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倩心里雖然驚訝，但還是出于禮貌，將兩個人迎進(jìn)屋，給他們拿了拖鞋。

    顧國祥手里提著一袋子水果，打量了一下房子，說：“家里裝修得很不錯啊?！?/br>
    “啊，一般啦。”龐倩雙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有些局促，顧梓玥看起來倒挺聽話的，站在爸爸身邊動也不動，還乖乖地喊了一聲“jiejie好”。

    龐倩把他們迎到客廳，讓他們在沙發(fā)上坐下，她給顧國祥泡了茶，又給顧梓玥拿了飲料，試探著問：“叔叔，你找顧銘夕有事嗎？他出去了?！?/br>
    顧國祥說：“我知道，我給他打過電話，他說你在家?！?/br>
    “啊……”龐倩不明白他的意思，“顧銘夕出去談工作了，大概要吃過中飯才回來。”

    “他和我說了。”顧國祥說，“倩倩，我這次過來，其實(shí)是想請你們幫個忙?！?/br>
    顧梓玥乖巧地喝著飲料，還好奇地東張西望，龐倩說：“什么忙呀？你和顧銘夕說過了嗎？”

    “沒有，我沒和他說?！鳖檱樾π?，“他說他不在家，你一個人在家，我就想，先過來和你談一下，大概會更好?！?/br>
    龐倩端起自己的茶，抿了一口，說：“叔叔，你說吧，什么忙，能幫的我們會幫，幫不了的也沒辦法。”

    “你們一定可以幫忙的。”顧國祥一臉的篤定，“是這樣的，你們知道我工作很忙，現(xiàn)在梓玥放暑假，每天白天都是由我meimei照顧的。但是下個星期，我meimei他們一家要去香港玩，我本來是想請一個老鄰居白天照顧梓玥，晚上我回來管她，結(jié)果前天我突然接了通知，下周要去太原出差兩個星期。所以……我是想著，你和銘夕現(xiàn)在都在家里，銘夕又是梓玥的親哥哥，再不濟(jì)，你的mama也是退休的。我的意思是，下個星期，就是我meimei去香港那六天，你們……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梓玥，我想讓她住到這里來，她很聽話的，而且……也能讓銘夕和她培養(yǎng)一下感情。”

    龐倩一直平靜地聽他說著，顧國祥說完后，她又喝了一口茶，問：“梓玥的mama呢？不在這個城市嗎？”

    顧國祥臉色變了：“我不會讓梓玥mama去照顧她的?！?/br>
    龐倩眨眨眼睛：“為什么？”

    “那個人，不是個合格的母親?！?/br>
    沙發(fā)上的顧梓玥一張小臉已經(jīng)沉了下來，龐倩看她一眼，突然站起來，說：“叔叔，我們換個地方說話?！?/br>
    龐倩給顧梓玥打開電視機(jī)，又給她拿來了一些零食、水果，讓她自己在客廳玩，然后她就和顧國祥去了客廳邊上的露臺。

    露臺的移門是雙層玻璃，隔音效果很好，顧國祥到了外面，立刻摸出煙盒點(diǎn)起了煙，他看著龐倩，說：“梓玥的mama現(xiàn)在有男朋友，在和人同居，梓玥不合適到她那里去?！?/br>
    龐倩一直抱著手臂在沉思，顧國祥又說：“只是六天，等我meimei回來了，就會來把梓玥接回去。倩倩，我知道你和銘夕9月開學(xué)，現(xiàn)在，你們都是在家里休息的，對不對？”

    龐倩終于抬起頭來看他，她輕聲、卻清晰地說：“叔叔，對不起，這個忙我們幫不了?！?/br>
    顧國祥揣摩了一下她的語氣、表情，發(fā)現(xiàn)她很認(rèn)真，便有些生氣了：“倩倩，梓玥是銘夕的親meimei，我先來找你，其實(shí)只是給你打個招呼，我給銘夕打電話，他一定會同意的?！?/br>
    “那你打打看好了?！饼嬞恍χf，“這是我家，我的房子，讓誰來住我說了算，我不會同意顧梓玥住進(jìn)來的，抱歉?！?/br>
    “你的房子？”顧國祥鏡片后的眼睛瞇了起來，“這是銘夕買的房子吧！你們又沒結(jié)婚，你沒資格替銘夕做決定！”

