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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將門庶女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桑玥在桑柔身側(cè)坐下,捧起一杯熱茶,不經(jīng)意地抬眸,卻看到了慕容拓。

    他怎么來了?

    其實不止桑玥,就連攝政王妃和慕容錦看到慕容拓來赴宴,都暗自驚詫了一番。

    慕容拓墨色錦服加身,桀驁而冰冷,一雙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流轉(zhuǎn)著無與倫比的華光。他與慕容錦都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此時并排而坐,直將所有千金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最是討厭這種感覺,他卻發(fā)作不得。眸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定國公府的席位,看到桑玥緋紅如霞的面頰,不知怎的,竟然忘了錯開視線。

    桑玥不予理會,目光跳過慕容拓,看向慕容錦,對方?jīng)_她微笑頷首,她莞爾一笑。

    這一舉動,差點沒把慕容拓給氣死!

    “皇上駕到——”

    “太后駕到——”

    眾人齊齊拜倒:“參見太后!參加皇上!”

    冷瑤穿著流彩暗花云錦宮裝,娉婷而來,眾人只覺得一朵七彩祥云自眼前緩緩飄過,暗香浮動、寧靜祥和,仿若聚集了天地間最精純的力量才刻畫出如此尊貴的煥彩。

    與之相比,少年天子慕容天的氣場就弱了許多。

    冷瑤與慕容天拾階而上,在主位上優(yōu)雅落座。

    她艷如桃李、卻冷若冰霜,犀利的眸光一掃,眾人只覺寒刃臨身,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今夜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都坐吧?!彼⑽⒁恍ΓZ氣柔和,眾人如釋重負(fù),紛紛謝恩后坐了下來。

    慕容天生得濃眉大眼,英氣逼人,盡管極力隱忍,但眉宇間仍露出了幾許慍色。不管太后如何恩威并施,他心里始終過不去那個坎。

    桑玥悄然注視著太后的反應(yīng),她與攝政王妃笑著寒暄家常,優(yōu)雅從容,儀態(tài)萬方,瞧不出一絲一毫的心虛和異樣。誰能想到,南越史上最年輕貌美的太后,前一刻在攝政王的身下輾轉(zhuǎn)承歡,下一刻就能與人家的妻子談笑風(fēng)生。

    桑玥心中冷笑之余,暗自計量著這條消息能否被自己利用,又該如何利用?

    冷瑤打了個手勢,宮女們開始傳菜。

    六十四道菜式,分七次上傳,其間,會配有十四支歌舞技藝。

    不過須臾,長歡殿內(nèi)便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一片。

    第一個舞蹈是南方漁民所熱衷的“踏歌”。由箜篌、缶、胡琴伴奏,音律淳樸,曲調(diào)高亢。十六名身穿白裙藍(lán)紗、手戴貝殼鈴鐺的舞姬魚貫而入,踩著輕快的節(jié)拍,翩然起舞。

    旁側(cè)的太監(jiān)宮女們則加大了火盆里的紅羅碳,室溫驟升,越發(fā)讓人覺得夏季來臨,這出踏歌舞好不愜意。

    后面的節(jié)目也是各付地方特色,唱的是“五谷豐登、國泰民安”,舞的是“才子佳人、民生富庶”。

    大約一炷香后,換上第二輪菜式,而此時,殿內(nèi)的燭火陡然熄滅。人未到、聲先至,似揉著萬年纏綿的一縷天籟,悠揚(yáng)地飄入殿內(nèi)。

    桑玥嘴角一勾,若她猜得沒錯,接下來出場的這位可算是桑柔的死敵了。

    ☆、第四十一章 究竟誰出丑?

    一陣麗音宛若天籟,四周霎時靜謐無聲,只余那飄渺得令人心醉的歌聲在大殿里回蕩。

    忽然,一道光束自屋頂傾灑而下,順勢望去,只見大殿中央不知何時已多了名紅衣女子,她的頭微微仰起,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長袖漫揮中已然翩翩起舞。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一舞作罷,掌聲經(jīng)久不息。

    那名紅衣女子對著上方盈盈一福,軟語噥噥道:“恬兒參見太后娘娘、參見皇上?!?/br>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竟是京城第一美人恬郡主!

