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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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聽她口氣大,說得買珠寶跟買白菜似的,不由多打量了一眼,似乎……,不是平常霍連人的裝束。不僅僅是穿戴華貴,而且身上的腰刀還有一種特殊花紋,應(yīng)該是霍連王室所用,再一回想,倒是想起一點(diǎn)東西來。 對了,好像霍連在今年有過一次朝覲。 托婭?不正是舅舅塔司圖的小女兒嗎?這么想著,心里覺得有點(diǎn)別扭,但塔司圖和母親的確是兄妹,只是不同父親罷了。 “今天多謝你了?!蓖袐I帶著霍連人的熱情,有點(diǎn)自來熟,拿了一直紅寶石的金釵比了比,問道:“你瞧瞧,我戴這個(gè)好不好看?” 鳳鸞問道:“你們?nèi)ミ^酈邑長公主府嗎?” “你怎么知道?”托婭烏溜溜的眼珠直轉(zhuǎn),但是從側(cè)面證實(shí)他們已經(jīng)去過了。 鳳鸞不由笑了,“我知道可不少。”看她也多了幾分親近之意,問道:“你哥哥是不是叫阿日斯蘭?你們一起來中原朝覲的罷。” 托婭瞪圓了眼睛,“你和我們的大巫師一樣,會占卜嗎?” ☆、第193章 表哥表妹 鳳鸞本來心情不好的,被她逗笑,也逗她,“對呀,我可厲害了,要不要我給你占卜一個(gè)如意郎君?” 托婭沒有中原女子的忸怩,反而點(diǎn)頭,“行啊?!比缓笥幸晃逡皇笃饋?“我的丈夫要有高高的個(gè)子,會騎馬、會射箭,還要長得好看,唔……,至少不能比我哥哥差得太遠(yuǎn)?!?/br> 言下之意,對自己哥哥很是自信滿意。 “托婭?!卑⑷账固m在下面喊道:“快下來,我們走了?!?/br> “哥哥你上來。”托婭道:“這位jiejie會占卜呢?!?/br> 王詡不由問道:“王妃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兵P鸞不能說出真正的血親關(guān)系,又不想他擔(dān)心,解釋道:“他們是酈邑長公主的孫子和孫女,自家人,見見無妨?!?/br> 托婭的眼睛瞪得更遠(yuǎn)了,“你是誰?” 樓下傳來一陣“蹬蹬”的腳步聲,沉穩(wěn)有力,聽得出腳步的主人體量高大,果然上來了一位英偉挺拔的男人。標(biāo)準(zhǔn)的霍連人的游牧裝束,渾圓的金色頭盔,五彩斑斕的松石蜜蠟長珠項(xiàng)鏈,褐色暗紋長袍,外罩黑黃相間皮裘坎肩,襯得他更加肩寬體厚,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特別是濃眉大眼的深邃長相,猶如刀斧削出,好似一尊殺氣升騰的盔甲戰(zhàn)神。 鳳鸞看了看,長得一點(diǎn)都不像外祖母。 托婭還在追問,“你是誰呀?怎么和我們是自家人了?” 鳳鸞含笑看著她道:“我娘家姓鳳,出自奉國公府。酈邑長公主的母親,和我曾祖父的meimei,所以……,算下來你得喊我一聲表姐?!闭摿擞H戚,免得等下相處尷尬,然后看向阿日斯蘭,“左谷蠡王若不介意,請容我喊一聲表哥?!?/br> 阿日斯蘭看起來很是豪放粗獷,實(shí)則心思敏銳,沉默不語的瞬間,便弄清楚眼前這位美貌女子的身份。