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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將門庶女在線閱讀 - 第204節(jié)

第204節(jié)

    據(jù)慕容拓搜集的消息,云陽自荀淑妃的生辰宴會之后,再次開始蠢蠢欲動了,可這回,他學(xué)聰明了些,沒有親歷其為,而是讓幕僚們頻繁地活動了起來。不管這是不是云陽的惑敵之術(shù),她都不能放松警惕。

    這條復(fù)仇之路比桑玥想象的艱難許多,她本無心皇子奪嫡,奈何冷家勢力太過龐大,云傲跟冷貴妃相互牽制,井水不犯河水,那么,她便是謀朝篡位、顛覆皇權(quán),也非得殺了那些魑魅魍魎!

    六公主當(dāng)然不會死,慕容拓派人救起了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保住她一條命,只是她從此無法蘇醒了。留著她的命,是為了牽制陸青云;不讓她醒著,是怕她道出湖底的真相。

    成功要挾了陸青云之后,慕容拓送桑玥回姚府,在半路,桑玥挑開一側(cè)的珠簾,只不過隨意一望,卻瞥見了赫連穎自黃記酒樓出來,若她記得沒錯,黃記酒樓是冷家的產(chǎn)業(yè),赫連穎跑那兒去做什么?

    一進(jìn)入花廳,陳氏就拉過桑玥的手,笑得眉眼彎彎:“你一整日都不在府里,可把我給想的,去荀府了?”

    “是的,去看望了荀家的小姐,順便也看了慕容拓。”對于中毒一事,只字不提。

    “荀芬兒快臨盆了吧?”陳氏關(guān)切地問道。

    桑玥欣欣然地笑著,眼底卻有疲倦之色:“就這幾日了?!?/br>
    陳氏摸了摸桑玥倦意橫生的臉,心疼地疑惑道:“玥兒你最近老犯困來著,夜里睡不著嗎?年紀(jì)輕輕地怎么就犯困?”她越想越覺得從宮里的宴會回來之后,玥兒的情形就不太對,以往用早膳玥兒總是第一個到,現(xiàn)在,她每每去床邊守著她,卻是日上三竿這丫頭才醒,她見玥兒睡得熟,不忍心打擾,只吩咐下人把膳食備在一旁,等她醒了再吃。姚清流也隱約察覺到了桑玥的異常,于是并未用家法責(zé)罰她,只送了些補(bǔ)身子的血燕,讓下人燉給她喝。

    其實這個問題,桑玥自打從荀府出來就一直在思考,就是從宴會之后她才有這種征兆的,思前想后,她只能歸咎于,冷貴妃那晚暗中對她做了手腳,加速了她的毒發(fā)。她總覺得蕭麗妃那場變故來勢洶洶卻疑點多多,這種疑點,不是事件出現(xiàn)了任何的破綻,而是她重生之后異于常人的直覺。

    那件事里,隱約有著冷貴妃的影子,可冷貴妃既然出手,就不應(yīng)該只是姚賢妃被害得滑胎這么簡單。而今想來,冷貴妃的第二個目的就是用不知名的法子催發(fā)她體內(nèi)的毒。

    想通了前因后果,桑玥心底的不安依舊存在,她不知道自己算漏了什么,五姨娘被韓玉害得胎位不正并早產(chǎn)的那晚,她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次這樣的情緒。這回,又是什么?

    姚清流意味深長的波光掃過她的小腹,桑玥的眉毛一擰,深知外祖父想歪了,她斂起擔(dān)憂之色,笑了笑:“晚上練字練得晚了,今晚我會早些睡,明日陪您一道用早膳?!?/br>
    陳氏寵溺地摸著她鬢角的青絲:“早些睡是一定要的,可如若起不來也別勉強(qiáng),你十七八歲,身子還長著呢,多睡睡也好。”

    桑玥乖巧地點頭。

    陳氏又道:“可我還是不放心,得請大夫瞧瞧?!?/br>
    桑玥拗不過陳氏,明明已入夜,陳氏應(yīng)是讓姚晟親自將梁太醫(yī)請了過來,梁太醫(yī)把脈后,探不出個所以然,只開了些安神補(bǔ)血的方子,讓桑玥喝喝看。

