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II-2 你情我愿(III)
你情我愿(iii) 分界線 宜華郡主從唐莊出來并沒有回洛陽,而是去了咸陽城西的別院。這里是莊家祖輩置下產(chǎn)業(yè),給莊家在咸陽打理生意的主子落腳用。 雖然只是一個臨時落腳的地方,卻也是一個五進的院子加一個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的花園,在咸陽一般的富戶人家也未見得有這樣規(guī)模的住宅。 宜華在這里有專用的院子。這是這幾年她開始出面打理家族生意后, 各地管事心思活絡(luò)的,都已經(jīng)看出苗頭,主動給她備下專用的院子, 咸陽城中的管事便是最早這么做的。她在這里的院子無論是擺設(shè),床帳,熏香火燭,無一不是美輪美奐奢華精致。然而這一切,對于宜華來說, 已經(jīng)麻木了。再好的東西用久了就沒有感覺了。 坐在銅鏡前,她的貼身侍婢夢琴用烏木梳沾著花水給她輕柔地通著頭發(fā),夢雪正在用羊脂膏子細心地涂抹手指,羊脂膏子濃郁的香味平常日子里她是喜歡的,今天卻覺著有些厭惡。都怪下午見到的那個女人,她不僅神色淡然飄逸,連身上帶的香味都那么特別,淡雅的玫瑰甜香只在她起身走動時才飄出那么一絲絲,顯得別樣的誘惑。 來咸陽之前, 雖然已經(jīng)有五年沒有見過他,她很有信心,她開出的條件, 很難有男人能拒絕,畢竟哪一個男人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更何況少時相識之時她就知道,為了他姑姑,他是一個奮發(fā)向上的人。他需要有能力有地位才能保護他所珍惜的家人,也能讓他在唐家爭得一席之地。然而下午見了那個眼波深不見底的女人之后, 她有點動搖了, 那樣一個女人, 即便沒有美貌,單憑她的智慧和氣場就可以懾服男人,更何況她的花容還遠在自己之上。 宜華原本不是家里唯一嫡出的孩子。她有兩位親生的嫡親兄長,父王的側(cè)妃和姨娘也有一位庶出的兄長三個庶出的meimei。她也曾經(jīng)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快樂地待字閨中,以為有一天父王母妃會為她選一佳婿,她便嫁過去相夫教子。然而自從七歲那年母妃過世之后,家中就變了。 無嫡母的長女,成了很多人眼中的刺。大哥在母親離開后,在江南處理家族生意的途中意外沉船而亡,二哥十三歲那年得了風(fēng)寒,自此傷了身體,常年藥罐不離,只能呆在自己院子里養(yǎng)病。父王將他喜歡的側(cè)妃扶正,成為王妃,她從父王寵信的女兒逐漸變?yōu)樾愿窆詮埐淮姷呐畠?,年僅十二歲被繼母算計將她送上了繼母那猥瑣侄兒的床。醒來后的她沒有哭鬧,也沒有屈從,而是隱忍三個月之后,在繼母以為她已經(jīng)屈從,準備安排婚事之時設(shè)計殺死了那個男人,并收集了所有證據(jù)放在了父王面前。從那時起,父王才知道他的結(jié)發(fā)之妻,嫡出長子和次子都被他所寵信的那個看起來無害,且柔弱無依的側(cè)妃所害。 一個十二歲的弱女子,要做到這一切無論如何天才都是不可能的,她能做到, 除了隱忍,智計之外,是她用自己的血換來的。失了清白的當晚,一個蒙面黑衣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顯得甚是惱怒。據(jù)他說,若她能維持清白之身,他就可以向父王求娶她,他需要她至陰之血來練功。也是在那時,她才知道,自己從十歲以后晚上偶爾會夢見有蟲子咬自己的手,那不是夢,而是被他采了血。他找了多年才找到她的至陰之血,而且門當戶對,正想她大點就來提親,沒想到被側(cè)妃攪了局。 