她是奉國公府的千金,方才她的仆人說是端親王府的人,那她就是那位先做側(cè)妃,再做端親王妃,和皇室聯(lián)姻的鳳家女了。 因而當(dāng)即爽朗一笑,“承蒙表妹不嫌棄?!?/br> “啊呀!”托婭高興起來,“漂亮jiejie你是我的表姐,太好了?!彼牧斯恼?,一臉開心說道:“我正發(fā)愁來中原沒人陪我玩兒,往后我就跟著表姐你,要把中原的京城都逛一遍,好吃的,好玩兒的,一樣都不錯(cuò)過?!?/br> 鳳鸞嫣然一笑,“既然你喊我一聲表姐,當(dāng)然是要陪你玩兒的了?!?/br> 阿日斯蘭被她的璀璨容色晃花了眼,這女子……,與霍連部落的美人不一樣,帶著中原女子特有的明媚精致,好似一件最最珍貴的重寶,令人間春光都黯然失色。 哦,傳聞她是“京城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虛傳。 而且還不似尋常中原女子那樣忸怩,雖然矜持,但卻帶出一絲爽朗之氣,挺有趣的一個(gè)……,表妹。他在心里搖了搖頭,繼而覺得也好,正在發(fā)愁帶著淘氣的meimei行動不便,有人陪著玩兒,自己行動就方便多了。 “今兒時(shí)辰不早了。”鳳鸞說道:“我做東,請你們?nèi)サ谝粯浅院貌耍群镁?,然后送你們回酈邑長公主府?!?/br> 托婭忙問:“明兒呢?” 鳳鸞一面隨意挑著首飾,一面說道:“看你想怎么玩兒,逛街買東西也行,出去騎馬打獵也行,只要是你想玩兒的我都陪你?!闭米约合肷⑸⑿模F(xiàn)成理由一個(gè),還可以帶酈邑長公主府的護(hù)衛(wèi)隊(duì)出去,再合適不過了。 托婭搓了搓手,“都好,等我想一想?!?/br> 幾人說說笑笑,買完珠寶,然后去了京城最最有名的第一樓。 ****** 蕭鐸在梧竹幽居忙完正事,去了暖香塢,“王妃呢?” 丫頭回道:“還沒回來?!?/br> 蕭鐸原本想著,靴子的事兒讓鳳鸞生氣了,她出去散散心、消消氣也好,總比在氣頭上拌嘴要強(qiáng),等自己忙完再解釋一下,兩人自然就和好了。 結(jié)果外面已經(jīng)是晚霞滿天、落日西墜,人還是不見。 蕭鐸皺眉,怎么還不回來?心里忽地一驚,不會是除了什么事吧?當(dāng)即顧不得心里的那些猜疑,她的安全要緊,拔腳就先去了門上問話,“知道王妃去了哪兒嗎?” 門上的人都是搖頭,“王妃沒說?!?/br> 蕭鐸想了想,這個(gè)時(shí)候不可能還在逛街,當(dāng)即策馬去了鳳家,結(jié)果甄氏不在,倒是打聽出了鳳鸞的去向,“王妃去了酈邑長公主府,讓人來傳話,夫人也過去了。” 蕭鐸調(diào)轉(zhuǎn)馬頭,再往酈邑長公主府上趕。 去的路上,心里不免有點(diǎn)疑惑,說起來,阿鸞、甄氏和酈邑長公主,還有一團(tuán)迷沒有解呢。那次自己和阿鸞在酈邑長公主府做客,阿鸞突然就要回鳳家,然后見了母親就病了一場,古古怪怪的,她一直都沒有跟自己說原因。 不只如此,父皇對阿鸞似乎也特別照拂。 她身上有太多迷一樣的東西。 到了酈邑長公主府,走進(jìn)內(nèi)院,里面?zhèn)鱽硪魂嚐釤狒[鬧的笑聲。 “老六來了。”酈邑長公主笑著喊了一聲,讓人去搬椅子,“快過來坐,我們正在烤東西吃呢?!?/br> 鳳鸞并沒有跟長公主說王府里的事,只說路上偶遇托婭等人,想著玩兒,順便把母親也叫了過來,說話散心,吃烤rou,哪哪兒不是樂子?才不要在王府里面憋屈呢。 此刻見蕭鐸來了,笑著起身,“王爺?!