    她眸光輕轉(zhuǎn),在看到慕容錦時,微微一笑,保持這種笑容,玉手輕抬,揭下面紗。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天然一段風(fēng)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此人,只應(yīng)天上有!

    桑柔握著茶杯的手隱隱可見發(fā)白的指甲,從小到大,她一直以容貌為傲,她繼承了父親和母親所有的優(yōu)點,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生平第一次,她敗在了容貌上。而且敗在了一個同樣對慕容錦有好感的人身上。

    “恬兒這個驚喜哀家喜歡,慕容世子覺得如何?”冷瑤笑著問向慕容錦。

    慕容錦微微一笑:“臣不甚懂音律舞蹈,瞧不出其精髓所在,但聽掌聲經(jīng)久不息,想必是極好的。”

    恬郡主面色一緊,爾后笑著看向桑柔:“久聞定國公府千金才貌雙全,舞藝超群,不知恬兒是否有幸一睹桑大小姐的風(fēng)采呢?”

    未等桑柔開口,大夫人起身一福,恭敬道:“回恬郡主的話,臣妾的大女兒偶感風(fēng)寒,恐無法獻(xiàn)舞,可否改為撫琴,由二女兒為之獻(xiàn)舞?”

    大夫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在她看來,恬郡主的舞姿無人能比,既然是要出丑,那么便讓桑玥來出這個丑好了。況且,桑玥不過是跟柔兒學(xué)了點皮毛,根本上不得臺面,強(qiáng)烈對比之下,眾人定會對柔兒的琴藝贊不絕口。

    慕容拓濃眉一挑,臭丫頭會跳舞的么?他倒是隱隱有些期待。

    慕容錦看向桑玥,見她淡定無波,不禁猜測,她是不在乎輸贏還是握有殺手锏?

    冷瑤看破不說破,恬兒心儀慕容錦早不是什么秘密,攝政王妃屬意桑柔做兒媳也難逃她的法眼,且讓她們鬧騰去。

    桑玥見太后點頭,深知今晚避無可避,遂起身一禮,讓人準(zhǔn)備她要的東西,然后去換衫。大夫人想讓她出丑,可沒那么容易!

    按照桑玥的要求,大殿中央擺放了一個素色屏風(fēng),屏風(fēng)兩旁的案桌上是盛滿墨汁的碩大硯臺。

    桑玥換上白色勁裝,手持寶劍,英姿颯爽地現(xiàn)于人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旁側(cè)的桑柔一眼:“請大姐彈奏一曲《十面埋伏》?!?/br>
    慕容錦嘴角一勾,桑柔未撫琴,已注定了敗局。這首曲子非得用琵琶才能奏出蕩氣回腸之感,古琴么,弱了太多。同臺獻(xiàn)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桑柔的琴聲若過于綿柔,她這劍舞又如何氣勢恢宏?她難道打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桑柔與慕容錦想的一樣,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她唯有硬著頭皮彈下去。

    琴聲響起,桑玥深吸一口氣,兩耳一閉,默念心里的節(jié)奏,揮動手中的寶劍。挑劍、出劍、點墨、揮墨,一姿一勢,行云流水,習(xí)習(xí)生風(fēng)。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一舞作罷,殿內(nèi)鴉雀無聲,眾人哪里還記得桑柔彈奏了什么,全被桑玥波瀾壯闊、氣勢恢宏的舞姿所吸引。直到慕容天指著屏風(fēng)驚呼出聲,眾人方才回神,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慕容拓不知何時已站起身,情不自禁地將屏風(fēng)上所繪之景一一念出:“天覆陣、地載陣、風(fēng)揚(yáng)陣、云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蟠陣,是……八陣圖!”臭丫頭,她怎么會懂這些?

    慕容錦毫不掩飾眼底的驚艷:“不錯,正是八陣圖?!?/br>
    此話一出,全場愕然!

