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與此同時,碧棠靜婉的嗓音也在耳側響起: “奴婢參見三皇子殿下。” 玉佑樘看見的是一張笑瞇瞇的男孩兒玉顏,是老三。 他年方十三,微胖,長得像他母妃,眼珠子圓圓,如純黑曜石。臉蛋兒白凈粉嫩,也是圓圓,看上去很是討喜。 他比玉佑樘低一個頭。方才因為斜陽光線的緣故,將他的影子照得長且大。 才讓玉佑樘有了危險將近的錯覺。 大概是二皇子存在感過強的緣故,同在第一排,玉佑樘今日都未注意到他。 之前他回宮后,見過這孩子一次,他也不愛講話,只一個勁笑。 小包子這次還是一直笑得眼睫彎彎,喚道:“皇兄——!” 嗓音也是圓潤清脆。 同是皇子,這個明顯可愛多了。 玉佑樘抬手,食指微彎,輕輕在這小包子的發(fā)冠上敲了一下,以示喜歡。 小包子得到回應,開心歪了歪頭:“皇兄,今天他們都不理你,以后我陪你玩吧。” 玉佑樘也跟著笑,點點頭同意后,小包子心滿意足地抱著書,帶著自己的陪讀太監(jiān)離開了。 玉佑樘目送走三皇子,即刻收起笑容,面回常色,也和碧棠一同走出學堂。 在樓道回廊上走了一會,突然一只大手拎住后領,腳登時懸空,被直直提了起來。 還來不及掙扎,玉佑樘又被穩(wěn)穩(wěn)放下,他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身至隱僻暗處,似乎是一個狹窄的甬道。 他揚首一瞅,借著一點亮,看清拎自己的人,分明是方才講課結束提腿就走的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身量很高,此刻極近站著,竟足足比他高出快兩個頭。 他垂眸看著玉佑樘,面色平和坦然,道:“你比之前重了不少?!?/br> 玉佑樘額角抽了抽:你拎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我不是為了說這個?!?/br> ?。?! 這人難道真會讀心術不成?玉佑樘轉臉不樂意看他,眼停在別處,小聲嘀咕:“不是為了說這個還特意說一下,呵呵?!?/br> 太傅大人壓根沒將他話當回事,又冷靜囑咐了另一回事:“離三皇子遠點。” “我知曉,不用你提醒?!?/br> 三皇子還這么小,背后卻擁有與二皇子比肩的勢力,自然不同外表那般稚嫩討喜。 太傅特意來提醒他這個,這不是典型的懷疑自己的心智缺失么? 他更不想再理太傅了,又幅度更大別過眼去。 可此處狹小,饒是目光再不愿觸及他的軀體,也皆不能如愿。 他那么大一只橫亙在自己前頭,想不看都不行好不好! 只得倚著后頭矮墻,惱怒地托住腮幫子。 太傅也未多言,只道了四字:“知道便好。” 玉佑樘不耐煩連嗯三聲,也不抬頭。 突然,他覺得身前人猛一下湊近,緊接著,發(fā)冠上便傳來“哆”的一聲,極輕極微。 玉佑樘這才意識到,太傅學他方才敲三皇子那樣,敲了他腦袋一下。 很好玩嗎? 忍無可忍,他勒緊拳,直起身,仰臉欲罵回去。 太傅快他一步,率先啟唇,音色沉沉道:“你都如此不悅,還指望旁人喜歡這樣?” “不可理喻。”他又正經(jīng)拋出一詞評價。 就在玉佑樘已瀕暴怒的臨界點一觸即發(fā)的時刻,他雙腿一懸,視野重回清明…… 似乎是太傅又及時將他扔回走廊了。 憑空消失的殿下突然又出現(xiàn)眼前,碧棠向前一步,抱住太子殿下喜極而泣。 玉佑樘還在糾結著剛才太傅同他講話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任由碧棠勒著,眼光卻是一直疑惑萬分地在回廊墻壁上俳徊。 “殿下在看什么?”碧棠擦干眼淚,搖搖從頭至尾都未見他一眼的玉佑樘。 玉佑樘指了指身邊的墻壁。 碧棠看看墻,又看看太子,這才反應過來:“噢噢噢,奴婢差點忘了,這里有太傅大人的一條密道,難怪殿下剛才突然消失,”她兩手做一錘定音了然于心狀:“原來如此,原來是被太傅大人抓進去了啊!” 玉佑樘:……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不是今天的第二更,而是明天的一更! 因為明天表妹20歲生日,要去吃一天酒,抽不出時間,今天熬夜更新,分量好足有沒有!有沒有被作者偉大的日更精神所感動! 文中的那聲“哆”發(fā)do音,有點像敲木魚的聲音,你們自行腦補一下。 二皇子:give me five! 作者:give me 留言 花 嚶嚶嚶! ☆、第八幕 當朝太子屈身國子監(jiān)念書的事,很快沸沸揚揚傳了出去。 每逢下課,甲班的窗口,門外總黑壓壓擠滿了慕名前來圍觀的他班學子。 不少低官子弟候在門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趁機攀附一下我們高貴的太子殿下…… 只可惜,太子殿下一下課便瞬間倒頭,趴在桌上小憩,如死豬一般,都不帶翻身的。 連出門都指望不了,更別提近距離接觸了。 他都不用去小解的嗎? 少年們最后一眼望了下蜷在座位一動不動的太子,收回癡漢臉,黯然離去。 不過,課間要為太子去膳食坊取小食的碧棠可就不那么好過了。 她每每回來,手頭除了一籠點心,懷中還要揣著滿滿的名帖—— 都是外頭那些少年投遞的,花去一夜所寫,精心修飾過后的自薦,只為博殿下一分青眼。 這一日,碧棠依舊抱回了雪片般的名帖。 呼啦—— 玉佑樘桌上瞬時高高鋪滿,儼然一座名帖小山。 玉佑樘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手抽出一張來看,一手從身側碧棠穩(wěn)當端著的玉盤里頭,拈了一只白生生的銀絲卷。 嘶——外頭黑壓壓的少年見狀,忙是仰頭垂首,拜天拜地,只求抽到的是他! 玉佑樘一目十行掃著那名帖,嫣紅的薄唇輕啟,小小的,咬了一口點心。 他面孔秀亮,舉止投足,又有一股少人所有的風雅無邪。 饒是在姿態(tài)不雅地咀嚼食物,都叫人深覺賞心悅目。 當然,有個人并不這么覺得。 “好吃,懶做,草包,花瓶,娘氣,啞巴”幾樣詞匯在他腦中交疊,添柴一般,叫他心中火氣越燒越旺。 他就是位于玉佑樘右側的……二皇子殿下,此刻,他正冷著眼掃掃窗外滿當當?shù)娜祟^,又掃掃玉佑樘,握在《禮記》上的拳頭愈發(fā)收緊,再緊,更緊,緊,緊…… “殿下,再捏這書可就壞了?!卑樽x太監(jiān)不忍再看張頁已幾近扭曲欲將粉碎的課本,善意提醒道。 二皇子這才收起手,繼續(xù)用冰創(chuàng)子一般的視線來回瞪人。 太子未來之前,這風頭皆是屬于他的,但自打這草包來了后…… 他往昔的榮光可是被分去足足八成! 思及此,他加大眼中的冰點,更為用力地直瞪玉佑樘。 此時,玉佑樘已擱下那張,從帖山里抽出一張,順勢又咬了口銀絲卷。 已經(jīng)咬到了餡。 還沒嚼兩口,一股強勁的辣味直沖鼻腔,一下子轟的腦袋都熱無知覺,淚水忍不住溢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