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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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躲避的望著面前這個熟諳于心卻又格外陌生的少女,沒有一絲掙扎的意思,饒是被明晃晃的刀光包圍,整個人卻是格外平靜。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長江潰于身而意不動,形容的大抵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罷。 玉佑樘步至他跟前,掀眼看了他一下,又將目光流到架著他的兵士身上,道:“難道還要孤抬頭看這叛賊?” 旁邊將士一聽,忙押住謝詡肩膀,想讓他下跪。 謝詡還是紋絲不動,強(qiáng)硬地直立著。 玉佑樘瞄他一眼,字字鏗鏘道:“跪下!” 謝詡一臉無畏:“我此生不會再向玉狗下跪。” 玉佑樘揚起尾音“哦”了聲,又瞥向他身側(cè)將士:“沈憲,讓他跪下。” 那位相貌兇悍的將士一下扯開臉上的易容面皮,露出一張舒適又俊朗的臉,他用長劍出鞘,劍柄端頭惡狠狠抵了謝詡膝蓋腘一下!這一下極重,筋骨斷裂的咯噶聲響,謝詡吃痛,不由屈下一只腿,形成一種半跪的姿態(tài),他還想努力站起身的時候,旁邊一圈兵士已經(jīng)將他重重疊疊壓住,完全扣回地面。 玉佑樘這才滿意,垂下眼看他頭頂,問:“謝大人,這復(fù)國的滋味可好受?” 謝詡終究不再看她,也不置一詞。饒是被人強(qiáng)行屈膝在地,也有種如穩(wěn)山勢的鎮(zhèn)定與不卑。 玉佑樘輕輕一笑,方要再說些什么,宮門外突有宦官來報,言皇帝陛下要臨時上朝。 玉佑樘應(yīng)了一聲,將陰毒的話吞回腹中,收手回袖,淡淡瞥了跪在地上的謝詡一眼,道:“把他也帶去奉天殿,” 她又看向后頭一群方才將她包圍的宮人:“綁在密室的那些人,先押到大理寺,擇日再審?!?/br> 一位宦官模樣的人拱手問:“那位叫碧棠的宮女呢?” 玉佑樘眸光頓暗,“也一并壓去吧?!?/br> =。。= 半夜上朝,這可是頭一回。 玉佑樘抵達(dá)奉天殿的時候,估計是事出突然,殿內(nèi)只有零零落落幾位宮人。 她舉目,皇帝陛下已經(jīng)高高坐在金色龍椅上了。他頭戴雙龍戲珠翼善冠,一身明黃龍袍,兩肩織有的日、月二章紋,人靠衣裝,此刻的他面若冠玉,精神了許多。 那個曾經(jīng)終日渾噩,癡迷修道的衰敗老人仿若只是一個泡影。 他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懶散樣,斜倚在龍椅把手上,見玉佑樘來了,也沒一點欲要起身接應(yīng)自己大兒子的意思,只笑問: “朕大半夜上朝,不知有沒有吵著樘兒的好夢啊?!?/br> 玉佑樘走上前,行臣禮道:“父皇也知兒臣今夜定是難眠,何苦講這些見外話?” “哈哈,”皇帝直起身,朗聲一笑:“朕這邊好戲?qū)⒁涎?,不知樘兒那邊可已?jīng)處理好了?” “自然不會拖父皇后腿。” 玉佑樘揚眸,同皇帝陛下心有靈犀相視一笑。 兩對細(xì)長深黑的眼眸幾乎一模一樣。 ——自古以來,血脈永遠(yuǎn)是最為深厚恒久的羈絆。 玉佑樘重新回到輔座,撩擺坐定。 此刻,接到臨時上朝通知的大臣也魚貫而入,很快殿里兩列人,站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閉關(guān)近一年的皇帝陛下忽然半夜上朝,定是有什么要緊事,這些人也不敢怠慢,忙快馬進(jìn)宮。 