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平凡巔峰、我的鄰居是皇帝、過度敏感(1v1高H)、重生豪門攻略、我不說話不代表我不知道、星際戰(zhàn)爭:守護者聯(lián)盟、以婚為名 (高干 婚戀 1v1)、瞬時者、我就是能進(jìn)球、新歡
韓玉見他已經(jīng)合上書本,于是將書按照原先的位置放回書架,動作行云流水,笑容溫婉賢惠:“是城東十里的莊子,每年春天都會出三日泉水的那個。”她細(xì)細(xì)打量著桑楚青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并未流露出任何的異常,心里不免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于是狀似無意地說道:“你說五姨娘會不會已經(jīng)生了?” “生了應(yīng)該會派人傳消息回來。”語氣表情一如既往,還帶著幾許懨懨之色。 韓玉抿了抿唇,遲疑道:“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她上次摔了一跤后就已經(jīng)生了?去莊子住著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往小了說,是怕人認(rèn)為孩子不祥;往大了說,她不足月就生……或許她的孩子……” 桑楚青的手重重地落在書桌上,發(fā)出鈍鈍的聲響,那眸子里的波光竟也沉重得令人發(fā)怵:“韓玉,你嫁給我這么多年,頭一次言詞無狀。別人或許不知,但我明白你向來與她關(guān)系親近,怎么能對她有所詆毀?再者,如今你做了當(dāng)家主母,這些話從你的口里傳出,將會給五姨娘和大哥帶來多大的影響,你應(yīng)該很清楚?!?/br> 韓玉低下頭,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順帶著擦去眼底一絲晦暗難辨的光,恭敬得有些委屈:“我一時口無遮攔,相公你別生氣?!?/br> 桑楚青偶一凝眸,瞥見她眼底有淚花閃耀,心里又軟了一分:“是我身子不好,不能給你做母親的權(quán)力,委屈你了?!?/br> 韓玉的鼻子一酸,淚珠子滑落一片,她行至桑楚青的面前,抱著他靠在自己的懷中,哽咽道:“相公你千萬別這么說,我從來都沒覺得委屈?!?/br> 桑楚青不再多言,韓玉又軟語安慰了幾句,以給桑玄羲送水果為由退了出去。她吩咐詩畫給桑玄羲送去新鮮的瓜果,又親自挑了一些,往滕氏的院子而去。 原本她打算等梅兒醒來再一同前往,可梅兒體虛得實在厲害,醒來或許得要數(shù)日,她有些等不及了。原本按照月份,五姨娘正常落胎就在這個月的上旬,但她從梅兒口中得知桑玥的下人已經(jīng)在清理五姨娘的院子,想必五姨娘這幾日就要搬回來了。她……不能放過這么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秋高氣爽。 滕氏正在院子里觀賞那兩只白玉鳳凰,兩個孫子都考上了舉人,這讓她一連高興了好幾日,原本只穿暗色衣服的她,今日卻套了件深紫色的褙子,滿頭華發(fā)挽了個較為華麗的拋家髻,雙側(cè)簪了三對芙蓉形金色珠花,顯得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韓珍雖說是個惹她厭的,可玄羲畢竟是她的孫子,說不疼他是假的。她從劉mama手里接過魚食,撒了幾粒到魚缸里,看到白玉鳳凰哄搶的樣子,心情又好了幾分,突然想到了什么,斂起了唇角的笑:“玄羲那孩子又病了?” 劉mama嘆了口氣:“原本住進(jìn)二老爺?shù)脑鹤雍缶秃昧嗽S多,近日不知怎的,又開始咳嗽,大少爺已經(jīng)去探望過了,還請了宮里的楊太醫(yī)為二少爺診治,楊太醫(yī)說二少爺是患了秋咳,吃幾副藥就好?!?/br> 滕氏眉眼微彎,眼角的皺紋越發(fā)明顯:“玄夜這孩子待弟弟meimei們是沒話說的了??晌铱傆X得,他對玥兒似乎好過了頭,聽說只要玥兒出門,他都護著,哪有哥哥把meimei慣成這個樣子的?” 