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反目(上)
想著舒蔻揪心揪肺,為她和舒伯父流得那些眼淚,許攸恒真心替舒蔻覺得不值。他手上加大力道,恨不能要掰斷舒母的胳膊。 舒母也被他的一聲斷喝,嚇得渾身一抖。她直勾勾的看著許攸恒,仿佛從他額角跳動的青筋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她倏地放開了女兒,彈簧似的縮回到床頭,但抓在手里的一大把黑頭發(fā),還是把人看得怵目驚人。 舒蔻發(fā)出低低的抽泣,在許攸恒的攙扶下,一邊捂著幾乎發(fā)麻的后腦勺,一邊從病床前狼狽地站起來。 “我們走!”許攸恒挾著她,氣急敗壞的就要往外走。 “不?!笔孓⒈Ьo自己,固執(zhí)的定在原地,難過地搖了搖頭。 “她瘋了。你還要留在這兒,讓她繼續(xù)羞辱你嗎?”許攸恒森冷的說道。 “茜茜,我沒病,我也沒瘋。我唯一的女兒,你來救我,你快來救我呀!”舒母被幾個醫(yī)生摁倒在床上,被強行注射著鎮(zhèn)定劑。 可她依舊張大嘴巴,義憤填膺的大喊大叫道,“那些壞蛋兇神惡煞似的闖進來,打暈了我跟她爸,還把我們像豬玀似的五花大綁,等我醒來時,就看到他們在打你爸,左一耳光,右一耳光的,逼你爸交出什么東西。” “這些畜牲,你爸都幾十歲的人了,他們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呢。你爸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求他們不要再打了。他們就揪著我的頭發(fā)說,如果你爸再不老實交待,他們就要用刀,在我臉上一筆一劃的寫出個舒字……” 舒蔻聽著母親撕心裂肺的聲音,捂著嘴巴,潸然淚下,就猶如親眼目睹到,兩位老人受虐時那幅慘烈的情景。 “那是真的刀尖呀,亮晃晃的,就那么不停的在我眼前晃?!笔婺干砩系乃幮В_始起作用了。她的語速開始變緩,但嗓音依然凄涼,“我被當場嚇得昏過去了。等我再醒來時,就看到你爸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再也不會動彈,再也叫不醒了。那混蛋……拿著一根鐵棒,棒子的一頭還沾著你爸頭上的血呢!” 她的語速越來越慢,音量也越來越小,直到跟隨她闔起的雙睛,徹底的安靜下來,“那男人簡直就是個魔鬼……魔鬼……茜茜,如果你還活著,如果你回來了,一定要抓到這個混蛋,替你爸報仇啊……” 舒蔻聽完,已經(jīng)哭得氣短神昏,泣不成聲。 許攸恒不顧她的意愿,把她強行拖了出去。 沒注意到,身后那個年輕的警察,困惑的看了看病床上的舒母,又狐疑的看了看他冷漠的背影……仿佛是一點也不理解,他怎么能用那么惡劣的態(tài)度,對著舒母大叫瘋女人呢。 舒蔻出了病房,坐在門口的長椅上,便再也不愿起身離開,“不,我不走,我不回去。我要留在這兒陪著我媽?!?/br> 她唇角破裂,頭發(fā)長一撮,短一撮的豎在腦后,凌亂不堪,臉上除了舒母留下的巴掌印,還有幾條長長的被抓得血淋淋的指甲印。 她欲哭無淚,精神看上去比昨天在確認過舒父的尸體后,還要糟糕。 許攸恒心里一揪,掏出絲帕,幫她擦去嘴角邊的血跡,說,“一會兒,讓個護士幫你看看,上點藥?!?/br> “不用?!笔孓e過頭,就像在說服自己似的念念有詞道:“我不怪她,我也不能怪她。如果是我,經(jīng)受了這些非人的折磨。如果換作我親眼看到爸被殺,我也會瘋掉的!” 許攸恒站在她身前,任由她再一次偎在自己身上,盡情的宣泄…… “許攸恒,你說這個兇手他到底想怎么樣?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和我們舒家有什么仇?”舒蔻頓足捶胸,幾乎又要陷入另一種崩潰之中,“jiejie,爸爸,媽,下一個是不是就是我……家破人亡還不夠嗎?難道,他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不,不會的!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樣子,許攸恒面無表情,暗自握緊了拳頭。 也許……到了該和某人清算的時候! * 由于,舒蔻固執(zhí)己見,不肯離開醫(yī)院。 許攸恒只好,等著把初一安全送回家的絡腮胡子,返回到醫(yī)院后,命令他留在醫(yī)院里守護舒蔻。爾后,便兀自驅車,來到了景世大廈。 他沒按慣常的路線,從私人電梯上到自己的辦公室。 而是和一群普通職員,乘坐著公眾電梯,抵達了三十樓,再從一個連接著景世a、b兩座大樓的空中隧道,穿堂而過,來到堂弟沛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其實,自他入主景世以來,從未踏進過b座。 因為,這里是二叔父子的地盤。 還因為,他才是那個需要別人來朝覲的君王。 無論公事私事,都毋須他紆尊降貴。 所以,今天他一路走來,除了引來一堆畢恭畢敬的“許先生好”,還伴隨著無數(shù)詫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語聲。 b座頂樓的辦公區(qū)和a座的除了朝向,在設計和格局上,幾乎一模一樣。 七月燦爛的陽光,從湛藍色的玻璃幕墻上,透射過來,好像在許攸恒峻峭的臉上,在他原本就泛著藍色絲光的armani襯衫上,又抹上一層愈顯陰郁的冷色調,讓他看上去,更讓人望而生畏,敬而遠之。 “許……許先生!”一個樓層上的女職員率先看到他,猶如看到了天神下凡一般,又驚又喜。 “沛燁在嗎?”他的目光,徑直鎖定一扇對開的橡木門。和他的一樣,沛燁辦公室的門,也采用的密碼鎖。 “哦,許先生正和幾個部門經(jīng)理,在他的辦公室里開例會呢!”女職員殷切的答道。 得到確切的答案,許攸恒沒再說話,徑直繞過一排長勢喜人的富貴竹。 “許先生,”那女職員忙不跌的追上來,解釋道,“許……我是說許二少吩咐過,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他不許任何人打擾的。” 許攸恒站在門前,居高臨下的睨了對方一眼。 這一眼猶如一陣刀光劍影,馬上讓對方不敢再廢話,低頭含胸的退下去。 許攸恒沒有敲門,也根本沒想過要敲門,一扭門把,氣勢洶洶的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