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玉夫人？墨珂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坝穹蛉恕敝贿@三個字就已經(jīng)讓他吃驚不小。他相信有這樣一個熱，所以才會只聽到這三個字，就覺得似曾相識。但若是真有這樣一個人，而且墨珂也認為很可能有這樣一個人。他們之間的那些事，若都是真的，很可能是真的，那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那肖青怎么辦？他根本不記得這個玉夫人，卻真真實實的記得肖青給他的感受，他怎么可能辜負？盡管他沒有承諾過什么，可是他就是知道肖青的心意與他一般。他要如何做，才能不辜負兩個女人？他要如何選才能對兩個人都公平，對自己也公平？

    墨珂根本沒有答案。他已經(jīng)吩咐墨有盡全力尋找玉夫人，實際上，墨有他們一直在這么做。他也吩咐墨有給肖青找大夫治病，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

    實際上，他多么希望，墨有墨無都不是他的人，他也沒有這樣的地位！他也不曾認識什么玉夫人！可是直覺又告訴他，他們就是，玉夫人也真實存在。于是遇見肖青以后的第一次，墨珂失眠了，彷徨了，沒有了方向。

    第二天，墨珂起的很晚，肖青更晚。還是墨珂去叫她吃中飯，她才起身。

    “吃中飯？好吧，我要吃好吃的。你是不是很有錢？我們是不是以后都可以吃鎮(zhèn)上最好的館子?！?/br>
    肖青完全一副什么都無所謂，沒發(fā)生一樣的樣子。

    墨珂看著她，像是能看到骨子里去。

    “能，吃什么都行?！?/br>
    肖青狹長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細縫。

    “太好了，我要吃水晶肘子，麻辣鴨頭！鮑魚、魚翅！”

    “好，都依你！”

    于是兩個人出了門，依舊一個戴著面具，一個戴著兜帽。墨有墨無想跟著，墨珂并沒有同意，這兩個人的存在，就像是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有玉夫人這個人存在一樣，看見他們，他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堵的慌。而且那墨無只要說話，幾乎沒有一句不帶玉夫人，想必聰明如肖青，怎么可能不知道？

    兩個人這一吃就吃到了晚上。一天都沒有說起玉夫人的事，其實兩個人都在逃避。這一天看起來兩個人都很開心，可是他們都知道，自己和對方無非都在強顏歡笑而已。

    回來的路上，路過一個青樓，那些姑娘們穿的花枝招展。肖青一看就來了興致，一定要進去瞧瞧。

    墨珂雖然寵溺肖青，卻也不允許她胡來，于是兩個人就在大廳里找了一個座位。

    肖青從來沒有來過這里，墨珂也沒有記憶，一無所知！可是這里根本不需要你了解。完全就是紙醉金迷。整個大廳，擺了三十幾張桌子，到處都是荒yin的笑聲，嘈雜而迷亂。還有那些穿著清涼的女人們故作媚態(tài)的樣子。

    無論是作為男人還是女人，這都是肖青第一次到這樣的場所。也是肖青第一次站在女人的視角來看待這些女人。她們年輕，皮膚都富有彈性?；蛟S是生活所迫，或許是被逼無奈，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理由，這些女人都在干著靠她們的青春吃飯的沒有回頭路的不光彩的營生。

    那年紀大了以后呢？她們可曾想過？她們的歸宿又是什么呢？這里的人都是為了貪圖享樂才來這里，看起來對她們溫柔多情，實際上又何曾有一分的真心。

    即便她們再賣力的獻媚微笑，也無非就是換來短暫的看似情愛的撫摸與情話而已。他們也無非就是把她們當成歡愉的工具。想想真是可悲，又有幾人會為她們的今后打算呢？

    而她們一直處于劣勢，把自己的幸福寄托于這些虛無縹緲的人身上，又怎會能有回報呢？她們除了自己又能依靠誰呢？可是她們中又有幾人能夠了解實情呢？即便有一兩個頭腦清醒的，又是否能把握自己的內(nèi)心呢？

    肖青喝著酒，整個人沉悶不已。酒是好酒，芳香濃郁。場面也很熱烈，激情。可是肖青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不管是因為什么，愿意還是不愿意，她們都注定再也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再也不可能遇到一個真心愛戴她的人。幸與不幸，有時候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話題。

    她們淪落至此，別無選擇。自己又何嘗不是？無論如何選擇，自己都過不了自己心里這道關。

    留，即便墨珂最后選擇她，她今后也會永遠覺得對不起玉夫人。更別提墨珂極有可能因為玉夫人的緣故，離她而去，而那將是最凄慘的，也不是她能夠承受得了的。

    不留？怎么舍得？雖然她才接受女子這個身份，可也正因為有了他，她才能如此快速，坦然的接受這個身份！可是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別人。而她，竟然是第三者。

