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有了一個出頭的,其他人自然而然地跟上了。 資政殿學士魏會出列,“臣斗膽進言,寧王黨羽甚多,欲爭太子正統(tǒng),其心昭昭,實為狼子野心,陛下臥榻之側,豈容寧王放肆?” 都尉黃寶瑞出列:“寧王號稱皇朝第一高手,武功高強,防不勝防,若留此人,將來必是心腹大患?!?/br> 長史安在季出列:“寧王身負謀殺先帝的嫌疑,陛下若包庇寧王,實為不孝?!?/br> “寧王……” “寧王……” “寧王……” 列數(shù)的罪狀,幾可媲美十惡不赦罪不容誅,聽得阜懷堯眉頭越來越緊。 群情激昂里,燕舞突然一把抽出身側連晉的劍,單膝跪下,雙手平舉過頭,聲音落地鏗鏘有力:“臣斗膽,為保社稷江山,請陛下誅寧王,清君側!” 群臣一叩到地:“請陛下誅寧王,清君側!” 一時間,除了莊德治安坐如初,連晉笑得玩味,竟再無一位大臣站立如初。 阜遠舟怔怔地看著烏拉拉一堆人跪倒在地,不知所措地拉著兄長的袖子。 阜懷堯臉色鐵青,“證據(jù)呢?” 刑部尚書商洛程道:“請寧王走一趟,臣自會給陛下一個交代?!?/br> “商卿好一張舌燦生花的嘴,本宮怕空xue來風也能被你掰的天花亂墜?!备窇褕蚶湫Α?/br> 燕舞寸步不讓:“此事關乎江山安穩(wěn),臣懇請陛下三思!” “兄弟和睦內政和睦朝廷和睦,這樣不算安穩(wěn)?” 商洛程想再諫:“陛下……” “你是在逼本宮嗎?” “不敢,只是為玉衡皇朝,臣萬死不辭?!?/br> 阜懷堯的怒氣明顯浮于表面,他雖有預料,卻也沒想到情況會演變至此,一時也有些頭疼于怎么收拾這個場面。 看來,阜遠舟的能力遠遠比他想象的更令人忌憚。 阜遠舟左看看右看看——皇兄怒上心頭,大臣大義凌然,場面劍拔弩張——委屈,非常委屈,十分的委屈,鼻子抽啊抽,然后忍不住了…… “嗚、嗚、嗚哇——” 就在皇帝陛下和他的大臣僵持的時候,一聲大哭驀地震驚全場。 阜遠舟在嚎了一嗓子之后,眼里兇光一現(xiàn),直愣愣的朝那幫大臣沖去,伸手——揍!抬腳——踹! “壞人!壞人欺負皇兄……嗚嗚嗚,遠舟不會放過你們的!嗚嗚嗚……” “寧王息怒啊——” “哎呦我的臉……” “疼疼疼……” “嘶——” “陛下救命啊啊啊啊——” 哀嚎聲接二連三,倒地聲“撲通撲通”,整個御書房雞飛狗跳混亂不堪,路過的宮人驚異。 連晉目瞪口呆,穩(wěn)重的莊右相驚得揪掉了一縷胡子,痛的齜牙咧嘴。 就算瘋了,皇朝第一高手始終是第一高手,銀衣鐵衛(wèi)護衛(wèi)長薛定之攔都攔不住阜遠舟,當然也不敢真的和一位王爺動手,一群拼死進諫的官員就這么完全毫無抵擋之力的被打得撲地不起做橫尸遍野狀。 眼看戰(zhàn)場就快變尸場,阜懷堯趕緊去“尸堆”里拉人。 阜遠舟一見是他,就毫不猶豫地拋下手里的大型物體,撲~~~ “嗚嗚嗚,呃……皇兄,我討厭他們~~他們欺負你~~~” 群臣內牛滿面——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看阜遠舟一邊打人一邊哭的稀里嘩啦到打嗝的地步,眼睛通紅通紅的,阜懷堯也心疼了,拿出手帕替他擦臉,“乖,遠舟別哭了,皇兄沒事。” 阜遠舟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是一批失去主子的孤狼,瘋狂的將感情壓在唯一熟悉的人身上。 ——皇兄,我身邊最后只剩下你…… 當初宗親府地牢里那句話,竟是一語成讖。 或許他潛意識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世上他能信任的人,只剩下一個阜懷堯。 那頭,連晉看得下巴一松——這么體貼的是他們敬愛的太子殿下,玉衡未來的皇上?? “嗯,你們再敢欺負皇兄,我就見一次打一次!~”阜遠舟擦干眼淚,扭頭睜著紅紅的眼睛惡狠狠的威脅著。 鼻青臉腫的群臣立刻點頭啊點頭——那是皇帝啊皇帝,他們有那個膽子欺負嗎…… 連晉放棄糾結,在一邊笑得肚子抽筋,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對,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這樣的好戲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 連哄帶騙讓阜遠舟跟著常安去沐浴,阜懷堯吩咐太醫(yī)院派御醫(yī)過來后,睨了睨東倒西歪的心腹重臣們。 