庇纸忉尩溃骸笆俏业氖韬?,在長公主這里玩得高興,回去晚了。” 阿日斯蘭站了起來,拉了meimei,“端親王殿下好?!?/br> 蕭鐸看起穿著打扮,以及坐在長公主旁邊的位置,便猜出對方身份,應(yīng)該就是最近霍連過來朝覲的那位,“左谷蠡王無須多禮?!?/br> 托婭剛剛烤好了一串rou,伸手拿了,遞給鳳鸞,“表姐,你嘗嘗我的手藝?!?/br> 鳳鸞笑著接了,就那么站著咬了一口,“不錯(cuò)?!彼Q起了大拇指,“烤得外焦里嫩,汁水飽滿,明兒我好好的帶你逛逛?!?/br> 明兒?逛逛?蕭鐸打量著她,神色愉悅舒緩,嘴角笑意盈盈,感情自己這是白擔(dān)心了?人家在這兒表哥表妹的吃著烤rou,愉快的很,根本就沒當(dāng)一回事。 “老六,你不嘗點(diǎn)兒?”酈邑長公主問道。 “不了?!笔掕I笑道:“時(shí)辰不早,我就是專門出來接阿鸞回去的?!庇殖绢^吩咐道:“去把王妃的披風(fēng)拿出來,外頭冷,開始起風(fēng)了。” 酈邑長公主和甄氏都是人精,本來就覺得鳳鸞自己出來有點(diǎn)古怪,以前小兩口甜甜蜜蜜的時(shí)候,要出門,哪次不是綁在一起的?再見蕭鐸來接她,一見面,就急著要回王府去,都是心下有了幾分了然。 就連阿日斯蘭都看出一點(diǎn)端倪,只有年輕單純的托婭還不知情,上前挽住鳳鸞的胳膊,“表姐,你明兒記得早點(diǎn)過來啊。” 鳳鸞盈盈笑道:“行,一早就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沒有開口和蕭鐸說話。 回了暖香塢,就先吩咐人備熱水洗澡,自己舒舒服服的泡了半天。出來還是不想和他說話,當(dāng)然也沒打算拌嘴。讓紅纓給自己揉干頭發(fā),然后叫了玳瑁,吩咐道:“等下去花房掐點(diǎn)鳳仙花過來,我要染指甲。” “是,奴婢這就去?!辩殍nI(lǐng)著小丫頭出去了。 鳳鸞對著鏡子端詳了一會兒,看著身后的紅纓,“等下你去把我的胡服找出來,嗯……,要寶石紅配五彩藍(lán)裙子的那一套。”想了想,“首飾不要復(fù)雜,免得跑馬弄掉了,選幾朵輕巧服帖的珠花罷?!?/br> 紅纓手腳利落揉干了頭發(fā),說道:“這會兒不敢梳,怕頭發(fā)斷,王妃在火盆邊上烤一會兒,散散水汽,奴婢先去給王妃找明天的衣服?!?/br> “去吧?!兵P鸞掠了掠頭發(fā),隨手拿了窗臺上的書閑閑翻著,好像椅子上面的蕭鐸是空氣,還悠閑的抓了松子剝著吃,神色恬靜舒緩。 “你明兒出去?”蕭鐸沉聲問道。 “嗯?!兵P鸞頭也不抬,翻了一頁書,“長公主想出去打獵,我閑著,也跟著去湊一份熱鬧,只當(dāng)是出去散心了?!?/br> 她是懶得說阿日斯蘭和托婭等人,但是落在蕭鐸耳朵里,便是回避了。 蕭鐸忍了氣,吃了晚飯,然后道:“我有事去書房一趟,今晚先不過來了?!?/br> 鳳鸞不冷不熱道:“王爺慢走?!毙南吕湫?,不想和自己呆著,就去書房,過幾天就該去雙香仙館了吧?成啊,書房都成他的避難所了。 兩人南轅北撤的,都是各有各的不滿和火氣,便擰上了。 鳳鸞下午出去散心的效果還不錯(cuò),想得挺開的,自己有兒有女有娘家有名分,怕什么?只要守著規(guī)矩不出錯(cuò)就行。 男人不好?自己找樂子便是。 比如像父親那樣不成器,又窩囊,又沒良心,母親一輩子也沒見多難過,還不一樣樂呵呵的?