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老師尚在大秦一日,信便不會仕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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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楚王宮正殿,范增與項羽相對而坐,兩個人的神色之中都帶有一絲凝重。秦二世的求賢令已經(jīng)散播到了楚國彭城,作為楚國之主,項羽在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對于秦國,這個虎狼之國。那怕是自視甚高的項羽,也不敢無視。畢竟函谷關(guān)之戰(zhàn)以及巨鹿之戰(zhàn),都讓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秦軍的難啃。老秦人當真有種,軍令一旦下達,必將死戰(zhàn)不退。……默然良久,項羽飲下一碗楚酒:“亞父,秦二世頒布求賢令,您怎么看?”范增一捋花白胡子:“秦國文武大將,皆死在趙高之手。如今只有諾大關(guān)中,只有尉繚,王賁等人堪堪支撐?!薄扒囟来伺e實屬無奈之舉,不發(fā)求賢令,秦國不用列國攻打,不戰(zhàn)自潰!”一聞及此,項羽冷笑一聲:“暴秦之名,傳于中原,列國士子又豈會入秦!”搖了搖頭,范增擱下酒碗:“王上此言差矣,這個時代士人追求依舊是建功立業(yè),學以致用?!薄爱斀裉煜铝袊⒘?,一如戰(zhàn)國大勢。士戰(zhàn)天下的紛爭將會再一次興起,而秦人許以高位,又有商君,張子等人為例,天下士子必然會聞而心動。”“就算孔夫子,墨子等人無奈治學,治的也是為官處政之學!”“天下士子,庶民,若有奇計強秦者,朕與之分土,賜爵封君?!狈对鲂α诵?,道:“秦國這根本直截了當?shù)卣埵咳藗內(nèi)プ龉?,去強秦,去建功立業(yè),去出將入相,去名滿天下,去光宗耀祖!”“秦二世胡亥,有始皇之志,有孝公之心。此乃王上大敵,不可不防!”……范增年過七十,早已經(jīng)看穿了這世間太多的事,了解人心。從一紙求賢令,他就看到了胡亥勃勃野心。幡然醒悟下的胡亥,當真是如有神助!范增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學以致用,建功立業(yè)的士戰(zhàn)天下精神。歷經(jīng)滄桑磨煉,厚厚沉積在中原士子們的魂靈之中,一有火光,便會轟然爆發(fā)。如今,秦二世的求賢令就是一道最為耀眼的火光!……“亞父,要不要孤下令阻止——?”見范增不言,項羽忍不住,道?!安豢桑 狈对鲞B忙擺手制止,道:“王上,有道是士戰(zhàn)天下。在這個天下,士已經(jīng)成為一個階級。”“當初秦孝公發(fā)布求賢令,中原六國之所以不阻止,是因為他們不敢?!薄爸T子百家,各國王室,列國朝野不可謂不強大。但是與士這個階級相比,就顯得多有不足。”“西楚壯大,想要兼并天下。離不開士子,故而,王上不可冒然下令,惡了士大夫階層!”“該死!”項羽驟然暴怒,猛的拍案而起,道:“亞父,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士子入秦,白添一個大敵?”范增搖搖頭又笑了笑,道:“王上,秦二世的求賢令,只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薄叭缃癖┣刂?,震動天下。秦以法立,儒家士子必然不會入秦,而治國強秦者,非儒即法,其余皆不可取?!薄叭寮沂孔硬蝗肭?,而秦又是法家根本之地。試想一下,這一次的求賢令又能蕩起多少波瀾!”說到這里,范增嘲諷一笑:“況且剛剛亂世開始,列國并存。有志士子的選擇多了不少,未必就會入秦?!薄岸襾y世之中,伐秦之時,天下有能力之輩,紛紛卷入其中。這些人,都在關(guān)東列國之中,正受重用,他們又豈會入秦!”……不愧是歷經(jīng)沉浮的老狐貍,范增對于天下大勢,以及人心的揣測,可以說是天下無雙。寥寥數(shù)語,就將胡亥求賢令的尷尬處境剝析出來。……彭城的大道在這一刻顯得分外冷清,韓信離開楚軍軍營,一路出城而來。宴會之上的諸項之爭,項羽的婦人之仁以及決斷的無能,讓他失望。這段時間的觀察,韓信赫然發(fā)現(xiàn),項羽不是自己的明主。心頭無奈之下,離開了項羽。只是離開之后,韓信有一絲迷茫。中原大地雖大,他韓信又身負蓋世才華,卻無處可去。韓信清楚,在這個亂世之中。有能力也有實力讓他一展胸中所學的只有三個國家,一個是剛剛離開的楚國。另一個便是坐擁關(guān)中形勝之地的秦二世胡亥,一紙求賢令激蕩天下風云,當時韓信也曾熱血沸騰。只是驟然之間,熱血就冷卻了下來。他清楚的記得老師離開前的一句話,師徒不可仕一國。如今老師身在秦國,自然絕了他西進秦國之路。立馬山頭,韓信遙望咸陽方向。眼中爆發(fā)出驚天斗志:“老師,信希望有朝一日,你我沙場相遇。以你所授,用我所學,向你討教!”這一刻,韓信心頭驀然清晰了。事到如今,秦楚不可入。那么他就只剩下了一條路——那便是入遼東。在宴會之上,遼東王劉季表現(xiàn)出化險為夷的手段折服了他。除了秦楚,遼東便是他的第三個選擇。韓信清楚遼東只有偏遠三郡,但他見識過遼東王劉季的麾下諸將以及蕭何,張良的才華。韓信相信若他入遼東,君臣固守便能夠窺天下。這便是韓信的自負,他有信心,也有能力強盛一國。一如吳起,一如龐涓!以法強國也是強,以兵強國亦是強。韓信相信,他一定能夠以兵強遼東,進而與秦楚爭鋒一時。尉繚閑暇之余,鑄就的這柄絕世利劍,終于心里終于有了決定。兵仙韓信在這一刻,因為秦二世胡亥頒布求賢令,終于清楚了自己的路。此去,這柄絕世利劍,將會震蕩中原亂世?;搓幙璺?,終將名震天下,一時無量?!呔影酝踔坏捻椨穑趺匆矝]有想到。今日最大的對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楚營。騎著大馬,奔向了自己的敵人。若是項羽有先見之明,他一定會斬殺韓信,絕不會留下后患。……“駕……”縱馬飛馳,韓信胯下白馬四蹄翻飛,沖向了大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