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阜懷堯也是心下微驚,能和阜遠舟打成平手的人他至今未見過,這蘇日暮到底是何方神圣? 阜遠舟撤掉呆愣的表情,突然蹦到他面前,露齒一笑,道:“吶,哥,我說對了吧~~~這個酒鬼果然會武功~~~” 那神態(tài),活像是猜中燈謎的孩子。 蘇日暮:“……”其實他是在做夢吧?這個人怎么一會兒一個模樣? 請想象一下一個高大成熟俊美而且有著冷酷眼神的高手一下子變成黏黏糊糊孩子氣十足的樣子,沒有人會十分淡定的。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問了。 被打斷和兄長說話的阜遠舟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普通人?!边€能是三頭六臂的神仙不成? 底牌都被掀出來了,蘇日暮沒再掩飾,用“你們當我白癡嗎”的眼神看他們。 一者能看出并且一口咬定這是貢品,一者有獨步武林的武功,還是一對兄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兩個絕不可能是普通人。 白衣的酒鬼書生審視著他們,心頭隱隱有了一絲猜測,又覺得有些荒誕。 “別亂猜,”阜遠舟睨眼看他,挑眉,言笑晏晏,曜石般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狠戾,“會死的哦~” 蘇日暮沒被他嚇到,瞪眼:“你們來找我麻煩,還要我裝糊涂什么也不查?” 阜遠舟輕哼一聲。 蘇日暮眼睛瞪得更大——這人太霸道了吧! 阜懷堯抬手打斷他們的對瞪,淡淡道:“我們并無意找你麻煩,你可以走了。” 說著,那塊玉佩已經拋了過去。 蘇日暮趕緊接住,狐疑地看看他們,似乎覺得事情這么簡單結束了有些不可思議,端著無辜的表情非常認真地問:“你們覺得,耍人很好玩?” 這么無厘頭地跑來耍他一頓打了一架就完事了?!欺人太甚吧?。。?/br> 阜遠舟勾起一邊嘴角,“其實我們不耍人?!?/br> 蘇日暮撇嘴,露出對敢做不敢當?shù)男袨榈纳钌畋梢曋椤?/br> “不過……”阜三爺笑容殷殷,“耍你很好玩?!?/br> 第二十四章 夜探 默。 蘇日暮木著張臉面無表情:“……你又想打一架是不是?” 永寧王殿下優(yōu)雅地挽袖子,“奉陪到底。” “找個隱蔽點的地方。” “你見不得人?。俊?/br> “小生怕你見不得人?!?/br> “嘖,找劍來。” “動真格么?” “不敢?” “小生還沒學會這個詞?!?/br> 兩人目光交匯,電光噼里啪啦閃個不停,不過心底都隱隱升起興奮之感,畢竟武功到了他們這種地步,想要找到對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了,別鬧了?!备窇褕蜉p拉了一下阜遠舟,蘇日暮和他旗鼓相當,阜遠舟情況不太穩(wěn)定,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 阜遠舟看看他,立刻戰(zhàn)意全消,臉上也露出依戀的神態(tài)粘了過去,恨不得搖著尾巴以示自己有多么聽話,“好,我們走~~~” 蘇大才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完全無視他的阜遠舟,視線轉向那個白衣霜冷的年輕男子,來回看了看,然后相當嚴肅滴咨詢:“這位公子,你是怎么做到把一頭獅子當做貓來養(yǎng)的?” 阜懷堯:“……” 把一頭獅子當做貓來養(yǎng)?或者說把狼養(yǎng)成了忠犬? 天儀帝有點糾結——是這樣么?為什么他還是覺得自家三弟的殺傷力非常強大? ps:具體威力請參考諸位大臣。 順便再ps:燕舞除外。 阜遠舟嫌那個姓蘇的太煩,直接攬住阜懷堯的腰就跳上屋頂沿著原路走了。 “……”蘇日暮無語,猛地想到一件事,“你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遠處,一藍一白的身影已經隱沒在層層屋檐中,緩緩飄來一句話: “你算哪根蔥?” “……#¥%……*@#” …… 回到大街上,穿梭在人流中,阜遠舟不解的問:“哥,你不叫他參加科舉嗎?” 雖然看那個酒鬼書生有點不爽,不過皇兄的意見最大嘛~~~另外,那個蘇日暮的確是不簡單,文韜武略,唔……這個詞好耳熟。 