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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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氏分析的句句在理,桑玥在腦海里把事情過了一遍,南宮寧之所以會追求瑜安公主,怕是云笙許了他什么好處,云笙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把南宮家拉入他的陣營。但南宮家素來不參與朝堂之爭,即便瑜安嫁進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從前的戚尋歡是瑤兮的駙馬時,戚家也從不表態(tài)支持瑤兮。云笙正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給南宮家刻意制造了一個天大的把柄,什么花雨,什么刺殺,根本都是云笙的陰謀!往小了說,是南宮寧的情人傷了愿;往大了說,就是南宮家蓄意指使孕婦謀殺皇室公主!后者絕對是要被滅九族的,南宮家擔不起這個罪名,那么唯有被云笙要挾了。 桑玥疑惑的是,云笙怎么能夠把個中的厲害關系分析得如此透徹?出手如此狠辣?若說他的背后沒有軍師,桑玥是不信的。 冷蕓,自己的兒子不行了,就打算扶持云笙嗎? 華陽夫人的死,必定是冷蕓唆使郭氏和云笙共謀的了。一念至此,她的情緒就再也難以平復了。 此時,姚馨予雙目微紅地回到了席位,似乎受了什么委屈,桑玥走過去,關切地問道:“馨予,你怎么了?” 姚馨予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敢表現(xiàn)得過于悲慟,她極力隱忍住淚意,道:“沒什么?!?/br> 她說沒什么,但委屈得只差當場大哭了。 “是不是冷芷若又欺負你了?” 本是試探一問,誰料姚馨予身子一僵,眼淚就流了下來。 桑玥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淚,道:“馨予,有什么事你就說出來,這樣我才能想辦法替你解決,不然,你一個人在這兒哭哭啼啼,根本于事無補。” 姚馨予吸了吸鼻子:“郭氏逼我交出郭玉衡賣掉冷芷若的契約,要是我不交……她……她就把我的兜衣和褻褲拿到外面去……”她就是想著和冷煜安的事,想得心情郁悶,云笙又有意無意地透露要娶她的念頭,心里就更是不爽了。一口氣喝了好幾杯,頭腦昏昏沉沉,便到廂房歇息,誰料郭氏隨后就帶丫鬟沖了進來,二話不說堵了她的嘴,開始脫她的衣服…… 郭氏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南宮府脫了姚馨予的衣服,還拿了最貼身的!冷芷若早已名聲敗壞,即便用同樣的方法也不能將她如何。姚馨予不同,要是她的貼身衣物流落在外,日后怕是抬不起頭做人了。 “契約在我那里,你告訴郭氏,宴會散去后,在菱湖十里涼亭交換?!?/br> 姚馨予眼底光彩重聚,點了點頭。 桑玥望向廳外波云詭異的夜色,總覺得今晚處處都透著陰謀的味道,不過又有什么關系呢?她就是在陰謀里長大的,還懼了那些魑魅魍魎不成? 桑玥給子歸吩咐了幾句,子歸會意,悄然退出了大廳。 夜深,寒風呼嘯,無月無星的夜顯得格外蕭瑟和寂寥。菱湖風光好,兩岸柳依依。盡管寒冬臘月,湖面上依然有不少文人sao客乘坐畫舫秉燭夜談,附風弄雅。那燦明的燈籠倒影水中央,亮煞了暗沉的天色,湖邊的風景倒也不完全隱沒得不可看清了。 