    燕王慕容齊拍手叫好:“今晚真是大開眼界!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庶女,在舞姿上不遜于恬郡主,在才情上勝過了萬千男兒,本王還是首次見到以劍為筆來作畫的人,況且,畫的還是如此精髓的陣法?!?/br>
    慕容拓探尋的目光鎖定桑玥,似笑非笑地接過燕王的話柄:“或許她只是死記硬背,記住了圖形,有什么好稱贊的?”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眾人實難相信一個十三歲的閨閣女子懂得曠世奇陣,便是在場之人,能認(rèn)出八陣圖的也就寥寥數(shù)人而已。

    桑柔曾在父親的書房見過此圖,但并未放在心上,想必桑玥是從父親那兒偷偷學(xué)來的。思及此處,她行至桑玥身邊,迫切想找回些面子:“meimei表演得如此之好,也不枉父親和我的一番苦心?!?/br>
    桑玥淡淡掃了她一眼,人不要臉到這種地步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

    眾人見桑玥不反駁,權(quán)當(dāng)她默認(rèn)了,心里竟然泛起些許失望。

    慕容拓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眨了眨,幾乎亮得桑柔睜不開眼:“這么說,桑二小姐的陣法是你教的了?”

    桑柔微笑著點點頭,慕容拓一躍至屏風(fēng)前,手指一處陣法:“那你告訴我風(fēng)揚(yáng)陣該如何妙用?”

    桑玥笑了,桑柔尷尬了。

    她勉力擠出一副笑靨:“我也只學(xué)了些皮毛,不敢妄斷風(fēng)揚(yáng)陣的妙用。”

    慕容拓給桑玥使了個眼色,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微瞇了一下,道:“風(fēng)無正形,附之於天,變而為蛇,其意漸玄,風(fēng)能鼓物,萬物繞焉,蛇能為繞,三軍懼焉,此乃風(fēng)揚(yáng)陣。但慕容公子,你方才指的是蛇蟠陣?!?/br>
    “對,我指的就是蛇蟠陣?!蹦饺萃毓恍Γ煵交亓俗约旱南?。

    眾人這回徹底心服口服了??聪蛏H岬难凵裰袧M是鄙夷,沒本事就算了,居然不懂裝懂、搶奪meimei的光芒。適才桑玥默認(rèn),一定是為了給這個大姐留條后路,多宅心仁厚??!

    桑柔明白自己被慕容拓和桑玥聯(lián)手給耍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不僅羞憤,而且嫉妒,瘋狂的嫉妒!嫉妒桑玥這個庶出的賤蹄子居然舞得那么好!懂得那么多!還能得到慕容拓的幫助!仿佛她才是桑家嫡出的千金,而自己只是個才疏學(xué)淺的陪襯!

    為什么?憑什么?

    ------題外話------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背鲎圆苤驳摹堵迳褓x》。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出自《風(fēng)華錄》。

    八陣圖大家應(yīng)早有耳聞,我不贅述了。

    ☆、第四十二章 死的死,傷的傷

    這一晚,桑柔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柄,而桑玥卻一舞成名。街頭巷尾、茶樓酒館、深宅大院,無一不在談?wù)撨@位將門庶女,她的劍舞也在民間受到廣泛的追捧。一時間,桑玥風(fēng)頭大盛,隱隱有超過恬郡主之勢。又因二人同歲,不知不覺間便被人看成了比擬的對象。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