于是十二歲的女子跟這位黑衣人做了一筆交易,讓她使用他的力量去報仇,而作為代價,她將女子最美好的五年給他,由他采血練功,當然也包括她的美色。那男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很溫柔,還教她修習(xí)武功。 三年以前,他的大功就已經(jīng)練成,早已不用采她的血,只是辦事路過洛陽時會去她那里享用她一番。他也不曾食言,將他在洛陽城中的勢力交給她使用。五年期滿,他主動釋放了她,不再是他的禁臠,但是仍然將洛陽的勢力留在她手中,而她成為了他的徒弟,為他打理洛陽的事務(wù)。 剛剛開始她還不確定那所謂的師傅是否真實放了她。她便讓手下找了一些清秀的男人,她跟他們交往一段時間之后,師傅都沒有說什么,還有時提點她一下如何利用那些男人的精氣修煉養(yǎng)容。從那以后,她便確定他是真對她放手了。 一個月以前,師傅來信,讓她務(wù)必拿下唐家三公子,這對她是一門絕好的姻緣。自從十二歲讓父王震驚之后,父王并不知她幕后有人,只是知道這個女兒能力過人,便將家族生意逐漸放手給她,連親事的選擇權(quán)也在她自己。她相信唐家三公子的婚事,父王也不會反對的。而那個人也是她小時候見過,十分心儀的男子,既然各方面都有利,她便勢在必得。經(jīng)過一番充分準備,收集了各種情報之后,她以徐錚的琴會為機緣再次見到了他。他依然神采飛揚,且更加成熟穩(wěn)重,男人的魅力更加顯現(xiàn),讓她十分滿意。從他眼中,她也讀出了他見到故人的幾分驚喜。雖然這種愉快只是出于對舊友,但是她相信再施以手腕,她就能拿下。故而在見過他之后,她才會趕去唐莊,見見那個對手的女人。 她是過來人,一看那個女人婀娜的身姿便知道她最近是被那人很好地滋養(yǎng)著的。為了更多勝算,她派人用各種手段收集過他在洛陽和咸陽一帶曾經(jīng)有過的女人,他的各種愛好各種習(xí)慣,細細分析過他可能喜歡的類型,故意按照他的喜惡來裝扮自己,并訓(xùn)練自己。然而下午一見那個女人,她就知道,那是他最喜歡的一種。 明天徐錚和新杰會參加咸陽府學(xué)陸朝陽為學(xué)子們辦的琴藝茶會。作為江南第一琴師,徐錚必然到場,而作為這場茶會的贊助者,青木茶社的老板,作為太子的幕僚,無論哪一個身份,新杰都會參加。而她也派人打聽過, 那位表小姐明日是在唐家百草堂坐診的日子,傍晚時分尚未傳出取消的安排,那么明天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她要好好籌劃。 “去讓夢影來見我。”夢影雖然表面是她的丫頭, 可她是師傅的人,無論武功還是智謀都比她強。 “去將那香雪凝脂拿來?!?/br> “郡主,那東西不是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讓隨便用嗎?”夢琴有點猶豫。 “我這就是萬不得已了, 我必須要嫁給他。雖說是師傅讓我出手的,但是有了他,也許我們的境地就會大不相同。若再有了他的孩子, 唐家老封君沒準兒都會出手護著我的, 有了唐家做后盾,咱們也許真的就不用怕那些毒啊藥啊的。咱們不是打聽過嗎,唐家因為有百草堂,江湖上幾乎沒有人敢為難他們?!?/br> 侍婢中只有夢琴是自小跟著宜華的,她目睹了宜華生活的變遷,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她實在是希望郡主能找到一個能干的夫君,有一個人能保護她,愛惜她。唐家三少爺她也見過,不僅人長得俊,關(guān)鍵說他武功高強, 又是江湖第一大世家唐家的子弟,若是有他庇護,是不是就不用怕主子那所謂的師傅了呢? “若真是如此,那嫁給唐三公子真是好事。”夢琴突然覺得很雀躍。雖然那個人已經(jīng)很久不來為難主子了, 但是當年她親眼見過他是如何折磨主子的。 “郡主不要忘了你是破了身子的人, 想要明媒正娶地嫁給唐家三少爺做少奶奶, 就必須有主子相助。遵從主子的安排。”一道冰冷的話音響起, 夢影來得比宜華想得更快。 宜華冷冷地看了一眼這個被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我讓你來不就是想商量一下明天如何得手嗎?你主子不是說當初專門找精通的老鴇教過你們?nèi)绾伟绯醮螁幔课覀兠魈烊羰莿邮?,自然希望一擊必中,還要讓他認下我的清白?!?/br> “這個郡主不用擔(dān)心, 主子早就料到了, 所以讓我提前給郡主處理好。而且主子吩咐,若是你用了香雪凝脂,完事后一定要讓他服下這個。”夢影手中拿著一個一寸來長的白細瓷小瓶。 “這是什么?” “忘憂水,服下之后, 會和香雪凝脂一起作用, 讓他的心智由你左右。” 宜華看著瓶子覺得有些恐懼,一時說不出話來。 “從我們逼問的那幾個女人的口供中, 你已經(jīng)知道了, 他有潔癖, 不喜歡任何人碰他的嘴, 甚至是上半身,所以經(jīng)常都拒絕脫衣服。所以不能指望將藥抹在他身上, 或是抹在你身上。必須下在飲食中。他往往完事后會喝茶,但他很謹慎,若是直接下在茶水里, 可能會被他發(fā)現(xiàn),我會提前抹在茶杯上,房里的每一個杯子我都會抹,到時候你自己小心?!?/br> 你情我愿(iii) (中)分界線 新杰記得第一次見到宜華的時候, 她才四歲, 一個有點傻乎乎但是蠻漂亮的小女孩。稍一逗弄就鼻涕眼淚一大堆,就像被他欺負慘了一樣,他總是想將她趕走, 但是她卻喜歡哥哥長哥哥短地跟在他后面。前郡王妃李氏,是南陽世家李家的嫡長女。李家歷代都有子弟入六部為堂官以上之職。李氏這一代,李家的聲勢很旺,父親是吏部尚書,兄長入翰林。姑姑和李氏頗為投契,他們路過洛陽都會去拜訪。李氏過世時,他們在兩湖道,等他們聽說轉(zhuǎn)到洛陽時,李氏已經(jīng)過世三年多了。那時的宜華顯得憂郁怯懦。 姑姑十分懷疑李氏的死因,便派人去查,意外發(fā)現(xiàn)這莊郡王府不止是妻妾相爭那么簡單。除了李氏身邊的婢女口頭上的猜疑, 能夠證明李氏是被人所害的證據(jù)早就無法查證。且作為苦主的李家似乎并不在意,人家娘家人都不管,唐曉曉一介布衣,也不可能去揭露郡王府的私密,為難了很久之后, 他們將疑點羅列到一封信里,送給了李氏的父親,當時的吏部尚書。但是不知道為什么, 李家似乎在有意逃避這件事, 不僅連聲謝謝也沒有對他們說,而且之后對他們避而不見。唐曉曉雖然覺著不舒服, 但是畢竟李家是真正的苦主, 若他們都不過問,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如何施展, 只能派人暗地里觀察郡王府的一切。 越是查得深,這莊郡王府的水就顯得更深,連郡王妃和莊郡王的繼室的背景也越發(fā)顯得復(fù)雜。后來他們的人找到了李氏身邊原來的一個嬤嬤,得到的答案是李氏是自愿服毒而亡,死前和莊郡王間有怎么樣的交易李氏并沒有透露。得到這個答案之后,姑姑就罷手,好歹那是人的隱私, 當事人沒有給予她權(quán)力去挖。 自從姑姑出家之后, 他就不再關(guān)注莊郡王府的任何事情, 即便他到洛陽去開月華軒也沒有直接跟莊郡王府打交道。洛陽月華軒開張的時候, 京城的月華軒已經(jīng)很有名了, 作為東家他并沒有直接出面,而是由洛陽的掌柜的宴請了地方各種關(guān)節(jié)要人一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反而是在開張的前幾天就離開了洛陽,返回咸陽城探望祖母。 再次見到宜華是在那天洛陽會館的琴會上。他這次回關(guān)西有查知一些事情的目的,故而借著徐錚邀約一些人,但是宜華并不在其列,她的出現(xiàn)讓他意外。