郭氏果然依言在菱湖十里的涼亭恭候姚馨予,姚馨予上前幾步,把手里裝著契約的錦盒遞給她,同時伸手:“我的衣服呢?” 郭氏從丫鬟手里拿過一個包袱,遞給姚馨予,爾后從姚馨予的手里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確認是正確的契約,才恣意地笑了笑:“姚小姐,以后可別再亂喝酒了,醉人多誤事啊。”果然啊,對付這些人都得來硬的。對華陽夫人是,對姚家也是。 姚馨予真想一巴掌怕死她!但她不能這么做,自從華陽夫人死后,冷家人出行都至少帶上八名梟衛(wèi),就算她有三個哥哥等候在馬車里,也不敢說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郭氏。當然,她本性也沒那么邪惡。 郭氏轉身上了馬車,外面太冷,一進入溫暖的車廂她就打了個哆嗦,趕緊吩咐下人:“想凍死我嗎?多添兩盆炭火!” “是!” 丫鬟添了炭火之后,冷芷若笑逐顏開地問向郭氏:“祖母,真的要回來了?” 郭氏打開那個異常精美的錦盒,取出契約,一把火燒掉,傲慢地道:“我出馬還能失手?華陽夫人都敗在我手里了,區(qū)區(qū)一紙契約算什么?你大姑姑和二姑姑沒轍,不代表我不行?!?/br> 冷芷若趁機拍了個馬匹:“那是!祖母最厲害了!” 郭氏打了個呵欠,抱著那個越開越愛不釋手的錦盒躺在了榻上:“我睡會兒,到了叫我?!?/br> 冷芷若喜著呢,當然郭氏怎么說,她怎么應了。 人上了年紀就是怕冷,冷芷若都熱死了,渾身冒汗,脫了短襖仍覺得不夠涼爽,郭氏卻裹緊了被子,臉上半滴汗都沒有,面色也不怎么紅潤,慘白白的。 慘白白的? 這個念頭一劃過腦海,冷芷若就打了個寒顫。她探出素白纖手,推了郭氏一把:“祖母,祖母,祖母!” 沒有反應! 冷芷若咽下口水,耳朵里隱約能聽到特別奇怪的異響,但馬蹄聲厚重,是以并不怎么真切。她放大了音量:“祖母!到家了!我們要下車了!” 還是沒反應! 冷芷若的頭皮一陣發(fā)麻,顫顫巍巍地摸了摸郭氏蒼白的臉,卻觸電般地抽回了手。 太……太冰冷了! 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她鼓足勇氣,伸長了蔥白纖指,去探郭氏的鼻息。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那種怪異的聲音似乎越來越真切,明明就是不足兩尺的距離,她卻仿佛花了半刻鐘才終于將手指放到了郭氏的鼻下。 “啊——”一條白色的長蟲從郭氏的鼻孔里爬出,長大了嘴,露出極小卻極鋒利的閃動著銀色光輝的牙齒,朝著她的手指咬去,她眼疾手快趕緊抬高臂膀,避過了一擊。 緊接著,兩條、三條、四條…… 越來越多的白色長蟲自郭氏的鼻孔里依舊耳朵里爬出,冷芷若嚇得魂飛魄散!情急之下,就要拉過被子捂住郭氏。 用力過猛的緣故,被子整個兒滑落,露出了驚悚萬分的一幕! 郭氏捧著錦盒的雙手已只剩森森白骨,腹部破了個大窟窿,里面有幾十條白色長蟲,正在不停地蠕動、啃咬,它們的身體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膨脹,似乎吃多少就長多少…… 太可怕了!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冷芷若恐懼的尖叫劃破了靜謐的夜空,在美麗的菱湖邊徐徐飄蕩,不絕于耳。 桑玥在馬車里喝了一口茶,那是冷蕓送給她的錦盒,她感念冷蕓的恩德,便順手送給郭氏,試問天底下,哪里還有她這么溫柔善良的人? 她挑開一側的簾幕,望向微波粼粼的湖面,心里暗嘆:也不知道慕容拓那邊有消息了沒? 