    龐倩笑了：“關(guān)于我有沒有資格……叔叔，要不要我拿結(jié)婚證給你看？”

    顧國祥完全不知道顧銘夕和龐倩已經(jīng)登記了，作為一個父親，這真的是個恥辱。

    話說到這個地步，龐倩已經(jīng)一點(diǎn)也不在乎什么長輩、晚輩之分了，她直盯著顧國祥的眼睛：“叔叔，顧銘夕沒有手臂，他再是能干，也不能生活完全自理，平時都是我照顧他的，我和他不來麻煩你已經(jīng)很好了，你怎么還能讓他去照顧顧梓玥？你覺得他一個沒胳膊的人能照顧一個小孩子么？你還想讓我mama幫忙？開玩笑吧，我mama可是阿涵阿姨的好姐妹！”

    顧國祥臉色陰晴不定，見龐倩如此犀利，他的口氣軟了下來：“倩倩，我知道你們對我有誤會，對梓玥也是，但是梓玥畢竟是個孩子，她是無辜的。說實(shí)話，請個24小時保姆也能照顧梓玥，但是我是想著，銘夕和梓玥是親兄妹，我是希望他們能培養(yǎng)感情，畢竟大人的事……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對不起銘夕mama，所以我才希望銘夕能和梓玥搞好關(guān)系，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我老了，他們兄妹也能互相照應(yīng)一把……”

    龐倩簡直要冷笑了：“梓玥是個孩子，她是無辜的。叔叔，當(dāng)初你出軌的時候，顧銘夕也是個孩子啊，還是個殘疾孩子，難道他不無辜？！”

    她手指往移門一指，“我知道你把顧梓玥當(dāng)寶貝，她很漂亮，很聰明，關(guān)鍵是很健康，你把她當(dāng)成你的驕傲，你的希望，你能拿得出手的好孩子！我們沒人來干涉你去愛她！我知道在你眼里，顧銘夕哪兒都不如她，他是個殘疾人，走路上人人看，做事全得用腳！他大學(xué)輟學(xué)，還沒有體面的工作，后來連著mama都沒有了！但是我告訴你！顧叔叔！在我心里，你十個顧梓玥，一百個顧梓玥，一千個一萬個顧梓玥！都比不上我家顧銘夕一個腳趾頭！”

    她怒視著顧國祥，膽子早已沖破了天：“顧梓玥的mama，是破壞阿涵阿姨和你婚姻的第三者！而你，在我看來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們兩個，是讓阿涵阿姨心力交瘁導(dǎo)致身體生病的元兇！你別不承認(rèn)！如果阿涵阿姨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她哪里會生肝??！還不是累出來的！被你們氣出來的！顧叔叔！你究竟是有多大的勇氣，認(rèn)為顧銘夕會念著那一點(diǎn)兒血緣關(guān)系，去和顧梓玥培養(yǎng)感情？！你究竟是有多大的勇氣，會認(rèn)為在顧銘夕的心里！你們還是一家人？！”

    “龐倩！你別沒大沒??！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嗎？！你和顧銘夕結(jié)了婚，我就是你爸爸！”顧國祥突然大聲地吼了起來，他身體顫抖，顯然是氣得不輕，但是龐倩卻一點(diǎn)也不害怕，她冷笑一聲，說：“顧叔叔，你別擺出一副領(lǐng)導(dǎo)的架子和我說話，我可不是你的下屬，還要來拍你馬屁。我今天就在這里說一句，顧銘夕怎么對你我不管，我龐倩這輩子不會叫你一聲爸爸，因?yàn)榘⒑⒁淌俏业膍ama，她已經(jīng)和你離婚了！”

    顧國祥氣得香煙都快燒到指頭，龐倩丟下最后一番話：“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和顧銘夕的家，我和顧銘夕的房子，只要有我在，我絕不會同意顧梓玥住進(jìn)來哪怕是半天！現(xiàn)在不同意，以后也不會同意。你要是覺得能說動顧銘夕你盡管給他打電話，你問問他，他是要你這個爸爸，要那個meimei，還是要我這個老婆！”

    說完，她拉開移門進(jìn)了客廳。

    剛走到客廳，龐倩就愣住了，才這么一會兒工夫，客廳里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顧梓玥大概是溜去了顧銘夕的畫室，找到了他擱在工作臺上的調(diào)色盤和顏料，她用手掌沾著顏料，在客廳天藍(lán)色的墻上印下了一個一個的手印。

