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mama亦是心頭亂跳啊，可不敢說，只能勸她道：“不會的，不會的。王爺眼下正在氣頭上，心里擰著，所以最近才沒有過來看望側(cè)妃，等他消氣……”這話自己說起來都沒底兒，可又不敢深想，“會來的，一定會來的。”

    與此同時，皇宮里，蔣恭嬪正在找了兒子說話,不解問道：“巴巴的，給鳳氏弄一個宮女做什么？我沒瞧出那個紅纓有什么好處?！?/br>
    蕭鐸敷衍道：“鳳氏說是那天在宮里碰上的，合了眼緣。想來不過是孩子氣，見王妃那邊有了宮嬤嬤，貪糖果似的，自己也想要個宮女使喚罷了?！?/br>
    蔣恭嬪聽了便道：“宮女不值什么，只是你也太寵慣著她了?！?/br>
    蕭鐸在母親面前，不敢表現(xiàn)的太過寵愛鳳鸞，只笑回道：“都是看在她生了兒子的份上，再說鳳氏年紀小，不懂事，回頭兒子多教導她幾句就乖巧了?！?/br>
    蔣恭嬪便沒有再說，又提起自家侄女來，問道：“柔兒呢？怎地進府兩、三年，都還不見有動靜？你是不是冷落她了？”

    蕭鐸不想跟母親提太.子黨的事兒，彎彎繞繞不說，提了，母親也幫不上忙，說不定還要幫著蔣氏求情，那真是煩不勝煩。因而只是敷衍，“這事兒難說得準，兒子已經(jīng)讓人給蔣氏調(diào)理身子，興許很快就有好消息了?！?/br>
    蔣恭嬪叮囑道：“你得常去，你不去，她再調(diào)理身子也沒用?！?/br>
    “是?！笔掕I笑道：“兒子明白?！?/br>
    其實依照他的本心，像蔣側(cè)妃這種既非絕色又非世家女的婦人，加上整天給自己添亂惹麻煩，真想直接攆出王府去?？墒侨チ耸Y側(cè)妃，母親和蔣家又會嘮嘮叨叨，沒準兒還會再塞一個來，不如就留著這個占個窩兒好了。

    這么做，不過是想讓母親和蔣家放下心來，少煩自己而已。

    況且眼下還有大事要辦，忙得很，連蔣夫人那邊的麻煩都顧不上去找，先把太子這邊給狠狠咬一口，才有時間說別的瑣碎。

    因而敷衍了幾句，便就告辭。

    回了王府，自然還是去暖香塢陪鳳鸞吃飯。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鳳鸞穿了一身淡雅的天水碧軟煙羅，里面薄薄夾棉，顯出比冬天更加玲瓏窈窕的身段兒。中午陽光明媚，她頭上別了兩只光潔翠綠的碧玉簪，在金光下著折出瑩輝，映得她的面龐白皙如玉。

    “做針線呢？”蕭鐸微笑走了過去。

    “嗯?！兵P鸞捻著一枚細細的針，針尾掛著長長的淺蓮紫棉線，“我懶得很，只打算給昊哥兒、婥姐兒一人做一身小衣，外衫還是交給繡娘們做好了?！?/br>
    蕭鐸在旁邊椅子里坐下，喝茶道：“別少做點兒，是個意思，別累壞了眼睛?！?/br>
    “我有每天都看小魚兒的?！兵P鸞抬起明眸，一雙翦水秋瞳在陽光下流盼不定，好似一泓水玉，勾人心魄，“母親說了，針線做一會兒，就要看小魚兒活動眼睛，不然盯著一處看太久，眼睛就木了、呆了，不夠靈動?！?/br>
    蕭鐸凝神盯著她的眼睛看，水汪汪的，這還叫不夠靈動？好笑道：“要你這眼睛還不夠靈動，那別人的，只能叫做死魚眼珠子了?！?/br>
    “先不做了?！兵P鸞輕巧放下針線，嫣然笑道：“剛才好像醒了一個小家伙，我聽得里面唧唧呱呱的，咱們進去瞧瞧。”

