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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不說話不代表我不知道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一股熱隨即從手心灌入,蘊滿全身。

    玉佑樘哈了一口氣,問道:“那日是太傅大人來救我的?”

    “嗯。”碧棠老實答道。

    玉佑樘清楚記得是那人來救他的一些事,壓低嗓音:“后來呢?”

    碧棠:“后來太傅大人將您送到行宮,等到典藥局的太醫(yī)過來,他就走了。走之前囑咐林大夫勿將自己來過一事對外聲張,旁人問起來,就說是林大夫救的您。而后,太傅大人就繼續(xù)回去上早朝了,狩苑的學(xué)生們聽說這件事,皆是大驚,想跑來看您,全被林大人攆走了?!?/br>
    不等玉佑樘作反應(yīng),碧棠又一錘手道:”噢,對了,差點忘了。沈尚書家的公子在行宮前跪了一天一夜,殿下您被送回東宮的時候,他還一臉愧色,垂頭跟到這里。直到尚書大人來,軟磨硬泡勸了半天,才把他帶回府去?!?/br>
    “……哦,還真是可憐這孩子了?!庇裼娱虒⑴癄t往里側(cè)挪了些:“回他一封信吧,就說本宮已大愈,不必掛念。還有其他四人……他們怕是也很擔(dān)心?!?/br>
    碧棠連連點頭應(yīng)下,又補了句嘴:“要不要給太傅大人一封!”

    “不必了?!庇裼娱虃?cè)頭看往別處,目光邈遠:“他那樣料事如神,我身體狀況如何,他大抵也知曉了?!?/br>
    碧棠回:“殿下啊,這別人知不知曉是一回事,你告不告訴可又是另一回事啰,意義可是大不相同?!?/br>
    “那寫一封……?”玉佑樘小心詢問。

    碧棠:“最好順便道個謝,畢竟是他救了殿下。”

    “噢?!?/br>
    當(dāng)晚,謝詡收到一張字條,其上內(nèi)容正經(jīng)之極:

    本宮身體已無大恙,多謝太傅大人救命之恩。

    落款,玉佑樘。

    太傅大人極小地勾唇,一點燭火的亮落進他眼底,似有笑意閃。

    =。。=

    又過半月,宮闈之中格外平靜,平靜得都有些不真實。

    冊立太子大典前晚,玉佑樘腰酸背痛地回了宮。

    因為在大梁,冊立前一日,宦官需奉旨于奉天殿陳設(shè)御座香案,并在御座前的大殿正中安放好宮中特制的詔書案、冊案、寶案。

    而丹陛東邊,也要臨時設(shè)立冊寶亭一座。

    后,應(yīng)參典禮的贊禮官員、百官和所有有關(guān)人士都要在冊立的前一天排演冊立禮儀。

    也就是說,前一天還要排練一下!

    一天折騰下來,玉佑樘委實累的不輕,進房后便癱倒在床。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今日一身衣飾冠冕都有十來斤,自己還要保持姿態(tài)穩(wěn)重,行不回頭。

    豈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哉?

    玉佑樘都未闔被,腿抽了兩下,直接厥睡過去。

    半夜,他耳畔突有熟悉的女子的輕呼:“殿下……殿下……醒醒……”

    玉佑樘半睜開眸:“怎么了啊,碧棠,我要睡覺?!?/br>
    “太傅……大人……找……你……有……事……哇……”

    “不是吧,”玉佑樘瞥了眼窗外天,黢黑黢黑的,“三更?”

    “這不,白天不太方便嘛。”碧棠摸頭笑笑。

    “大半夜就方便了?他如何進來的?”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哇,反正太傅大人有的是辦法嘛~”

    “他在哪?”

    “咱們宮后院。”

    “……嗯,去吧?!?/br>
    玉佑樘起身,順手取過架上披風(fēng)披上,慢吞吞走了出去。

    太傅大人似乎極有等人的愛好,已直立于叢后,見玉佑樘來了,他上下掃他一眼,道:

    “身骨還未痊愈,就穿這點出來?”

    就算在說關(guān)切之詞,他都面色淡然,不見情緒。

    玉佑樘并未束發(fā),一瀑黑綢間,面容顯得異常亮白,他輕輕一笑:“所以你要快點講完。”

    “沒什么事?!敝x詡不再看他,背身走回石凳坐下。

    玉佑樘跟上他,坐至對面,道:“沒什么事,大半夜來找我?”

    太傅大人給出的解釋很是平實:“夜間不過于醒目,行動比較方便。”

    玉佑樘托腮,直勾勾盯著對面人的面龐。

    比起八年前初次見他,這人確實老一些了,倒不是容貌的變動,而是眼底的熾芒——

    那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不知何時全然沉淀,變得淡靜無爭。

    現(xiàn)下瞅起來,似乎比那時,更有味道,更加好看了……?

    玉佑樘又回想起那日他緊張兮兮救他一事,心頭頓軟,有點罕見的耐心,道:“說吧,到底有什么事?”

    此人向來謹慎,要是沒事也不會大半夜犯險偷偷進宮來找他了。

    太傅毫不畏懼玉佑樘直接看來的目光,而是平靜與他對視了半晌,才道:

    “鈴蘭?!?/br>
    話落,玉佑樘一詫。

    他幾乎都不記得這個名字了。

    頂著玉佑樘這個名字八年,他真快忘了自己原來該叫什么了。

    姜鈴蘭。

    那是他還是個女孩時候的名字,她自小沒有父親,姓氏隨娘親。他娘親心不大,只愿她安安穩(wěn)穩(wěn)長大,便從書里擷了個不起眼小花的名字給她,那花就叫鈴蘭。

    玉佑樘心口抖了一會,又很快平復(fù)下來,回了一個字:“嗯?!?/br>
    “給?!敝x詡道。

    玉佑樘這才注意到,跟前桌上多了一只紫檀木盒。

    長條形狀,做工精致。

    太傅大人淡淡補充:“去年你及笄時,我未在你身邊?!?/br>
    “遲到的贈禮?!彼值馈?/br>
    “原來我已經(jīng)及笄了啊?!庇裼娱屉p手捧臉,恍然大悟狀:“我上回還掰著手指算四年之后就要弱冠?!?/br>
    太傅噎了一下,未再進行這個話題,道:“宮里不宜久留,我先走了?!?/br>
    “嗯?!庇裼娱绦χ鴳?yīng)道。

    然后……太傅還是未起身,衣角都不見一動。

    還不走?玉佑樘滿眼探問向謝詡看去。

    太傅大人目光平淡地拂過他,隨后又斂睫去看那盒子,一直盯著,身姿還是不動。

    噢,明白了。

    玉佑樘趕緊抬手,將那小盒小心拿起,小心收入袖中。

    太傅大人這才滿意起身,也不作一聲,轉(zhuǎn)身離去,剛踏幾步,突然被一聲叫住。

    ——玉佑樘的聲音。

    他叫的是……“師父”。

    謝詡駐步,他一身玉色,至夜朗朗,如日月入懷。

    他不再向前走,但也不回頭。

    玉佑樘清楚知曉他在等,便快步走到他跟前,道:“手?!?/br>
    謝詡不大明白他的意思,還是不動。

    玉佑樘便拎起他袖子,懸至半空,而后將他手從袖中尋出,露到外頭,手掌朝上。

    謝詡一動不動低頭看他,好脾性地任他撥弄。

    玉佑樘便一手將那手掌攤著,另一手從淺淺袖口里頭滾出一只金色小捧爐,輕輕放置到他攤著的掌心,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