劉mama眉心一跳,隨手拭去鬢旁的冷汗,擠出一個大大的笑:“那是因為從前大家都不敢和大少爺走得太近的時候,只有二小姐與大少爺來往,大少爺心里暖著呢,曉得誰是真心待他,再說了,鎮(zhèn)國侯府的林小姐與二小姐是好友,或許,大少爺只是從二小姐那兒探聽一些林小姐的消息呢?!?/br> “你說的倒也沒錯,姑且先這樣吧?!彪戏路鹩X得有些不對勁兒,卻又沒真的往心里去。見白玉鳳凰吃得差不多了,她將手里裝著魚食的小碗遞到劉mama手上。 冬梅眼尖兒地遞過一方干凈的濕帕子,滕氏凈了凈手,又道:“翠柳摔死了,翠竹挨不過板子也死了,韓玉送的兩個通房玄夜又看不上,你再去張羅張羅,我親自給玄夜挑兩個好的,還有玄羲,也該經(jīng)歷一下人事了?!?/br> 劉mama眨了眨眼:“是?!崩戏蛉苏媸怯衏ao不完的心! 韓玉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滕氏和劉mama的談話,嘴角抽了抽,抬手?jǐn)n了攏衣襟,確定臉上的笑端莊得體,才道:“婆母,我給你送水果來了,這些都是剛從莊子里運來的。” 滕氏抬手扶了扶鑲著翡翠珠花的抹額,那翡翠的觸感微涼,竟不會因佩戴良久而發(fā)熱,她和藹地笑著:“這段時間讓你打理府里的事,辛苦你了?!?/br> 韓玉將水果遞給冬梅,給滕氏行了一禮,恭順地笑道:“不辛苦,為婆母分憂是兒媳的份內(nèi)之事?!?/br> “你倒是有孝心。”冬梅洗了兩個金桔,滕氏拿起一個,放在手里把玩,笑容愈加慈祥,“如此,我就能安心頤養(yǎng)天年了。只不過,你畢竟在江南住了那么多年,府里各房各部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我真怕你將心血全部用來cao勞這些事,而忽略的我的楚青啊,楚青的身子,也不大好,唉!”說到最后,滕氏儼然一副慈母憂兒的神色。 韓玉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瞳仁左右動了動,訕訕道:“是,聽婆母這么一分析,我確實想起來有些事看著容易,做著卻很棘手,真希望能有個得力的人幫襯幫襯?!?/br> 滕氏將金桔放在鼻尖聞了聞,花白的眉毛舒展成一字,面露幾分喜愛:“果真是新鮮。劉mama,最近府里哪個姨娘得空?” 劉mama恬著笑臉,娓娓道來:“大姨娘每日給大少爺燉燉補湯,五姨娘還在莊子里未回,六姨娘自上回中毒后,身子骨不見大好,九姨娘倒是閑著,不過她入府時日尚淺,也就與二小姐相熟,旁人都不太認(rèn)得?!?/br> 滕氏賞了一枚金桔給劉mama,若有所思道:“如此,也就大姨娘既得空又上得了臺面了,也罷,自今兒起,就讓素琴協(xié)理中饋吧?!?/br> 韓玉眸含欣喜之色,恭敬地應(yīng)下:“多謝婆母的體恤,我會與大姨娘好生相處,將定國公府打理得有條不紊,爭取讓婆母和大哥安心。” 滕氏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韓玉的表情,企圖從韓玉的眼里搜尋到一些不滿,可自始至終,韓玉明眸善睞,恭敬得體,她不由地想起最初讓大姨娘協(xié)理中饋時,大夫人憤慨的神色和種種排斥的舉動,再對比著韓玉的,眼角忽然微彎,總算沒白疼韓玉一場。 韓玉瞧著滕氏心情不錯,當(dāng)即鼓起勇氣,環(huán)視四周,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態(tài):“婆母,我講句大不敬的話,您別介意,咱府里是不是又鬧鬼了?” 滕氏現(xiàn)在對“鬧鬼”這兩個字格外反感,如果韓珍是因為虧心事做多了,所以那些被韓珍害死的人化為厲鬼來找元兇索命,才導(dǎo)致韓珍精神失常,最終磕破頭角暴斃,就連死了都不得安寧,還被毀了容!那么她呢?她的手?jǐn)鄾]韓珍的干凈!老國公爺死后,但凡伺候過他的妾室和通房全被她賣去了苦寒之地為奴為仆。真要鬧鬼,福壽院怕是首當(dāng)其沖! 一念至此,滕氏好不容易緩和的神色再次沉了下來:“你別瞎說!” “婆母,我是個沒主意的,一遇事只有往您這兒說,”韓玉狀似無比恐慌,滕氏被她這種依賴給弱弱地打動了,道:“你又遇到什么事?” 