這個女子不知道在過去幾年中有怎樣的經(jīng)歷,變得如此灰暗,是的,他想到的詞是灰暗,盡管她外表看起來艷麗成熟,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由里到外都是灰暗抑郁的,極度缺乏安全感,渴望有所依靠和保護,同時眼神中又充滿了欲望。從他個人的經(jīng)驗來看,原來那個傻乎乎小女孩已經(jīng)蛻變?yōu)橐粋€自私且偏執(zhí)的女人。 而此時面前這個生香活艷的實體早已看不出當年的純真,有的只有妖艷和誘惑。宜華繼承了李氏家族女人特有的豐滿,此刻呼吸微蹙帶動著丘巒起伏,微微前傾著上身靠著他,將低領(lǐng)的空隙巧妙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唐家三公子多年來是出了名的獵艷高手,外面那么多江湖人看著他進來,此時若還不動手,他今后還在江湖上怎么混?! 駕輕就熟地修長十指就像熟練地剝著雞蛋殼一樣,不僅除去了蛋殼,連里面的膜都剔除了,露出滑嫩柔彈的蛋白在手中玩著。雖然宜華原有的計劃是扮不諳世事的嬌羞,但是這個人手法太高明,很容易就點起來火,緋紅的雙頰襯著一雙秋水里的欲望,就像是要生出雙手來將面前這個人生吞活剝。他頗為覺著有意思,嘴角微微勾起,豐神俊朗中透著點邪氣,有神的雙眼微閉時露出的不是滿足而是探究。如此誘人的美味面前有人居然只是動手,小小地表示一下興趣,卻沒有她當年在那位所謂的師傅身上和后來她所收集的小吃身上所見的沉迷,這可讓宜華不甘心。更何況還有香雪凝脂相助,她倒是要看看他能冷傲多久。 好勝的人往往不是敗給對手的,是自己做套把自己束縛死?,F(xiàn)在的宜華應(yīng)該就是這個狀態(tài)。她覺得是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反而是自己落敗在十根修長的指頭下,像乞憐的小狗一樣望著眼前衣冠不亂的人,她要的不是有些涼意幾根手指,而是她逼供過的幾個女人給她描述過的guntang之物??墒撬麉s好整以暇地開口了,仿佛有問不問的問題,她都乖乖地回答了, 希望他好奇心之后是別的。然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震驚:“襄陽侯居然還真是看重你這個弟子,連香雪凝脂這種看家東西都給了你?!?/br> “這東西是我?guī)煾到o我的?!?/br> “你師傅是誰?” “破魂劍石濤?!?/br> “這是他告訴你的?” “當然?!?/br>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以何為生?行走江湖打家劫舍?” 宜華無力地搖搖頭,他確實沒有說過,按理說她自從打理家族生意早已歷練得頗有見地,卻從未想過這一點。也許他始終是一個她本能極力回避的存在,從來不曾愿意去多想他的事。在他出現(xiàn)之初,她總是慌亂地疲于應(yīng)付他的需索和吸血,而后這幾年她緊張于是否能夠通過他對她武功修習(xí)的檢測,是否會被懲罰。最近擔(dān)心的又是他是否真的放手,他是否介意她那些寵物。此時她才細細回想,從他第一次出現(xiàn),他的衣著雖然是黑灰偏多,但都是極好的面料,無論是黑夜還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都是干干凈凈的,帶著價格不菲的熏香味。 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并不知道所謂破魂劍石濤就是襄陽侯高世濤。襄陽侯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祖上曾經(jīng)是隨太祖西征的功臣,太祖便以其祖籍為名賜襄陽侯,并在襄陽賜建侯府和祠堂。