皇帝陛下此刻已然端坐,一雙狡黠的長眸里頭,黑眼珠子轉(zhuǎn)啊轉(zhuǎn),來回掃著眾人。 他突地將視線定格在一人身上,親和萬分地喚他:“太保大人啊?!?/br> 太保一直以來都是謝詡的門生,深悉他今夜欲將舉事,也未敢寢下,一直縮在房里等候結(jié)果。娘親的,大半夜突然接到皇帝要臨時上朝的通告,嚇得幾乎尿失禁,估摸著是謝大人事敗……于是乎,匆忙又戴上烏紗冠回到朝中。 過來一瞧,果然,謝大人不在眾列,看來是不妙了。 他正哀嘆著,突聽見皇帝喚他,又是一陣腿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上前,道:“陛下喚微臣何時?” 皇帝道:“朕好久未見到愛卿了,叫一下也不成么?” 說完他又故作些許惱怒狀。 太保噗通一下跪地:“陛下啊,別說是一下,您叫下官一萬下都行??!” 皇帝又換回笑瞇瞇的神情打量他,又訝異道:“呀!這才距離朕下達(dá)上朝的旨令不過一炷香的光景,太保大人這身朝服換得倒是迅速,頭冠也戴得格外齊整,都不見一絲發(fā)亂。這都丑時了,難道愛卿竟還未眠么?這……不睡覺,等著做什么吶?” 太保聞言,悶頭在地,背脊更是抖得厲害,“臣,臣只是在閱書,閱,閱,閱書閱得都忘了時間?!?/br> “哦——”皇帝陛下意味深長應(yīng)答一聲,終究還是放過了他,道:“愛卿,你起來吧?!?/br> 太保大人忙舉笏謝恩,退回原位。 面色已是煞白。 與此同時,朝中群臣中有不少人忙偷偷拽亂發(fā)絲,撥歪發(fā)冠,揉皺衣角。 玉佑樘坐于高處輔座,這些小動作自是一目了然,她不由會心一笑,笑容還未收起,就聽見右上方皇帝陛下威嚴(yán)的嗓音: “樘兒,叛賊謝詡呢?” 叛賊謝詡? 啥情況?首輔大人怎么鳥,一小眾不明真相的臣子紛紛眨眼。 玉佑樘也忙起身,一揖道:“已被押在殿外,隨時聽候父皇發(fā)落?!?/br> 她話一落,朝中一片齊貫的咝氣聲—— 大臣們幾乎同時掏著耳朵看過來。 靠,老子沒聽錯吧,太子殿下竟能開口講話了? 今晚真是個驚魂夜。 皇帝見狀,勾起愉快的笑意,解答道:“當(dāng)日太子出生時,神醫(yī)便言他今后若調(diào)養(yǎng)的好,極有恢復(fù)的可能,眾愛卿有什么可驚奇的?” 大家皆是怔愣。 皇帝陛下又風(fēng)輕云淡一描而過:“暫且不議這個,先將姜皇后和姜國丈押上殿來?!?/br> 皇后和國丈?這又是啥情況? 一群不知前后因由的臣子們只覺得自己智商完全跟不上事態(tài)的發(fā)展……只好沉默不已地跟著坑爹作者的劇情走。(……) 皇帝話畢,一列高大威武的禁衛(wèi)軍押著發(fā)袍凌亂的皇后娘娘和面若枯灰的輔國將軍步入殿內(nèi)。 一位身著金甲戎服的高大少年走在隊側(cè),他金鳳翅盔,頂飾紅瓔,手中所持的金鋮流光溢彩,尖端明艷,似頂著一顆小太陽。 方一站定,禁衛(wèi)軍便重踢了二人各一腳,兩人倏然跪地,軀體軟綿如泥,仿佛再也站不起身了。 同時,那位少年猛一下摘下盔甲,朝陽一般器宇軒昂的眉眼瞬間暴露在大家視線中,眾臣定睛一看,竟是齊王二殿下。 齊王將金鉞交給身畔一位禁衛(wèi)兵,利落地屈膝跪拜,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陛下連連肯首:“好啊,佑楊,好兒子,快起來?!?/br> 齊王這才起身,中途瞥見輔座上的玉佑樘,恰逢對方也正看著他,視線不由撞上,對方隨即溫淡一笑。齊王輕不可聞地冷“哼”一聲,隨即偏過臉,不再注意她,重回臣列。 