韓玉咽下口水,深吸幾口氣,道:“我尋思著五姨娘快要生了,就打算帶人去給她將院子清理一番,這樣,她帶著孩子回來住得也會舒適些,誰料……” 她頓了頓,發(fā)現(xiàn)滕氏聽得聚精會神,又道:“誰料一個叫梅兒的丫鬟忽然從里面沖出來,差點將我撞到,我問她怎么了,她說五姨娘的院子了鬧鬼,就在一個月前,下雷暴雨的晚上,她聽到了嬰兒的啼哭,還……還不止一個的!我瞧她那落魄狼狽的樣子,像一直被監(jiān)禁,趁機溜出來的,原本打算帶過來給您看看,可惜她數(shù)日未進(jìn)食,憑著一股子執(zhí)念說完后便不省人事了?!?/br> 滕氏陷入沉思,韓玉打量著滕氏越發(fā)冷凝的眼神,往她的心頭狐疑的火苗上澆了點油:“我想梅兒肯定是中邪了,那天五姨娘雖然摔了一跤,但是李大夫診斷了之后說胎兒平安無事,李大夫在府里行醫(yī)多年,頗受您的器重,想必是個衷心的,梅兒定是聽錯了。” 講到這里,韓玉秀眉微蹙:“只可惜他自打給五姨娘診治后就告老還鄉(xiāng),不然我還想著讓他給玄羲看看呢。” 韓玉的話前后完全不搭邊兒,不過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滕氏從中聽出端倪了就好。 滕氏花白的眉毛微擰:“梅兒真的說不止一個?” 韓玉點點頭:“嗯,她說聽哭聲像是雙生胎?!?/br> 滕氏一張臉漸漸暗沉,梅兒聽得沒錯,靈慧大師說五姨娘懷的是龍鳳胎。梅兒是真的聽到了還是巧合呢?滕氏又想到了李大夫,他的確走得蹊蹺,她原本想挽留他幾年,奈何他去意已決。至于五姨娘去莊子里這件事,也有些不太正常。 滕氏回想起當(dāng)初并非沒有察覺到不妥,只是被韓珍和桑柔的喪事攪得焦頭爛額,事后又聽說五姨娘腹中孕有龍鳳胎,頭腦一熱便準(zhǔn)了桑楚沐讓五姨娘去莊子里小住的請求。 如今細(xì)細(xì)想來,真是破綻百出??!難道,五姨娘真的早就生了,去莊子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即便如此,韓玉告訴她這些究竟意欲所何?滕氏的老眸里閃過一絲嚴(yán)肅,她抬手扶了扶發(fā)髻上的珠花,不咸不淡地扯了句:“韓玉好像挺久沒回丞相府了吧。” 韓玉聞言,身子猛然一顫,后退一步跪在了地上,無比堅定道:“婆母,我父母早殤,我與弟弟韓影就是一對孤兒,定國公府才是我的家,丞相府十年的養(yǎng)育之恩固然重要,但與相公十七年的夫妻之情更是刻骨銘心。我膝下無兒無女,斷不會去同五姨娘爭什么!我之所以這么做,全是因為我心里裝著定國公府,時刻記掛著您的安危??!” 韓玉說的沒錯,她無兒無女,便不存在擔(dān)心五姨娘的兒子會搶了世子之位;她也不是桑楚沐的妾室,自然不是在與五姨娘爭寵;如果那兩個孩子當(dāng)真是在喪事期間出生的,搞不好是韓珍和桑柔的靈魂轉(zhuǎn)世!她和韓珍,那可是太不對盤了! 這么想來,滕氏倒覺得自己錯怪了韓玉,她將韓玉扶起,面含三分笑,道:“你應(yīng)該體會到了,我待你與待韓珍是不同的,我方才不過是隨口問問,既然你不想回丞相府探親,我不會勉強你。正好,我許久沒出門,今兒你且陪我去莊子里走走吧。” 韓玉唇瓣微揚,眼角閃過一絲極快的笑意:“是!” …… 去了趟貴叔的鋪子,檢查了貨品,算了賬,與裴浩然心不甘情不愿地見了一面,回到棠梨院時,桑玥只覺得全身冷得厲害,她摸了摸額頭,的確有些發(fā)燙。這場病發(fā)得毫無征兆,卻又來勢洶洶,幾乎令她回到了去年剛?cè)攵瑫r從冰冷的湖水里被救起的日子,也是這般虛弱無力。 在人前掩飾得極好,人后,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小姐椅上,鬢角冷汗直冒。 恰好此時,桑玄夜過來看她,一進(jìn)門就興致勃勃道:“玥兒,我剛得了本好書,你一定喜歡?!?/br> 他將一本薄薄的藍(lán)皮書遞到桑玥的手上,眼含寵溺地笑道,“是《鳳舞九天》的畫冊,聽說當(dāng)年大周的香凝皇后和攝政王妃共舞,跳的就是《鳳舞九天》,你沒事的時候可以練習(xí)練習(xí)。這可是孤本,我找了許久呢?!?/br> “多謝大哥?!鄙+h略顯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違心的笑,她抬手,拿起書,大約是脫力的緣故,手一滑,書本跌落在地。 桑玄夜剛毅的濃眉蹙了蹙,探尋的眸光落在桑玥有些懨懨之色的面頰。往常她的膚色白皙,卻總是透著淡淡的粉紅,今日不同,簡直蒼白得不像話!