    她雖做了娘，言語舉止還是一派少女的輕盈姿態(tài)。

    蕭鐸就是對她這一點愛不釋手，攜了她，一起進了后面寢閣。

    龍鳳胎很快就要半歲了。

    奶娘大朱氏見他們進來逗孩子玩兒，趕忙拿了兩個鵝毛軟墊子鋪好，然后將打扮得花團錦簇的龍鳳胎并排放過去，笑著說道：“現(xiàn)在靠著墊子，兩個小家伙都可靠坐一小會兒，等到下個月就更穩(wěn)當了。”

    “怎么樣？有意思吧？”鳳鸞回頭笑道：“這還是我今早想出來的呢。”

    小粉團兒一個就夠可人的，兩個一排，你挨著我、我挨著你坐一起，真是說不出的可愛討喜。就連蕭鐸這樣心思粗獷的大男人見了，亦覺得心軟軟的，忍不住爬上床伸手去逗，“來，到父王這里來。”

    “呀，呀……”婥姐兒要比哥哥更活潑一些，當即抓了父親的手指頭，一雙水洗寶石般的烏黑瞳仁，滴溜溜的打轉(zhuǎn)兒。看了看手里修長的大手指，然后……，用最原始本能的方式招呼了一下，狠狠咬了上去，“唔……”

    不好吃，婥姐兒嫌惡了把父親手指扔開了。

    蕭鐸手上被沾了一指頭的口水，滴滴答答的，不由哭笑不得，“乖乖，父王的手指頭可不能吃?！被仡^問奶娘，“是不是沒有喂飽，怎么連我的手指頭都想啃啃？”

    小朱氏是婥姐兒的奶娘，忙道：“不是的，每天都定時喂得飽飽的，婥姐兒最近喜歡亂啃東西，愛流口水，多半是要開始扎牙了。”

    鳳鸞便過去抱了女兒細看，逗她笑，果不其然，下面已經(jīng)冒出一點點玉色，像是小牙要長出來了。她是頭一次見著這個，不免有點興奮，叫了蕭鐸，“你看，你快看她下面，真的要長牙了。”

    蕭鐸雖然前頭有三個孩子，但還真沒留心過。

    他擠過來看女兒的小小牙頭，樂道：“是挺好玩兒的?！庇謫柲棠?，“那該不會很疼吧？小嫩rou似的，晚上是不是常哭常鬧？你們多精心照顧一些，別累著阿鸞，讓她每天好好休息。”

    小朱氏正要回話，結(jié)果聽他話鋒一轉(zhuǎn)，居然轉(zhuǎn)到讓側(cè)妃好生休息上去了。

    一肚子有關(guān)孩子的話都不用再說，只道：“是，不敢吵著側(cè)妃的?！?/br>
    “啊……”有人在后面不滿，拼命的拍打。

    蕭鐸扭頭一看，是兒子正在后面著急亂揮舞小爪子，不由笑了，“好小子，敢打你父王！”結(jié)果人家根本不理他，身子一歪，就朝母親撲了過去，跟meimei搶，嘴里“依依呀呀”的，十分不滿。

    鳳鸞見兒子又吃醋了，笑道：“小醋壇子?！睂⑴畠哼f給乳娘大朱氏，伸手抱了昊哥兒逗他，“乖乖，娘也喜歡你的?！?/br>
    俗話說，患寡不患均。

    鳳鸞要是都不抱還好，抱一個，另外一個就不樂意了。

    一個不留神，婥姐兒伸了小爪子過來抓哥哥，抓的昊哥兒惱了，揮手一巴掌拍向meimei，婥姐兒又還了他一腳，結(jié)果兩個小祖宗都哭了起來。

    這下可是亂套了。

    朱氏姐妹趕緊一人抱一個，分開哄著，不敢再讓湊一塊兒。

    鳳鸞好笑不已，“怎地兩個好勝心都這么強？誰都不肯讓一讓，小壞蛋?！?/br>
    蕭鐸卻不自禁的摟了她，擔心道：“等孩子大點懂事再抱，小心扯著你頭發(fā)，再把你臉給抓花了?！眱蓚€小混蛋，自己可都舍不得碰一碰呢。