一整晚,桑玥并沒有讓沐傾城做什么,這令沐傾城十分疑惑,難道桑玥真的只想秀秀美男?通過和桑玥的兩次接觸,他斷定桑玥絕對是個不做無謂之事的人,那么桑玥帶他出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桑玥依例去華清宮給云傲和冷香凝請安,爾后再準備回東宮歇息。 華清宮內,美人如玉,坐在云傲的腿上,圈著他的脖子甜美地笑著:“云傲,你對我真好?!?/br> 云傲深邃幽暗的眸子里流轉起無與倫比的華光:“香凝總算是接納我了么?” 冷香凝嬌柔地靠在他的懷中,含了一分惋惜道:“你不殺人,我就不怕你,就喜歡你了?!?/br> 云傲輕撫著她白皙的臉頰,激動得合不攏嘴:“好好好,香凝不讓我殺人,我就不殺?!?/br> 她突然怔住,咬了咬粉唇,似有難言之隱。 云傲捕捉到了她眸子里的哀涼,遂出聲詢問:“香凝,你有什么話就直說,不要對我隱瞞?!?/br> “我……我……”還是難以啟齒。 云傲撫憑她高高蹙起的柳眉:“你怎么了?你不要皺眉,皺得我心疼?!?/br> “我很為難?!?/br> “誰為難你了?” 冷香凝低頭,聲音也低低的:“上回我去冷家,我父親說……說你要殺冷煜澤,是嗎?冷煜澤是我的侄子,你為什么要殺他?” 云傲的第一反應是,冷秋葵借機求了冷香凝,以冷香凝善良的心性,別說有血親關系的侄子,就連一個陌生人她也舍不得殺。在她眼里,大抵不知道壞人到底該受到什么懲罰?可是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冷煜澤挑起了兩國戰(zhàn)亂,冷煜澤已被關入刑部大牢,只待擇日處斬了。 “你……你真的要殺他?”她的淚珠子掉了下來,“我已經沒了娘親,你還要我失去更多的親人,你說你喜歡我……都是騙我的……你讓我變得這么孤單……” 徇私枉法的事云傲不愿意做,尤其冷煜澤這種罪該萬死的,他就更不能姑息養(yǎng)jian了。可……可香凝好不容易接納他,他就這么拂了香凝的意? 她冰涼的額頭貼著云傲的脖子蹭了蹭,云傲的心砰然一跳:“香凝……” “云傲,我好冷。”她說著,摟緊了他的腰身,溫軟的唇瓣已經貼上了云傲的脖子,云傲的身子猛然一僵,她又含糊不清地嘟噥了幾句,唇瓣摩擦得他立時熱血沸騰。 “香凝很冷嗎?那……我們歇息好不好?”問這話時,他的聲線已透著明顯的沙啞和顫抖。 冷香凝嬌羞一笑:“好?!?/br> 云傲將冷香凝攔腰抱起,在他身后,簾幕層層落下,燭光漸漸朦朧,他把心愛的女子放在柔軟的龍床上,大掌微微顫抖地一件一件剝落她的衣衫,露出白瓷般光滑潤澤的肌膚。和她同床共枕多日,卻從未共赴云雨,他忍得難受死了。 “香凝……”當她的美好毫無遮掩地映入他的眼簾時,他完全怔住了。 “我……我真的……好冷……”盈盈攢動的眸光,襯得她如玉面龐越發(fā)楚楚動人,她的每一處,都是巧奪天工的杰作。 云傲再也無法自已,彈指間碎了身上的衣衫,guntang的身子壓住了她的…… “香凝,這樣好嗎?”已不記得多少次午夜夢回,想著再次擁有她,可真的等到了這種身心合一、靈rou相融的極致逾越,他才發(fā)現(xiàn)比想象中的完美那么多,他根本……停不下來。 “嗯……很好……”抓住他的雙臂,隨他一起推動迷情狂瀾。 埋藏了十八年的yuhuo,盡數在此刻爆發(fā),那一室春風無度,嬌喘低吼,愣是讓所有值夜的宮人都羞紅了臉。 當桑玥跨過了外殿正要去內殿請安時,多福海揚起拂塵,邁著碎步攔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臉上滿是欣喜和笑意:“太女殿下,皇上跟皇后娘娘就寢了,今兒的請安就免了,您明日再來吧?!?/br> 就寢了?