皇帝陛下又發(fā)話,面朝的是玉佑樘:“樘兒,我看下頭眾愛卿們都云里霧里的,朕也懶得講,你替朕將事情的原委說說吧?!?/br> 玉佑樘聞言,忙起身瞥了瞥一臉無辜狀的黃袍老人,腦后不由暴汗,沒想到休息這么久了還是懶成這樣啊父親大人…… 也罷,她心中無奈一笑,才平靜陳述道:“皇后姜氏,輔國將軍姜尚義,勾結(jié)前朝叛賊謝詡,意圖謀反,幸虧圣上早有先見之明,托二弟暗中帶兵回京,蟄伏于皇城周邊,只等叛軍有所動作,黃雀在后圍剿他一個措手不及……這是宮外。” 她總結(jié),一時間,朝中死寂。 “至于宮內(nèi)……”玉佑樘又望向眾臣,目光鎖定一人:“還請張親軍指揮使出列?!?/br> 此刻,匐在地面一動不動的姜后和國丈乍然抬眼,惡狠狠看向群臣中出來的那位五官硬朗的中年人。 這位中年人立于焦點,面色卻不見有波動。 玉佑樘又徐徐介紹:“張大人便是陛下安插在逆賊之中的細(xì)作,他曾答應(yīng)借姜氏五千禁軍用以謀反,實際上只是偽裝……” 講到這里,中年人微一頷首,從寬袖中掏出一份信件模樣的東西,交到玉佑樘手中,言:“此乃姜氏與姜國丈的謀反密證,還望陛下細(xì)查?!?/br> “你……”姜國丈怒目橫眉,一下直起手臂指他,胸口卻是被急火攻得幾乎窒息,半個字也吐不出。 姜后垂下眼,形態(tài)優(yōu)美的紅唇哼然冷笑:“騙子……呵呵,全是騙子……” 皇帝能聽見她的話,唰一下起身,明黃的衣角曵過朱紅的地毯,他徐徐走下陛階,停在姜后跟前,俯身溫柔地?fù)崃藫峄屎竽锬锏念^發(fā),似愛人般親昵的觸碰,“獻(xiàn)容啊,你恐怕是全天下最沒資格講這句話的人了罷……” 他將她凌亂的發(fā)絲一點點壓平,而后手指又逡巡到她臉頰,再流連到下巴,然后一下用力地掐起她的下顎骨,迫使她直面自己。 這個動作極重,疼得女人直哼。 皇帝瞇起長眸,輕笑道:“獻(xiàn)容,你可是足足騙了朕十多年吶?!?/br> 圍觀的眾臣囧,怎么一下子從國仇家恨轉(zhuǎn)到兒女情長了???? 不過皇帝陛下還是點到為止,未對自己的往昔□作詳細(xì)述說。 他將停在那個纖細(xì)的下巴的長指一下收回,輕嘆一聲道:“唉,朕也不愿太過絕情,這樣吧,廢除姜氏后位,撤去姜尚義爵位,削職為民……” 他將柔和的目光落在地上頹靡的二人身上,補(bǔ)充道:“即日起,流放邊土,終生不得再回京都……” 皇帝又淡淡地補(bǔ)充:“我說的流放,是要用雙腳走過去的哦!” 眾人心中嘔血,陛下好生殘忍。本來去邊疆就路程遙遠(yuǎn),沿途險惡,此番流放,恐怕不是死在途中,就是到了目的地差不多也一頭倒地從此再也爬不起來了。 太狠了! 這時,皇帝又環(huán)視眾人,沉吟:“嗯,諸位愛卿可有要替他們兩位講些好話的?”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眾人腦殼搖得像撥浪鼓。 官場本就是如此,墻倒眾人推,沒有上來反目成仇踩一腳就算仁慈了。 皇帝陛下這才滿意淺笑,背身重回階上,卻未重回龍椅,而是折了個彎,走至一方華貴的帷幕前…… 他輕輕將那繡有凈雅彩織的一邊簾幕掀起,而后小心地牽出出一只手來—— 是一只女人的手。 那只手沒有精心保養(yǎng)的修長指甲,也未佩戴任何貴重的金玉首飾,甚至肌澤都沒有那么光潔。 眾臣卻分明瞧見自家陛下護(hù)若珍寶一般,將那手的主人牽出…… 也能清晰地聽見皇帝溫柔地喚她:“見容……” 等這位名叫見容的女子撥開簾幕走出,完全展露在眾人目光里頭的時候,朝堂之中又是一片不約而同的吸氣聲,這女人皇后扮相,一襲明黃大衫,戴有三龍二鳳燕居冠,金曜鈿花,邊垂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