    暖閣里正在熱鬧著，有丫頭在珠簾外面探頭，“蒹葭jiejie過來回話?！?/br>
    蕭鐸和鳳鸞一起走了出去。

    蒹葭先福了福，然后道：“是成王殿下那邊的消息?！?/br>
    蕭鐸淡聲道：“說。”

    蒹葭心里打了一個突兒，王爺越發(fā)把鳳側(cè)妃當自己人了，連外頭的消息，都絲毫不避忌鳳側(cè)妃。這種事兒，以前就是端王妃在跟前，都是讓自己去側(cè)屋說的，念頭飛快閃過，嘴上卻沒有絲毫遲疑，“成王殿下去了安王府，聽說不僅吵了一架，而且摔了東西，傳得外面都知道了。”

    蕭鐸勾起嘴角笑了笑，揮手道：“去罷?！?/br>
    鳳鸞不解，“這是個什么意思？”

    “別急，好戲開鑼了?！笔掕I撫了撫她烏黑柔軟的青絲，想起商議好的計謀，又低聲安慰了她一句，“后面會出一點小亂子，別擔心，不會有事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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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最近幾年身體開始不太好，經(jīng)常半宿半宿睡不著，早起時常頭疼，加之還有一些腰酸、體乏的毛病，狀態(tài)已經(jīng)大不如前。甚至就連脾氣，也因為睡眠不好而變得暴躁了不少，服侍皇帝的宮人們越發(fā)戰(zhàn)戰(zhàn)兢兢，半分錯都不敢出。

    因為自己漸漸年老體弱，平日對幾個成年兒子的一舉一動，頗為關(guān)切。

    下午時分，外頭送來消息，“成王和安王打了一架?！?/br>
    “打架？”皇帝皺眉，“都多大了，還打架？老七年輕氣盛也罷了，老三怎么還跟著弟弟胡鬧？”安王不僅有眼疾，還胖，人物就不夠出眾，比較之下，當然更加喜歡玉樹臨風的成王，所以人心都是偏的。

    這不是大事兒，皇帝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繼續(xù)翻閱奏折。

    天黑時分，想了想，打算找個年輕宮妃一起吃飯，看看水嫩青蔥的小宮妃，算是一種樂趣。原本之前挺寵幸梁貴人的，因為她不知天高地厚那么一鬧，和鳳家那位杠上，還被酈邑長公主打了臉，不免帶出幾分嫌棄。

    自己看上的人就那么沒個分寸？蠢，蠢貨！

    因此后來再也沒有召過梁貴人，宮里都是看碟下菜的，人人皆知，梁貴人這是失去圣上歡心了。比如前些日子，蔡良還把梁貴人的綠頭牌放在盤子里，時間一長，發(fā)覺皇帝根本不翻以后，就試著越放越后，到今兒干脆已經(jīng)撤下去了。

    皇帝在盤子里掃了兩圈兒，因為安王和成王打架的事兒，不免想起兒子們。所以在有子的宮妃牌子上看了看，郭芳嬪生的十一皇子年紀比較大，衛(wèi)婕妤幾個新寵生的皇子又太小，倒是鳳儀嬪生的十二皇子才得八歲，聰慧明敏、孝順貼心，正適合表現(xiàn)一下慈父心腸，于是順手翻了儀嬪的牌子。

    蔡良便笑著出去，吩咐自己的徒弟，“快去給儀嬪娘娘說一聲，晚上接駕。”

    皇帝不急著走，先坐著慢悠悠的喝了一盞茶。

    正準備動身，外面飛快跑來一個小太監(jiān)，面色惶急，跪在門口回道：“啟稟皇上，成王殿下遇刺！”

