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我勸你死心?!庇崦髦拚f:“別妄想一步登天?!?/br> 時芊目光淡淡地掃過他,“你也配?” 她莞爾,聲音很空,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但語氣里的輕蔑讓俞明洲變了臉色,“時芊,你……” “實話實說?!睍r芊說。 再說下去可能會吵起來,塑料聯(lián)姻夫妻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出丑。 俞明洲跟時芊默契地收了話頭。 拍賣會進(jìn)行到后半趴,俞明洲捐了一個領(lǐng)帶夾,他上臺講述了這枚領(lǐng)帶夾對他的意義,聲音溫潤,跟平常吊兒郎當(dāng)?shù)姆路鸩皇且粋€人。 但時芊只想到了一個詞:人模狗樣。 俞明洲在上臺前就叮囑過,要她記得拍下這個領(lǐng)帶夾。 時芊也如他的意,用三百萬的高價拍下了這個最多值三萬的東西。 俞明洲只是拋磚引玉。 俞家真正捐出來的是一副名畫,稀世珍品,最后由鹿宜以兩千七百萬高價拍得。 而鹿宜給時芊捐出來的是一套首飾。 俞明洲用六百萬拍下來。 俞時兩家的互動就是在演給別人看,嗯,聯(lián)姻了。 兩家人如今也好得很,之后恒安集團(tuán)的股東大會志在必得。 這場拍賣會臨近尾聲,時芊都有些犯困。 她是很難優(yōu)雅地挺直腰背了連著坐三個小時的,大抵是高三那會兒學(xué)畫畫落下的毛病。 但壓軸的拍品是一個宋朝的瓷瓶。 捐贈者:沈羨。 時芊聽到這個名字精神了片刻,這幾天好像經(jīng)常聽到他。 靳圓給她拉的片單,她也還沒看。 這個名字最近在她這兒出現(xiàn)的頻率過高了。 不過這個人的聲音倒是很好聽。 她連著一周都是在那首《風(fēng)雪》的單曲循環(huán)中入睡的,甚至有考慮買唱片,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出黑膠唱片了,她家里的唱片機(jī)也落了灰。 她只能在網(wǎng)上聽一聽。 時芊看向那個瓷瓶,目光比平常亮了幾分。 俞明洲問:“喜歡?” “還好?!睍r芊淡聲道。 她只是對這個瓷瓶的捐贈者有幾分好奇罷了。 有那樣一副嗓子的人,會是怎樣的臉? 但她一直沒去搜索。 她就是很矛盾的一個人。 害怕希望破碎,所以就遏制自己靠近希望。 她怕沈羨的樣貌跟她想象中不一樣會失望,所以從沒想過搜索。 甚至連看他的電影都要鼓起三分勇氣。 俞明洲說:“喜歡就拍下來?!?/br> 這會兒價格已經(jīng)被抬到了四千萬。 之前所有的拍品價格最高也就六千萬。 而目前看起來這價格還在往上抬升,時芊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摩挲著右手無名指的指甲蓋,因為要參加宴會,所以鹿宜帶著她去做了美甲,淡紫色,跟她的裙子顏色相襯。 她搖頭,“拿回去也沒什么用?!?/br> “這東西又不是讓你用的?!庇崦髦扌Γ笆亲屇憧??!?/br> 時芊:“哦?!?/br> 她看著這件拍品以九千萬的高價被人拍走,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捐贈者。 她人生里難得好奇,“為什么捐贈者沒來?” “忙著拍戲?!庇崦髦薜恼Z氣很熟稔,“他這人是個戲癡,戲沒結(jié)束,他不會來?!?/br> 時芊:“哦?!?/br> “怎么?”俞明洲像是終于拿捏到了她的軟肋,“喜歡沈羨?” 時芊瞟了他一眼,似是嫌他幼稚,“還好?!?/br> 她只喜歡那首歌。 對歌不對人。 俞明洲說:“可以給你要他的簽名照。” “不需要?!睍r芊拒絕。 - 慈善拍賣會在主持人抑揚頓挫的感謝聲中拉下帷幕。 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后面。 俞明洲跟時芊還未訂婚,所以分開走。 時芊跟著鹿宜去應(yīng)酬了幾個長輩,不一會兒便分開。