    梁太醫(yī)剛走,姚秩來了,瞧著陳氏對桑玥噓寒問暖、疼到骨子里的樣子,他就俊臉臭臭的,哪怕明知道自己能洗脫牢獄之災(zāi)全靠慕容拓和桑玥,他還是對桑玥提不起半分好感。

    不過吃一塹怎么也得長一智,他臉上不悅的神采只出現(xiàn)了一瞬便被喜色所取代,開始跟桑玥聊起來天,聊著聊著,還能笑上幾聲,這可是樂壞了陳氏,她左手拉著桑玥,右手拉著姚秩,恨不得就再也不撒手了。

    至于姚晟這個長孫,完全是空氣一般立在花廳,直到姚清流催促陳氏回院子歇息,陳氏放開了桑玥和姚秩的手,起身,走了一步才十分驚訝地道:“晟兒,你怎么在這兒?”

    剛剛您老讓我去請的梁太醫(yī),這會子竟完全不記得我存在過?姚晟幽靜深邃的眸子眨了眨,露出幾許無辜之色,不過矯情撒嬌倒也并非他的性子,心里失衡了一個呼吸的功夫,隨后笑道:“我很早就來了,祖母忙著跟玥兒和秩兒說話,沒注意到我?!?/br>
    陳氏大抵也是覺得自己過分了些,道:“這樣啊,那你陪我走走,送我回院子?!?/br>
    姚晟送姚清流、陳氏回院子,桑玥和姚秩分道揚鑣,各自回屋。

    姚秩走了一會兒,突然轉(zhuǎn)過身,對著桑玥的背影好一陣拳打腳踢,無聲地罵道:“臭女人!”

    桑玥的余光倪了一眼地上斑駁的樹影,揚聲吩咐道:“四少爺在大牢里沒長夠記性,子歸你幫幫他,卸了胳膊腿再安上,如此反復(fù)五次,看他還敢不敢隨便對著人張牙舞爪了?!?/br>
    卸了胳膊腿再裝上?還……反復(fù)五次?姚秩的呼吸一頓,噤若寒蟬,轉(zhuǎn)身,撒腿就跑!

    子歸是何等身手,眨眼就攔住了他的去路,為防止他尖叫,子歸直接點了他的啞xue,然后開始活脫脫的折磨。

    桑玥繼續(xù)往暖心閣的方向走,剛走了一半的路程,就碰到了春桃嗚嗚咽咽地擰著一個食盒從曲徑深幽處路過,她狐疑地凝眸,叫住了春桃:“你哭什么?”

    春桃回過頭,見了桑玥,連忙行了一禮,用袖子抹了淚:“奴婢見過二小姐?!?/br>
    春桃是姚俊明親自給銘嫣挑的得力丫鬟,平日里貼身伺候,可這么晚了,她怎么還在府里晃悠?桑玥冷聲道:“我問你哭什么?”

    “是……是夫人把二夫人補(bǔ)身子的燕窩給扣下了,二夫人不讓奴婢告訴大人,奴婢只得悄悄地去求,可夫人不理奴婢?!贝禾以秸f越委屈,到最后哭得泣不成聲了。

    桑玥犀利的眸光落在春桃腰臀處塊狀的褶印上,只怕南宮氏還對春桃用了點刑。自從銘嫣回來之后,姚俊明對二人的差別待遇實在太過明顯,若姚俊明生性風(fēng)流倒、妾室成群倒也罷了,南宮氏興許不會這么窩火,可過了那么多年一夫一妻的日子,冷不丁地銘嫣就回來把姚俊明的身心完完全全占了個遍。

    聽說,即便姚俊明被銘嫣推去了南宮氏的院子,他也是呆了個把時辰就離開了。

    可以說,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壮四蠈m氏的嫉妒心,還有姚俊明的偏心。姚清流訓(xùn)斥過姚俊明,奈何收效甚微,她也曾或婉言、或直言地勸過,結(jié)果沒有絲毫改變。

    這個大舅舅,對兒女,對父母,甚至對她,都是沒得挑了。唯獨對發(fā)妻南宮氏,從銘嫣回來,就再無好臉色。寵妾滅妻,在哪個世家都是不被容忍的。久而久之,只怕姚晟三兄弟、姚馨予會徹底根銘嫣母子翻臉,那時,姚府可真翻了天了!