因而等蕭鐸走了以后,便興致盎然的挑選衣服和首飾,預(yù)備明天出門,然后安置好了兒女們,自己也早早的上了床,打算養(yǎng)足精神,明天好生的樂一樂。 而蕭鐸,可就有點(diǎn)睡不著了。 表姐表妹?那左谷蠡王豈不是成了她的便宜表哥?行啊,不缺人哄著她。 “砰!”蕭鐸一拳捶在桌子上,臉色沉沉。 他來書房根本就沒事,自己一個(gè)人獨(dú)守空房的躺在床上,睡不著,心里更是好像一團(tuán)烈火在燃燒,灼熱中帶著不舒服的疼痛。 不就是一個(gè)女人嗎?自己為何要為她翻來覆去的煎熬不休? 前世因果的那件事,若是假的,那自不必說;便是真的,又如何?她若是真心對自己好,那么自己也真心對她好。若不是……,她都已經(jīng)成了自己的女人了,兒女都生下了一雙,難道還怕她翻了天?根本不需要這樣拿不起放不下! ****** 酈邑長公主在不涉及政治的范圍內(nèi),有很多特權(quán),比如讓開皇家獵場,加上阿日斯蘭代表了霍連王室,這件事更是順理成章。 現(xiàn)在還是早春時(shí)節(jié),草剛剛發(fā)芽,嫩綠嫩綠中帶了一點(diǎn)兒芽黃。 西林獵場山連著山,云牽著云,一泓湛藍(lán)的好似水洗明玉般的萬里晴空,再加上周圍清風(fēng)悠悠,野花點(diǎn)綴,更是入眼滿是春回大地的景象,生機(jī)勃勃的,讓人看著就覺得心曠神怡。 鳳鸞穿了胡服,上升寶石紅蹙金線箭袖窄腰衣,下配寬大的五彩藍(lán)裙子,方便等下騎馬,比之平時(shí)更有一種英氣逼人的美。托婭蹦蹦跳跳跑了過來,“你這衣服不錯(cuò),雖然改了一些,但還是挺像我們霍連那邊的樣式?!彼ξ?,摘了脖子上的一串蜜蠟掛住,“諾,再配上這個(gè)就更像了。” 阿日斯蘭目光一亮,“沒想到,你穿胡服也挺好看的?!?/br> 心下好笑,這個(gè)表妹還在跟表妹夫賭氣,居然自己單獨(dú)跑出來玩兒。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她一個(gè)嬌滴滴的中原女子,居然也會騎馬,越發(fā)有趣了。 酈邑長公主笑道:“阿鸞穿什么都好看?!彼狭四昙o(jì),今兒是出來陪孫子孫女和外孫女的,坐在椅子里,“你們?nèi)ネ鎯?,我看著,只是不許跑得太遠(yuǎn)了。” “是?!兵P鸞笑笑, “一會兒就回來?!比缓蠛傲送踉?,“你跟著我一起,我的騎術(shù)不太好,身邊沒人心里沒底兒?!?/br> 王詡笑著,“行?!?/br> 托婭已經(jīng)上了馬,喊道:“表姐,你快點(diǎn)兒?!?/br> “來了?!兵P鸞騎馬是個(gè)半吊子,姿勢倒是沒錯(cuò),以前蕭鐸手把手教的,雙手抓住馬鞍,一腳踩著馬鐙,打算順著力氣就翻身上去??上щm然比托婭身量高,技術(shù)卻不太嫻熟,居然沒踩上去往后閃了一下,“啊呀?!?/br> 不遠(yuǎn)處,蕭鐸站在樹蔭后面往這邊靜靜看著,沉著臉沒說話。 見她身體一晃,不由吃驚,當(dāng)即摔了馬鞭就要沖過去,以他的距離,其實(shí)肯定是來不及的,只是出于本能的動作罷了。 但下一瞬,旁邊身量高大的阿日斯蘭便扶住了她,又嘀咕幾句,似乎在教她該怎么上馬,怎么用力。清晨明亮燦爛的光芒中,她的側(cè)臉線條優(yōu)美,笑容愉悅,好似初升的朝陽一樣璀璨明媚,低頭俯視著,一臉聽話受教的樣子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