燕舞的臉最五彩斑斕,呲著牙冒出兩眼紅心,頗有瘋狂粉絲的架勢:“寧王好身手啊~” 眾人立刻掙扎著遠離他幾米遠——這家伙什么受虐體質啊? 阜懷堯叩叩桌面,長目平靜。 眾臣馬上安靜下來。 “寧王瘋了?!彼缡侵貜?。 商洛程嘆氣,“臣信了。” 眾人默默,阜遠舟對皇上的維護是他們始料不及的。 雖然他…… “眾卿家一片苦心,本宮心領,只是……”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卻異常堅決,“阜遠舟,本宮保下了?!?/br> 容他,為自己保留一份私心,為這寂寞山河,留一個人站在身后。 莊德治問:“陛下,你能保寧王不犯上作亂?” 阜懷堯深深看他一眼,“如今的寧王不會做出危害玉衡的事情,眾卿放心,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本宮定會——親手斬草除根?!?/br> 眾臣對視幾眼,事到如今,他們不可能真的跟一個瘋子計較,于是躬身拜下:“臣等謹遵圣意?!?/br> …… 第十三章 登基 離開御書房,燕舞、連晉和莊德治、莊若虛父子聯(lián)袂同行。 燕舞搖頭晃腦,“真是意想不到的結局?!?/br> 端明殿學士大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彈文駭武參天奏地勇往直前,諸位大人文武齊全筆墨紙硯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備,可惜在暴力鎮(zhèn)壓面前毫無建武之地——他們的優(yōu)勢永寧王一人集齊。 連晉感概:“萬歲爺真是大手筆啊?!边@么一來,阜遠舟在新帝統(tǒng)治下的地位昭然若揭。 莊若虛聳肩:“爺和殿下的感情素來不錯?!?/br> 路過的京城府尹楚故突然插話進來,神情有點詭異:“感情……素來不錯?” 燕舞、連晉、莊若虛:“???” 楚故摸著下顎一臉高深莫測的溜達走了。 燕舞、連晉、莊若虛:“……” 莊德治回頭,望著樹木掩映下的御書房。 那個人…… 沒想到,他看人的眼光也會偏差。 …… “衣服脫了?!?/br> “啊……” “哪里?” “下面……” “疼嗎?” “嗚,有點。” “以后不要那么沖動了?!睂⑺幤坷锘钛龅乃幐嗟钩鰜硪恍谇嗄瓯澈蟮目膫幦嚅_,皇朝第一高手再能打,也有磕到碰到的地方,不過他留意到阜遠舟似乎是因為記憶混亂,所以內力不怎么能使出來,不然諸位大臣就不只是皮rou傷那么簡單了。 阜懷堯記得,很多年前他也曾做過這樣的事情,那時兩人親密一如此時,事隔多年他的動作依然嫻熟。 阜遠舟小小聲咕噥道:“他們是壞人,欺負皇兄……” 男子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他們欺負得明明是你好不好。 “皇兄……”阜遠舟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嗯?”阜懷堯收好藥瓶,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手。 “遠舟是不是給皇兄惹麻煩了?”他起身系好衣帶,訥訥問。 阜懷堯睫毛微扇,“為什么這么想?” “他們不喜歡遠舟……他們不準遠舟呆在皇兄身邊。”說著說著,又覺得委屈了。 阜懷堯回頭看他。 神智不清,但是思路不混亂嗎? 見自家兄長不說話,阜遠舟有點急了,走過去抓住他的手,咬著嘴唇,泫然欲泣的模樣:“皇兄你別不要遠舟……” “恩?皇兄怎么會不要你?”他細微地彎彎嘴角的弧度。 阜遠舟又嗚咽了:“他們都說遠舟的壞話,不讓遠舟留在這里……” 那么驕傲堅強的人,為什么瘋了之后就這么愛哭呢?阜懷堯摸摸他的腦袋,狹目里寒冰松融,“別聽他們胡說,沒有人可以阻止本宮做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