    銘嫣還算與世無爭的,許多次被刁難都只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沒有讓姚秩和姚俊明知曉。可這似乎,越發(fā)助長了南宮氏的氣焰,亦或是激發(fā)了她的憤怒,桑玥覺得,她有必要跟南宮氏談?wù)劻恕?/br>
    桑玥找到南宮氏時,她正拿著針線縫著裘袍,那絨,是上好的兔毛,面料,是最柔軟暖和的絲錦,見著桑玥過來,她放下針線,和顏悅色道:“宮里剛來了消息,說皇上要帶著各大官員親眷去草原狩獵,那兒的夜間特別涼,我給你大舅舅做一件氅衣?!?/br>
    在皇宮,見了桑玥整治六公主和落霞公主的戲碼,心里對這個外甥女兒是又愛又怕,桑玥的眼神,總是有種讓人無所遁形的錯覺,因此,她才會情不自禁地扯了個話題。

    桑玥在南宮氏的身側(cè)坐好,語氣平和地道:“大舅母,你還是別再為難銘嫣了?!?/br>
    南宮氏的笑容一僵,瞬間明白這座宅子里只要桑玥想知道就根本沒有查不清的事,她的神色落寞了幾分:“玥兒,你還在因為蓮珠的事怪我,對嗎?”桑玥為什么不能像姚賢妃那樣,無條件地支持她、信任她呢?

    桑玥搖頭:“蓮珠的事我已經(jīng)放下了,我讓大舅母停止為難銘嫣,是為了姚家著想。姚家安寧了那么多年,突然鬧騰了起來,兩位老人的心里恐怕是十分難過……”

    南宮氏激動得打算桑玥的話:“如果不是那個女人闖回來,我們姚家定是寧靜祥和、父慈子孝、合家團(tuán)圓的!錯的是她,玥兒,不是我!”

    桑玥目不斜視,從丫鬟手里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啊,問題是銘嫣回來了,成功地入住姚府了,大舅母作為姚家的正室夫人,就該有正室的心胸,你跟大舅舅不合,最終影響的只能是姚家和南宮家的聯(lián)姻,大舅母口口聲聲說多年前趕走銘嫣是為了大舅舅的仕途和姚家的聲譽(yù),為何我現(xiàn)在覺得,大舅母許是因妒生恨呢?”

    南宮氏慕地呆怔了:“玥兒,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桑玥面不改色地道:“我這樣說,大舅母就受不了?那還有更難聽的,譬如,這件事越鬧越大,銘嫣的身份最終昭告天下,人人都知曉大舅舅愛上了一名出身青樓的女子,而南宮家的嫡千金居然比之不過,屆時,姚家顏面何存?南宮家又顏面何存?已經(jīng)沒了里子,大舅母還要沒了面子嗎?”

    桑玥一針見血,戳中了她的痛處,南宮氏所有的表情面具頃刻間碎裂得干干凈凈!她就那么惶惶然地、無助地看著桑玥,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玥兒……我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你沒有成過親,不明白一心一意地為丈夫cao持家庭、侍奉父母、教育孩子,最后換來的卻是丈夫愛上了別的女人,這種痛到底有多痛!”

    桑玥不是故意要惹她傷心,只是南宮氏若不及時收手,后果比她講的會嚴(yán)重許多。至于南宮氏所說的痛,她刻骨銘心地經(jīng)歷過,她不愛裴浩然嗎?前世的她定然是愛的,她對裴浩然,可比現(xiàn)在對慕容拓用心多了??山Y(jié)果呢?結(jié)果是不得善終。世上什么都好掌控,除了人心。南宮氏的所作所為,除了給她自己添堵、給姚家抹黑,對銘嫣和姚俊明的親密關(guān)系造不成分毫影響。

    桑玥頓了頓,語重心長道:“我言盡于此,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大舅母別見怪,人生有許多東西可以追求,沒了丈夫的心,你還有孩子們的心。”

    孩子是多么寶貴的東西,南宮氏為何不珍惜?