    肖青一張臉冷的出奇，她不說話，只是一杯一杯的不停喝酒，完全不是她以前的作風?？墒窃胶人角逍?，越喝越明白，越喝越心碎。

    墨珂怎么會看不出她的反常，也知道她反常的根由，他又何嘗不是？可是他除了心疼肖青，似乎目前也做不了任何事，他甚至還看不明白自己的內(nèi)心。他兩個都舍不得，都不忍心傷害。可實際上不是已經(jīng)在傷害著這兩個人嗎？

    最后，兩個人都喝的酩酊大醉，相互攙扶著回了住店！墨珂還對肖青嚷著：“對不起，我讓你難受了，我本來要給你最好的，卻沒想到，讓你最難受的竟然是我自己。”

    墨珂醒的時候，頭疼的很。他直愣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下了地，走到肖青門前，卻沒有勇氣進去。

    他舍不得放手肖青，可是玉夫人對他的情誼，他又要拿什么出來才能對等的償還。若是玉夫人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他可能還能狠下心來拒絕她?？墒撬F(xiàn)在下落不明，自己怎么能這個時候棄她于不顧？

    墨珂猶豫再三，抬了抬手，又放下，再抬起來，又放下。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他愛到骨子里的女人，更不知道如何才能留下她卻不傷害她。

    “主子，有個小乞丐，說要見您?！?/br>
    聽到稟報，墨珂其實有點慶幸，自己終于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讓自己晚一點再面對這件事了。可是同時墨珂也鄙視自己，這樣逃避實乃懦夫所為，一直為自己所不恥，可如今自己卻在做。

    “有個姑娘說你會給我飽飯吃，讓我跟著你?！?/br>
    “姑娘？”

    墨珂很詫異，同時心里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自己卻不愿意深究自己的情緒。實在是現(xiàn)在的他太亂了。

    墨無很生氣，那孩子不過五六歲，他就沒有想那么多，那孩子說要見到這里的主子才能說，他也就沒有盤問。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把他帶進來，真是自己的失職。

    “戴黑紗的姑娘，撞了我，就說讓我來給你傳一句話，還說你會給我吃飽飯?！?/br>
    “你說！”

    墨珂已經(jīng)冷了氣勢，墨無也沉著臉。畢竟是五六歲的小孩子，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一瞬間就嚇得坐在地上，要說的話也全忘記了。

    “說！”

    墨珂冷酷的命令他。其實墨珂不是一個冷得沒有血性的人，尤其對待孩子，他一向是很柔和的。今天，他的反常，完全是因為此刻他已經(jīng)預料到了結果，亂了分寸。

    孩子早嚇得哭了，哪里還能說話。

    墨有剛好過來，在院門外就看到了這一切。他手里還端著早飯，于是墨有就接了過去，拿了一個餅，哄那孩子，讓他平靜下來。

    墨珂早就推門進去肖青的房間，哪里有半點影子。墨珂像丟了魂魄一樣，晃蕩著出了屋子。

    “她說了什么？”

    “她說，說……”

    小孩子還是支支吾吾的，嚇得不敢說話的樣子。墨有急忙把他臉轉過去，讓那孩子的視線再也看不見墨珂，又拿了一個白面饅頭。

    “她說什么了？”

    “她說，她不是這里人，是，是什么穿！”

    “魂穿?！?/br>
    “對對對，是魂穿，她說她不是這里的人，也不是女人，與真正的女人不同，不能和你一起了?！?/br>
    墨珂主仆三人都是一頭霧水，一定是孩子說不明白，要不然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根本說不通！

    “她是這么說的？”

    “是啊！”

    三個人都對孩子傳的話不抱了希望，肖青肯定不會這么說的。

    “她還說，你現(xiàn)在不怕了?！?/br>
    本來已經(jīng)走到門口要去追肖青的墨珂又回過身來。

    “不怕什么？”

    “不怕——，不怕——”

    那孩子根本沒有記住這么多詞匯。撓著腦袋想半天。

    “不怕壞人，你有了下屬，有了保護，她就不用保護你了，自己走了！”

    “她還說我記得多少是多少，都沒關系，你會管我的，你會給我飯吃吧！”

    “帶他下去，好好安頓。墨無，我要找到她?！?/br>
    墨珂說的很慢，瞇著著一雙嚴肅的眼睛看著墨無，那眼神像極了發(fā)怒的玉夫人。