而那雙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也變得暗沉深邃…… 他慕地握住桑玥的手,有些微燙,爾后他起身,額頭抵住她的,天!太燙了! “玥兒,你生病了,自己不知道嗎?還往外跑!”桑玄夜不禁有些氣急,剛才馬車上就發(fā)現(xiàn)她神色有異,心里放不下才又過來看看,“我叫人去請大夫。” “等等!”桑玥身子前傾,揪住桑玄夜的袖口,差點摔倒,幸而桑玄夜扶住了她,“府里正值多事之秋,五姨娘馬上就回府了,我不想讓她擔(dān)心?!?/br> 如果五姨娘一回來,桑玥就生病,經(jīng)過韓玉和桑飛燕的口傳回滕氏的耳朵里,怕是又不同尋常了。桑玄夜心疼得連牙齒都在打顫:“你總不能一直瞞著!” 桑玥單手摸上額頭,靠在椅背上,吐出口的聲音輕若柳絮:“我只要撐過后天就好,如果我是因為赴宴而感染了風(fēng)寒,便不會有人說什么了。府里jian人當(dāng)?shù)?,我不得不?jǐn)慎起見。” “你這個樣子還去赴什么宴?”桑玄夜騰地直起身,目光凜凜,“你該不會是想去看慕容拓吧?” 桑玥闔上眸子,好困啊。她勉力睜開眼,面無表情道:“大哥你想多了,我們……早沒了來往,院子周圍有你的暗衛(wèi)守著,出門你都跟著,可曾見到我與他一回?” 這一個月的確沒有暗衛(wèi)稟報發(fā)生過打斗,桑玄夜稍稍放寬心,握住桑玥的手,柔聲道:“我讓人給你熬點姜湯,如果明天沒有好轉(zhuǎn),我?guī)闳ベF叔的鋪子看大夫?!?/br> 桑玥乖巧地點點頭,大概是虛弱的緣故,此刻的她少了往常的疏離和危險,溫順得像只可愛的小白兔。 桑玄夜真希望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可又不愿意她飽受病痛的折磨。思來想去,面色便復(fù)雜了幾分,他叫了鐘mama:“給二小姐熬點姜湯,她有些不舒服,別人問起,就說是給你自己喝的?!?/br> 鐘mama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責(zé)道:“中午那會兒就不該讓二小姐喝冰鎮(zhèn)酸梅湯!對了,二小姐,四小姐在院子里候著,說是給各個姐妹送新鮮水果?!?/br> 怎么會這么巧? 桑玥和桑玄夜互視一眼,皆不明所以,只能歸咎于——巧合。 “你讓她等等,我的鞋襪濕了,要換雙鞋。” “好。” 桑玄夜扶著桑玥繞過山水屏風(fēng),在梳妝臺前坐好,桑玥抬起同樣蒼白的素手,拉開妝粉盒,取出胭脂,剛要給自己抹上,卻被桑玄夜輕柔地拿入手中:“我來吧。” 桑玄夜用食指蘸了些緋紅的胭脂,細(xì)細(xì)涂抹在桑玥白蓮花般的玉面上,奇怪得很,她的臉頰明明guntang,卻不似尋常人發(fā)熱時會現(xiàn)出通紅的癥狀,反而蒼白得像抹了一層寒霜。 這到底是什么??? 桑玄夜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桑玥嬌柔的肌膚時,身子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他收起了不該有的心猿意馬,將胭脂收好,又自鞋柜里取出一雙繡花鞋給她換上,這才扶著她到外屋的小姐椅子上坐好。 桑飛燕的確帶了許多新鮮的瓜果:晶瑩透亮的葡萄、香甜爽口的雪梨、紅艷誘人的柿子…… 桑玥讓鐘mama接過水果籃子,笑了笑:“四妹有心了。”這個桑飛燕,在對她做了那么多惡事之后,竟然半分心虛都沒有,一如從前般親近、和藹,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讓人懷疑,她表現(xiàn)得剛剛好。 桑飛燕怔怔望著桑玥嬌美的容顏,膚色如霞光映雪,眼眸如繁星璀璨,唇瓣嫣紅,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茶,很……光彩照人啊。桑飛燕的長睫緩緩掀開,像能刺穿人心的荊棘,在溫潤似水的眸光里投下齒鋸般的暗影:“入秋的天氣較為干燥,二哥和我久居江南,真有些不適應(yīng),每日清晨都會咳嗽幾聲,大哥和二jiejie還好吧?” 桑玄夜深邃的翦瞳微彎,溫和地接過她的話柄:“我們還好,四妹也咳嗽的么?那我待會兒請大夫給你瞧瞧?!?