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帝從咸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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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對于陛下北上涇陽,你如何部署?”駱甲猛然聽得衛(wèi)余的話,忍不住:“此事事關(guān)重大,絕不能輕易走漏風聲。”話音方落,衛(wèi)余猛然拍案而起:“由你統(tǒng)帥郡兵,立即著手部署?!薄笆?!”點頭稱是,駱甲匆匆走了。駱甲清楚,二世皇帝北上,必然是轟動一時的大事件。胡亥就像是黑暗中的光亮,太過于引人注目。想要杜絕消息走漏,這近乎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加派人手,保證胡亥的安全?!丈仙綆p,簡樸的送行隊伍出了咸陽城門。最前方陣是鐵鷹銳士組成的騎兵千人隊,之后是胡亥與尉繚一行人。胡亥的軺車覆蓋著黑色的大布,由四匹黑色的戰(zhàn)馬拉著緩緩行進。之后步行送行的百官隊伍,最后的黑色方陣,是嬴恒率領(lǐng)的三千鐵騎。他們高舉著長矛,恍若一片黑色的槍林。胡亥與尉繚,北上賑災。故而這一次送行,禮節(jié)頗重。大秦帝國朝野上下,齊齊送出數(shù)十里。送行長龍堪堪行進到北阪塬下,突然之間,晴朗的天空烏云席卷而來,從四方天空驟然之間匯集。“咔嚓,咔嚓,咔嚓——”一時間,雷聲隆隆,沙沙雨幕頃刻間籠罩了咸陽原野。北阪官道又長又陡,一時間道路變得泥濘不堪。探道騎士的馬蹄一滑數(shù)尺,連續(xù)跌倒了五六匹戰(zhàn)馬。一時間,一行人都停了下來面面相覷。正在此時,胡亥眼底掠過一抹精光,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整肅。他嘶聲高呼:“天降大雨,上蒼哀傷!朕此去,北地三郡必安!”子嬰等人大為驚訝,紛紛下馬,他們顧不上其他,含淚呼應:“大雨開道,憐我秦人,驟然天變,大秦必興!”“大秦必興——”送行長龍齊齊大呼,一時間,號子聲蓋過了沉悶雷聲?!鎸ν话l(fā)變故,胡亥的處置,甚至于讓尉繚眼中都有一絲笑意。按照古老的習俗,出行大雨,乃上蒼落淚,本身倒不是壞事。然則,這一次大秦帝國的災難,本就是因水而成。冰雹降臨,北地三郡顆粒無收,近百萬國人流離失所。然而在皇帝賑災之際,晴空萬里一下子變成了大雨。這便是大大的壞事,一旦傳出去,必然會招來無休無止的非議。甚至于會因為這一點,讓國人對朝廷失去信心。此等情形尉繚豈能不知,不管是這種陰陽五行風水術(shù)士,二世皇帝信不信。但是大秦帝國國人以及中原國人深信不疑。有一句話——國人信,統(tǒng)治者就必須信。一旦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必然會形成大秦帝國氣數(shù)已盡的消息。然而,胡亥的這一番說辭,卻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一下子將局面反轉(zhuǎn),將壞事變成了好事。胡亥淚眼蒙朧,嘶聲下令:“諸卿回咸陽,朕北上!”……在北版和子嬰等人分手,胡亥一行人北上終于到了涇陽。對于涇陽,胡亥生疏,但是尉繚并不生疏,一入城便直奔郡守府。在車馬場停下軺車,他尉繚對駱甲吩咐,道。“車就停在此處!”隨及一擺手:“立即通知衛(wèi)余以及各地縣令,前來涇陽?!甭勓裕樇走B忙拱手,道:“是,末將立即派遣特使快馬前去。請陛下與國尉入府。”“嗯?!薄俺急钡乜な匦l(wèi)余,拜見陛下?!边@個時候,衛(wèi)余匆匆走來對胡亥深深一躬:“陛下,請——”“衛(wèi)余?”胡亥一愣:“是那個大秦帝國大廈將傾,余愿扶之的衛(wèi)余么?”衛(wèi)余心頭一動,肅然長躬:“稟報陛下:正是在下?!薄昂茫 迸氖纸泻?,胡亥贊嘆:“久聞先生大名,朕早欲尋訪之。卻不料,先生早已是大秦郡守之一?!焙シ愿酪宦暎骸霸诤笤簲[下簡樸的小宴,朕要與先生對談,國尉,郡尉也一起!”“是!”點頭稱是,其余人匆匆有了。在胡亥眼里,一個能在大秦帝國危如累卵之際,發(fā)出余愿扶之的人物,一定不是等閑之輩。大秦帝國危如累卵,巍巍大秦分崩離析。太撲馬興,典客頓弱都不得不歸隱。劉季與項羽兵鋒正盛之際,衛(wèi)余敢公然扶秦。由此可見其才,其志,其智,其心!正是如此,胡亥對于衛(wèi)余很好奇。半年前,當這個故事傳到胡亥耳中時,有人說衛(wèi)余張狂,但胡亥卻不禁哈哈大笑。若不是當時局勢危急,他正在行軍打仗。一時半會之間,根本沒有時間去尋訪衛(wèi)余,胡亥必然會一見?!讨g,胡亥一行人沿著草地小徑上走,來到了后院中的垂柳下。在途中,胡亥不時的打量衛(wèi)余。大袖飄飄,身材偉岸,束發(fā)高冠,步履輕捷,恍若一個濁世佳公子?!安焕⑹前l(fā)生驚世之言的人物!”胡亥暗自贊嘆,收回了目光:“大秦帝國危急存亡之秋,郡守可有良策?”“北地三郡,人心惶惶。”衛(wèi)余不禁感慨萬千。“北地三郡遭受冰雹天災,莊稼顆粒無收,自是人心惶惶!”胡亥幽幽一嘆,道:“有道是民以食為天,此事本就正常?!薄懊褚允碁樘?!”衛(wèi)余忍不住站起來,深深一躬:“衛(wèi)余受教?!薄翱な赜H臨天災,對于北地三郡的情況必然比朕了解?!焙タ粐@息了一聲:“不如郡守給朕細說一二?”“衛(wèi)余身居高位,卻不能庇護一方百姓,以至于天災降臨,國人人心惶惶!”突然,衛(wèi)余心中掠過一絲陰影:“臣請陛下剝奪郡守之位,留給他人。”“天降災難,非郡守過錯??v然是父皇,也改變不了天地規(guī)律?!焙ビ挠囊恍Γ骸霸诖笄氐蹏H缋勐阎H,郡守欲扶大秦,由此可見先生之節(jié)。”“郡守不必多想,目下最重要的不是問責!”胡亥字字板正,道:“賑災救民,恢復北地三郡才是目下最重要的事情!”衛(wèi)余第一次感受到二世皇帝的真誠推崇,不禁心頭一熱,慨然拱手,道:“陛下所言甚是,卻是衛(wèi)余著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