    走出大門,桑玥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平坦的小腹,她重生了,那三個苦命的孩子……可還是在冰涼的地底夜夜哀嚎?

    荀府。

    赫連穎來到慕容拓的院子,站在門口,駐足了良久。月輝下,依稀可見這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上,描繪了精致的妝容。赫連穎不是一個注重打扮的女子,她的衣裙多素凈簡練,今晚,卻特地?fù)Q了削肩透明紗衣,內(nèi)襯紅色抹胸長裙,腰束金色絲帶,那曼妙風(fēng)盈呼之欲出,纖細(xì)柳腰盈盈一握,雪白肌膚更是宛若淬煉過后的璞玉,每一寸都滑膩得惹人遐思。

    掐指一算,這是她第二次勾引慕容拓了。

    第一次,是為了使命,這一次,是隨了自己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摸了摸發(fā)燙的雙頰,哪怕就這么一個細(xì)微的動作,周圍都仿若縈繞了幾朵祥云仙霧,她的身姿,便美輪美奐,飄渺出塵了。

    輕叩門,無人應(yīng)答。

    她猶豫了半響,步子幾進(jìn)幾退,最終推開了房門。

    北齊剛剛傳來密函,南部動蕩,主帥不敵,父皇命她奔赴前線剿滅亂黨,她能留在大周的時日又縮短了不少,興許明日就得離開,她實在不愿意空手而歸。

    輕手輕腳地來到床邊,挑開綾羅帳幔,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床上空無一人!

    難道……慕容拓已出發(fā)去熄族了?

    闔上眸子,他們兩個就真的無緣?

    這晚,她給桑玥傳了消息,讓桑玥即刻趕來荀府的風(fēng)和軒。

    桑玥帶著子歸如約而至,赫連穎的臉色十分淡漠,讓桑玥命子歸守在院子門口,別讓任何人打擾,爾后指了指屏風(fēng)后的床榻,冷冷地道:“躺下,我明天就要走,今晚把解藥給你配出來?!?/br>
    之前說半個月,現(xiàn)在提前了那么多,桑玥的濃睫輕舞,溢出華光淺淺:“北齊出事了?”

    “不用你管。”赫連穎面含慍色地道。

    桑玥環(huán)視四周,凝眸道:“云峭果是個幌子,你就是想支開慕容拓?”

    赫連穎把她按倒在床上,捋起她的衣袖,一邊尋找著合適的筋脈,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是。”

    桑玥抽回手,淡淡地看向赫連穎,警惕地問道:“為什么?”

    赫連穎的眸光突然一凜:“他有他想守護(hù)的人,我也一樣?!?/br>
    桑玥的秀眉一蹙,赫連穎取出銀針,桑玥在心里計量了一番,最終決定相信慕容拓既然請赫連穎給她治病,就一定做了萬全的部署,她伸出手,赫連穎將銀針扎在了她手臂的xue道上,正色道:“你放心,我還沒有低賤到需要靠斬殺情敵來鞏固我和慕容拓關(guān)系的地步。相反,我還會不遺余力地救你,他愛的,他守護(hù)著的,江山也好,女人也罷,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任何地方出問題?!?/br>
    江山?難道赫連穎開出的條件是……

    桑玥不敢往下想,慕容拓太過優(yōu)秀,愛慕他的人不知凡幾,但莫不都是自私自利以得到他為目的,赫連穎或許也不例外,否則她不會精心打扮地闖入慕容拓的房間,大抵是想著跟他生米煮成熟飯??墒桥c其他人不同的是,赫連穎更舍得付出。她這削弱的肩膀,一側(cè)挑著江山社稷,一側(cè)挑著兒女情思,這樣天上人間難絕無僅有的美貌女子,慕容拓若先遇上她,定也能夠愛上的吧。

    赫連穎解了桑玥的衣衫,在肩胛處扎了兩針,淡漠卻哽咽地道:“我很討厭你,因為你總讓慕容拓受傷?!?/br>
    桑玥垂眸,并不否認(rèn),慕容拓愛上她以后,基本上陪著她在過水深火熱、刀口舔血的日子。