    地上散亂地攤著幾張畫，都是很大張的畫紙，是顧銘夕這段時間正在畫的新稿子。

    畫上有其他顏料涂鴉的痕跡，還有手印、腳印，龐倩看向顧梓玥，她正拿著電視柜上的一個水晶相框在看，相框里是顧銘夕和李涵的合影。顧梓玥回頭看了一眼龐倩，面上詭異地笑了一下，雙手一松，相框就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摔得粉碎。

    已經(jīng)走進(jìn)客廳的顧國祥一聲大喝：“梓玥！你在干什么！”

    他大步向著女兒走去，揮起大手想要打她，顧梓玥竟躲也不躲，小小的一個人就倔強(qiáng)地?fù)P著脖子，挑釁地看著他。顧國祥的手在空中舉了許久，打不下去了。

    “向jiejie道歉！”他沉聲說。

    顧梓玥咬著小牙齒：“我不！我才不稀罕住這兒呢！我要到mama那里去！”

    “向jiejie道歉！”顧國祥再也忍不住了，手揮了下去，“啪”地甩了顧梓玥一個耳光，這下可不得了，顧梓玥立刻就哭得天崩地裂，直接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客廳里響徹著顧梓玥的哭聲，龐倩充耳不聞，只是蹲在地上，把顧銘夕的畫一張一張地?fù)炱饋?。她看著這些無法復(fù)原的畫，狠狠地忍下了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對著顧國祥和顧梓玥，龐倩告訴自己絕不能哭。她走到顧國祥面前，把那些畫給他看。

    “顧銘夕用腳畫的，畫一張，需要三、四天。這些畫，他已經(jīng)畫了一個多月。他畫畫時間久了腳會抽筋，但是他不肯休息，因?yàn)樗莻€追求完美的人，做一件事，就想做到最好?！?/br>
    顧梓玥依舊在哭，龐倩聽得心煩。

    她把那些畫擱到茶幾上，指著滿是顏料手印的墻說：“墻花了，可以再漆?！?/br>
    她又撿起地上顧銘夕和李涵的合影，撣去上面的水晶碎屑，指著地上粉碎的相框說：“這個相框是叔叔你從國外帶回來的，說實(shí)話，我早就不想要了。它砸了，我們可以買新的。”

    她眼神堅定地看著顧國祥，一字一句地說：“顧銘夕的畫，弄壞了，可以再畫，反正一切都在他的腦子里，不管弄壞多少遍，他還是可以畫出來。但是顧叔叔，有些東西，壞了，就再也修補(bǔ)不起來了。你別真的以為血緣是萬能的，在這一點(diǎn)上，我相信顧銘夕和我有一樣的理解。以后你老了，病了，我們可以給你錢看病，給你請看護(hù)，付你贍養(yǎng)費(fèi)，但請不要指望我們會來照顧你。我們不圖你的財產(chǎn)，也請你不要再幻想我們會接受顧梓玥。”

    顧國祥的臉色死灰一片。

    “最后，我請你，帶著你的寶貝女兒，離開我家?！饼嬞槐е直?，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顧銘夕回家時，看到龐倩正跪在地板上清點(diǎn)東西，她買的新婚禮物到了，幾大箱子的毛絨娃娃，有大有小，顧銘夕走到她身邊，見那些東西很有趣，不禁笑道：“家里怎么和幼兒園一樣?！?/br>
    龐倩一直低著頭，顧銘夕終于發(fā)覺了不對勁，他也跪在了地板上，歪著腦袋去看龐倩的臉，龐倩轉(zhuǎn)著脖子躲不過，終于被顧銘夕看到了她腫得像桃子似的眼睛，眼睛里依舊淚光閃閃。

    “龐龐！你怎么了？”顧銘夕心里好慌，他身體貼著龐倩，問，“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成這樣？龐龐，你別哭……”

    龐倩丟下手里的娃娃，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她在他胸口說：“顧銘夕，對不起，對不起……”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我爸爸給你打電話了？”

    “不是，他來過了?！饼嬞荒ㄑ劬Γ玖似饋?，“我給你看一些東西，你別打我。”

    顧銘夕：“……”