其后世子孫也在軍中效力,在京城也有御賜的襄陽侯府,數(shù)代功勛世家。先帝時因躲避黨爭,前一代的襄陽侯以邊關(guān)無戰(zhàn)事,高堂無人照顧為由自請交出軍權(quán),解甲歸田回家侍奉高齡老母。其后便專心于自己的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并用召集其退役的一些部眾設(shè)立了永安鏢局。到了高世濤父親這一代永安鏢局的分號已經(jīng)遍布關(guān)西,關(guān)中,兩湖和京畿道。 高世濤從小就跟著父親和鏢行的鏢師在江湖歷練,一次奇遇讓他成為了武當派的弟子, 由于天資過人,且高家原有武功的基礎(chǔ),十四歲時高世濤就以劍術(shù)成名于江湖,闖出了破魂劍的名頭。但是高世濤的世家子弟背景和孤僻的性格,使得他在江湖是一個相對神秘的存在。因為介入一些事件和高世濤怪異的處事方式,永安鏢局也在他手上變成一股有著神秘色彩的勢力。他們到底有什么傾向,有什么目的,因為沒有跟他現(xiàn)在忙碌的事拉上直接的關(guān)系, 所以沒有仔細地查過。 新杰一時想不明白為什么高世濤會盯上他,他體內(nèi)的香雪凝脂的藥力躁動得有些難以壓制,他必須盡快脫身。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這香雪凝脂對你自身有害?” “有, 但是若配以依蘭醇香就會解除,只是耗一些精血而已?!?/br> “你服過依蘭醇香了?” “是?!?/br> “剩下的在哪里?” 她雖然已經(jīng)迷離,但是還沒有完全迷糊,聽到這里瞪大了眼看著他。 他無奈,本來不想傷害她,卻不得不制住她某些xue位,讓她真正進入迷糊狀態(tài)。取出依蘭醇香之后,他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外面,輕吹口哨,一道白影飄來,躬身行禮:“主子有何吩咐?!?/br> “好好侍候里面的郡主?!?/br> 白影身形一頓,無奈地點點頭,向屋中走去。 而這位主子說完便匆匆沖出去,跳上馬背,向唐莊奔去。 你情我愿(iii) (下)分界線 冬日日短,天黑的早, 尚未吃完飯?zhí)炀秃诒M了。唐莊三少的院子里出奇的安靜,就連周圍巡邏的侍衛(wèi)都自覺降低自己的動靜。自從三少入秋以來返回唐莊之后,這院子中的變化他們比誰都清楚。只是他們訓(xùn)練有素,極守規(guī)矩,彼此之間從不議論。 今日少爺回來的時候滿臉通紅,已經(jīng)開始流鼻血,回來就直接沖進藥房給自己配藥。三少爺是老太太的心頭rou,這種事情自然有人飛報給她老人家。要說三少爺真是聰明人, 知道瞞不住祖母,有人會去報信, 所以直接交代他們告訴老太太他并非中毒, 只是中了襄陽侯高家的香雪凝脂。新杰一邊交代一邊暗罵前輩的襄陽侯夫人,沒事調(diào)制這種陰損的藥干嘛。管不住男人就下藥,而且還讓這種藥流出江湖,前任的襄陽侯作為男人也夠憋屈的。 這香雪凝脂在江湖上有名不僅是因為襄陽侯被夫人下藥, 還被襄陽侯夫人作為禮物送給閨中好友。當時的侯夫人還是常駐京中的, 她的閨中好友大多是達官顯貴的夫人,故而被下藥的對象都是京中名人,一時間在圈子里傳開之后,侯夫人憑空多了不少閨中至交。貴夫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賢良淑德都是浮云,包容丈夫納妾找女人都是不得已的下策,還是侯夫人這樣處理痛快。 眾人一時之間心意相通,放下賢淑的面紗,將妒忌放在桌面,成為知己。那一代的侯夫人在京中是一個呼風(fēng)喚雨的風(fēng)云人物, 相助襄陽侯在京中權(quán)貴交往手段淋漓圓滑。那個時候陳碧顏剛剛嫁到唐家不久,也隨唐文在京中,她有時懷疑襄陽侯夫人如此行事是襄陽侯默許的,甚至是他竄托的,這夫妻二人是故意將這藥流出,成為襄陽侯夫人籠絡(luò)人的手段。