    赫連穎堪堪逼回眼角的淚:“我也嫉妒你,因為你什么都不用做,他就為你成癡成魔,你的心里,明明裝著比他更重要的東西,他卻心甘情愿地被你獨占?!?/br>
    桑玥輕笑,幽幽冉冉道:“他需要的不是我做什么,而是我的心,這顆心已經(jīng)給了他?!彼龥]有把復(fù)仇看得比慕容拓重要,復(fù)仇是幾年的事,她和慕容拓卻能廝守一輩子。

    “你沒見過他一夜血洗三大王府的狠辣吧?你也沒見過他披甲上陣、奮戰(zhàn)沙場的所向披靡吧?你見到的,永遠(yuǎn)都是他溫柔的、寵溺的、討好的、沒有半分強(qiáng)勢的一面!”她見過!不論是血洗北齊三大王府,還是出兵剿滅慕容耀,她都在遠(yuǎn)處默默地看過,那種殺伐決斷、那種霸氣恢弘,將她的一顆心俘獲得死死的。

    桑玥端詳著這張跟楚婳有著幾分相似的臉,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突兀地問了句:“你母親的生辰是哪一年哪一天?”

    赫連穎又是一針入xue,漸漸地平復(fù)了激動的情緒,隨口道:“壬午年九月初八。”

    九月初八?桑玥的微垂著的濃睫忽而上抬,眼底寫滿了不可置信,剛要開口,赫連穎又是一針,她昏了過去。

    “可以了?!焙者B穎對著空氣說道。

    只見一道白色身影,纖塵不染,踏著月輝走入房內(nèi)。

    他戴著斗笠,面紗遮顏,不過是幾步的距離,他卻咳嗽著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來到床前,探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張失去了方知珍惜的臉,他的手異常冰涼,她的臉也不遑多讓。

    赫連穎指了指早已準(zhǔn)備好的凳子,道:“開始吧,我已告訴了荀大人去追慕容拓,必須趕在他回府之前把事情辦妥。”

    裴浩然解了衣衫,露出白皙的卻早已不再健碩的胸膛。

    赫連穎的身旁是一個青銅四方藥鼎,她拿出火折子,點了火,不過須臾,鼎內(nèi)就冒出了氤氳熱氣。她從錦盒里拿了天山雪蓮、海蟒膽和兩片血火蓮的花瓣,盡數(shù)投入其中,爾后催動內(nèi)力,纖手沿著藥鼎的邊緣緩緩游離,在內(nèi)力的帶動下,三味藥材慢慢地融合……

    這個過程是緩慢而艱難的,煉丹不同于煮藥,不僅要用內(nèi)力使藥材完美地契合,還有保持鮮活的藥性,極損耗心神,亦虧空身體。長這么大,除了給父皇治病,她從不煉丹,因為每次煉完之后的三天,她都會武功盡失,比常人還羸弱,那幾天若遭遇仇家追殺,可就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她一手控火,一手融藥,半個時辰后,三味藥已完全化為一灘暗紅的液體,她目不轉(zhuǎn)睛道:“半杯血,桑玥的?!?/br>
    裴浩然顫顫巍巍地抬起桑玥的皓皖,心疼不已地劃了一刀,用杯子接好,遞給赫連穎,赫連穎的額角已布滿薄汗,她單手接過,另一手仍在不停地融丹,她一滴一滴地小心翼翼地將血化入其中,那液體的顏色又深了幾分。

    赫連穎再道:“心頭rou?!?/br>
    裴浩然不假思索地將匕首戳入了自己的胸膛,一刀一刀地剜了個大窟窿,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衣衫,借著月輝,依稀可見那蓬勃跳動的心臟,血管一突一突隨時要爆裂了一般。

    前世他命人割了桑玥多少刀,而今他就戳了自己多少刀。

    他才知,桑玥當(dāng)時有多痛。

    他才知,自己當(dāng)時有多混蛋!

    匕首的尖端沒入心臟,那種痛,比開膛破肚難受千倍,何為錐心刺骨,他真真是體驗到了。

    可這些痛抵不過失去桑玥的萬分之一。

    他蓄力一挑,切了一片,遞給赫連穎,赫連穎面無表情地接過,這是裴浩然自愿的,她可沒逼他。不是裴浩然,就會是慕容拓,一念至此,她拿在手里便也不覺得那么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