/br> 桑飛燕搖搖頭,生怕會麻煩別人似的,煙波浩渺的眸子閃動著不安:“不用了,我喝點雪梨銀耳湯就會好?!?/br> 桑玥和桑玄夜都不想見到她,于是沒人再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可她似乎沒有自知之明似的,垂眸繞著腰間的穗子,并無要離開的意思。 桑玥心里冷笑,語氣卻暖人心扉:“四妹有話不妨直說?!?/br> 桑飛燕薄唇張合了數(shù)下,不小心含住一縷秀發(fā),她輕輕拂開,抿唇一笑:“二jiejie,今天下午萱表姐說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她手有殘疾,難免心性較常人易怒一些,我想她也只是說說,并不真的會對你怎么樣的?!?/br> 桑玄夜俊秀的濃眉就是一擰,剛欲開口,桑玥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松了松有些僵直的神色,笑道:“玲萱的性子我們都了解,倒是四妹你別將她的胡言亂語泄露出去,屆時壞了她的名聲可就不妙了。” 桑飛燕的神色不禁有些尷尬,軟語儂儂道:“我知道,不會亂說的,畢竟……萱表姐講得實在難聽,傳出會毀的不只她一個人的名節(jié),還有二jiejie的,我相信二jiejie不是那樣子的人?!?/br> 桑玄夜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冷芒,桑玥拿起一個柿子遞到他面前:“這個很下火的?!睜柡蟮啬吡松ow燕一眼,桑飛燕似乎話里有話,她烏黑透亮的瞳仁動了動,問向桑玄夜,“大哥,靖王殿下這幾日好像挺忙的樣子?!?/br> 桑玄夜愣了愣,道:“他沒來看你嗎?” 桑飛燕捧著茶杯的手一抖,桑玥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的異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原本只是猜測桑飛燕看上了慕容耀或是慕容拓,隨意一試探竟然歪打正著!某人是一顆芳心暗許了慕容耀,錯把她當(dāng)情敵了! 呵,桑飛燕真是個蠢豬,誤會她和慕容拓還情有可原,畢竟二人的關(guān)系曾經(jīng)是有那么丁點兒曖昧。至于慕容耀么……桑飛燕真的多心了。不過,她懶得去澄清這個誤會。既然有人給桑飛燕扇了耳旁風(fēng),那么她解釋再多也沒用。 她嘴角一勾,眸子里泛起一絲慵懶,意態(tài)閑閑道:“來了三兩回吧,每次聊了半個時辰就走了?!?/br> 半個時辰?桑飛燕的素手一緊,貝齒不由自主地咬緊了唇瓣……她起身,微微一笑:“大哥,二jiejie,許姨娘該吃藥了,我去照顧她?!?/br> “四妹慢走?!?/br> 桑飛燕走到門口,剛好茉莉端了藥碗過來,但因蓋著蓋子,她瞧不見也聞不見。 茉莉給桑飛燕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四小姐?!?/br> 桑飛燕指著茉莉手里的托盤,眨巴著煙波浩渺的美眸:“咦?這是什么?” 茉莉把身子壓彎一些,剛好避過桑飛燕欲要揭開蓋子的手:“回四小姐的話,這是給二小姐熬的養(yǎng)生湯?!?/br> 桑飛燕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甜甜地道:“那你趕緊給二jiejie送去,涼了可就不好喝了?!?/br> “是?!避岳蛴指A烁I碜樱排c桑飛燕擦肩而過。 一陣秋風(fēng)透著涼意,刮得茉莉后頸發(fā)涼,她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尚未回神,就聽得桑飛燕的侍女紫蘭一聲慘叫,茉莉回過頭,卻見紫蘭在臺階上打著晃兒,她忙拉了一把,哪曉得紫蘭力氣太大,竟是將她一并拽倒摔在了地上。 “哐啷!”湯碗砸了個粉碎,當(dāng)歸、木瓜、雪耳潑了滿臺階。 桑飛燕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狐疑,不再多言,離開了棠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