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所以找了個角落待著。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大家臉上都掛著一樣偽善的笑,俞明洲捧著酒杯站在那兒,不停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時芊瞟了眼便挪開目光。 她躲在暗影里,晃了晃酒杯,只輕輕抿了一口。 味道還可以。 她酒量不算太差。 侍應(yīng)生給她送過幾次酒,她便坐在那兒,一邊喝酒一邊發(fā)呆。 手機(jī)在手提包里,她懶得拿。 十幾分鐘后,手機(jī)微震。 俞明洲:【別亂跑,回的時候一起?!?/br> 時芊:【哦?!?/br> 在這無聊的半個小時里,她接了一個快遞的電話,接了一個推銷的電話,耳朵里還有一些別人的八卦。 她的不遠(yuǎn)處就是幾位漂亮優(yōu)雅的女性,圍成一堆,手里晃著酒杯。 從前段時間江俞兩家聯(lián)姻到最近的俞時聯(lián)姻,話題一直圍繞著俞家。 俞家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似乎是個大家族。 而時家就更不值一提。 她們聊著聊著,話題自然就偏到了時家身上。 “時鹿安離家出走了?!币粋€女人說:“聽說是怕嫁給俞明洲,所以連夜就跑了,鹿家把北城都快翻遍了,也沒找到這個人?!?/br> “就半個月前的事?!绷硪粋€人嘖了聲,“要說現(xiàn)在的小孩兒也是任性,聯(lián)姻嘛,你情我愿的事兒,享受了家族的榮光怎么就不為家族分擔(dān)呢?幼稚。” “那今天來的那個是誰?”有人提出了疑問,“鹿宜不是就生了一個女兒嗎?” “時光年跟她前妻的女兒?!币粋€女人搖搖頭,“要說鹿宜也真心大,嫁了個二婚的男人不說,還替他養(yǎng)著前妻的女兒。” “那還不好?”大家笑,“養(yǎng)女千里,用女一時,這會兒時鹿安在外邊跑著,前妻女兒替時鹿安進(jìn)了俞家,往后婚姻能自由選擇,鹿宜打得一手好算盤?!?/br> “也是,對咱們這些人來說,婚姻能自由選擇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可惜了那位時小姐,大概真當(dāng)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br> “有什么好可惜?以她在時家的地位,嫁到俞家未必不是件好事。俞明洲雖然風(fēng)評差了些,但好歹長得還算可以?!?/br> “但是你們今天看到了嗎?那位時小姐,真絕美,跟俞明洲站在一起,俞明洲的風(fēng)頭都被壓了過去。” “漂亮有什么用?這里缺漂亮女人嗎?” 又是一陣大笑。 有人總結(jié)了一句,“再漂亮吶,也就是個低配版的時鹿安?!?/br> “生了比時鹿安好看的臉,卻沒有時鹿安那公主命。鹿宜跟時光年真是寵時鹿安,拿了一替代品來跟俞明洲聯(lián)姻,估計俞……” 砰。 鮮紅的酒液流經(jīng)光滑的地面,順著地勢蜿蜒,透明的玻璃渣在暗色燈光下折射出浮動光影,女人的話也戛然而止。 俞明洲三個字都沒完整說出來。 在這種宴會里,打碎酒杯是常有的事。 眾人目光只是在這邊停留片刻便一切如常。 時芊手里拿著包煙,煙盒里塞著打火機(jī)。 她身量稍微高些,近168,今天又穿了高跟鞋,所以站在人群里還算突兀,反正剛好能掃過這一圈人,被她撞到的那個人皺著眉,“沒長眼睛吶?” 時芊淡聲:“長了的?!?/br> 她說:“不好意思?!?/br> 但語言間沒半分抱歉意味。 那張冷漠又疏離的臉看著還讓人發(fā)怵,她伸出空著的手,指腹拂過對方被紅酒淋濕的肌膚,低聲道:“眼睛長了,但沒有用?!?/br> “就像有些人腦子長了,但也沒用?!彼s回手,輕輕拍了一下女生的肩膀,“交個朋友?!?/br> “你誰啊?”女生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