    就在大夫人和桑柔以為這已是今晚最不能容忍的事時,驚天噩耗傳來:桑莞斃命于松林。

    冷瑤帶著大夫人來到事發(fā)現(xiàn)場,大夫人只看了一眼,便扶著樹干嘔了起來。

    一片血泊中,桑莞衣不蔽體,全身青紫,下體一片狼藉,幾根斷裂的肋骨戳出胸膛,口中還緊緊咬著半片舌頭。施暴者平躺一旁,下身赤裸,心臟部位插著桑莞的金釵……

    “莞兒,莞兒?!贝蠓蛉巳套?qiáng)烈的惡心和驚懼,解下氅衣披在了桑莞的身上,“太后娘娘,怎么會這樣?臣妾的女兒,怎么會……皇宮不是有禁衛(wèi)軍嗎?”她待會兒要怎么向老爺交代?桑莞畢竟是老爺?shù)墓茄?/br>
    “除夕夜發(fā)生這樣的變故,哀家體諒你喪女心痛,可以饒恕你的不敬之罪?!?/br>
    冷瑤犀利如刀的眸光落在大夫人的臉上,令她打了個哆嗦。她怎么可以一時心急就質(zhì)問太后?她跪伏在地,擠出兩行熱淚,又聽冷瑤清冽的聲音響起,“你可認(rèn)得這名男子?禁衛(wèi)軍從他身上搜出了定國公府的令牌。”

    大夫人這才開始打量他的樣貌,仔細(xì)辨認(rèn)后,心中一震,這……這是府里新來的小廝!出門前老車夫鬧肚子,柔兒便讓他頂了職。難道說……這件事與柔兒有關(guān)?

    “回太后娘娘的話,此人是定國公府的車夫?!焙L(fēng)拂過,發(fā)髻上的流蘇輕輕敲打著她的臉頰,一直涼到心底。

    “哀家敬重桑將軍乃國之棟梁,所以定國公府的人在皇宮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哀家不予追究,也會守口如瓶。你將尸體秘密帶回去,選個適合的日子發(fā)喪吧?!崩洮幍f完,轉(zhuǎn)身離開了松林。

    大夫人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就那么癱在了雪地里。柔兒出了丑,莞兒丟了命,還是被自家車夫凌辱致死,她如何向老爺交代?三個女兒中唯獨桑玥幸運(yùn),博得滿堂彩、一舞成名。她忽然有了一種離奇的錯覺:原本,她希望桑玥和其他庶女兒一樣,成為柔兒和玄羲向上攀登的墊腳石,可現(xiàn)在她卻隱隱覺得,柔兒給桑玥做了墊腳石!今晚,就是鐵的證明!

    月牙兒隱入云層,燈火輝煌的宮廷上方,黑云滾滾。

    桑玥走出長歡殿,一陣極寒的風(fēng)逼上身子,蓮珠趕緊將氅衣披在她的身上,哽咽道:“小姐,我們……還是坐林小姐的馬車回去嗎?你的手……”

    桑玥緊了緊血rou模糊的右手,在定國公的馬車內(nèi)她就擦破了掌心,方才又舞劍作畫,掌心的rou都翻了出來。眾人只見她舞姿絢爛、氣勢恢宏,卻不曾料到她的每一劍、每一筆都忍受著鉆心的痛楚。去更衣時,血已凝固,生生扯掉一塊皮rou才令劍柄脫手。

    自始至終,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開膛破肚都忍了,這么點小傷又算什么!只要能報仇,哪怕荊棘滿地,哪怕赤著腳,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走下去!

    “不了,我們坐大哥的馬車回去,他在與幾位殿下交談,我們?nèi)m門口等著?!苯裢硭|及了大夫人的底線,將桑柔的威望狠狠地踩在了腳底下,難保大夫人不會在路上對她下毒手,她不想連累林妙芝。

    “桑玥!你給我站??!”荷塘邊,桑柔氣呼呼地攔住桑玥的去路,美眸中寫滿嫉妒和憤恨,“你跟慕容拓是什么關(guān)系?他為什么幫著你來害我?”

    桑玥的眸中噙著似譏似嘲的波光:“大姐,你這話問得我無從作答。誰害你了?又怎么害你了?提出讓我獻(xiàn)舞的人是母親,一舞完畢后,撒謊搶奪功勞的人是你,這一切的一切,我可曾逼過你一星半點?還有,姐妹一場,我提醒大姐一句,你給誰亂扣帽子,也別扣在慕容拓的頭上,否則,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桑柔發(fā)指眥裂,睫毛飛速眨動,慕容拓的確不是她能惹的,便是太后也給他三分薄面。她話鋒一轉(zhuǎn):“你……你究竟從哪兒學(xué)的舞蹈和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