭。 甄偵怒了,“你就不能直說嗎?”難不成和他呆久了也習慣了說話繞上一百八十個圈子? 蘇日暮幽幽道:“做賊心虛?!?/br> 甄偵:“……” 蘇日暮目光詭異,“掩耳盜鈴。” 甄偵:“……” 蘇日暮撇嘴,“欲蓋彌彰!” 甄偵忍無可忍了,“你怎么就確定三爺就不是皇家子孫?”他這個皇家情報第一人都還不清楚呢! “我倒盼著他不是皇家人,”蘇日暮jian笑,“他是我舅舅的兒子的話,那他就是小爺?shù)挠H親表弟了哈~~~”到時候就跟柳天晴是同一輩,得管他叫表哥,看他敢不敢欺負到自己頭上來! 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甄偵抽抽眼皮子,“這種事做做夢就好,你沒見三爺和肅王安王長得挺像的么?”就憑這個便知道阜遠舟八成是皇家人了! 蘇日暮一臉不懷好意,“就單單你家陛下和他們都不像,莫不是他……唔!” 甄偵木著臉再度捂住了他的嘴。 狗嘴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遲早撕了它!??! …… 處理過白天落下的政務,阜懷堯回到乾和宮的時候,正好在殿外撞見為阜遠舟復診完準備回去的秦儀,便問道:“寧王現(xiàn)下身體如何了?” 秦儀俯身垂首,狀似恭敬,和旁人沒什么不同,他道:“殿下身體恢復良好,不過仍是不能有太大動作,能靜養(yǎng)便最好了?!?/br> 阜懷堯聞言,微微松了一口氣,“照這么看來,寧王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復原?” 秦儀大致地估摸了一下,“若是不妄動內(nèi)力加重傷勢,一月左右便可?!?/br> “……嗯,多謝秦太醫(yī)了。”想起之前自己將人氣得跑掉據(jù)蘇日暮所說還吐血的事情,阜懷堯有些尷尬。 等秦儀告退了,他才走進內(nèi)殿,里面藥味濃郁,剛換了藥披著外袍的豐峻男子正對著一碗黑色的藥蹙起了眉頭,神色濃重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是在研究那藥是不是毒藥呢! 阜懷堯失笑了一下,走過去伸手揉揉他的腦袋,“再不喝的話,變涼了味道就更奇怪了?!?/br> 阜遠舟看他一眼,嘆口氣,拿起碗咕嚕咕嚕就往下灌——早死早超生神馬的…… 阜懷堯?qū)⒁慌缘拿垧T遞給他。 阜遠舟咬著蜜餞含含糊糊道:“皇兄還不沐浴嗎?已經(jīng)很晚了?!卑滋煲簿秃涎哿艘粋€多時辰,根本不夠睡。 “朕現(xiàn)在就去?!备窇褕虻溃摰舭咨耐馀鄄抛呦蚝蟮畹脑》?,心里倒是有些慶幸自家三弟已經(jīng)提前洗了。 后面的阜遠舟卻突然問道:“皇兄,要遠舟幫你擦背么?” 阜懷堯的臉僵了一僵,“……不用了,朕自己能搞定。” 看著步履似乎有些匆匆的兄長,心思絕對純潔的寧王殿下奇怪地挑了挑眉——走這么快,皇兄果然很困了么? 走到浴房里的阜懷堯無奈地撫了撫額。 他覺得自己在阜遠舟面前越來越落在下風了。 ——愧疚……本就是插在心口上的一把刀。 內(nèi)殿里的阜遠舟喚人收拾過藥碗之后便去鋪床了,看到那個和華麗的龍床格格不入的布偶兔子時忍不住將它拿了起來,用力揉了揉。 套圈子小攤前兄長的明媚笑顏,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當時……只道是尋?!?/br> 那時候,他們只是簡簡單單的兄友弟恭,沒有折磨人的相思沒有化不斷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