    ☆、111 顛倒黑白

    “遇刺？！”皇帝聞言大怒,將手上的茶盅狠狠一摔,“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子在京城都能遇刺？”又急聲問道：“老七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小太監(jiān)磕頭回道：“聽、聽說……,腿上中了一箭,手上也有傷，但人已經(jīng)被抬著送回了王府,應該性命無礙……”

    皇帝震怒道：“什么叫應該？趕緊去給朕打聽清楚了！”

    蔡良親自領(lǐng)著人去了一趟成王府。

    成王府一片燈火通明，太醫(yī)們比蔡良早一步趕到，正在給成王蕭湛包扎傷口，見大總管過來替皇帝問話，趕忙回道：“手上的傷還罷了,只是外傷,腿上這一箭卻是有些不好，傷著了骨頭，且得仔細調(diào)養(yǎng)，不然落下殘疾可就……”

    殘疾？蔡良頓時一頭汗。

    成王蕭湛目光陰郁好似青色閃電，怒聲道：“趕緊把箭給本王拔了！難道要就這么一直插在腿上??？一群蠢貨！”

    領(lǐng)頭的太醫(yī)忙道：“殿下莫急，只恐這箭傷著了血管，不敢擅動?！迸c同僚道：“我們幾個還是商議一下，琢磨一個穩(wěn)妥點的方案。”

    “是啊，可千萬別落了殘疾了。”太醫(yī)們紛紛道。

    蔡良咽了咽口水，看來今兒這趟差事不好回啊。

    可是不敢多問，皇子遇刺，這里頭鬼知道攪和了什么陰謀？能躲遠點，就趕緊躲得遠一點，不然沾上了脫不了身，可就麻煩大了。

    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惹不起。

    等了半天，那邊太醫(yī)終于商量出來了辦法，如何如何拔箭，如何如何止血，太醫(yī)和小醫(yī)官、小太監(jiān)們，將蕭湛團團圍住忙活。一屋子全是人，一會兒一盆血水，進進出出的，簡直就是一片猩紅顏色。

    更不用說屋里的血腥氣味兒，更是熏人。

    蔡良呆了一會兒，就不得不暫時挪到了外面，訕笑道：“人太多，太多，咱家在外面等著?！焙冒肷?，里面包扎好了來叫人，才又進去，“成王殿下，現(xiàn)在可好些了？”

    蕭湛臉色發(fā)白，就連嘴唇都紫白紫白的，沒了血色，“還好……”他氣虛力浮，一臉強撐的模樣，“還請蔡公公回去告訴父皇，我沒事，明兒就進宮面見父皇，便是走不動，抬也讓人抬進宮里去?！?/br>
    蔡良見他雖然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但是神智清醒，加上問了太醫(yī)們說性命無礙，稍稍放了心。說了幾句好生養(yǎng)傷的客套話，便道：“皇上擔心成王殿下的傷勢，還在宮里心急如焚等著消息，咱家先回宮去了?！?/br>
    蕭湛皺眉，忍著疼痛道：“辛苦蔡大總管走一趟，宮門快要落匙，回罷?！?/br>
    蔡良回了宮，把消息一一都告訴了皇帝。

    皇帝雖然著急，但是眼下天色已晚，總不能為了兒子犯險出宮，只得在寢宮里雷霆震怒發(fā)脾氣，“混帳！混帳！簡直反了天了?！?/br>
    蔡良回道：“好在成王殿下性命無礙，明日便會進宮。”

    ******

    “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入夜，鳳鸞有點不安睡不著。

    蕭鐸淡淡道：“你別管了?！?/br>
    鳳鸞嘆氣，“你們到底打算鬧多大?。空媸墙腥瞬皇⌒?。”

    “都說叫你別管了?！?/br>
    “怎么了，這是？”鳳鸞原本是被他抱著，背對的，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好好兒說這話，怎么還生氣了？”

    蕭鐸沉著臉，像是有人借了他的米還了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