阜懷堯道:“沒必要了,他志不在此?!?/br> 他不知道蘇日暮是什么人,有著怎么樣的故事,但他能看見那個人的眼神就像他自己的名字一樣,深深隱藏著日暮時的蒼涼悲郁,縱使才學滿身武藝高強,縱使笑的渾不在意落拓不羈,眼里卻也看不見有野心和欲望,甚至是生氣,那里面有的,只是一片荒蕪沒有邊際的死氣。 這樣的人留在朝廷也沒有用,他只想醉生夢死,了卻殘生。 阜懷堯甚至難得有些好奇,是什么支撐著這個人還活到現(xiàn)在,真是讓人奇怪。 身邊的阜遠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天儀帝看他一眼,忽然在想,如果有一天阜遠舟清醒了,他會成為下一個蘇日暮,還是以殺了自己奪取江山為目標活著? “遠舟?!?/br> “嗯哪?” 阜懷堯側頭望著他,神情淡淡的,但是不覺得冷漠,“你今天,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br> “不同?哪里?”阜遠舟睜大眼睛,顯得格外困惑不解,烏澄澄的眸子像是烏黑的曜石一樣,仿佛能映照出令人目眩的華光。 “不,沒什么了?!?/br> 阜遠舟不明所以,伸出五指握住他的手,任由彼此的體溫交融,“哥,回家吧?!?/br> 嘴角輕不可察地微彎,“好?!?/br> …… 是夜,錦州,瞿城。 夜空如鴉,一點燈火惶惶,在紙糊的燈籠里燃燒。 知府府門前,有幾道黑影刷刷而過,有困頓的守夜衙役疑惑地抬頭,只看到幾只飛鳥撲棱撲棱飛過,他又低下頭去,繼續(xù)打瞌睡。 夜色沉沉,一輪彎月光暈朦朧。 幾個人影落在了屋檐上,隱沒在黑暗的死角里。 來的正是夜探官府的連晉和宮清,外帶黑子和灰三兩個。 “那個知府住哪兒?”黑一想著擒賊先擒王,宮清的身份連晉隱晦地向他們幾個親兵提起過,既然孫家的事如此隱秘,想找證據自然先去那里看看,宮清也提過他因為各種原因所以一直沒去成。 “我知道。”宮清道,他沒有背著那把顯眼的厚背刀,穿著黑衣,蒙著面罩,露出的雙眼像是鷹眼一般,銳利而陰沉冷凝,不帶感情。 他剛想帶路,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連晉蹲在他旁邊,低聲道:“先去賬房和卷宗房?!?/br> 宮清借著稀薄的月光望著他。 黑一和灰三一聽就知道連晉想趁機把這個知府也辦了,倒是沒覺得不對,就和他們兵分兩路,去了賬房。 連晉給他們指完方向后看旁邊的人,“走吧?!?/br> 連晉點點頭,腳尖輕點跟上他。 瞿城在錦州不算大城,所以衙門衙役不多,卷宗房包括四周也沒人守著,連晉和宮清兩人輕而易舉就進去了。 “我兩個月前來找過了,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睂m清拉下面罩,點起火折子,道,頗有“你來有什么用”的意味。 連晉白他一眼,“說不定你人笨,沒找到?!?/br> 宮清沒發(fā)怒,似笑非笑睨他,很有秋后咱們再算賬的意思。 這人記仇——連晉撇嘴,借著火光去看架子上成摞成摞的卷宗,隨手抽出一份。 不好點太亮的火免得引人注意,宮清就站在他旁邊,和著他一起看。 任意挑了幾份來看,連晉看得眉頭越皺越緊,險些破口罵娘,“這樣的昏官是怎么在瞿城待這么多年的?” 看這些語焉不詳?shù)木碜?,要是其中沒貓膩他就自掛東南枝!?。?/br> 宮清的表情淡淡的,惟有目光清冷如冬夜的月光,“我說了,官官相護,一群廢物?!?/br> 怒過后的連晉輕咳一聲,趕緊辯解說:“其實玉衡的好官還是不少的。” 面貌清秀的男子上下打量他,唇角勾起一個惡劣的笑,“看到你我就對玉衡的未來絕望了。” 連晉木著張臉轉身繼續(xù)去找卷宗:“……” 等著來!你大仇得報的那天看老子不弄死你讓你死了瞑目?。?! 瞥見他的表情,宮清幾乎笑出聲。 兩人沒鬧多久,就靜下來快速翻找卷宗。 三更鐘響,萬籟俱靜。 “哎……”連晉拉拉宮清的衣袖,突然在寂靜的室內響起的聲音有些嚇人,他慣來吊兒郎當?shù)穆暰€顯得微微凝重。 “嗯?” “孫家一共多少人來著?”他問。 “不算上我,就是四十六個人?!逼渲信秃灹怂榔?,都是在孫家做事多年的。 連晉舉起一張紙,臉色在火折子明明暗暗的火光下顯得有些詭譎,“那為什么,死的有四十七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