當時先帝地位不穩(wěn),朝中各種暗流洶涌,襄陽侯府尋求各方平衡,以求自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陳碧顏很欣賞侯夫人的一點是在配藥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有人寧可用藥來解毒也不愿屈從夫人,所以配藥的時候花了心思,讓人服了解藥可以解除欲望,卻要周身刺痛難當兩個時辰。這種懲戒手法雖然有些幼稚,但也不失赤子意氣用事的本性。 聽聞孫兒居然中了這藥回來, 只讓人來通知她這個祖母,也沒讓人去尋蓮兒, 便知他是愛惜她。但是祖母總是疼愛自己孩子的, 更何況蓮兒就在身側(cè),當然要告訴她孫兒對她的愛惜之心,便將藥性解釋給她聽。這丫頭如何肯讓孫兒受苦,當然主動去當解藥。做祖母的當然就做好安排下人侍候的事兒就好。 眾位侍衛(wèi)見少爺氣血翻涌地回來, 他們都是在江湖上歷練過,因為諸多原因才選擇在唐莊落腳的, 一看也都知道這男人碰上了啥事兒,笑都只能憋在肚子里,無聲無息地加強警戒守護著。 新杰將蓮兒腳上幾個xue位插著的最后幾根銀針收入針袋,便趕緊奉上藥茶給她。 平常日子里自己控制不住都覺著心疼她,何況今天這種搓摩,她哪里受的住,事后行針調(diào)理自然是少不了的。蓮兒喝完藥茶,又用清水漱了口,才算歇了口氣,無力地靠回軟枕,禁不住抱怨:“這當年的襄陽侯夫人到底什么人吶, 居然配這么猛的藥,不僅自己身板兒要硬朗無比,耐力出眾, 這么折騰男人難道想自己的夫君耗死?”她是第一次聽說這奇怪的藥,雖然當時老太太跟她說了藥性猛烈,即使服用依蘭醇香也會對她損傷極大,她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只是真正開始之后她才真正知道什么事藥性猛烈,平常日子里那么疼惜愛護她的人完全不受控地攻城略地幾個時辰。其間老太太派曲mama和劉mama送進幾次調(diào)養(yǎng)的粥水進來,若不是她每每覺得自己將燈干油盡無法繼續(xù),羞澀如她豈會讓人進屋侍候。這過去的一天一夜只能用風(fēng)魔二字來形容。 “自然是想襄陽侯耗盡了精力沒有力氣找別人。不過她配出這藥的時候已經(jīng)人到中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說道這里便知道不妥,趕緊住口,,好在蓮兒此刻在想別的也沒與他計較。 “雖然說來可笑,但是也是這個理。只是不知道當年這襄陽侯夫婦把這私密事宣揚得人人皆知,又在京城貴婦圈中散布到底有什么圖謀,過了很多年了,估計很難查了?!?/br> “那老黃歷倒是沒有什么了,無非是控制人, 從襄陽侯到她相交的各家夫人,讓人言聽計從,我只是好奇的是高世濤看上了宜華什么,不僅教她武功還給她這藥,明顯宜華今日所謂是他授意,他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他就算定你一定會折在宜華手中?”她玩味地看著他,外面的人都知道他是風(fēng)流浪子,美人當前自然不放過。 他會心一笑,她了解他。今天即便不是因為有了她,他也不會用宜華解毒。在這方面他不僅厭惡這種手段,而且十分謹慎,就怕人家有后招。出了這種事,去樂坊藝館找個相熟的人解決了就好, 絕不會在宜華那里冒險。 “若是你出手,我一定會折在你手中?!彼皇r機地打趣她。 “需要我對誰出手嗎?”打趣誰都會,換來的自然是他佯怒的咬牙切齒。 “你先前說高世濤過去幾年都在采宜華的血練功?” “對高世濤我一直覺得很疑惑。