冷香凝一般都是黃昏時分才午睡,是以醒后不玩到子時決計不會歇息的?,F(xiàn)在還早著呢,他們就歇下了? “云傲……” 里面隱約傳來類似于哭泣的聲音,還伴著男子的喘息和低吼,桑玥的目光一凜,瞬間明白了里面的狀況,不做多言,轉身離開了華清宮。他們本來就是夫妻,歡好是必然的,可不知為何,桑玥就是覺得那樣放蕩的叫聲聽起來有些刺耳。 次日,云傲沒有早朝,桑玥代為監(jiān)國,在金鑾殿處理了大臣們的奏折。其中,有一道奏折十分有意思,赫然是高尚書審理了冷煜澤一行人之后得到的供詞,挑起兩國爭端的人不是冷煜澤,而是副將馮清。冷煜澤是被陷害的,一切都是馮清所為,他拿捏住了朱思文和嚴必武貪污受賄的把柄,逼著他們把一口咬定冷煜澤是元兇,原因很簡單,他嫉妒冷煜澤,以為只要冷煜澤死了,他就能取而代之。 也就是說,冷煜澤要被無罪釋放了。 蹊蹺!簡直太過蹊蹺! 祭天過后,為了確認姚秩查探到的消息的準確性,慕容拓又派人重新查證了一遍,若論搜集消息,大周無人能及慕容拓了。冷煜澤的的確確是挑起戰(zhàn)亂的人,可為何其他三個證人同時改了口呢? 下朝后,桑玥叫住了高尚書,道出了心底的疑惑:“從昨晚到現(xiàn)在,刑部大牢可有去過什么人?” 高尚書是荀義朗一脈的官員,本該好好地追隨桑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此刻,他的眼底掠過一絲復雜和糾結,緩緩地道:“太女殿下,事已至此,您還是接受吧,微臣告退?!?/br> 望著高尚書的背影,桑玥的眸子里如冷月清輝,寒光點點。能讓高尚書守口如瓶的人,除了荀義朗,還能有誰?貌似只有…… 桑玥移步,去往了華清宮,她倒是要問個明白,云傲為何私自赦免了冷煜澤?是為了對付荀義朗嗎? 她跨入華清宮時,云傲和冷香凝正在下棋,冷香凝基本不會下,想走哪兒走哪兒,云傲都讓著,反正輸贏都是冷香凝說了算。二人琴瑟和鳴,你儂我儂,整一副天底下最恩愛夫妻的模樣。思焉不在,懷公公恭敬地立在一旁。桑玥情不自禁地就蹙了蹙眉,但臉上還是揚起了一抹溫和的笑:“兒臣參見父皇,參見母后?!?/br> 云傲會心一笑:“下朝了,辛苦了?!?/br> 我去上朝,你躲這兒陪老婆,我當然辛苦!桑玥心里這樣想,嘴上卻是笑了笑:“替父皇和母后辦事,再辛苦也值得。” 冷香凝快步上前,拉過桑玥的皓皖,笑容甜美:“玥兒,你來教我下棋。” 往常冷香凝見了她第一句話都是“拓拓呢”,今天……算了,冷香凝的玩性本來就大,有玩的別說慕容拓,就連荀義朗她也不記得。 桑玥如她所愿坐到了她的身旁,爾后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樣抬手去摸她鬢角的秀發(fā)。冷香凝的頭稍稍一偏,很不經意的一個動作而已,卻巧合地避過了桑玥的手。 桑玥狐疑地凝眸,是她……多心了吧? “父皇,你為什么要饒恕冷煜澤?”她還是決定解決正經事。 冷香凝的眼底閃過一絲難為情,云傲握住她的手,隨即看向桑玥:“朕何時饒恕他了?朕都是吩咐刑部的人秉公辦理的,怎么?他脫罪了?” 真能裝!沒有你的命令,那三個證人敢改口?高尚書敢睜只眼閉只眼?桑玥的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你是在防著荀義朗嗎?” 說這話時,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云傲,余光卻是注意著冷香凝,發(fā)現(xiàn)冷香凝在聽到荀義朗的名字時,神色簡直平淡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