    龐倩拿來了那些被弄得一塌糊涂的畫，與顧銘夕一起坐在了地板上，她把上午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又指給他看墻上的顏料手印。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hù)好你的畫?！饼嬞粧熘旖牵劬τ旨t了，手里拿著一個小烏龜娃娃，手指戳著它的背，“我當(dāng)時說得挺絕的，我想你爸爸一定不想再見到我了。但是，顧銘夕，我一點(diǎn)也不后悔。我不喜歡顧梓玥，我才不要讓她住到我們家來呢?！?/br>
    顧銘夕沒吭聲，龐倩不安地抬頭看他：“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知道我應(yīng)該和你商量一下的。但是，這件事根本沒什么商量余地，顧銘夕，你干嗎這樣子看我啊，你真的不高興了？那你罵我?guī)拙浜昧??！?/br>
    顧銘夕“哧”一下笑了出來，他伸長腿，右腳去踢踢龐倩的小腿：“我干嗎要罵你啊，我沒說你做得不好。只是……你的確應(yīng)該和我商量一下，由我去拒絕我爸爸，你這個人啊，怎么現(xiàn)在還這么沖動呢，最起碼表面功夫也要做一下嘛?！?/br>
    龐倩把小烏龜丟到他身上，不服氣地說：“表面功夫有什么好做的，第一次敷衍過去，保不準(zhǔn)有第二次第三次，你還能每次都找著借口了？以后我們年年有寒暑假，他不是年年都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來。還不如一次性把話說絕，一了百了?！?/br>
    顧銘夕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過她。

    龐倩低下頭，悶悶不樂地坐了一會兒，突然說：“顧銘夕，有些話，我覺得我還是得和你溝通一下。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是夫妻了，你家有親戚，我家也有親戚，我是想說，在我家親戚這邊，不管他們對你有什么意見，我一定是和你同一陣線的，我絕不會讓我家的親戚欺負(fù)你，讓你受委屈，哪怕是我爸媽。所以，我也希望在你家親戚那邊，你也能和我同一陣線。我之所以這么和你講，是因?yàn)椤氵@個人實(shí)在太善良了，我知道你容易心軟，那就由我去做惡人好了。有時候，如果你覺得我做得有點(diǎn)過分，那你就想想你的mama?！?/br>
    顧銘夕細(xì)細(xì)思索著她的話。一會兒后，龐倩小心翼翼地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他鄭重地點(diǎn)頭，“龐龐，今天的事，我不能說你做得百分百正確，但的確，你做的決定也正是我的意思。我和你一樣，并不歡迎梓玥住到家里來。所以你放心，在我爸爸面前，我絕對是和你同一陣線?！?/br>
    龐倩笑了起來，沒想到，顧銘夕又說：“可是，老婆，你是真的很不歡迎小孩子住到我們家來嗎？哪怕只是住一個多星期？”

    龐倩不明白：“嗯？”

    顧銘夕微笑著說：“我今天剛給豆豆mama打電話，讓豆豆過來玩幾天呢，去年答應(yīng)他的，可不能食言啊?！?/br>
    龐倩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嚇?biāo)牢伊?，我?dāng)怎么回事呢！熱烈歡迎丁建康小朋友蒞臨e市！你放心，你要是忙著畫畫，我能陪他出去玩！”

    ☆、第109章 紅色炸彈

    龐水生找來相熟的油漆工,幫龐倩的客廳補(bǔ)墻漆，好好的新房子還沒辦婚禮就被搞成這樣，龐水生很生氣。

    “真的是顧國祥他小女兒弄的？”龐水生難以置信,“小姑娘9歲了吧,還這么不懂事？”

    “什么不懂事，就是故意的。”龐倩一想起來就氣得要命,“弄花墻也就算了,還把顧銘夕七、八張新畫稿都弄臟了,害得他要重新畫。這批稿子他12月前要交稿的，明年春節(jié)新書上市,現(xiàn)在可好,他又要沒日沒夜地加班了?！?/br>
    “你得勸勸他，還是身體要緊。”龐水生想了想，又說，“倩倩，你和銘夕國慶要結(jié)婚，你別和老顧搞那么僵，他畢竟是銘夕的爸爸，到時候肯定得來參加婚禮，你們千萬別在婚禮上搞得不開心?！?/br>
    “是他自己先來惹我的好不好！”龐倩義憤填膺，“以前不把顧銘夕當(dāng)兒子，嫌他丟臉！背著阿涵阿姨養(yǎng)了一個又一個小三，后來終于如愿啦，女兒也有啦，那就別來惹我們了！現(xiàn)在居然口口聲聲一家人，親兄妹，培養(yǎng)感情，嘁——虛偽！顧銘夕現(xiàn)在是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他要是窮困潦倒，他爸爸會拿正眼瞧他？”