我雖然沒有直接跟他交過手,但是聽交手過的人敘述,總覺得他武功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即便他是武當傳人,要達到江湖人聞風(fēng)喪膽的破魂的地步還差得遠。而高家原本的武功大多出自戰(zhàn)場殺敵的搏擊術(shù),在軍中看著英武,在江湖中跟高手相比還是相去甚遠。而無論高家的武功還是武當?shù)木毠Ψ绞蕉疾恍枰搜?,他的功夫必然還有別的根源?!?/br> “他想讓宜華控制你的目的是什么?” “宜華說她不知道,這也很正常, 只是師父讓弟子做事,不用解釋?!?/br> “也許是想讓我服從他命令做什么吧!” “也許是想讓你跟美麗的郡主共度良宵之后,耗盡了精力,無力反抗的時候采你的血練功?或者干脆吃了你?” “你說什么?” “我是說到時候你沒有精力對付他... ...” “不是, 你說吃了我?”這吃當然有很多種解釋,情人之間就更為曖昧,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覺得頭皮發(fā)麻,因為他想到的不是鮮血淋淋的被吃,而是另一種意思。 他回想起上一次見到高世濤的場景,他微微傷感充滿水霧的眼睛,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若他不知道那是襄陽侯,他會以為那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他覺得心里有什么一閃而過,但是沒抓住。 “你在想什么?” “我說不清,你說高世濤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癖好?你是說斷袖?” “他有侯夫人,但是至今無子嗣?!?/br> “如此看來卻有可能。” “是否高家的武功里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若是他們家祖?zhèn)鞯墓Ψ蛴袉栴},他父親,他爺爺怎么就... ...”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似乎也想到了:“也許他們都是,所以上一輩的侯爺和侯夫人的關(guān)系就更顯得古怪了?!?/br> “前輩襄陽侯夫人什么來歷, 如何會配出這種藥來?是她自己配的?” “應(yīng)該是她自己配的。 前任襄陽侯夫人出自揚州府號稱仙醫(yī)劉家?!?/br> “就是那個治病看人,率用險招,但是確實能救人性命的劉家?” “是的, 相傳劉家除了挑病人,治病手段奇特之外,祖上還擅長治療不孕之癥。祖上曾經(jīng)有好幾位前朝太醫(yī), 專門在宮中侍候后宮的子嗣之事。因為大家同在江南,跟陳家彼此有些意氣相爭,倒是也沒有正面沖突。陳家畢竟不屑于做這些事。只是聽祖母偶爾提過年輕時她和太后都跟這位劉家的嫡出小姐有過交道。具體的還是要問她老人家?!?/br> 襄陽侯夫人劉芝芝,呵呵,陳碧顏想起往事覺著很可笑。以為已經(jīng)久遠的事情, 居然還是會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劉芝芝也曾經(jīng)算是她jiejie陳碧畫的朋友,她們一起從江南嫁到京城,曾經(jīng)在同一條上京的船上共度半個月。陳碧畫年輕的時候還是有血性和熱情的,還以為自己交了一個朋友,豈知終有一天變?yōu)槌鹨曀齻λ娜恕H缃耜惐填伬斫鈐iejie的心情,在她眼中,劉芝芝就是一個路人。而這個人的孫子讓人對新杰動手,將主意打到她最中意的孫子身上,這事跟劉芝芝有關(guān)嗎?還是只是小輩之間的恩仇。 這兩個孩子的能力和聰慧都高于常人,陳碧顏決定將塵封的往事告訴他們,讓他們一起參詳。 本書首發(fā)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