    龐水生知道女兒的脾氣，安撫道：“行了，你也別氣了。這樣吧，下個月要送婚禮請柬，你倆正好在上海，你讓銘夕打個電話邀請他爸爸，請柬我親自給老顧送過去，就說你們在上學(xué)回不來，也省的你們見面尷尬，好不好？”

    龐倩笑嘻嘻地抱著龐水生的胳膊直撒嬌：“知女莫若父，爸爸萬歲！”

    三天后，丁健康小朋友享受了航空公司“暑期托運(yùn)小孩”的服務(wù)，從廣州飛到了e市，顧銘夕和龐倩去機(jī)場接他，很快就看到被地勤人員帶出來的小男孩。

    “顧老師！”看到顧銘夕后，豆豆簡直是撲過來的，顧銘夕蹲在地上，豆豆抱著他又哭又叫，眼淚都沾濕了顧銘夕的臉。

    顧銘夕笑得很燦爛，打量了豆豆一番，發(fā)現(xiàn)小男孩開始抽條兒了，說：“長高了呢！”

    豆豆很得意，咧開嘴給顧銘夕看：“我9歲了呀！顧老師，你看我長牙了！”說罷，他又伸手摸摸顧銘夕的臉，說，“顧老師，你好像變白了?！?/br>
    龐倩咯咯直笑，顧銘夕回到e市一年多了，他的戶外活動要比在三亞時少許多，膚色自然而然地就白了一些。

    龐倩問：“豆豆，一個人坐飛機(jī)害怕嗎？”

    “不害怕！”豆豆好開心，“螃蟹阿姨，我第一次坐飛機(jī)呢，飛機(jī)上還有雞rou飯吃！可好吃了！”

    回家的車上，豆豆和顧銘夕坐在后座，他打開雙肩包，迫不及待地拿出帶給顧銘夕和龐倩的禮物——兩盒廣式榴蓮酥，一袋廣式臘腸。他還拿出三份考卷給顧銘夕看：“顧老師你看，我門門都上95了！”

    三個人一起回到家，豆豆看到了顧銘夕和龐倩的新房子，又好奇又高興。顧銘夕把他帶去兒童房，因?yàn)椴虏粶?zhǔn)未來寶寶的性別，兒童房用的是粉綠色兒童家具，為了迎接豆豆，龐倩已經(jīng)為他鋪上了嶄新的床上用品。

    “顧老師，這是你以后小寶寶的房間嗎？”豆豆有些拘謹(jǐn)?shù)貑枴?/br>
    顧銘夕點(diǎn)頭：“是啊?！?/br>
    “那我睡這兒，好像不太好?！倍苟棺プヮ^發(fā)，“我可以睡外面沙發(fā)?！?/br>
    顧銘夕笑：“沒關(guān)系的，老師喜歡你睡這兒。”

    豆豆和顧梓玥同年，但是在龐倩看來，這兩個孩子完全沒有可比性。

    出去買菜的時候，豆豆主動要求提袋子，在超市里逛，龐倩對他說想吃什么就拿，他也只是乖乖地走在顧銘夕身邊，從來不會提要求。要是龐倩給他拿點(diǎn)兒吃的，他立刻會去看標(biāo)價，然后說：“螃蟹阿姨，我不愛吃這個?！?/br>
    其實(shí)，他就是不想讓顧老師費(fèi)錢。

    回家以后，豆豆不愿意坐在客廳看動畫片，總是想溜去廚房幫忙，被顧銘夕趕出來后，他又到衛(wèi)生間拿抹布，趁著龐倩在收衣服，撅著屁股跪在地上擦起了地板。龐倩看到后簡直要給他跪了，好說歹說才讓他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她給豆豆拿來一袋新鮮荔枝，豆豆找了個空碗，把荔枝一顆一顆地剝出來放到碗里，龐倩看的有趣，問：“豆豆，你喜歡全剝完了一起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